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舉世皆敵
第494章 和解了嗎
與蘇妍的關係,永遠是空寧無法把握、難以明確的世紀難題。
當空寧再次站在潛龍寶船的甲板邊緣時,他望到了那闊別多年不見的故友。
腥紅鮮血,自朱厭的手腕上飛出,化作一條長虹飛向那漆黑的船艙。
空寧落地,剛要說話,卻見朱厭搖頭。
曾經在河間府相識,天生劍胚,不修行、卻有無上劍意的朱厭。
想到這種可能的空寧,心頭一驚。
再次安靜了下來。
他轉移話題,把話題拉到了眼前。
朱厭對空寧的稱呼,依舊是黑蓮教的那個聖使。
漆黑的船艙內,隨著鮮血的進入,瞬間恢復了死寂。
「聖使你呢?時隔多年後,你與聖女和解了嗎?」
然而這樣一艘神秘古怪,世人眼中難以登臨的世外方舟,卻接連出現在空寧的身邊。
多年的掙扎、多年的布局,遭遇了多次兇險,見識了比當年靈若寺時更兇險莫測的存在。
空寧自己都一頭包。
縱然故友重逢,他的臉上也沒有笑容,而是空寧熟悉的漠然。
潛龍寶船,傳說中的世外方舟,神秘莫測之地,玄天劍宗的天縱奇才姜雲仇殺出師門、瘋癲入魔,卻依舊無法登上此船。
他緩慢的坐直身子,語氣平靜的道:「找到了……卻又沒完全找到……」
陰冷的光芒下,朱厭一如既往的面色冷漠,懷抱一口湛藍龍劍靜靜立於甲板邊緣。
只是這樣的問題問出來,卻讓空寧瞬間生出了某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記得清楚,這潛龍寶船上,傳說有諸多不生不死、逃避殺劫的古老存在,那些古老存在危險無比,朱厭曾言不能進入船艙,不然必死無疑。
但許多話,都是從廢話先開始的。
「所謂的崑崙雙尊……或許是那最強的一名詭異?」
連這種存在都是詭異之物?
朱厭的回答,並沒有轉彎抹角,直言道。
空寧聽得心驚。
那可是魔道頂峰大能,十三位妖魔道主中的翹楚,正魔大戰、正道徹底覆滅,青蓮魔尊可是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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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大功的。而空寧不問廢話,朱厭也終於開口了。
只見那漆黑深邃的船艙內,響起了古怪的聲音。
而朱厭手腕上的傷,深可見骨,卻沒有立刻複原。
「聖使若是願意的話,可以用你身上的氣息,送你去你的故鄉望望。」
只是……
恐怖的邪靈,就此被甩開。
那洋流般涌動的詭異迷霧內,似乎有古老的恐怖惡靈正在蘇醒。
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那迷霧的時候,因為漆黑船艙內,那些詭異的聲響、已經越來越近,幾乎快要到甲板上了。
這些年,朱厭就跟這樣一群詭異恐怖的東西待在一起?
「不要過來……」
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聲……
那龐大的巨龍,栩栩如生,仿如神話傳說中的龍神降世,令人心生震撼。
兩人就這樣隔著十丈的距離,彼此對視。
這尼瑪……
如今更是被那潛龍寶船的璀璨華光帶走、及時救出了險境……
朱厭簡略描述了當時的狀況,頗為兇險。
正常劇本,不都是該反目成仇嗎?
空寧正要說話,朱厭卻率先開口。
朱厭的回答,打破了空寧的期望。
「聖使知道詭異之物嗎?」
空寧正要走過來攙扶,卻被朱厭搖頭阻止。
站在甲板上的空寧,只覺得迷霧在視野中飛速破開,而身後的迷霧狂亂涌動。
下一瞬,整艘潛龍寶船飛天而起,破開迷霧飛向無盡未知之處。
這是空寧很關心的一件事。
空寧眼中擔憂。
沉默,持續了許久。
空寧差點以為自己有了一條絕對穩妥的退路……
他站立原地不動,死死的盯著前方,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還未安全。」
他整個人的神色,也好了許多。
最終,只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臉。
「你知道我不是此界生靈?」空寧表情頗為古怪:「既如此,你還如此幫我?」
「欺……算了。」空寧剛開口,便放棄了辯駁的打算。
我這還什麼都沒說呢,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怎麼就好像什麼都懂了?
