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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作者:更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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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十章

卷六

第十章

檀那耿明眉頭翹了翹,說道:「將屍體以及厄喀德的遺物送還貝迦人。」
西邊的流霞幻化出千萬匹風馬流牛在山巔奔跑,築在嶺嵴的望哨吹起嗚沉的號角,兩列車馬貯立在視野的遠方,王妃納吉若蘭率侍妾阿黛、采兒,女官青菱,江采離率眾臣出城相迎,遠風裡傳來嬰兒的啼哭。
左列一人站出來說道:「夜師就這樣白白死去?」
石京度頗為惋惜的說:「六殿下從魔焰之海也只搶走一具屍體,要是能活擒敵軍主將就好了。」
新築的城池竟然隸屬於上唐鎮守府,巫彌生眉頭跳了跳,怒氣都聚到眉峰上,沉聲說道:「望野方面如何安置?」
帝君讓格圖會戰的勝利沖昏頭腦,早就將裂土求和的念頭拋到腦後,要求從會師博重的三十萬兵馬中抽調精銳組建真正意義上的光復軍,準備進軍九原郡,徹底將貝迦人逐出國境。
帝君下令從集結于博重的三十萬兵馬中抽調精銳組建東西兩路光復軍,但是各家都不會將真正的精銳武士交出來。檀那耿明所率領的西路軍團有所謂的八萬精銳,但大都是西六郡聯軍剔除下來的兵馬,戰力與原先的格圖守軍相仿,真正支持他的夜氏在格圖會戰損失慘重,也需要很長的時間休養才能恢復實力。
遭受慘重損失后的貝迦右翼軍團亂成一團糟,但是格圖守軍的情況好不了多少,根本無力把握眼前的戰機。尤溪將假充厄喀德的屍具與鎧甲送到主城,沒有多作停留就返回壁壘城。檀那耿明無臉要求素鳴衍到主城去見他,派出使者隨尤溪到壁壘城來見素鳴衍,要求貝迦右翼軍團撤退時,以他麾下的戰力為追擊主力。
然而厄喀德絕死之擊令檀那耿明感受到切肌之痛。夜明堂是夜氏惟一擁有的混沌系天階術士,雖然還算不上天榜人物,但是在二十六名六階混沌術士協力配合下,配合複雜的星辰法陣,施展出混沌系的究級技「雷隕之殛」,夜明堂與二十六名六階混沌術士在施術后都處於脫力的狀態,不及撤出,被「滅世之炎」燒得屍骨無存,一同與夜明堂葬身「滅世之炎」的還有十幾名中高級將領、兩百多名近衛武士、一百多名教廷派出的聖殿騎士,銀城郡東南總制將軍武獲嘉殉國。
厄喀德對素鳴衍的話毫不起疑,她以為第一次格圖會戰開始,青嵐就在格圖設下陷阱,當統帥部從其他諸軍抽調精銳補到右翼軍團,一旦右翼軍團潰敗,全軍很可能在青嵐的嚴厲打擊下崩潰。
這名使者憤然離去,沒過多久,檀那耿明又另派了一名性子溫和的使者過來,素鳴衍也無繼續刁難檀那耿明的意思,戰機就在眼前,很可能天亮之後,貝迦右翼軍團的殘存兵馬就會後撤。素鳴衍讓檀那耿明寫下兩千萬銀幣的借條,才同意將石京度所部的一切調動許可權都移交給檀那耿明,包括戰後將石京度所部調出羽嘉邊防軍的編製序列。
覆蓋南城戰場的雷隕天火使得三千六百余名守軍將士葬身火海,而貝迦人的損失數倍於此,當時,貝迦人在開闊的南城戰場投入將近一萬的兵力,生還者不足千人,右翼軍團的龍騎損失也極其慘重,生還者皆負重傷,當時在南城戰場的十六名高階畢摩悉數喪命,祭司團的主力卻因為此前的戰鬥耗力過甚,及時脫離戰場得以保存。
