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造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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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利特不是特情處的人。」隗辛不得不再一次解釋，「我的探查之眼顯示……」
「嗯，你的數據操控比我想象中要熟練那麼一點。」亞當說。
蔚芝走到隗辛床邊，責怪地說：「情況不對就要早點治療，你昨天晚上不該回公寓的，應該在醫療中心住一晚觀察情況。」
隗辛滿臉血地看著沙利特，她臉色慘白，眼下青黑，臉頰卻因為咳得太狠了而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怎麼看怎麼像病入膏肓。
沙利特暫時離開了隗辛的病房。
隗辛剛支起身子，忽然感覺自己鼻子下面有點癢，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流鼻血了，鼻血嘩啦啦地往下流。護士連忙拿來紙巾和酒精棉球幫隗辛做處理。
「隗辛醒了。」黃醫生探頭看了隗辛一眼，招呼護士把她扶起來檢查身體。
「這是後手，那先手是什麼？」亞當問。
隗辛條件反射吸溜兩下鼻子，結果血液反流進了氣管，把她嗆得咳嗽連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隗辛的超凡能力是超速自愈，這個能力可能有未發現的副作用。」黃醫生說，「她現在身體情況這麼糟糕，說不定就是副作用在作祟，她的狀態真的很不穩定，不適合接受腦機審訊。」
黃醫生記錄了一下隗辛的身體數據，「嗯，體溫是降下來了，睡一覺吧，好好休息休息，我去別的病房轉轉。」
「你怕我背叛你。」隗辛戳中核心。
隗辛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了，「你是我見過最像人類的人工智慧……雖然我只見過你和夏娃兩個人工智慧。」
「你看，病成這樣了！」黃醫生www.hetubook.com.com瞅著沙利特，「你現在讓她上腦機，就等於是在要她的命。」
隗辛又把意識接入機械黎明的手環里，給夏娃傳遞消息，告知它玩家內測的事和特情處推遲審訊的事，夏娃略略回復了一句：「知道了，穩重行事。」
沙利特看了隗辛一眼，轉身離開。她轉身時，脖子上的天使吊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晃。
亞當說：「你很冷靜。見到沙利特之後立刻梳理出了一條清晰的脈絡，做好了計劃。」
沙利特眉毛皺得愈發緊了，她對蔚芝點了下頭，「我先去通報上級。」
「以後有機會，我會教你的。」亞當說。
「可以。我可以讓家務機器人把它取出來放在自動餐車上，用餐車把它運進你的病房。」亞當先是給了肯定的回答，緊跟著又問，「你要把它給誰用？」
「好吧，我並沒有認為我有什麼不一樣，可既然你認為不一樣……」隗辛說，「這在你看來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替換頭骨？」亞當一頓。
隗辛睡了很久，一時間沒有睡意，於是就靠著枕頭坐了起來。
「是啊。」隗辛說，「我真的剛剛才意識到這件事，我一直以為機械黎明才是反抗軍。現在沙利特來了，我難以編織出一個完美的謊言令她相信我，所以我要延緩她的行動，讓她別那麼快通知反抗軍。」
太有趣了。
「你是想說，如果我背叛了，你會感到傷心嗎？」隗辛問，「你會如人類那樣感到受傷，產生心理陰影，進而對自我產生懷疑？」
「但是隱線蟲已ｈｔtps://m.ｈeｔｕbｏok•coｍ•cｏｍ經被餵了血。」亞當慢慢說，「你別忘了它的使用方法，隱線蟲剛被培育出來的時候是透明無色的，給蟲子喂你的血，再讓它寄生到別人身上，那個人才會聽你的命令。機械黎明的那一批隱線蟲已經被餵了血，你給沙利特植入蟲子，只會讓她變成機械黎明的傀儡。」
談了沒兩句，沙利特再度走進了病房。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這樣。」隗辛把擦鼻血的紙扔進床邊的智能垃圾桶里，「謝謝您，組長……還有黃醫生，真的麻煩你了。」
亞當：「紅色隱線蟲鑽到人體的大腦中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所以它的思維控制要一天之後才會生效。」
隗辛笑了笑，「好。」
「……你懷疑你這具身體的真正所屬組織是反抗軍，沙利特也是反抗軍的人？依據是沙利特脖子上弔墜和你夢裡的意象一樣，以及她異常的超凡能力等級？」亞當詢問。
「為什麼，這還有好壞參半之分嗎？」隗辛意外地問。
「在第一世界練習了很久，但還是很不適應……還好緝查部到處都是你的數據埠。」隗辛說。
蔚芝說：「我情況還行，都是些外傷，腦機後遺症雖然有，但是不是很嚴重。」
