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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闌珊處

作者:青衫落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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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與君初相識 第七章

卷一 與君初相識

第七章

任苒的咖啡知識全來自於父母的閑聊,對口味並不挑剔:「謝謝幫我來一杯。」
祁家驄有些意外,他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女孩是在為他擔心,卻又倔強地不肯直說。他心底微微一動,卻問道:「你跟你父親和好了嗎?」
「如果她確實把他寫的歌詞當詩看,而且喜歡,有什麼問題呢?」
「為什麼你們剛才告別得那麼正式?他要離開很久嗎?」
蘇珊笑道:「你以為這裏散客很多嗎?只有一個人說好來取預訂的咖啡豆,可又臨時取消了。萬一有客人進來,你就說今天咖啡供應完了,沒事。」
「要看你怎麼理解嚴重這個詞了。」
她的手剛觸到暗綠色的格子門,老李開了口,聲音和藹:「剛才為什麼不站起來跟家驄說聲再見。」
任苒坐到她的位置上,端起咖啡杯,小小的啜了一口,將咖啡含在舌間,品著綜合藍山那略帶甘酸的味道。其實,她對咖啡並沒來得及培養出嗜好。母親在世時,總說她年齡小在發育,不適合攝取咖啡因。隨父親搬過來后,任世晏似乎也無意費事煮咖啡,改喝速溶咖啡了。
任苒只覺得心內堵得滿滿的全是心事,連舒緩的音樂落在耳內都嫌呱噪,她不耐煩地扯下耳機,翻身坐起,靠到床頭,拿起了那本《遠離塵囂》翻開。
「當然有。我父母已經過世,那邊還有一兄一妹、前妻、判給她撫養的兒子,再加上一大堆親戚。可是……」他搖搖頭,帶著自嘲,「不說了,那是一個又長又沒意思的故事。總之,一旦割斷所有和舊時生活的聯繫,就幾乎沒有退路可言了。」
老李失笑:「不是每個男人都有被任性的可愛孩子惦記的榮幸。」他留意到任苒臉漲得通紅,轉移了話題,「家驄馬上要離開本地。」
他們面對這個世界,要用蔑視作為偽裝;如果被人視為孩子,那什麼才是她的最好偽裝?她心灰意冷地想。
任苒依言找出盒子將CD裝好,正要放入雜物箱,祁家驄說:「送給你了。」他淡淡地補充,「我這幾天就要離開本地,車會交給別人,不會帶CD上路,你拿去吧。」
任苒急了:「哎,別扣啊,她說她馬上回來的。」
做到與所有不如意講和
任苒不耐煩地說:「又來了,就算我只有18歲,也有自己的判斷力,而且我不是好奇心發作的八婆,不用對我故弄玄虛。」
祁家驄笑:「對,沒問題。」他退出CD,遞給任苒,「盒子在雜物箱里,拿出來。」
「下午我聽到你跟我爸爸通電話了。」
「你只幫我接下電話,如果有人預訂咖啡豆或者咖啡粉,你記下品種數量和時間就行了。」蘇珊麻利地收拾著東西,讓任苒坐到吧台里來,順便遞給她幾本封面花哨的娛樂時尚雜誌,「這是我的品味,時常被老李笑,你要是覺得悶就翻一下,不喜歡擱一邊沒關係的。」
置身於人群之中,她心情漸漸安定下來,隨便吃了一點東西,https://m.hetubook.com.com繼續閑逛。這個城市剛剛步入夏天,氣溫日漸升高,但畢竟沒到盛夏,晚風拂面,有幾分愜意感覺。
任苒自我解嘲地笑道:「現在哪裡還有真藍山豆?」
「我根本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任苒窘迫地說,「他肯定會生氣的,他一直拿我當個任性的小孩看。」
她拿上毛巾去水房洗了臉,背上一個斜背的牛仔布包,走出了宿舍。
「老李這個人有時喜歡把生活戲劇化,你別想太多。我現在送你回學校。」祁家驄懶洋洋地說。