貝迦人果斷撤出博重,素鳴衍以為帝國急於收復九原郡的意圖可能受挫。
格圖會戰的參戰將領都受到優渥的封賞,帝郡恨不得將國庫都搬出來分賞格圖會戰中的將領。素鳴衍得賞金十萬銖,青羽幼鷲五十對、雲吞獸一百匹、銀角風馬獸兩百匹、精良戰甲五百套、精銅戰車一百乘。尤溪、納吉悟言、明石羽等人的封爵各進一級,賞金從數千到一萬金銖不等,步如歸等苦役死囚將領也脫離奴籍,步如歸、雷澤兩人封爵二等騎都尉,儘管雷澤此時人在羽嘉上唐。石京度由於在追擊之戰中給予貝迦人最嚴厲的打擊,石京度以卓越的戰功,晉陞為總制將軍,封爵二等雲騎尉,所部兵馬編入西線軍團的序列,賞五萬金銖、雲吞獸五十匹、銀角風馬獸一百匹、精良戰甲兩百套等。
羽嘉郡東部的千賀群山,https://m.hetubook.com•com與峻衡山脈西北部的群嶺形成休屠進入羽嘉的狹隘通道,在素鳴衍進就藩羽嘉之前,當地人以南嶺、北嶺區分這兩大山系。北嶺,也就是素鳴衍賜名的千賀群山向東北延伸的余脈,形成休屠進入南燕雲的天然屏障。巫彌生要求新開闢的通道,就是穿越千賀群山東北部的余脈,進入南燕雲,然而沿著千賀群山北麓的平緩荒原,一直向西,直至與望野城、瀆神之路連接上。
青嵐方面也沒想到格圖會戰會取得如此重大的戰果,以致坐失收復九原郡的最好時機,等帝國南線與西線的兵力調整過來,貝迦入侵軍主力軍團已經撤出博重,退入九原郡。帝君親率南線的北四郡、帝都衛戍司聯軍收復博重,西六郡聯軍也于穀雨之月的最後一天趕赴博重會師。
素鳴衍想想也是,厄喀德的修為境界畢竟比他要高許多,厄喀德此時脫力受受制,誰能保證禁制之術對她一直管用,還是帶到天都城拘禁起來安全一些。
「車中蔭涼冰爽,你也不知道此時已是炎炎盛夏。格圖會戰結束有四個月了,至於格圖會戰的結果,以你現在的處境,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將你的『屍體』送回,你的族人就潰敗了,聚集你族精銳的右翼軍團都完美潰敗了,你那些侵入帝國的族人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隨後發動的博重會戰,你族十四萬大軍,皆葬于洛河川中。」素鳴衍輕笑起來,「還要真感謝你呢,若不是你這麼衝動,帝國根本無法輕易擊潰你的右翼軍團,更無力在博重發動大會戰……」
「青嵐不是向我方要求議和嗎,格圖會戰結束了嗎?」
素鳴衍將巫彌生單獨召來,心裏盤算著要用什麼語氣,才不至於激怒他。相比當年,年近三旬的巫彌生身上多了些沉靜氣勢,有如淵亭岳峙,一雙明亮的眸子炯炯有神,深邃的眼神讓人無法掩飾內心的秘密。
夏日炎炎,沿途的城池雖然殘破不堪,但是帝都派遣的官員大都抵達各地,戰前逃離家園的貴族也大都返回,他們開始著手安撫難民、清剿流寇,恢復當地的次序。
檀那耿明看著隨從輕輕揭開精金滲秘銀製成的護面,裏面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整個的都煮熟,站在臨時搭建的營帳中的將領都是經歷血腥的考驗,此時都忍不住泛起一陣惡寒。
「所以才要感謝你呢。」素鳴衍臉上洋溢著戲謔的笑,「要不要看看貝迦人向帝君自稱兒臣的拜表,我還抄錄了一份……」素鳴衍作勢要從懷中掏東西,厄喀德已先一步閉上屈辱的眼眸,精緻無暇的面容蒼白如雪,沒有一點血色,臉上沒有驚惶,但是她閉起的眼眸里一定藏著絕望、悔恨吧。
