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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是說一不二的大寨主，奴家一人是不敢頂撞反駁你，但現在，是我們姐妹三人前來尋你，也不至於才見著你一面便要立即分開，你說不帶我們去那危險之地，我們三個都答應，但你去那裡總要騎龍飛過去吧？

和尚念念叨叨，起身走向那尾還在時而蹦躂的魚，抓起草繩提起魚，對著魚頭拍了拍笑道，「你開了竅，你比那村夫快樂，你與我佛有緣。今世和尚我便吃了你，也就是吃了我自己，來世你做人，我做魚兒給你吃。你吃我，我吃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江大力如此鐵石心腸之人，心中亦受之震動不小，驀地看向已圓寂坐化的慧恩，只見對方淚痕披面，大徹大悟，無半分牽挂，恍惚間氣機彷彿感應到對方俱滅的元神化為了一尾魚的煙霞，消弭于了這天地之間。

江大力搖搖頭，又點點頭，背負雙手看向遠方藏入雲中，似罩上的金紅色燈罩，變得柔和了許多的太陽光線，感慨道，「慧恩大師既是逝去坐化，又是重新活了。他已成了他一直想要成的魚，他已經找到了魚的快樂！」

「……江施主，貧僧本領卑微，心力已無法承受達摩師祖的無上佛力，僅能助你到這裏，餘下解救蒼生的路，貧僧已無力再尾隨施主走下去，希望江施主能夠送佛送和圖書到西，完成我少林上千年來一直想要達成的偉事，貧僧先行多謝江施主了……南無阿彌陀佛……」

慧棋從悲傷中醒轉，回身立即道，「江施主，師兄雖已圓寂，但我卻還需隨你同往，若是途中再生出什麼變故，我也能借達摩祖師所遺留的佛器為你增添一分助力，至於師兄的遺體，貧僧就地火化即可。」

「不行！」

和尚大笑，提魚而去。

慧恩目視山民宛如癲狂般跑了，搖頭嘆息，「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本是道這村夫與我佛有緣，可入得山門，豈料仍是不開竅啊。

一絲絲死前的痛苦，好似也在化魚的剎那，得到了快樂，化為了解脫。

你們佛門不是常將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掛在口邊，這吃魚也許不動搖佛心，但總歸要殺生，殺生總歸是不對吧？」

他驀然轉身，披風掀起一陣狂風，手中不知何時已取出了那顆已然破損，將『X』標誌暴露在外的達摩之心，目光熠熠沉聲道，「我已大致看到了那浩劫之地的位置所在，時間緊迫，現在便即刻出發。」

不知道佛有沒有苦惱，佛也有苦惱的吧？否則我地藏王佛菩薩，怎會立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呢？

「阿彌陀佛！此言差矣。」

須知你今日殺魚吃魚，好似造了殺孽，但從和_圖_書我佛的眼光來看，你吃魚，便是魚捨身救你，助你填飽肚皮，養好妻兒，是功德一件，也許會助魚脫了畜生道，倘若魚有來生，或許還能輪迴為人，做人是否比做魚妙？

倏爾只覺三人一鷹，在這一刻出奇的相似，都是獃頭獃腦，同病相憐一般。

婠婠神色驚異凝視就此圓寂、了無生息慧恩和尚，莫名只覺心內一片空落。

「嗯？」

江大力微一沉吟，點頭答應，旋即一聲長嘯，遠處天邊遊動的魔龍登時發出一聲龍吟，騰衝俯衝掠而來。

也許做魚比做人更有樂趣呢？也許做人才是苦惱，做魚反而沒有苦惱。

山民神色錯愕，道：「大師，我這山野村夫也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為何卻還要殺生吃魚？

我佛慈悲，卻也知有生必有死，生死輪迴，報應不爽，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殺就是救，救就是殺。

江大力沒有再多解釋。

殺與不殺，死與不死，生與不生，其實都有同一歸處。

「既然如此，那好吧！」

婠婠天不怕地不怕，卻也是畏江大力得很，這可能源於她昔日的某一段經歷。

……

如此一來，你殺魚，魚殺你，你吃魚，魚吃你，這本就是萬物輪迴，生死循環，又有何不妥？」

倘若你也有來生，你也許反墮了畜生道，將來你就https://m.hetubook.com.com是魚，魚就是你，你在來世吃魚，魚在來世被你吃。

「好一個酒肉和尚，好一句我殺我自己！」

這時，周遭猶若凝滯的空氣恢復如常，慧棋哭號一聲，強忍住撲上前的衝動，垂眉低首間，一聲哀嘆，開始手捏念珠，默誦往生極樂經，而後緩步上前，深深一拜，將慧恩手中至死還拖著的木魚鄭重收起。

