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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嚴肅。」唐躍撓了撓頭，嘆了口氣，「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但是你知道你問的那個問題意味著什麼嗎？你在問我如果明天世界就要毀滅了，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那些變異的桿菌是否能真正演化成火星阿米巴，就要聽天由命了。

老貓走過來，把唐躍按在椅子里，「是的，我們要做救援失敗的打算，唐躍，你必須要好好想想，萬一聯合空間站堅持不到天舟飛船抵達的那一刻……你要如何面對這個事實？」

「最後呢？」老貓問，「女孩成功獲救了么？」

「不是。」

老貓沉默了幾秒鐘。

「我很嚴肅。」

唐躍怔怔。

它扭過頭來，「我跟你說過，我們缺乏聯合空間站的詳細軌道參數，對它目前的運行情況完全未知，所以我們無法計算它的變動，就連我也不知道空間站還有多長時間。」

麥冬死了，全宇宙就只剩下他最後一個人了。

「由於沉船時情況太混亂，女孩也不記得自己究竟在什麼位置，所以兩人和-圖-書一遍一遍地溝通，但怎麼溝通都不起作用，隨著時間的流逝，船艙內的氧氣越來越少，女孩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救援隊還是沒能找到女主的位置。」唐躍接著說，「後來男主火了，說你這麼蠢，胸大無腦，還是死在水底下好了。」

「然後呢？」

「這就是故事結局？」老貓問，「女孩死了？」

顯示器上是一個打開的文檔，密密麻麻的字跡。

天舟37號是在和時間賽跑，但這卻是個催不動的參賽者。

「嚴格地來說，貨運飛船是否能救下麥冬小姐，這個結果是定死的，沒有其他變數。」老貓說，「因為天舟飛船的抵達時間是確定的，空間站的墜毀時間也是確定的，如果前者早於後者，那麼我們就能拯救麥冬小姐，如果後者早於前者……」

「女主那台浸透了海水的手機還能使用？」老貓問。

「空間站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復讀機？」

假如天舟貨運飛船來不及趕到，那麼聯合空間站就會墜毀。

聯ｗｗｗ•ｈeｔｕbook•ｃｏｍ•ｃｏm合空間站墜毀，麥冬就會死。

「不知道。」老貓回答，「可能一個小時，也有可能一百五十個小時，這個問題你問得和上一個問題一樣多。」

「你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唐躍悶悶地說，「即使我不面對事實，事實也會面對我，現實最殘酷的地方在於你無法從它之中逃開，作為全宇宙最後一個人類，我能做什麼呢？站在沙漠中央朝四面八方鞠躬感謝各位列祖列宗的保佑，讓我成功地活到了最後？」

「天舟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到？」唐躍趴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按著鍵盤，無精打采。

「不。」老貓搖頭，「我們都在絕境中尋找希望……但是聽我說唐躍，我們要抱有最大的決心與信心，同時做最壞的打算。」

「一百四十個小時。」老貓回答，「在過去三天中，這個問題你一共問了一百六十七遍，剛剛是第一百六十八遍。」

「老貓。」唐躍衝著它的背影叫了一聲。

唐躍不知道老貓把培養皿塞到什麼地方ｍ•ｈetｕbook.cｏm•ｃｏｍ去了，它甚至有可能把培養皿內的細菌直接倒了出去，讓這些微生物在惡劣的火星環境中自生自滅，在常規情況下，這種行為算是環境污染，只是現在已經沒人在乎這一點了。

「你讓我做好最壞的打算。」唐躍問，「是不是你已經確認救援會失敗？你早就計算出結果了卻不告訴我？」

當麥冬在線的時候，唐躍與老貓從不討論聯合空間站的壽命問題，一人一貓都顯得相當淡定，該打牌打牌，該扯淡扯淡，彷彿胸有成竹，認定天舟37號貨運飛船可以及時趕到。但當空間站進入無信號區域時，唐躍的焦慮和不安就顯露出來了，他其實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都要跳腳了，但還要強裝鎮定，唐躍幾乎是每隔幾分鐘就要確認一次天舟和空間站的狀況。

他把電腦顯示器稍稍扳過來，讓老貓看。

「最後女孩也沒有記起自己的位置，等到救援隊切開船體找到她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唐躍說，「她在船艙中用手機和男主說話，兩人說的話越和-圖-書多消耗的氧氣就越多，等到救援隊趕到時，女孩已經窒息身亡了。」

天舟飛船必須留出足夠的推進劑進行減速和降落，除此之外的所有燃料都被老貓用作加速了，它已經到了極限，沒法再快哪怕一秒鐘。

「我這兩天隨手寫的一個故事……故事劇情是某一次海難，男主和女主乘坐的游輪傾覆沉沒，倒扣在了深深的海底，女主沒能及時逃離，被困在了水底封閉的船艙中，雖然沒有當場喪命，但隨著氧氣不斷消耗，她的生命危在旦夕，最多只能再存活幾個小時。」唐躍解釋，「在灌滿海水的船艙里，沒有其他和外界通訊的手段，她只能用自己的手機和男主聯繫。」

「還有第三個結局么？」

「什麼樣的結局？」

「因為我們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老貓說。

「救援失敗？」

老貓滯了一下，搖了搖頭。

老貓抬起頭，皺眉。

「怎麼了？」

「這是什麼？你整理的歷史文獻？還是你的任務日誌？」

「因為是國產山寨防水機，在馬里亞納海溝底都可以正和-圖-書常使用。」唐躍說，「女孩打通了電話，男主安慰她說自己逃出來和救援隊聯絡上了，救援隊已經趕到，讓她把被困的周圍環境和具體|位置告訴他，好讓救援隊潛下去找到位置，切開船體救人。」

「沒有了。」

「這就是故事結局，女孩死了，她真的死在了水底下。」唐躍點點頭，「但這隻是其中一個結局，還有另外一個結局。」

「那就玩完了是么？」唐躍攤手，「在過去的三天中，這句話你也跟我說了一百六十七遍。」

「我認為第一個結局比較合理，如果游輪傾覆，被困在水底的人生還率非常低，因為救援難度太大了。」老貓直起身子，它走向氣閘室的艙門，「絕大多數人都堅持不到救援抵達的那一刻。」

「女主記起了自己的位置，把船艙的具體|位置告訴了男主，救援隊很快就找到了她，並把她成功救了出來，但女孩回到海面上之後沒有發現男主，當她詢問救援隊的時候，救援隊的人也很吃驚，他們跟女孩說，他們以為被困在海底下的應該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