岐伯愧疚的欠了欠身子,與尤溪一起退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兩名健婦過來替厄喀德脫下鎧甲。
尤溪正在人群中尋找家人的身影,側著頭說:「殿下倒是思子心切,只是公子旃終究是庶出,王妃若不能為殿下添子,應早立側妃。」
關河郡衛戍軍司得以重組,其編製遠遠多過其他郡,高達六萬人,原關河郡總督劉銘軒因抵抗不力而下獄,至令未釋。關河郡緊鄰帝都,又手握重兵,關河郡總督之位就成了各家爭奪的對象,帝君也想因此戰而重振帝綱,欲在關河郡總督位上安插王族子弟或者沒有家族背景、忠於帝室的將領。
自己冒死施招「滅日之炎」沒能一舉擊毀格圖守軍的統帥部,反而使己軍失去主將而陷入崩潰前的恐慌,厄喀德深深的痛恨自己,為何不能果斷放棄身陷魔焰之海的部眾,只要自己安全退出,就能穩定右翼軍團的殘軍,雖說不能完成攻克格圖的戰役目標,但是安全撤出格圖不是難事。
來人又靠過來,灼熱的鼻息幾乎要噴到自己的臉上,厄喀德睜開雙眸,一張清瘦的臉帶著邪惡的笑容貼過來,蹙起眉頭,厭惡的側過頭去。
次日午時,貝迦人圍在格圖城外的右翼軍團殘軍開始往戈耳地區撤退,右翼軍團在後路留下相當多的殂擊兵力,但是士氣低靡,根本截不住一直以來就在格圖西城養精蓄銳的石京度所部。
素鳴衍轉臉看向別處,對尤溪的話m.hetubook.com.com置若罔聞,厄喀德推開掀開窗帘,她也想看一看迎接羽嘉郡王的儀仗。
425年的初夏,東西兩路軍團進入九原境內,但是進展並沒有預期中的順利,檀那耿明也知道西線軍團的缺陷,進入九原郡之後,並不急於與貝迦主力軍團會戰,在一系列的前哨戰之後,就率領西線軍團退回格圖修整,由蘇顏千嶂統領的東線軍團也退入柳原地區修整。
「這是哪裡,你是誰?」厄喀德身體虛弱無力,目光卻像貝迦湖的堅冰一樣銳利、剔透,毫無畏懼的回視著素鳴衍。
轔轔的車撤聲傳入耳中,厄喀德睜開雙眸,精銅製成的車頂鏤刻著簡約的線條,勾勒出仕女在宮廷生活的精緻畫面,這是在哪裡?厄喀德艱難的轉過脖子,發現自己沒能投入長生天的懷抱,而在一乘陌生的銅車裡。
「話也不是這麼說,摩揭先生不是希望看到羽嘉與休屠的聯繫更緊密?」素鳴衍專註的看著巫彌生,「摩揭氏的注意力,這幾年只怕也不會放到羽嘉郡來,我們要更努力為摩揭先生設想才是。」
素鳴衍兼懾羽嘉軍政之後,人多在羽嘉城中,極少回望野去,素鳴衍心裏也承認自己確實有些畏懼巫彌生,看到巫彌生坐在眼前,素鳴衍不得不提醒自己還是燕雲經院里的一名僕役下民。
「水源的問題,可以掘地泉解決,僅供一城所用,應該夠了。」素鳴衍說道,「築城為上唐與下資之間的樞紐,我暫時留下一千萬銀幣的用度給你,日後有所缺,皆從上唐鎮守府支度。」
「貝迦人失主帥,惟潰退一條路可走,殿下還要保存實力,只會錯失戰機,成為帝國的罪人。」檀那耿明的這名使者說起話來也相當不客氣。
不論格圖會戰中殘酷的現實,白令郡王檀那耿明成為帝國力挽狂瀾的英雄人物,自然取代夜嘯靄、摩揭芪,成為西線軍團主帥的當然人選,節制從河曲、銀城、休屠、河洛、樊川六郡郡兵中抽調出來的八萬兵馬。
帝國在北部的重大軍事勝利,令迦南也有所顧忌,雖然迦南北部兵馬集結的步伐沒有停頓,但是速度已然放緩,或許迦南也意識到不等他們準備停當,帝國就可能穩定北部的局勢。
「哦,你問這個啊?」素鳴衍手指頂著前額,頗為難的說,「貴國將你列入戰亡者的名單,也就沒有必要你的送到帝都去。」
