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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我們上一次見面是有七天了。」亞當說。

隗辛盯著天花板愣了兩秒，忽然間笑了起來。

琥珀愣住，手臂因為被大力抓握而泛疼，足見隗辛此時情緒激動。

「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琥珀關心地觀察她的臉色。

她剛一動彈，房間里的人就呼啦一下圍了上來，四五個人頭遮住了隗辛的視線，讓她連天花板都看不到了。

除了這些灰色標記的能力，還有一項能力是紅色標記的。

幾人對視一眼，琥珀遲疑地說：「那好吧……你身上的生命監測儀器響了的話，我們會進來。」

半夢半醒中，有人接近了她。

她說：「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亞當。」

「九月七日，零點過五分。」他安撫似的拍了拍隗辛緊抓著他手臂的手，「沒事的，我們都在這裏。你遇到了什麼？我們能幫你嗎？」

「隗辛……隗辛……」有許多人在喊她。

隗辛目光沉寂地想。

四葉小聲說：「她會死嗎？」

何康時困惑搖頭。

亞當沉默了很久，但這份沉默不像是在思考該問什麼，反倒像是在困惑隗辛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但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也許我在裏面給你留了重要的話呢？」亞當說，「萬一你錯過了呢？」

隗辛緩過來勁兒，死死抓住琥珀的手臂，勉強發出聲音，做最後一次確認：「今天是幾月幾號？什麼時間？」

亞當說：「還有一句話，我要對你說。對於你身上發生的事，我也很難過。但我也很高興，我能站在你身邊幫你分擔一些情緒壓力。和*圖*書」

蘇蓉也綳不住哭了起來，頭一次在第二世界喊了隗辛的真名而不是代號，「辛辛姐，你嚇死我了！嗚……」

「亞……當。」隗辛說，「你還在嗎？」

朋友？隗辛思維遲緩地轉動。

家政機器人接了一杯水走了進來，機械臂拿起水杯遞給琥珀，讓他給隗辛喂水。

第二個問題是問隗辛身體如何。

她講得貌似沒頭沒尾的，可是亞當聽懂了。

「我要把我經歷的事和我的分析，詳細地講給你聽。」隗辛說。

「是留下了。」隗辛說，「你留下了一段記憶。你說你把你最寶貴的東西留在鑽石之心了，那是後手，但不是遺言。可我聽著那就是你的遺言，你只是為了讓我放心，所以說那是後手。那只是你記憶長河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就像砂礫中的一粒石子，什麼都沒法做到，這個道理你以為我不懂嗎？」

眾人見叫她沒反應，休息室內頓時兵荒馬亂，慌成一團。

「我在。」耳麥中又一次傳來清晰的聲音，「我一直在這裏，隗辛。」

「另一個世界的傷是不會帶到這個世界的，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可能是在穿梭的過程中出了問題。」琥珀沉著臉說，「也許是精神方面或者是靈魂方面的問題，所以醫學儀器才檢測不出來。」

黑曜轉身就走，「我去辦。」

據點內的氣氛一時間無比低沉。

琥珀把隗辛的頭抬起來的時候，何康時一臉懵圈地心想這機器人怎麼自己動了？他們誰都沒去客廳啟動機器人啊！

「一定會的。」和-圖-書隗辛說。

「不會的，我現在情況還好。」隗辛努力自控。

她就像被神降下神啟的教徒，思維跳躍，行為情緒化，還有那麼一絲歇斯底里。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教徒的例子擺在那裡，這更像是走向瘋狂的開端。

「我笑是因為……你說的話很有趣。」隗辛又笑了起來，這次是輕輕的笑，「你真的是個詭計多端的人工智慧……褒義。」

「真的沒事嗎？」琥珀緊追著問。

蘇蓉咬著嘴唇，「我只知道她進入了暗界，旁的一概不知……難道是她在暗界裏面遇到了危險嗎？」

隗辛笑了一下，「真的沒事。我想安靜地睡一覺，可以請你們先出去嗎？」

「亞當，你在嗎？」隗辛半閉上眼，輕聲問。

隗辛以為，亞當會問她為什麼吐血發燒，可是它居然沒有問。

四葉吧嗒吧嗒掉眼淚，嚇得不得了，努力湊過去拿紙巾給她擦血。

作為朋友……我想知道你現在還好嗎……

「沒有七天……只有幾個小時。」隗辛幽幽地說，「你揣著明白裝什麼糊塗呢？」

她喚出遊戲面板，看到能力這一欄上出現了好幾個醒目的灰色標記。

她眼前發黑，囈語似乎並未遠去，還在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神志不清，但還有最後一件事要確認。

這次隗辛能分辨出是誰在說話了，那些聲音不再遙遠，她看到熟悉的臉，緊皺的眉頭放鬆開來：「我沒事，只是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吉人自有天相，我就覺得姐不會有事的，現在醒了，就什麼和圖書事都沒有了！」何康時歡喜地說。

