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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自己十歲的時候說過的這句話嗎？

明鐺想了想，又問：「那我們不是得一輩在一起么？我們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不是成了親才能一輩子在一起么？」

舒望星的眸子也在幽暗中閃著，然後他看到了提著盞小小燈籠，緩緩步向自己的雙明鐺。

小嫣給金無薦抱上床時，雖未被點穴，也能說話，但始終緊緊抿著嘴巴，一聲不吭，倔強地瞪著金無薦。

他忽然抱緊小嫣，吻向她的眼睛，吻住她眼中的淚光。

舒望星望著小小燈籠下映著的雪白身影，咬了咬唇。

八歲的明鐺道：「二哥不叫我跪，我便不跪，我只要陪著二哥就好。」

直到方岩進來，感覺到方岩瘋狂地抱著自己的溫度，和那嗚咽著的「對不起」，她才算有了點感覺。

只看到一個輪廓，她便認出了是誰。

那一刻，她的心頭如刀扎般疼痛。

小嫣浴罷，秋姨把她送入另一乾淨房間躺下，溫言安慰。

舒望星怔了怔。方岩雖自承是北極弟子，可大部分時間還是習慣性的還是稱呼舒望星為大哥，但此時，卻認認真真叫著師父，請求著師父。

舒望星閉上了眼，世事弄人，自己無論如何都是個負心人了。

而自己呢？片刻之間被兩個男人見著摸著了身子，甚至……

觸著她光滑如緞的皮膚時，葉驚鷗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起來。

小嫣也聽過這句話，她曾懷疑過武帝的斷袖之癖是確有其事。

可舒望星長袖一擺，已然走了開去。

只除了劍尊。一旦傷害到他的朋友和家人，他會毫不猶豫向武帝的權威挑戰。

方岩搖搖頭，輕輕換了聲：「小嫣！」握住了小嫣的雙手。

這時前廳傳來了打鬥聲。

十五年，舒望星自己做了些什麼事？

謝飛蝶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傻孩子，你難道看不出，小嫣身上那件藍袍，是那晚在振遠鏢局前，你們引出你師父時遇到的某個人的？你師父對他評價甚高，說他是個難得的君子。而且床上被褥雖亂，卻不見血漬，看來這個人來得倒也及時，只怕也是一路上跟過來的。」

直到看見方岩走了進來，她的眸光才閃過一絲溫暖。

他為何而來？

即便再來一次，他的選擇，是否還是謝飛蝶？

那雪白的小手漸漸有了溫度，就如小嫣的眸光。

彷彿，疲倦的和_圖_書心，終於找到了家。

圓月谷隨著劍尊的屈辱而屈辱地生存在江湖之中，又隨著劍尊的成功而成功地名揚天下。

武帝每次都會懲罰他，用嗜心蠱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這些並沒能阻止劍尊繼續向他說不。劍尊雖然為此受盡折磨，卻每次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武帝始終沒殺他，一方面因為愛才，另一方面，江湖中隱隱傳說，武帝有斷袖之癖，而劍尊是個極少見的美男子，才華絕世。

明鐺歡喜道：「明鐺是最好的女孩！那麼，二哥會一直陪著明鐺，對明鐺好么？」

謝飛蝶笑道：「當然，他一向對你好。這次救了我們，想必他會對你更好了。」

謝飛蝶笑道：「小嫣平時自以為是，不過是嘴巴能幹不饒人罷了。其實才不過十五歲的小丫頭，能懂什麼？這種經歷，嚇也把她嚇壞了。又怎會想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已被污辱了？夫君方才必是要秋姨解釋給她聽，教她些男女之事了。」