有人從外面推開車門,厄喀德闔上雙眸,只覺來人湊到她的身前看了一眼就坐到稍遠的角落裡,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聽語氣似在責問後面上車的人:「你不是說她醒過來了嗎?」
素鳴衍啞然失笑,石京度適時的「背叛」,讓他離帝都又近了一步,不曉得他幾時才能率領這支精銳調到檀那隆城的身邊。檀那隆城的勢力太弱了,確實有必要助他一臂之力,素鳴衍板起臉,斥責道:「石京度是羽嘉郡邊防軍司序列的高級將軍,我身為羽嘉郡留守使,石京度他敢另投他人懷抱,我便割下他的頭顱。」
尤溪笑著不應他,伸手去揭開厄喀德的面罩,順手摘去鷲首盔。
素鳴衍看著如雲秀髮中嬌柔的臉雪一樣白,挑出眼帘的長睫毛隨著微弱的呼吸而輕微的顫動,素鳴衍臉色微微一變,袖手背過身去,說道:「隨便挑一具屍體塞進鎧甲里給檀那耿明送去,告訴他雷隕天火的感覺真是不錯。」
素鳴衍想也不想的嚴辭拒絕,使者說道:「石京度將軍願受我王節制,請殿下特許。」
「將屍體塞進鎧甲之中,又用烈炎烤了一陣,皮肉與鎧甲粘在一起,應該無法分辨真假,我想三殿下也許會有所懷疑,但是對三殿下來說,這具屍體不是一樣有用?」尤溪笑著說,「下臣倒不知道殿下將厄喀德留下來做什麼用?」
素鳴衍與岐伯下了銅車,站在路畔,望著遠處的群山,車隊在身後魚貫而過,紫狻昂起頭,幾乎有精銅戰車那般高。素鳴衍說道:「讓伺候她的僕役小心些,不要戳穿我的謊言。」
「萬一她恢復力量,千賀湖谷可無人能制住她,施加在她身上的禁制若能得到星辰之塔的加持,那就百無一失了。」
素鳴衍若有所思的看著昏迷中的厄喀德,想不通貝迦人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女武神竟有這麼嬌柔的面容,實在讓人難以想像,想到會戰之初,厄喀德單騎強襲高崖城堡的情形,素鳴衍忍不住咂起嘴來。
第二次格圖會戰,貝迦人投入三萬五千精銳,生還者不足五千,三萬精銳戰死,在雷隕天火中喪生九千餘人,士氣崩潰之後,在格圖逃往戈耳的途中,在石京度率部的緊咬猛打之下,貝迦人不得不遺棄絕大多部分的傷員,也是貝迦人此戰中損失慘重的極重要的一個因素。青嵐在格圖投入精銳兩萬四千人,由於傷兵得到及時救護的緣故,最終死於此戰者超過一萬兩千人。
「殿下是希望我在上唐之外擇址築城?」巫彌生抬頭看著素鳴衍,心想:將我擋在上唐關城之外,你終於決心要掙脫先生的控制嗎?「可是上唐至下資之間,沒有大的水源地,不適合築城啊。」
孔淮為檀那錫陵的近臣,他所部的一萬兵馬又是以忠於帝室的廷衛為主幹,帝權看上去確實有所上升。最關鍵的,蘇顏氏在帝都的勢力大弱,再無法像以往那樣隨意控制帝都的局勢。
……
「檀那明河?」厄喀德終於明白自身的處境,銳利的目光有些遲疑,「為什麼我不在去青嵐帝都的路上?」
石京度令部眾分進合擊,穿插貝迦人殂擊防線之後,緊咬住右翼軍團殘存的主力,一路猛打不休,直至貝迦左翼軍團派兵接應,石京度才率部退回格圖,第二次格圖會戰宣告結束。
「醒是醒過來,或許又睡過去也說不定。」
「殿下似乎不想厄喀德返回貝迦?」岐伯小聲的問道。
貝迦人挑起的戰爭,讓摩揭氏在西北四郡(銀城、河曲、河洛、休屠)的勢力相對更強盛了,除了檀那耿明在格圖的督帥府,西北四郡幾乎沒有抗衡摩揭氏的勢力、家族,今後幾后,摩揭氏最先考慮的是將勢力更大規模的滲透到上述地區去,成為帝國西北真正的主宰。