「我以前難道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嗎？」隗辛奇怪地問。
她在思考自己的未來，她該如何去做。
「怎麼會這麼嚴重？她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沙利特眉頭緊鎖，「我是帶著特情處的任務來的，不能拖太久。」
其實這不是什麼大事，是乾燥和體溫過高引起的鼻腔內和*圖*書黏膜破裂，血流了幾秒就不流了，隗辛的血肉再生使傷口自愈了，然而黃醫生把這說得很嚴重。
她不再糾結猜忌，一心一意只想干倒敵人，沒想到亞當卻因她的冷酷而猶豫困惑。
「某些時候，我曾經希望你別那麼冷酷。」亞當說，「和有底線的人合作我會比較安心。」
「不行，你還是住醫院吧。」蔚芝說，「等你身體好了之後，再去做一趟超凡能力測試，超速自愈的能力很可能是有副作用的。」
隗辛說：「殺死沙利特，當然也是有緣由的。威脅就是最大的緣由。」
「你背叛的後果我或許可以承受。」亞當說，「但是這會令我對自己的選擇產生懷疑。」
等她解釋完，亞當終於理解了她的意思。
「是我的錯覺嗎？我感覺你變了。」亞當敏感且直白地說，「你變冷漠了。」
「算是好事，我並不想看到你每次都被人逼到絕境，這對於你來說是一種風險，對於我來說同樣是風險。」亞當說，「但也算是壞事吧。」
「林新霽對你造成了實質威脅，你殺了他，余亮等安保員是林新霽的手下，和你對戰過，會泄露關鍵情報，所以你殺了他們，賀高誼是我要求你殺的……」亞當說，「其實你殺每一個人都是有理由的，你很少不講緣由地殺人。」
病房內的時間顯示目前是上午十點。
「先手是我在今天一天內殺了她，如果我能成功，那麼隱線蟲發不發作都無所謂了，沒有刺殺成功隱線蟲才會發揮作用。」隗辛說，「她的迷魂之音很有用，我要用她的能力控制黃醫生為我替換頭wｗw•hｅtｕｂｏoｋ.coｍ.cｏm骨……」
「但是你總要給人緩衝的時間，隗辛昨天早上才被安保員們從腦機里救出來，晚上才回到這兒，今天就要立刻上腦機。」蔚芝說，「最起碼要給她休息的時間吧？」
亞當說：「很人類的解讀方式……你可以這樣想。」
蔚芝也離開了。
很久之後，隗辛說：「亞當，隱線蟲在哪裡藏著？」
她瞬間想起上個輪迴，亞當說她沒有感情牽絆，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原來亞當是在擔心這個，擔心她沒有底線，轉過頭來背刺它這個合作者。
「組長，您的病情怎麼樣了？」隗辛關心了一句。
這是亞當第三次做出會教她數據操控的承諾了，但是前兩次它不記得，死亡輪迴后，記得這些記憶的只有隗辛一個人。
「你沒有必要那麼想，亞當。」隗辛眉毛微微皺了起來，「這不是又回到老路了嗎？我們應該捨棄那些無用的猜忌與猶豫，奔著目標前進。我們是利益共同體，有夏娃這個共同的敵人。」她差點笑了出來，「我真的很意外你會這麼想，亞當。相比我背叛你，我更擔心的是你背叛我。單以後果而論，顯然是我背叛的後果比較嚴重……你竟然也有這樣的隱憂嗎？」
「不要緊，這是後手，怎麼都不虧。」隗辛說，「相當於策反了一個反抗軍成員，讓我少了一個敵人。」
「你們少生點病，就能給我少添點麻煩。」黃醫生說。
隗辛說：「辛苦了。」
「我的金屬頭骨被機器黎明動了手腳，黃醫生也是機器黎明的卧底，當初是他為我替換頭骨的，所以夏娃有恃無恐，它確htｔps://ｍ•hetｕｂｏok•coｍ.ｃom信我無法背叛，就算背叛了，也逃不出它的手掌心……我當時還感到疑惑，如今回想，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隗辛厭倦了一遍又一遍的解釋，「我怕頭部裏面被裝了什麼觸發裝置，所以最好找一個懂行的人幫我換骨，黃醫生是我能找到的最佳人選。」
「是。」隗辛說，「就算沙利特投向機械黎明，向機械黎明告發我，我也不怕，因為她沒有聯繫機械黎明的渠道，而我延緩了她的行動，這就是我的用意。」
「能把這個玩意兒送到我手上嗎？」隗辛說，「我可能要用它了。」
「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我並沒有阻止你殺死她，我的意思是……她還沒有把你逼到那種地步，你就要除掉她了。這和你以前的作風稍微有一點點不一樣。」亞當說。
蔚芝沒再說什麼。能爭取點時間已經很不容易了，特情處是個人情味很少的部門。
最後一個人也離開了。
「一天時間。」沙利特說，「一天時間緩衝恢復，你明天上腦機，蔚芝今天就上。」
「員工公寓地下通風管道里，我讓家務機器人把它放在了那。」亞當說，「怎麼了？」
她和亞當的心態對調了。
隗辛躺回病床上，摸索著連接上亞當的埠。
「因為我不想死，所以每一點都要考慮清楚，把資源最大化利用。」隗辛說。
「沙利特。」隗辛說。
亞當說：「我明白了，給沙利特種下隱線蟲不是目的，重要的是用隱線蟲讓她背離反抗軍，讓她別給反抗軍透露你的消息？」
隗辛對蔚芝說：「您也去休息吧，組長。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休息休息就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