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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尋芳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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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體結局篇 斜陽暮,鴉聲無限起(二)

實體結局篇 斜陽暮,鴉聲無限起(二)


那日我正靜靜卧于錦衾,一遍遍地啃嚙著絲帕一角時,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響。
過了整整一個月的幽禁生活,我的病勢略好,人卻已枯槁如木。我沒有蕭寶溶那等沉靜堅忍的心境,蕙風宮也不如頤懷堂那樣敞闊明亮,風景怡人。
我不喜歡他的心腹來給我安胎,但他卻還關心著自己的骨肉,多半還擔心著我的身體,所以留心讓人將我素常服用湯藥的藥渣每天取了送太醫院檢查,以此確認我和胎兒的健康狀況。而那天我知道胎兒很可能保不住,的確想把它墮下先保全我自己。
「朕會查清的。」他慢慢轉過身,如零落了一層清霜般蕭蕭落落,疲倦自我那華美妍盛的屋子往外走去,聲音壓抑至幾不可聞,「如果朕發現你有意打掉朕的孩和圖書子,朕永不原諒你!」
如小落、小惜等人,也只能證明我曾倒掉一碗葯而已,至於是尋常的安胎藥,還是墮胎藥,她們就不知原委了;而為我治病的大夫,一見我被幽禁,只怕打死也不敢說是他們為我出的主意,要把龍嗣打掉了。
只是,心頭的煩亂和痛楚越來越難忍,被冷落羞辱的怒火越來越灼烈焚燒著理智。我很擔心,在可能的時機到來之前,我已因為忍受不住這種失去骨肉的傷痛和無處安慰發泄的囚禁而發瘋。
難道成就帝王霸業的,當真必須做到無情,斬絕一切親情愛情,連曾經最珍惜的人或物都不得不放棄?
便是定東相會,那許多人眼目之下,他該知曉我和拓跋頊並無太過逾越。以他一貫的胸襟,沒和圖書道理如此猜忌。
而我原先不願意深想的點點滴滴疑點,也在我日復一日的失望乃至絕望中串連起來。
但蕭寶溶居然也能無情若斯。
即便蕭寶溶有幾分相信我可能沒吃墮胎藥,但他一定可以認定,我的確打算為了保全自己而打掉他的骨肉了。
想來現在的寧都,正在動蕩不安中翻滾著血雨腥風;而我困於深宮之中,連踏出殿門都有數名身手極好的內侍貼身相隨。至於蕙風宮的宮門,這些內侍絕對不讓我靠近三尺之內,比當年吳皇后還防守得嚴密許多。
我始終不相信蕭寶溶會連我都捨棄,直到一次次地要求見他,一次次地被拒絕,並且每次都是很明確的答覆,「公主,皇上說了,他不想見安平公主。」
對著一方蒼白的天空,https://m•hetubook.com.com和嚴冬季節宮中與我一樣枯槁的花木,我很多次崩潰地想大哭大叫,但想著再不會有人過來安慰一句時,我默默地將所有的艱難苦楚硬吞下去,靜候時機。
我承認他做得很徹底,徹底到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便這麼容不得我。
我振足了精神,苦笑道:「三哥,我的身體委實吃不消了,孩子也基本沒希望保住,我才聽從了大夫的建議,準備先打下來。可我並沒喝那葯,我把葯給倒了,希望能有一分指望,為三哥生下一個漂亮的小皇子。可我……我到底沒能保住……」
他該清楚其實我從不想和他作對,我要的只是保全我生父的舊部,以及我自己的地位穩固。他為什麼會猜疑我想棄他而去,甚至會認為我打算將他的江山送給拓跋頊和_圖_書,預備和他雙宿雙飛?
但總算,我想要的時機,在我沒有發瘋時便已來到。
這是蕭寶溶對我說過的最重的話,縱然輕得快要聽不見,還是讓我呻|吟了一聲,無聲仆倒在錦衾間落淚。
他雖然有著滿腹詩書,風華絕代,可畢竟生長於帝王之家,到底不能免俗。
我忽然明白了蕭寶溶和我反目的原因。
久經風雨戰事,我立刻醒悟,必是出了狀況,有大批人馬趕了過來。不是想救我,便是想將我帶出蕙風宮。
有腳步聲,有鎧甲甲片相擊聲,有屬於軍中男人的粗獷厲喝聲,還有宮中主管小心翼翼的解釋聲。
病懨懨地度過數日,總算醫藥還算周全,身體漸漸有了起色,而蕭寶溶竟再不曾過來看過我一眼。
依稀感到,我連蕭寶溶的疼愛也已失去了。
仲冬了,天氣果然冷https://m•hetubook•com.com,再厚的錦衾,再多的暖爐,也不能驅走血液中的寒意。
如果是救我的人,早該聽到守衛的喊殺聲了;現在必定是出了什麼事,有人想將我帶出蕙風宮。
我知道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可那葯我根本沒喝。我同樣地很怕蕭寶溶會傷心。

小產後我的身體並不好,時常畏寒發燒。記得以前蕭寶溶被囚,我雖顧忌多多,但如果聽說他病了,或者他想見我,我從不曾拒絕過。
而以目前的形勢,他既然借我重病之機將我幽禁,必定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蕩蕭彥留下的舊部,確立他至尊無上的南方帝王地位。
蕭寶溶的面容依舊清冷沉靜得如同冰雪覆住,看不出他是信還是不信。他捏著袖口的指尖白皙得看不到血色,指甲如壓于白雪上的冷冷一層青玉,很輕微地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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