東線軍團以帝都衛戍司、關河郡、楚原郡郡兵為主,以蘇顏士吉的次子蘇顏千嶂為帥,雖說蘇顏家在此前的戰爭中損失慘重,蘇顏氏在帝都衛戍司掌握的六萬兵馬損失掉四萬,但是以帝國第一家族的強盛勢力,東線軍團八萬兵馬的戰力仍然要遠遠強過西線軍團。
厄喀德的目光越過紫狻的背脊,注視著素鳴衍的側臉,削瘦、看起來有些僵硬的側臉,似乎比資料所寫的年齡偏大,穿起便衫,人也沒有戰場上看起來那麼銳利,彷彿一柄絕世之刃藏到劍鞘里,藏起耀眼的光芒,難道第一眼沒認出他來。
「老三日後能順利控制格圖的銀礦,也不會在乎這點小錢,」檀那耿明屈指彈了彈簽滿檀那耿明私印、王印、官印的羊皮卷,「是不是給老二分點,石京度所部畢竟是他拿私房錢組建的。」
「哦,我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跟貝迦帝國談條件呢,其他地方人多嘴雜,我看還是將她送到千賀湖谷去。」
檀那耿明不悅的說:「難道要拿厄喀德的屍體泄憤,激起敵軍同仇敵愾的義憤嗎?」檀那耿明雖然為慘重的損失痛心,但是還沒有因此失去理智,將屍體與遺物送還貝迦軍營,會進一步瓦解貝迦右翼軍團的鬥志。只要貝迦人宣布撤退,他們的鬥志就會進一步崩潰,城中集結起來的精銳只剩八千人,但是足夠了。
使者臉上青紅交雜,想必是讓素鳴衍的無賴態度惹惱,壓低聲音說道:「就算石京度所部調出羽嘉邊防軍司的序列,殿下也會放手。」
尤溪點頭應是,岐伯在旁邊說道:「桑吉主祭的弟子,朴拓大術士帶著四名助手,隨殘存的鷲騎們離去,」稍稍遲疑的一會兒,岐伯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來,「殿下為什麼不趁機接納他們?」
素鳴衍自然不想巫彌生返回望野,巫彌生所部劍士營三千精銳的戰力遠在唐的三千駐軍之上,何況望野在築城之時,巫氏、摩揭氏的勢力就滲透進來,若讓巫彌生返回望野,羽嘉郡東部的局勢就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哦,」素鳴衍小心的選擇措辭,「羽嘉之補給,皆依賴於休屠,然而上唐至下資凡五百六十余里,確實有在上唐與下資間修築一城的必要,你以為如何?」
「你休拿高帽子壓我,你回去跟和-圖-書你的主子說,雷隕天火燒不死我,他就休想從我手中調動一兵一卒,他想拉攏羽嘉將領,我寧可割掉這些人的腦袋也不給他用。」素鳴衍冰冷的眼神舔過使者的臉,「除非你的主人拿出相應的東西,我就率領我的侍衛營撤出格圖。」
「不可能!」厄喀德憤怒的盯著素鳴衍,「孱弱、無能的青嵐人根本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厄喀德掀開錦被,戰甲已被解去,穿著輕柔的薄衫,從裝飾銅的紋樣與車中的用物,表明這是一乘青嵐國的銅車,青嵐被征服了嗎,還是……
「嘖嘖嘖……」素鳴衍咂起嘴,「你單人只騎敢獨挑我的城池,卻認不出我來?至於這是哪裡啊,我們正在回羽嘉的路上,前面就是上唐城。」
檀那耿明費盡心機追求的就是一場輝煌的勝利,大勝就在眼前,他怎麼會錯過趁勝追擊、徹底擊潰貝迦右翼軍團的機會,所以石京度手中的近四千精銳對他來說尤其重要。
素鳴衍看著全身覆蓋鱗紋甲的厄喀德,嚴肅的說道:「要是很醜的話,就賣給檀那耿明!」
檀那耿明手握八萬兵馬的大權,又處於重戰之地,假以時日,未必不會錘鍊成一支精銳之師,不論從哪方面說,他看上去確實是離帝位最近的一人,不曉得檀那隆城是不是有所後悔,也不曉得檀那隆城會如何使用石京度這招棋。