但她不想屈服，更不想求饒。即便受辱，她也想著保持自己的尊嚴。

小嫣的心瞬間縮緊，似乎透不過氣來。

小嫣道：「岩哥哥，你受傷了么？」

從二十歲起，劍尊便被迫跟隨武帝，為他打天下；直到三十五歲，劍尊才能與刀神聯手，一舉擊敗武帝，逼得他退隱江湖。

明鐺羞紅了臉，躲在被子里格格的笑。

第二次，卻在振遠鏢局外，雙方已是明刀明槍對上了。葉驚鷗沒有和小嫣動手，卻敗在了北極舒望星手中。

所以他和明鐺說：「明鐺是最好的女孩，從不惹我生氣的。」

武中天無奈地看著他，只能嘀咕道：「當年你若找的是雙明鐺，只怕要快活很多。以明鐺的性子，你便是把南宮家的小姐，和刀神家的大小姐，一塊兒娶了回家，她也不會提出異議。」

舒望星輕嘆道：「明鐺妹妹，你為什麼從來便沒脾氣一樣？我寧願你痛罵我一頓。」

葉驚鷗又吻了吻小嫣另一隻眼睛，低低道：「你叔叔的朋友來救援了。我走了，你自己當心，金無薦的父母這兩日快到了。」

謝飛蝶淡然道：「不管如何，今日你救了我們夫妻，我算是欠下你一個情了。以後有機會，我會還的。」

好久，小嫣柔柔問道：「岩哥哥！如果那禽獸真的污辱了我，ｗｗw•hetubｏｏｋ•com•ｃoｍ你還會和以前一般待我好么？」

雙明鐺微笑道：「我怎會怨二哥呢？二哥，永遠是我最敬重的二哥，不是么？」

這一夜舒望星過得很開心。有明鐺在一旁解頤的罰跪，雖是跪著，卻不是懲罰。

謝飛蝶冷哼一聲，甩袖走了出去。

葉驚鷗的黑眸中閃著些許藍光，漸漸變得疼痛。

當時明鐺才八歲，跟著父親到圓月谷來做客，舉止大方溫柔，是很乖很懂事的小姑娘了。月神見了極喜歡，便叫年齡相差不大的舒望星帶她走走。

委屈，疼痛，悲傷，瞬間發作出來，少年的懷抱，寬厚結實，縱然武功不如自己，卻讓自己好生踏實。

自己還算是個清白的女孩么？

小嫣又流淚，但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暖和起來。然後她道：「那麼，我們去告訴叔叔一聲吧，這兩天，乾坤雙魔就要到了。」

兩人抬頭，卻是武中天。他笑道：「我又整治了酒席，單我們幾個老朋友聚聚，就差你們兩個人沒去了。」

「二哥！」雙明鐺微笑著道：「二哥，聽說你功力為天仙制所制，還是趕快回屋裡休息吧，外面冷。」

方岩走到床邊，面色居然和小嫣一般的蒼白。

謝飛蝶笑容倏地不見，她看著雙明鐺，淡淡道：「哦，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如果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做什麼，也算是白做那麼久的夫妻了。」

她忽然衝著方岩詭秘地笑，低聲道：「這些事，你懂不懂？要不要你師父教你？」

這時卻傳來一個男子聲音：「可你選擇這時候離開，不正是怨你二哥，不願出手相助么？」

葉驚鷗的吻，卻傳遞著一種溫情，一種安慰，一種不可言喻的傷痛和愛惜。

武中天道：「可尊夫人好象不這麼認為。她對明鐺很是無禮。」

劍尊曾經流傳下一句話：「人的身體可以蒙受屈辱，但只要一顆心是不屈的，靈魂便不會覺得屈辱。」

雙明鐺吸了口氣，強笑道：「姐姐放心，我現在便去跟二哥說，我是，是去訪親，順路過來的，天一亮，還得去親戚家，不能和你們一路的。」

這時，她身上的金無薦忽然哼了一聲，便低下了頭，伏在她身上一動不動了。

但他還是將小嫣的整個身子包了起來，才扶起她，看向她的眼睛。

葉驚鷗扛起倒在地上的金無薦ｍ•he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嗖地竄出了房。

方岩登時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忽然間跳起來，逃了出去。

明鐺到卧室里取來卧具，便睡在了院子里，和罰跪的舒望星，講著天水宮，講著海，講著海里各色的魚和珊瑚，還講著各自的朋友，講著朋友間的小小趣事，看著星星，看著月亮，看著在風中輕輕搖曳的鳳尾竹，和靜靜吐著幽香的粉紅的海棠。

