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張晨搖了搖頭，他說：「要考慮是在室外，如果那天有風的話，真絲會被吹成一面旗，針織料夠重，垂感也夠，還有，真絲面料有反光，這裏，恰恰不需要反光，要讓人能讀出字。」

張晨也笑了起來。

「特別是這個『伊』字，好像是劉半農創造的，這字多好啊，比『她』棒多了，一聽是不是馬上感覺，有了一低頭的溫柔？用了『她』，就把女人和臭男人們混在一起了，真是糟蹋。」

汪靜之是湖畔詩社的成員之一，湖畔詩社，是馮雪峰、潘漠華、應修人、汪靜之四個人，于新文化運動時期的一九二二年，在杭城的西子湖畔成立的，所以叫湖畔詩社，在五四以後新文學的歷史上，湖畔詩社，屬於有一定影響力的文學團體之一。

參加這次時裝秀的所有三十六名模特，都會在二十六號那天抵達杭城，二十七號白天進行排練，晚上會去現場綵排。

「可以，這個設計可以。」賀紅梅在邊上，表示贊同，不過她緊接著問：「為什麼不可以用真絲的面料？真絲的料子，和杭城也很契合。」

設計師們，一次推出兩個衣架，兩個衣架上，一共有三十六套衣服，到T台上，就正好是模特們完成的一次隊列。

張晨笑道：「現在你可以說不同意見。」

每家模特公司的領隊，都兼著她們的導演，到了杭城，所有的模特，包括這兩位導演，都要聽從演出公司導演的安排，不能各自為陣，否則就會把和圖書一台時裝秀，變成災難現場。

張晨轉身問賀紅梅：「你覺得怎麼樣？」

如果有疑問，他就會叫雯雯和倩倩暫停，他和賀紅梅、葛玲商量著，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調整和補充的，賀紅梅拿著紙筆，都一一記錄下來。

「這很正常啊，當時，他們還正在嘗試怎麼用白話文呢，胡適的《嘗試集》，語言也很簡單，包括劉半農的《教我如何不想她》，也是一樣，只有郭沫若的《鳳凰涅槃》，辭藻很華麗，但你有沒有感覺，這樣的詩里，有一種質樸和活潑？」

這服裝，走動起來的時候很飄逸，站在那裡，張開雙手，就是一道屏風，台下的人，能讀出她身上的詩。

張晨說，我想在這模特的隊列里，增加「詩」的元素，隔五六個模特，就走著這麼一個模特，身上全黑，或者全白，上面印著詩，黑的上面印白色的詩，白的上面印黑色的詩，就用針織面料做。

張晨給趙志剛他們開會，就是要和他們說清楚，這次活動的重要性。

「霸道！」賀紅梅罵。

張晨說著，賀紅梅大笑，她說好好，師父，我代表女人們，謝謝你為她們抱屈。

……

「好像還真的有這樣的擔心。」張晨說，「我是想等老唐來，一氣呵成地說完，說完就讓他馬上去做，不接受反駁和不同意見，反正我覺得，這裏就是需要這個。」

張晨和老唐說：「最關鍵是上面的字，要做得有味道，像白居易、蘇東坡hetuｂｏｏk•com•ｃoｍ、林逋的詩，用宋體，字的風格，就做成像是那種雕版印刷的字體，徐志摩和郁達夫的詩，用姚體，這個，汪靜之他們的，用手寫體，很稚氣的那種手寫體。」

張晨看了看這兩排衣架上衣服，閉上眼睛，想象著那些模特，穿著它們從自己眼前經過，如果這想象中的畫面很美，張晨就揮揮手，讓它們過去，換兩個衣架過來，這一批的服裝，就算是完成了，不再需要修改。

人還沒到，老唐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大帥，我來了，有什麼命令？」

「不用，不用，還要簡單。」張晨說，「就是一整塊的面料，對摺就是前片后片，中間這裏挖個洞，上個羅口，腦袋可以鑽出來，兩隻手臂這裏，就搞兩顆撳扣扣住就可以，這樣，她手臂展開的時候，是整塊的面料。」

二十七號白天的排練，就在張晨他們工廠的樓頂進行，白堤上的T台，有四十二米長，張晨讓趙志剛派人，在樓頂上用紅油漆，畫出了和白堤上的T台一比一大小的位置，這樣每個模特，通過排練，就可以清楚自己正式演出時的站位，包括走台時的步數。

所有的服裝都準備好，張晨和賀紅梅又過了一遍，確認不需要再補充了，這才把這批服裝，都運到了廠里去，這是要等著那些模特們來試衣。

張晨和賀紅梅，回到了張晨的辦公室，張晨走去柜子那裡，從裏面捧出了一大摞為這次時裝秀準備的和圖書資料，他把其中的幾本詩集找了出來，放在了會議桌上，賀紅梅拿了一本翻起來，過了一會，她輕輕地笑了起來。