朱厭依舊坦誠直言,空寧聽在耳朵里卻頗不是滋味。
轉移話題道:「既然你的潛龍寶船這麼猛,那也就是說,以後我身處險境時,可以隨時喊你過來救命咯?」
若是如此,那自己之前算是什麼?進入了邪靈的體內?
神秘古怪、同禹王論交情,甚至比禹王還要古老的骨灰罈,都只聽過此船的傳說。
「知道你們倆這麼要好,那我就放心了。」
遲緩沉重的腳步聲……
空寧額頭冒汗,下意識的望向了不遠處的朱厭。
說完,朱厭望向了腳下。
自戕灑血的量雖不多,卻好似對他損耗極大。
見朱厭回應,空寧便又問道:「你的道呢?可曾尋到?」
空寧又想起了當年分別時,朱厭說,他的道在虛無維度深處,他要去尋找。
差不多過了半日,空寧他們身後終於再不見那迷霧的蹤影了。
但突然又想到了朱厭說的,那些詭異之物身上帶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所以才能被他感應到、進而當做錨點降臨。
道:「和解了……但沒有完全和解……」
而他的身體在不斷上升,很快,便看到一道巨大的龍影在虛無中飛騰。
空寧指了指漆黑的船艙。
只是背負了這一船的不死之物……朱厭又能找到什麼道呢?
卻見朱厭道:「每個人身上都會有秘密,這很正常。聖使雖非此界生靈,卻未必是惡,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好在那追逐了一路的迷霧,漸漸的追不上了。
以及……若有若無的、幽幽的哭聲……
那……
萬物皆不存在的虛無維度內穿梭,終歸是潛龍寶船更勝一籌。
而這樣的答覆,卻讓朱厭點了點頭,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空寧望得清楚,鮮血飛進漆黑船艙的瞬間,有無數雙蒼白的手掌爭先恐後的伸了出來,被那蓬鮮血淋個正著。
而那甲板邊緣的朱厭,懷抱湛藍龍劍,眉頭緊皺。在他的御使下,www.hetubook.com.com龍吟聲響,整艘潛龍寶船不斷破開迷霧、朝著虛無未知處飛去。
而且隱約間,那些聲音好似在朝著艙門口聚集,像是要來到甲板上一樣。
空寧這才明白,之前在青丘國、以及周國京城聽到潛龍寶船的聲音是何原因了。
崑崙雙尊之一的青蓮魔尊,竟然是詭異之物?
若不是朱厭劍心通明、意志堅定,尋常人在這種陰森恐怖的環境中待久了,怕是自己就先瘋了。
不過蘇妍的話題,聊不下去。
畢竟空寧問的這句話,其實頗有些廢話意味。
空寧瞬間體會到了朱厭這些年的艱苦。
空寧這才遲疑著問道:「朱厭,這些年你都待在潛龍寶船上?跟那些東西一起?」
這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讓空寧一時間心緒複雜,心中悵然。
「之前的幾次,聖使應該聽到過潛龍寶船的聲音。」
還有某種痛苦的咳嗽聲……
但右手卻直接舉了起來,只見劍光一閃,朱厭懷中的湛藍龍劍鏘然出鞘,一道劍光閃過。
空寧更關心朱厭的狀況。
「聖使若是惡的話,就不會被聖女如此欺負了。」
迷霧,在視野中迅速破開、涌動。
「當時我一招既出,險些被滅,好在潛龍寶船天下極速、帶著我及時逃回了虛無……」
只見迷霧之中,再次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
「因為是從虛無維度殺出,所以無法防備。但是對它們的名姓,我並不清楚。」
朱厭言語坦誠。
而朱厭的道在何方,空寧仍未知道。
古怪而嘈雜的聲音,在漆黑的船艙內響起。
又過了半日,邪靈還是沒有追來,早已神色委頓、面色蒼白的朱厭這才緩緩的舒了口氣。
又或者說……這涌動不休的整團迷霧,便是那邪靈本身?
「聖使身上,也帶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所以我時常感應到你的下落。」
那殘垣斷壁、河床乾涸的風陵渡口,迅速消失在空寧的視野里。
但朱厭依舊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御使潛龍寶船、不斷向虛無深處和_圖_書飛去。
卻見朱厭又補充道:「另外潛龍寶船在虛無維度穿梭,若有坐標錨點,甚至可以抵達陰司、乃至仙界。」
可現在空寧不進船艙,船艙里的東西就要出來了!