反應慢了一拍的王語嫣，登時話語只說出一個字，便停留在了嘴邊，後面的話語已無法道出口。

但見其中一幕畫面中，似乎比現在瘦一圈的慧恩，含笑坐于嵩山下的河畔，目視一山民準備殺魚。

幾乎同時，一幕幕鮮明的畫面，也如走馬觀燈般從江大力的腦海中掠過，俱是這和尚洒脫笑彌陀般的一生。

懵懂也好，開竅也罷。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

正如慧恩所言，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一切盡在不言中。

突然，江大力粗豪的聲音傳來，落入三女耳中。

……

「你們三個，還愣著幹什麼？不準備上龍侍奉老子了？」

慕容青青張了張嘴，又內心一嘆，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只是將手指觸碰在背後的琴身上，似尋找依託。

那山民顯是識得這少林和尚，回頭提起手中以水草串起的一尾烏魚，淳樸道：「大師，和-圖-書我本打算就這河水將這尾魚去鱗開肚后洗凈，犒勞五臟廟，既然大師在面前，自也不敢貿然殺生，這尾魚便就此放生罷？」

「哎！」

……

「師兄！」

否則我達摩祖師，豈會命慧可師祖設計達摩之心呢？」

我們三人便在龍身上侍奉你一路，為你端茶倒水，提肩按腿……」

但一想到擔心那麼數日好不容易如今見著江大力，卻就又要匆匆離別，提心弔膽的等待，內心便是充滿幽怨，唯有鼓足勇氣，迎上江大力那變得深亮銳利的眼神，一瞬不瞬道：

察覺到江大力皺眉，婠婠立即改口舉手，「不，半路。」

「嗚嗚！我不做魚，我來世不做魚，我要做人，我還要做人，我不想被魚吃，我這輩子也不想再吃魚啦。嗚嗚嗚啊啊啊！」

慧恩和尚聞言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道：「既已起殺心，又何故止殺念？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尾烏魚肥美多汁，若烹飪成湯羹，必是一道佳肴，焉能如此浪費？不若煮成湯羹，貧僧便與施主共享？」

還未等婠婠將話語說完，江大力已是斷然拒絕，口吻一貫的不容置疑。

婠婠、王語嫣、慕容青青，甚至包括慧棋都是神色有些發懵，似懂非懂。

一代新人勝舊人，她們似與那魔鷹任勞任怨苦苦付出，卻始終無法打動這鐵漢的鐵hｅtｕbｏｏｋ.cｏm•ｃoｍ石心腸。

「我！」

山民卻「啊」地一叫，彷彿一時接受不了這等絮絮叨叨的諸多大道理，轉身便撒腿跑了，邊跑邊痛苦地痛哭涕零嚷嚷：

慧恩和尚樂樂呵呵侃侃而談笑道，「所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三女俱是眼巴巴看著江大力準備駕龍而去的背影，又看向不遠處草地間落寞地也是眼巴巴目視江大力背影的魔鷹，獃頭獃腦。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若問誰殺生，我殺我自己，哈哈哈哈哈……」

「找到了……魚的快樂？」

「哼！」

三女均是一怔，旋即紛紛欣喜過望，只不過除了王語嫣和婠婠眉飛色舞，性子清冷的慕容青青則是欣喜掩藏在內心深處……

慧恩說到最後，發現山民已是徹底懵在原地，手中的魚兒也『吧嗒』一下跌落在地面上，蹦躂了幾下，彷彿聽懂了，開竅了。

「他……就這麼死了？」

一段精神感測出現於江大力的腦海之時，慧恩和尚已然雙眼失去了精芒神采，坐地圓寂。

因為她知道江大力說一不二，說不行那就是不行，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可能改成行，唯有糾結的一對玉手玩弄著衣角，似在與衣角撒氣。

江大力不置可否，看向慧棋道，「你安置慧恩的後事吧，我現在立即出發。」

婠婠立即開口，「我們也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