賀紅梅說：「你不是說，不接受反駁和不同意見嗎？」

張晨點點頭：「對！」

賀紅梅止住了笑，點點頭，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

「現在我不反駁也沒有不同意見。」賀紅梅說，「我覺得這個點子很好，這樣一來，這個單元確實可以豐富起來了。」

老唐和張晨都笑了起來，老唐說：「這要看場合和氛圍，可以自由轉換的，他現在叫我來，不用說我也知道，肯定是為了時裝秀的事，現在戰爭時期，叫大帥是不是更加合適？」

老唐說可以。

讀著讀著，賀紅梅還是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張晨和她說：

時裝秀的所有服裝都搬去工廠之後，動感地帶樓上的大部隊，也跟著移去了廠里，包括葛玲和下面所有的設計師，他們要利用這幾天的時間，把廠里展示廳的服裝樣全部出好。

「怎麼做？」賀紅梅問。

老唐有些明白了，他說：「我知道了，袖子要做得很寬大，做成蝙蝠袖？」

張晨心想，還需要增加一些元素，讓這部分變得更加的飽滿。

老唐跟著聲音走了進來，賀紅梅看著他，罵道：「老唐，你自己不會錯亂嗎？」

賀紅梅說：「那時的詩人，門檻真低，這也算是詩啊，像小孩子寫的。」

張晨打電話給老唐，讓他過來。

「稿子晚上能出來嗎？」張晨問。

「等ｈｔｔｐs://wｗw.ｈeｔuboｏk•ｃｏｍ•cｏｍ老唐來了再說。」

張晨點點頭，說：「來點直白的，那一個單元，既然叫『詩』，我想乾脆就把『詩』給搬上去，把模特的隊伍，做成一道流動的詩廊，這樣就可以讓這個單元更為豐富。」

到了十一月二十日，所有時裝秀的樣衣都已經製作好，從廠里抽調來的那十五個樣衣工，安排回去了廠里，趙志龍還留在這裏，他還要帶著設計中心的樣衣工，繼續完成訂貨會部分的樣衣，還要看看，時裝秀這部分的服裝，有沒有需要補充的。

張晨看看，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本汪靜之的《惠的風》。

「你叫老唐來，是有什麼想法？」賀紅梅問。

因為這次是兩家公司的兩批模特，需要讓她們儘快地融合為一個演出團隊，事先的排練就是必不可少的。

他們就這樣工作了三個多小時，才把所有衣服都過完。

賀紅梅聽得哭笑不得。

張晨和老唐說了自己眼下的困惑，老唐擺了擺手說，我不懂什麼時裝秀，更不懂什麼詩，哥，你就告訴我，需要我做什麼。

結束之後，賀紅梅和葛玲興奮了起來，她們覺得這肯定會是一次成功的秀，但張晨心裏覺得還有所欠缺，他感覺「詩」的那一部分，顯得薄弱了一些，因為這部分所有的服裝，都是黑與白的搭配，色彩沒有其他三個單元那麼豐富，讓人有一種不過癮的感覺。

賀紅梅說著，就輕輕地讀了出來：「是哪裡吹來/這蕙花的風——/溫馨的蕙花的風？/和*圖*書蕙花深鎖在園裡/伊滿懷著幽怨/伊底幽香潛出園外/去招伊所愛的蝶兒……」

「你叫他，又是大帥，又是老大，又是哥，又是張總，我聽著都混亂了，他到底是你什麼？」賀紅梅問。

小黃這次安排的直接就是以考察杭派女裝的名義來杭城的，她是原來的行業領導，現在還兼著中國服裝協會的顧問，考察杭派女裝，天經地義，張晨他們半畝田，作為杭派女裝中最大的一個品牌，領導蒞臨關心，也再正常不過。

「說吧，大帥，什麼事？」老唐問張晨。

張晨和賀紅梅也去了廠里，賀紅梅去展示廳里幫助布展，張晨則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讓趙志剛把所有的車間主任和主管們召集到會議室，他要給他們開會，安排他們做好準備工作。

賀紅梅點點頭，明白了。

老唐點了點頭，他說可以，交給我了，稿子出來，我給老大送過來，對了，什麼時候要？

「你笑什麼？」張晨問。

賀紅梅笑道：「你還怕一張嘴，這想法就會逃掉啊？」

這次的行程安排是，二十八日下午，一行人會到張晨他們工廠視察，晚上出席他們的時裝秀，陪同她一起前來視察和出席時裝秀的，有中國服裝協會的會長，還有省市的領導。

雯雯和倩倩，指揮著設計師們，把倉庫里的衣架，一排排地推出來，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十一月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暖的，張晨和賀紅梅拿了椅子坐在院子里，葛玲站在他們的身後。

「怎麼了？」老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