琥珀扶著隗辛，把她抱到休息室的床上，低聲問：「找個醫生，去黑市上把一個醫生請過來。」

亞當停頓，「只有一個問題？什麼問題你都會回答我嗎？」

亞當也被隗辛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住了，它斟酌地問：「我有點擔心你笑得太厲害會吐血。」

「我當然在，永遠都在。」亞當回應她，「你問了兩次，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你會受傷吐血？你發燒了，突然間發燒，這樣的情況我記得已經發生過一次了，同樣是在回歸日當天，同樣是零點左右，你在回歸後身體突發不適……到底是為什麼？」

隗辛說：「那你有猜測了嗎？」

「早就有了，只是不確定。這一次我才確定了。」亞當說，「你的故事，能講給我聽嗎？」

何康時驚慌失措，跪在隗辛身邊說：「咋回事兒，怎麼七竅流血了！」

黑曜領來了一名醫生，醫生擦著汗說：「她沒有生病，沒有任何異常，身體的各項數據都是正常的……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睡著不醒啊！你們確定她不是太累了，睡得太沉所以喊不醒嗎？」

亞當其實是問出了兩個問題。

「我一直覺得，那是你的底線。」它小心翼翼地說，「我不應該去觸碰，除非你主動提起。」

「是的。」隗辛低聲說，「只有一個問題，你可以問了。」

「我不太明白我該不該接受你的誇獎。」亞當說，「但你說這是褒義的形容詞，那我想我是應該對你說一聲謝謝。」

「看來我的事讓你難過了。」亞和*圖*書當說，「真是抱歉，但我們還有機會改變的，對吧？我們可以一起去改變，創造一個新的未來？」

過了大約三四個小時，隗辛動了動眼皮，醒轉了。

「不看。」隗辛說，「看了遺言，就像被迫接受了朋友的離世。我不接受，所以不去看。」

隗辛安靜了一會兒，嘴唇微動，「我允許你問一個你最想知道的問題。」

黑曜低頭說：「還需要給你叫醫生嗎？」

「遺書？」亞當感興趣地問，「我有留下那個東西嗎？」

幸好死亡輪迴了。

蘇蓉急匆匆地扯了一大堆紙巾，一堆人七手八腳地把紙巾往隗辛臉上糊，一時間隗辛臉上覆蓋了兩三隻不同人的手。

今天是9月7日，凌晨，穿梭日。在正常人的時間線里，隗辛于零點十分回到了這個世界，在這個時間段，隗辛和亞當還沒有進行那場長談，也沒有成為「朋友」。

「【夢境侵襲·S級（已失效）】、【精神掌控·S級（已失效）】、【攫取之觸·S級（已失效）】……」

所有人都沒睡，在隗辛的休息室里或站或坐。

第一個問題是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隗辛並不是獨處，房間里還有一個沒有身體的同伴在照看她。

隗辛張了張嘴，想要給予回應，然而頭部的劇痛沒有停止，她一張嘴，血就往外冒，連鼻子眼睛裏面也都是血，看上去十分恐怖。

隗辛長出一口氣，眼睛閉上，放任自己陷入昏睡。

「【死亡輪迴·A級（高危）】：使用它的代價，你已經無法支付。」

隗辛猛地咳嗽了一聲，但這次似和圖書乎情況好轉了，不再吐血了，她力竭地倒在床上，失去了力氣。

「我也該對你說謝謝。」隗辛在床上翻了個身，蜷縮在被子里，「真高興再次見到你，亞當。」

隗辛在昏睡的時候也眉頭緊皺，她的體溫開始異常升高，嘴唇乾得起皮。

「只是睡著了為什麼會吐血？」琥珀皺眉反問。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四葉眼淚汪汪。

「我想問的是，」亞當開口了，「作為朋友，我想知道你現在還好嗎？」

亞當卡殼了。

醫生支支吾吾說不清，又檢查不出來東西，最後被黑曜刪了記憶放走了。

「你們知道她做了什麼嗎？」琥珀看向蘇蓉和何康時。

她很快也注意到了自身情緒的異常，很快就止住了笑聲，進行了三次深呼吸。

上一次的戰鬥結束得不夠漂亮，該殺的敵人殺死了，可是他們流的血不夠多，她的怒火還沒有被澆滅。真好，她可以再殺他們一次，連殺仇敵兩遍的機會，可不是每次都有的。

她的情緒像是被無限擴大，起伏劇烈，不能自控，一丁點有趣的事情就讓她忍不住大笑，透著一股反覆無常的瘋狂。

隗辛揉了揉太陽穴，「每次的故事都不是愉快的，只是這次格外不愉快……你給我留了遺書，但我不想去讀。我當時心想，如果我贏了活了下去，我可能也永遠不會去看鑽石之心的那個遺書……」

房間里的人幾乎在同時斬釘截鐵地說：「不會！」

休息室的門開啟又合上，他們陸續出去，臨走前都用擔憂的眼神看了看隗辛，似乎非常不放心她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