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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羽想了一會，又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家教授，「教授，你既然約孟冬去喝茶，為什麼中午不跟我們一起吃飯？」

她說：「教授，蔣小姐，謝謝你們來接我。」

李澤文說：「你以為他為什麼帶你到潘越的墓前才說那些話？有些話他肯定只願意跟你談，如果『你的男朋友』在一旁，他未必會提起了。」

「嗯，唐宓真的挺美的，」蔣園有點感慨，「她在照片出現對其他妹子來說挺不公平的，要說韓羽露也是普通人里的小美女了，但我第一眼居然都沒看到她。」

郗羽駭然：「你什麼意思？」

不論郗羽還是孟冬，下山的心情都比上山更輕鬆一些。就好比得知判決結果後人反而會輕鬆一些。

孟冬在金融界中的資歷雖然不算很深，但察言觀色、看人識人的本事也磨練到了相當水準。郗羽的這位男友身材高挑，姿態挺拔，相貌即使以從男人的角度來看也很不錯。但這不是重點，他的氣質比外表更出挑更值得一說——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只需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並非池中之物，李澤文顯然是其中這一類。

「錢方堂本科畢業於京大計算機系，根據社交網站的信息，他和孟冬是大二認識的，認識的契機不確定，推測原因是孟冬選了計算系雙學位。不過這點也不重要，暫時略過不談。」蔣園有條理地分析，「在公網上，我找到了這兩條和你直接相關的，至於私下，更不用說。我想，孟冬大約每隔幾個月就通過錢方堂了解你的近況。」

「之前的十幾年，你對孟冬是單向透明的，」李澤文意味深長道，「現在也應該現在輪到他對你好奇了。」

「我開了車來，」李澤文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車，「孟先生，你和小羽是不是還要敘舊？不然你上我的車，我讓助理開你的車回去？」

「哈，郗羽博士還真客氣。」蔣園對她拋出個大和-圖-書大的笑容，「反正在哪裡也可以做事，不如過來看看了。」

孟冬：這樣啊。//錢方堂：聽說要去近一年時間。//孟冬：她去多久？去幹嘛？//錢方堂：南極是個好地方啊，等我有錢了也溜達去看看，哦，你的女神去南極前幾天出發去南極了。@孟冬

郗羽說：「不過，教授，其實你也沒必要來的，我和孟冬本來也準備回市區的。」

郗羽當然知道自己請求孟冬一起來掃墓，最後卻要扔下孟冬坐回「男朋友」車內是不太妙的行為，但在「男朋友」在場的前提坐進別的男人的車內似乎也有問題——好在孟冬並不介意，她斟酌道謝后還是坐進了李澤文的車內。

第二條則是在三年前：

筆記本上顯示了兩張校內網截圖，內容很簡單：

發帖時間和郗羽出發去南極的時間是吻合的。

「……原來是這樣。」孟冬緩緩道。

李澤文對這個判斷也表示了同意。只有這樣，線索才能被串起來，許多事情才可以解釋。

孟冬直接應下。他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郗羽的男友」當然非常好奇，絲毫不拒絕再來一次較為深入的交談。

李澤文微微頷首，握了握她的手又很快放開。他對孟冬道：「孟先生，難得碰見小羽的老同學，如果你有空的話，回城后一起喝個茶？」

李澤文當然沒阻止她——她當然是有好奇癌的，否則也不能十年如一日的對這份工作保持高度熱情。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蔣園審視地看著照片，「她們倆的共同點在於臉型和臉上的酒窩，韓羽露雖然沒有郗羽那麼漂亮，也挺可愛的。孟冬說自己認錯人了，應當是真的。繁忙的工作期間猛然抬頭，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一張側臉，舊時記憶浮上腦海，下意識叫出『小羽』……我簡直都要被他感動了好嗎。」