任苒回到宿舍,根本不想去食堂吃晚飯,悶悶地躺下,戴上耳機聽音樂。祁家駿打電話過來約她和同學聚會,說是陪幾個畢業班的師兄吃告別晚餐,她完全沒有心情,「去了也是白給他們打趣,我不去了,你別又喝得醉醺醺的啊。」
蘇珊也笑了,她有著驚人白皙的皮膚,五官輪廓分明而細緻,顯得成熟冷艷,容光逼人,只是一笑之下,才帶出了幾分稚氣感,看上去年齡比任苒大不了多少:「你比我懂行多了,老李也說準確應該叫綜合藍山,其實是哥倫比亞豆,跟牙買加藍山沒什麼關係。可是誰在乎這點區別呀,分得太細了真奇怪。」
「這個不好說,世事難料,我八年前離開台灣,以為只是換個環境而已。可是從那以後,我潦倒異鄉,沒再跟那邊任何人聯繫。」
過了一會兒,那個客人結帳走了,蘇珊煮好咖啡給她送過來,又跑去吧台那邊接電話,她聲音壓得低低的,但仍聽得出來含著甜蜜,隔了一會兒,她放下電話,突然對任苒說:「哎,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店,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我大概沒得選擇了,而且什麼滋味都嘗一下,不是壞事。」
外面傳來此起彼伏高壓水槍沖洗噴水的聲音。小小的咖啡館內開著空調,頭頂一隻木製風扇緩緩轉動著,放在吧台上的收音機聲音低低地放著一檔音樂節目,對比之下,顯得十分寧靜,加上咖啡的香味,讓她恍惚有些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
財經政法大學位於江南鬧市區,校園並不大,她不知不覺走了出來,順著街道慢慢閑逛,學校門前的街道照例都是各式門面,書店、服裝店、小餐館、網吧、小型卡拉OK,生意看上去都十分興隆熱鬧。
祁家驄搖頭:「這種音樂註定小眾,他們前不久自己籌錢錄製CD留作紀念,蘇珊的男友是樂隊的貝斯手,她拿來送了一張給我。」
花了那麼長時間,她才走出巨大的悲傷。然而現在,她又陷進了再一次失去母親的感覺中。
「不了,我打算去酒吧喝酒。」
任苒跟在祁家驄身後走出來,避開噴濺的洗車泡沫,穿過門前流淌的污水和停得橫七豎八的車輛,走到停在馬路對面的那輛黑色賓士前,祁家驄按下遙控,給她拉開副駕車門,回頭看著她,她止步不前,內心充滿惶惑不安,禁不住再一次置疑自己的行為。
m•hetubook.com.com也許是這本書而不是其他書陪在她最後的時光里,只是一個巧合,畢竟母親在圖書館工作,又酷愛閱讀。
農夫奧克微笑的時候,他的嘴角便向兩邊拉開,幾乎到了耳廊的旁邊,眼睛眯成了縫,兩眼漾出的皺紋在他臉上延伸著,像是草草畫就的朝陽所射出的光線。
任苒訥訥地說:「你好。」
這種絕對的孤寂無依感,才是聽到季方平與任世晏對話后,對她生活最大的打擊。
老李打個哈哈:「今天很不巧,小店唯一的服務生去會男朋友了,只好提前打烊,兩位想喝咖啡的話改天請早。」
「上車吧。」
不知道哭了多久,淚水乾涸,任苒爬起了身,她覺得再這麼獨自待在宿舍里,她只會更加抑鬱,而這寂靜也會更加難挨。她決定還是出去走走。
如果你不曾給我承諾,
上車以後,祁家驄發動車子,車載CD馬上開始播放節奏強勁的搖滾樂,任苒驚訝地發現,竟然就是上次在酒吧聽到的那隻本地地下樂隊的演唱。
「你還有家人在那邊嗎?」
風鈴再一響,祁家驄離開。任苒分明從兩個人平淡的對話里聽出了不尋常的告別之意,然而她沒法搶在這樣一個告別完成前站起身來加入進去。她來此喝咖啡,隱隱期待一個「不期而遇」,同時又對自己的期待滿懷困惑,完全沒想過面對這樣的場面。
風鈴「叮鈴」一響,門被推開,祁家驄出現在門口,恰好與任苒面對面,他略微有些吃驚,卻又似乎馬上瞭然:「你好,任苒。」
更重要的是,她同時失去了對父親的崇拜與愛,不可能再有一個父親能夠在這種時刻來安慰她了。
他講話的鎮定姿態很有說服力,任苒儘管沒有完全理解,可也覺得應該沒有大礙,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放下心來:「那就好。」
任苒想起那天在酒吧見到的美女,可是卻鼓不起勇氣多問了。