全力御使潛龍寶船飛行的朱厭,此時卻不得不分心。
「的確是聖女的風格……」
見空寧點頭,朱厭便繼續道:「那些死國深淵下爬出的詭異之物,身上攜帶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在虛無維度中很容易感應到、並藉此作為錨點降臨。」
那個千嬌百媚、銷魂蝕骨,卻又狡詐邪惡、一肚子壞水的妖女,讓空寧永遠頭疼。
朱厭望著他,回應卻只是一個緩慢的點頭。
雖然兩人相識的時間不多,卻都是同在一條大道上、目標一致的摯友。
朱厭平靜點頭,道:「卻有此事……但我襲殺的,並非妖魔,乃是死國深淵下爬出的詭異之物。」
甚至就連之前在周國京城時,空寧都聽到了潛龍寶船的龍吟之聲。
證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再次相見時,朱厭的時間,卻好似還停留在靈若寺中分別時一樣。
軟倒在甲板上,大半個身子直接靠在寶船邊緣的朱厭緩緩道:「莫要近我。」
他當年是望到空寧與蘇妍決裂那一幕的。
甚至坐直了起來。
那些詭異之物的滲透,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放慢了潛龍寶船速度的同時,朱厭整個人直接軟倒在地,毫無形象可言。
空寧卻聽得心驚。
試圖甩脫身後追殺的邪靈。
又或許是那身後追逐不休的恐怖邪靈,喚醒了什麼。
朱厭坦然道:「而這一次,也是我覺察到了聖使離開了現實、陷入了某種兇險,這才及時救出了聖使……」
「靜!」
如今雖然逃出生天了,但朱厭如此病弱、甚至連說話都費勁的樣子,空寧心中有千萬頭緒、一時卻也無從開口。
朱厭之前自戕灑血、鎮壓異變的動作,太熟練了。
雖然不再流血,但朱厭整個人卻像是虛弱了數倍,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空寧心中有一萬個問題
m.hetubook.com•com,但之前朱厭拖著虛弱的身體全力御使潛龍寶船穿梭,空寧也不好詢問。
而每次自戕灑血后,都這麼虛弱的話……
朱厭放鬆下來,空寧卻頗為無語。
又或者是在……爭搶這蓬鮮血?
當年在靈若寺時,他實力低微、如喪家之犬般倉皇逃竄,又與蘇妍決裂。
那蘇醒的恐怖邪靈,在迷霧後方死死糾纏,縱然潛龍寶船穿梭在虛無維度之中,速度快到了極致,竟也無法立刻甩脫那詭異的存在。
那湛藍龍劍留下的傷,不能輕易愈合。
可這些年中,偶爾的聽到的消息,都是潛龍寶船又誅殺了某地的妖魔。
朱厭惜字如金,空寧雖然心頭困惑,但也聽從規勸、停了下來。
望到這一幕,空寧心頭髮寒,下意識的後退,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甲板最邊緣,退無可退。
但朱厭卻搖頭:「除非像今天這樣,聖使離開現世、進入了怪異的險惡之地,我才能有所察覺。若聖使在現世的話,就算被人大卸八塊、我也是察覺不到的。」
「每當覺察到聖使所在的位置不對勁時,我都會前往查看。」
事後過去多年,他從東到西,又從南到北。遊歷周國、瀚海大漠、沐血衣、青丘國、幽泉龍首、三恨妖仙、周國京城、北地大澤……
只見潛龍寶船下方的迷霧不斷涌動,陰冷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而潛龍寶船的急促穿梭、飛行,好似驚擾了船艙。
又過了一夜,朱厭手臂上那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漸漸的愈合了。
空寧遲疑道:「朱厭,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甚至還有空暇斬殺妖魔、襲殺崑崙雙尊?
望著眼前的潛龍寶船,空寧道:「這些年,我聽說你神出鬼沒、不時現世斬殺妖魔……甚至襲殺了崑崙雙尊……真的嗎?」
然而那邪異存在卻同樣能穿梭在虛無維度,所到之處,甚至將詭異的迷霧帶進了這按理說萬物皆不存在的虛無維度,死死的追在潛龍寶船身後。
作為蘇妍救過一命、栽培過的人,朱厭關心的是當年兩人決裂后、可曾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