「那就好。」

這三張圖片里唯一的和-圖-書共同點就是都有郗羽出現。

隨後蔣園再次敲了敲鍵盤，一分鐘后她發給李澤文兩張照片：「名校學霸的相關資料就是多，網路上找張照片的難度太低了。」

李澤文雖然通過實況直播知道了她哭了一場，但現在才看到她發紅的眼眶——那是最直接的傷心痕迹。李澤文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黑髮，這是一種顯而易見的安撫態度：「哭了？我應該早點到，和你一起去掃墓的。」

「當然了，你知道我身患好奇癌晚期，病入膏肓，」她興趣盎然，「等我求證一下。」

李澤文道：「真是不巧，今天中午我要一些事情要處理，所以現在才來接小羽。」

「啊？」郗羽一直以來都認同李澤文的判斷，但是在這件事上他保持意見。和孟冬交談的是她，她能感受到孟冬的真誠，「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能感覺到他說的是真的。」

李澤文看出她的想法，說：「孟冬很準確的把握著交友的分寸。通過公開的表揚表彰了解你的近況——這是從公網渠道上獲得的信息，不會侵犯別人的隱私，反而顯示出他對老同學的關注，有助於拉近距離；但是私下跟朋友打探你的消息，這就進入了私人領域，形象直接靠近多嘴多舌的路邊大媽，所以他避而不談。」

李澤文沒有為他答疑的想法，公事公辦地對孟冬伸出手：「孟先生，你好。」

他故意拉長了談話的節奏，藉機贏得時間，腦子裡起碼轉過了千百十個念頭。

李澤文把手中的筆電遞給郗羽。

郗羽的大腦「嗡嗡」響了幾秒鐘，她下意識回過頭去，看了看緊隨其後的後面孟冬的車，只覺得百感交集。剛剛吃飯的時候，郗羽跟孟冬談起了自己的南極之旅，他表現得懵然不知，演技還相當到位呢。

這位蔣園小姐的思維太過發散，郗羽幾乎跟不上她的想法，只能對著李澤文發問：和-圖-書「但剛剛你為什麼又邀請他去喝茶聊天？」

「你好，李先生。」

郗羽定了定神，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來：「他已經告訴我的幾條信息，比如程茵偷聽了我和潘越的談話，潘越去世的那天原計劃和我見面——應該是真的。」

孟冬：謝謝了。//錢方堂：多得很呢。［圖片］［圖片］［圖片］。//孟冬：有照片嗎？//錢方堂：春節跨年活動，留學生協會的合影。

照片一共有兩張，不知道蔣園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來的——一張照片明顯拍攝於高中時代，照片里的韓羽露穿著南都二中的校服；另一張則拍攝於大學時代，看上去是她代表院系參加某次比賽的時候拍攝的。

「啊，還有一張。」蔣園又速速扔了一張照片給李澤文。

李澤文看她一眼：「因為孟冬並可不信，而且荒郊野外的公墓不是什麼安全的去處。」

郗羽的思維有一瞬間的卡殼，然而她還是牢記李澤文的叮囑，點了點頭。她已經帶著李澤文在老師們面前亮相過，如果孟冬打電話跟老師們求證，同樣可以知道「郗羽有了男友」這個事實。更何況，她的眼角餘光已經瞄到了李澤文推開車門下了車。

這是蔣園聽完唐宓的來電后發出的第一個詞。她在駕駛座上摸索著下巴，露出了一副貓吃飽后十分滿足的模樣：「這個孟冬，挺有意思。『小羽』，他喊的到底是韓羽露還是郗羽啊？」

蔣園補充道：「反正那些事情，他也藏在心裏十幾年了，再藏個幾十年看起來也沒多大問題。也許到了老了，才會跟孫子們講述往事呢……」

「孟冬和你說的並不是全部的實話。」

李澤文只瞧了一眼她：「看來你很想知道答案啊。」

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人真的是郗羽的男朋友？第二個念頭則是，郗羽的男朋友為什麼會出現在此時此刻？第三個念頭則是，假如這段和圖書關係是真的，那麼郗羽和男朋友間的信任度很高。