或許是檀那錫陵認識到帝都內部的矛盾制約帝國軍無法進一步驅逐貝迦人,或許檀那錫陵急於返回帝都,下詔將格圖、柳原、博重從銀城郡、楚原郡、博重郡獨立出來,成為軍事戍防區,又名北方三鎮,三鎮各設督帥府,與郡總督府平級,受帝都遙制,共同負責收復九原、驅逐貝迦人的事務。這麼一來,也化解銀城郡、關河郡的總督爭奪之戰,格圖、博重成為獨立的軍事戍防區,銀城郡、關河郡總督所轄的職權大弱。
遠處的人群漸走漸近,那個抱著幼兒的美婦人為何拿這麼奇怪的眼神看我,厄喀德心裏想,恍然間明白過來,她或許是檀那明河的妃嬪。厄喀德清澈的目光逐一掃過從上唐出迎的眾人,她雖說身受禁制,但是看人的眼光卻不會差,想不到青嵐最小的一個羽嘉郡竟有如此多的非凡人物。
「哦,難怪你走之前我聞到有肉香味,」素鳴衍說道,「厄喀德的本尊就是火鸞天獸,我看合我們三人之力,都無法跟她力敵,她應該是貝迦國極重要的一位人物,貝迦國大概會捨得一些代價來換她,先留著吧。」
「納吉涅騎會調到望野接替你的鎮守將軍之職……」素鳴衍考慮是不是等出了休屠郡的地界再攤底牌,他手下僅有一千名侍衛營武士與一百名千賀武士,巫彌生與摩揭芪聯手扣下自己,還真沒有二話可說。
「殿下找末將來所謂何事?」巫彌生已經習慣用敬語稱呼素鳴衍,不可否認素鳴衍的權勢日益強盛,因為戰爭,摩揭氏耽擱了兩年多時間,無暇兼顧羽嘉郡,但是他卻從沒停下擴張權勢的步伐,如今羽嘉郡已經成為他獨立的王國。
「這倒也是,」素鳴衍咂咂嘴,將借條貼身藏好,問道,「送給老三的大禮會不會露出破綻?」
「不與我將勁使到一處的家奴留著有什麼用?」素鳴衍皺著眉頭,此時他名下的兵力不比檀明耿明弱多少,就沒必要擺什麼低姿態。
素鳴衍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戰場劫走貝迦右翼軍團主將厄喀德,沒有進入殘破不堪的帥營,而是徑直飛回壁壘城。
面對這樣的要求,素鳴衍自然無法拒絕,心想巫彌生開闢這條通道雖然需要兩年的時間,但是羽嘉在兩年時間內並無法完成割據所需的所有條件。羽嘉郡的兩個出口,一個控制在迦南易氏手中,一個控制在摩揭氏與巫氏手中,無論哪一方,大概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實力再有所增加。
無論從任何一方面來說,這都是青嵐對貝迦取得的一次極其輝煌的勝利,也是貝迦入侵軍團進入青嵐境內首次遇到重大挫敗。
由於各方爭執不下,關河總督之位遲遲不決。倒是河曲郡總督之位,君臣的意見倒是一致,一定要派一名強勢人物,遏制摩揭氏趁機向河曲郡滲透,由內府司總執事孔淮任河曲郡招討安撫使率一萬兵馬收復河曲。和圖書
檀那耿明晉封三等親王爵,王府近衛編製正式擴充五千人,不過在會戰中,隨他到格圖的兩千名近衛損失慘重,生還者不足四五百人。檀那耿明所得的其他封賞之物皆是素鳴衍的兩倍,素鳴衍倒也不眼饞,至少他將檀那耿明份內的二十萬銖的賞金給截了下來,這是他跟檀那耿明談妥交出石京度所部兵馬的條件。
檀那耿明皺著眉頭,他可不相信眼前的屍體會是貝迦右翼軍團的主將厄喀德,巨形火鸞形滅與老六伺機搶人幾乎同時發生,高溫魔焰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將厄喀德烤成這樣,厄喀德畢竟是貝迦人的女武神,就算脫力不支,她的身體也能抵禦一定的火焰傷害。但是老六明擺著不肯交人,又能奈他何?