良久，才見一人撥開昏迷的金無薦，看向她。

謝飛蝶冷笑道：「不管你是真心也罷，假意也罷，你倒是第一個這樣說我們的。以前我可只聽說過你和望星是天生一對。」

舒望星嘆了口氣道：「你的武功，已在金無薦之上了。」

方岩真的傻了，吃吃道：「那，那小嫣……」

雙明鐺道：「我沒想著要姐姐還情，換了我有難，想必二哥也不會置之不理。」

小嫣的手冰冷，但方岩的手卻很溫暖。

舒望星望著天際燦爛的紅霞，才驚覺天已經亮了。

圓月谷，便是劍尊在跟隨武帝期間，暗中創下的基業。

方岩一把把她擁入懷中，哽咽道：「只要你是我的小嫣，我便一直待你好，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管你是狐狸還是妖精，是人還是鬼。」

雙明鐺紅了臉，喃喃道：「姐姐說笑了，我和二哥，一直便如兄妹一般。」

葉驚鷗和金無薦一樣的對小嫣無禮，但小嫣的感覺卻全然不一樣。

舒望星道：「我當然會一直陪著明鐺，對明鐺好！我這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小嫣淚光盈盈，看著葉驚鷗，無限悲傷。

小嫣並不說話，只是緊緊拉著被子，似乎很冷。她那絕美的面容蒼白如雪，使她唇邊自己咬出的血痕更加清晰。她的眸光也不複原先的嬌俏，清清冷冷，隱隱含羞帶恨。

舒望星道：「那等我們大了，就成親吧。」

他抬頭看了看無垠星空，忽而笑道：「何況小嫣雖是受辱，並未失身，犯不著這般咬牙切齒吧。如果你是為了以後保護她著想，我倒會考慮傳你這些絕學。」

事實上，當時的江湖，根本沒有人敢對武帝說個不字，武帝便是公理，武帝便是公平。他說出的話，就是絕對的法則，不論對錯。

舒望星沉吟道：「剛剛小蝶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她素不肯饒人半分，想必又為難你了吧。」