孟冬露出個很職業的笑容算是回答，隨後又看了眼郗羽，郗羽看出他的未盡之意，解釋說：「我和他說過潘越的事情，他都知道的。」

「沒什麼的。」郗羽搖頭，「我應該一個人面對的。」

第三張照片同樣拍攝於大學時代，是韓羽露和幾個女生的合影，幾個妹子穿著同樣款式印有京大logo的T恤，應該拍攝於大學的某一次活動期間。

「好，沒問題。」

一輛奧迪里坐了三個人，兩人都是來接她的。郗羽坐在李澤文身邊，這才發現司機變成了蔣園。說真的，她也是算看過幾篇偵探小說，福爾摩斯破案也只帶了一個助手華生，波洛也只有一個助手黑斯廷斯，可李澤文居然帶了兩名助理。

看著公墓停車場樹蔭下閃著應急燈的車輛，郗羽轉過身，跟孟冬道：「那個，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有人貼了一張在南極拍企鵝的圖片，在圖片下方引發了一群人的討論。

對孟冬來說，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堪稱當頭一擊。他視線里全都是震驚，看上去比之前郗羽否認見過潘越還要震驚十倍，扭頭盯著她重重的問：「你有男朋友？」

但不論如何，孟冬是專業投資人，大風大浪見多了，數億資金沉浮也不過是眨眨眼的功夫，他以讓人李澤文都讚賞的速度冷靜下來，以完美的職場姿態和李澤文握手致意。

「這也是當然啦。」蔣園豎起了一根食指，「這個孟冬呢，可以把疑問在心中一藏十幾年，這份功夫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郗羽小姐，我的建議，你和他打交道的時候，最好保持謹慎。」

李澤文以一種容忍的態度看了郗羽一眼，道：「我沒說他告訴你的是假話，但起碼他沒有告訴你全部事實。比如，他對你的了解遠比他自己說的更深一些。」

李澤文的目光掃過三張照片，片刻后道：m•ｈetｕboｏｋ•coｍ.ｃｏｍ「韓羽露和郗羽有一定的相似性。」

「呵呵。」

孟冬在職場上多次見過類似李澤文的存在，這樣的人舉手投足都能傳達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威壓之勢，那是長期身處高位——這個高位可能是地位上的，也可能是智商上的——的人才有的氣勢。

前座的蔣園側了側身體，問她：「錢方堂，你認識嗎？」

「孟冬……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來時的路上我給他發了簡訊，他說來公墓接我。」郗羽沒什麼自信的介紹了一下李澤文，隨後又在把昨天在老師們面前的那通瞎話又簡要地說了一遍。李澤文親自操刀編的這套故事具有相當的說服力，昨天分分鐘就說服了諸位老師，可他們今天面對的是孟冬——這是一個在商海沉浮數載的年輕人，見過的虛假故事成千上萬，從他微皺的眉頭就可以看出來他對這個故事是存在輕微疑心的。

蔣園說笑完后，抬頭看向公墓出口：「呀，他們出來了。」

「在酒店吃過了。」

「這倒是不用了。」孟冬當然注意到黑色奧迪的駕駛座上還有一個年輕女性的身影，他果斷搖頭，對郗羽道，「既然你男朋友來接你了，你就坐他的車回市內，我駕車跟在你們後面就好。」

「你吃過飯了嗎？」郗羽問李澤文。

李澤文瞧一眼蔣園，覺得她編故事的能力又更上一層樓——她實在應該去開闢寫小說這個副業的。

「……呃，嗯。」

此人郗羽當然認識，他也是同在MIT念Ph.D的留學生之一，學計算機科學，和郗羽同級，在留學生協會舉辦的一些諸如包粽子、吃月餅、煮元宵、慶春節的活動上，郗羽和他打過幾次交道。麻省理工的大陸留學生人數不多，同級生更少，滿打滿算也就幾十號人，只要不是孤僻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互相之間怎麼也能混一個臉熟。何況錢方堂對超算頗有研究，郗羽還曾就這個問題和他交流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