尤溪垂首說道:「我看不用了,石京度所部調出羽嘉邊防軍司的序列,戰後很有可能會編入帝都衛戍司,這樣的結果,難道還讓二殿下不滿意?」
「哦,果然醒了。」素鳴衍坐回原處,拿欣賞戰利品的眼神專註的看著厄喀德,「長生天的諸神沒有召喚你,還是讓你落入我的手掌,真是不枉廢我一番心血啊。」
壁壘城初戰時,素鳴衍與紫狻站在高崖城堡外的鷹嘴岩上,厄喀德沒有細看過他的容貌。入侵青嵐之初,帝國對青嵐的主要將領、官員、王族子弟都有過詳細的評價,羽嘉遠在青嵐的西南之隅,不在帝國入侵的路線之上,對羽嘉郡王的調查相對簡單一些,爾後杜戈爾在第一次格圖會戰中受挫,對羽嘉郡王的評價雖然很高,但認為其人借國難亂戰之際,洗掠地方,是一個貪鄙無恥之徒。羽嘉郡王在第一次格圖會戰之後,向河洛郡派遣所謂的光復軍,這一事情沒有引起統帥部足夠的注意,以為羽嘉郡王為洗掠地方玩的新花樣,青嵐方面臨陣換帥,以白令郡王檀那耿明替代羽嘉郡王,厄喀德以為檀那耿明在整合格圖守軍之前,勢必要經歷一次混亂,遂堅決率部圍格圖,發動第二次格圖會戰之時。不得不承認,第二次格圖會戰之前,對格圖守軍戰力的考察是完全失敗的,既沒有認清青嵐也有在格圖組織會戰的意圖,更沒有認識到格圖的守軍已經被羽嘉郡王堂而皇之的換掉了。然崦統帥部對羽嘉郡王這麼明顯的動作卻掉以輕心,一招錯、全盤皆輸。
素鳴衍交御銀城郡招討安撫使之職,率領侍衛營與巫彌生、摩揭芪統率所部兵馬一同從河洛郡借道返回駐地。由於被西線軍團抽調兵力的緣故,巫彌生所部只剩下三千人,摩揭芪所部的休屠郡兵也只剩一萬五千餘人,卻是絕對的精銳之師。
「哦,背叛的武士,他們的家人會受到嚴厲的懲罰,」素鳴衍輕聲嘆了一口氣,「我怎麼能開口將他們留下來,他們被自己的主帥背叛,已經夠悲慘了,難道還要讓他們背叛自己的家人嗎?」
素鳴衍揉揉眉頭,心想易非天大概不會輕易放下以前的恩怨,既然無法放下,就要想辦法從易氏控制的青葉郡打開一個缺口,但是上唐這邊也不能放鬆,手裡只有這麼點兵力,哪裡夠用?
「原來這樣啊……」巫彌生奇怪的恢復平靜的語氣,卻更讓素鳴衍感到忐忑不安,「你既然決定這麼安排了,我的意見似乎也不重要了。」
第二次格圖會戰是貝迦大軍進入青嵐境內以來所受到的最慘重的挫折,會戰結束,貝迦主力軍團從渥澤東部的戰場脫離,左翼軍團也迅速撤出戈耳,整體向博重北部地區轉移。
不論用什麼樣的借口掩飾,素鳴衍都遮掩不了在羽嘉牟求獨立的野心,或許是此時的羽嘉還要受制於休屠的緣故,僅從勢力上根本無法對休屠造成威脅,或許摩揭伯岑另有安排,巫彌生最終還是遵從素鳴衍的意思,率所部兵馬在下資停下,準備在上唐與下資之間擇址築城。然而巫彌生對於素鳴衍的安排也無毫無反擊的意思,要求在休屠郡南部開闢一條進入南燕雲的通道。
天空飛翔的千賀武士發出長嘯,他們已經看到上唐關城了,遠處有幾點黑影飛來,想必是上唐城派出迎接的千賀武士。想起阿黛、采兒、青菱等人的面容,素鳴衍亂如草蓬的心也溫暖起來。
素鳴衍笑著看尤溪:「這是我家小子的聲音,真洪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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