雙明鐺凄然一笑，道：m.hetubook.com.com「二哥十歲時就說過，明鐺是最好的女孩，從不惹他生氣的。」

但當金無薦的身體與她相觸時，她還是忍不住心頭的屈辱，溢出了眼淚。

秋姨悄悄退了開去。

天亮的時候，明鐺還沒有睡著，還在和舒望星說著故事。

方岩一驚，小嫣已幽幽道：「是葉驚鷗告訴我的。皇甫青雲的第三弟子，葉驚鷗，救了我。」

雙明鐺也鬆了口氣，笑道：「還是謝姐姐聰明，二哥的一言一行，姐姐都能瞭然於心。」

舒望星黯然道：「明鐺，你心裏，其實十分怨我的，是不是？」

她的心頭一跳，有人來救她了嗎？

他哈哈一笑，甩袖走了出去。

十歲的舒望星道：「鐺兒，我不要你陪我跪。你這麼小，又受了傷，跪著會讓我難過的，讓我覺得對不起你。」

武中天低聲嘆道：「她實在是個好女孩。」

後來，這成了圓月谷的一種精神。

雙明鐺強笑了笑，道：「二哥，我找你，是要和你說一聲，我這次出來，是想去看看南宮妹妹的，正好碰上了你的事。現在既然已經沒事了，我打算明天繼續北行。」

金無薦抱走她時，她聽到了方岩的怒吼。

現在，她失去了她的清白，該怎樣去面對方岩？

方岩滿眼是淚怔在那裡，前襟也是濕淋淋一片，卻是小嫣的眼淚鼻涕。

雙明鐺輕輕一點頭，提著那小小的燈籠，飄身而過。

舒望星一時怔忡。

是葉驚鷗！

回去之後，雖然明鐺再三聲明是自己要去玩，自己不小心，月神還是罰了舒望星。他被罰跪在院子里冰冷的石階上跪一整夜。明鐺哭著要陪他跪。

舒望星也嘆道：「她一向是。」

那笑聲，明月作證，幾乎在十五年後還回蕩在舒望星的耳邊。

方岩曾說，她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替他更衣換藥，有辱令譽。在他心裏，大約對女孩的清白很是看重罷。

舒望星又嘆了口氣，道：「因我我夫人從來不是個好女孩。」他轉頭笑了笑，道：「可卻是我最好的夫人。」

葉驚鷗終於還是走近了一步，匆匆解開自己的外袍，扶起小嫣來，替她披上。

舒望星也是個聽話的孩子，卻還有著些男孩的淘氣，常帶了她到煙鏡潭、望月亭四處玩耍，有時玩累了，明鐺便不回圓月谷客人所住的鳳來館，直接在北極宮和小望星擠了一張床睡下。因https://m.hetubook.com.com二人年紀俱小，加之雙方家長又自有一番心思，也無人來阻止。後來舒望星還帶她去紫雲峰爬山，舒望星當時武功已小有根底，雙明鐺到底是女孩，相差較遠，一不小心，便滾下峰去。舒望星好容易救了她上來，已經受了些輕傷。

現在輪到她了。她狠命瞪著金無薦，由著他瘋狂地撕著自己的衣衫裙褲，亂摸亂咬，權當身體已不是自己的。

金無薦像一條狗，一條禽獸，小嫣對他除了厭惡，就是噁心。

她才十五歲，男女之事，自是一知半解，也知一旦受辱，對一個女子的影響有多大。

小嫣自然極是羞愧，努力抬手，想找衣物掩住自己的身子，卻抬不起手來。

武中天又向雙明鐺一笑道：「小雙，我們一路急行，晚餐還沒用，你不餓嗎？有事，吃飽了再談吧。」

救她，亦或是趁火打劫？

雙明鐺微笑看著她走出去，忽然用袖掩住了唇，一團淚珠直在眼眶裡打轉。

她聽說過她的爺爺劍尊的故事。

月夜的南宮府花園，二人首次見面，唇槍舌劍，葉驚鷗徘徊而去；

雙明鐺知他一直在院中，只怕方才謝飛蝶面含秋霜，盛氣而出的模樣已然看在眼裡，忙搖頭道：「謝姐姐謝我呢，說欠了我一個情。」

謝飛蝶在房間里笑得彎下了腰。

舒望星正獨立在小院中，看著暗沉沉的天。天已很冷，園中的花木正在風中哆嗦，幾塊用來裝飾的異石點綴在花木之間，蒼白，陰冷。

方岩續道：「只有學會了最高深的武學，我才能到乾坤堂去，找金無薦報仇。我便是要殺自己，也須先殺了這個淫賊。」

雙明鐺低下頭，道：「姐姐和二哥，原是天生一對。」

可葉驚鷗看了一眼她幾乎全|裸的身子便別開了臉，很是局促的模樣。

劍尊曾經受辱于武帝達十五年之久。武帝是當時的武林霸主，真正的霸主，勢力大得無法想象。他是千年以來武林中真正的王，以至他退隱二十五年後的今天，人們提到他，也禁不住要放低聲音，只敢在耳邊傳說他統治武林三十年中的事迹。那簡直是一個神話。他用嗜心蠱控制了劍尊，用武力收伏了刀神，讓他們為自己所用，剷除異己，同時選拔人才，建立和維持著武林秩序。雖然他行事殘暴，對於反對自己的人極其殘忍，但至今還有許多人景仰著他的風采。

小嫣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