這樣的假設讓任苒怔住,到現在為止,她生活中只體驗過一個訣別,那就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她從學校狂奔到醫院,看到的是白床單下母親的遺容。
這本書出版於一九八二年,裝幀簡單,樸素的暗綠色封面左上方印著一位女士乘著馬車離開的背影,內頁是作者托馬斯﹒哈代的肖像,他留著大鬍子,一臉嚴肅,看不出年齡,不像一位作家,更像一個鄉紳。
任苒耐著性子看完第一章,見那位農夫在被路過少女的美麗撩動心神后,判斷對方的毛病是「虛榮心」,她實在沒興趣看下去了,重新回到簡短的內容提要:這位動心之後由於天災趨於赤貧的悶騷農夫愛上女農場主,並開始為她放羊;女農場主卻迷上鄉村中一個英俊的唐璜式人物並與之結婚,鄉村唐璜曾對另一個天真少女始亂終棄;而另一個農場主瘋狂迷戀女農場主,並精神錯亂地殺了鄉村唐璜,被判終身監禁,最後女農場主嫁給了一直愛她的農夫。
「你最近喝酒太多了和圖書。」
「別擔心,眼下應該還沒到那一步。」祁家驄的聲音依然不疾不徐,彷彿談話的內容只是天氣而已,「我已經給秦總打過電話,他明天趕回來,我跟他把後續事情處理完就走。」
「很多人愛搖滾都是本末倒置地喜歡歌詞,我還認得一個女孩子,說她喜歡鮑伯迪倫的原因是:他是一個詩人。」
任苒大吃一驚:「你叫他回來幹什麼?」
任苒困惑不解,「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跟家裡人聯繫?有什麼事是不能面對,非要消失才能解決的?」
她不理會他的打岔,直截了當地問:「你面臨的問題很嚴重嗎?」
這個想法剛一浮現,任苒便深深自責了:你因為年少無知,因為只顧自己傷心害怕,完全沒有察覺母親的心事,任由她獨自一人在承受絕症的折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同時,也保守著秘密,不肯讓你受傷害。現在你又想輕易逃開,繼續把母親一個人留在孤獨與絕望之中。
她的心如同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拉扯,有牽痛感,迷惘地看著老李。
她推門進去,裏面只坐了一個顧客。蘇珊跟上次一樣,坐在吧台內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翻雜誌,聽到門邊風鈴一響,抬起頭來,顯然記得她,卻有些詫異:「祁家驄和老李去吃飯了,你們沒約好嗎?」
蘇珊毫不掩飾興奮之意,漂亮的面孔上散發出光彩,任苒點點頭:「好。」
任苒也笑了,出了吧台:「請幫我結帳,我喝了一杯藍山。」
任苒只是不由自主地想知道,母親一直在想著什麼。
我也不會計較你的模稜兩可;
「保重。」
「藍莓不錯。謝謝,我先走了,再見。」
「那倒也是,如果一定要失去一切,還是趁年輕來,比較好接受一些。」
任苒澀然一笑:「我並不是他女朋友,他的行程、計劃通通與我無關,我如果貿然插|進來講再見,似乎有些多餘。」
「如果再也見不到他,你會覺得可惜嗎?」
「我喜歡這首歌的歌詞。」
她漫無目的地走出好遠,感到有些累了,卻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宿舍。她站在轉角處,看到對面一家咖啡館大大的招牌,突然心念一動,抬手招停一輛計程車,坐上去後跟司機說:「去華清街。」
……
任苒被這種漫不經心做生意的態度逗樂了:「你不怕老闆說啊。」
我們混跡的世界如此荒唐險惡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心情如此煩亂,卻起了這樣的閑心,簡直有罪惡感。
老李拿起吧台上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簡短地說:「家驄,馬上回來一趟,我還有點事跟你說。」
蘇珊好笑,卻並不多說什麼:「今天供應的是藍山。」
然而,讀如此節奏舒緩而現實主義的文學作品,能幫她淡漠病痛帶來的折磨嗎?更重要的是,能讓她不去想丈夫經年累月的出軌背叛嗎?
「他也只是準備去酒吧喝悶酒而已。我覺得跟一個女和-圖-書孩子道別,比一個人喝酒要有意思得多。」
她跟其他大部分在城市長大的女孩子一樣,對於鄉村田園生活沒什麼嚮往。一個農夫跟一個女農場主的羅曼史,哪怕簡介稱之為「戲劇性的故事」,也實在沒法吸引她看下去。
然而她母親方菲在最後的時間里,躺在醫院病床上,一直看著這本書,看得十分入神,有時甚至是喃喃念誦著。
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要大老遠跑過來喝咖啡。現在這裏只她一人,她不能不對自己坦白承認,她確實在潛意識裡想見到祁家驄。
她知道,父親是母親的初戀,兩人在戀愛兩年後結婚,並沒有什麼波折。這樣的內容似乎與母親的生活沒有什麼重迭影射之處,那麼母親應該不是想從書里找到解決現實問題的答案。

母親去世后,任苒不是第一次翻開這書了,她看完目錄,翻到第一章,標題「說說農夫奧克——一件小事」下第一個段落印入眼帘:
這句話中透出的告別意味直接而明確,讓任苒一怔,她小聲說:「謝謝。」車裡突然沒有充斥激烈的搖滾樂,寂靜得反常,她鼓足勇氣說,「能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嗎?」
你卻說,大家總要學習它的規則;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無聲流淌了下來,將臉埋到雙手間,再度哭了起來。
祁家驄大笑:「謝謝你的安慰。我走了,老李,你保重。」
蘇珊一陣風似地跑出去,帶上了門。
她到了華清街街口便下了車,慢慢往前走,辨認著一個個雜亂的小門面,一邊懷疑著自己的記憶力,終於看到了被重重待洗的汽車包圍著綠門咖啡館。
任苒有莫名的局促:「我是來喝咖啡的,蘇珊剛才有點事出去一下,讓我幫她看一會兒店。」
祁家驄怔住,停了一會兒,他溫和地說:「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回來,而且我很可能換掉號碼。」
祁家驄笑了,想了想,說:「好吧,簡單明確地講,就是北京某個證券公司老總出了問題,而我操作的私募基金被捲入。我有麻煩,但不是直接的麻煩。我在這邊的事情快處理完了,接下來會離開本地。」
母親去世后,任苒數次哭到將近昏厥,不僅白天精神恍惚,需要祁家駿的陪伴,半夜她還經常從夢中哭醒,很多次都是任世晏聞聲進來,緊緊抱住她,安慰著她,讓她知道,有人與她分擔著共同的傷痛。
老李笑了:「原因很複雜,你真的還是個孩子,別被我說的話嚇到了。我的意思只是,家驄的性格比我更斷然,他在還沒有真正開始生活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弄得太無牽無掛了,其實他完全應該多保留一些回憶、牽挂……」
「這小妞大概又接到男朋友召喚了,居然把店交給客人看著,這個月薪水扣一半。」
老李莞爾:「不用解釋,我知道他沒有女朋友在這邊。」
老李擺手:「謝謝你幫忙看店,這杯我請,下次過來我做曲奇給你吃。你喜歡提子還是藍莓味道?」
任苒倒www.hetubook.com.com無所謂:「我可不會煮咖啡,有客人來了怎麼辦?」
「開玩笑的。」老李哈哈一笑,「就小店出的這種寒酸薪水,能請到美女當爐煮咖啡是一種榮幸。她不隨時飛了我這老闆,我已經要偷笑了,哪裡敢當真扣她錢。」
「蘇珊,羅先生來取他訂的咖啡豆沒有?」老李漫不經心地問道,卻陡然打住,詫異地看著從吧台後站起來的任苒,「任小姐,你好,你怎麼在這裏?」
風鈴一響,她還沒抬頭,就聽到老李的閩南腔傳進來:「進來喝杯咖啡。」
任苒待在原處一動不動,只聽老李說:「按我的體會來講,隻身上路,並不是一個愉快的經驗。最後不要弄到完全跟人失去聯繫,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她的臉一陣陣發燒,想,這難道就是祁家駿調侃的所謂春心萌動嗎?那個男人對她而言,差不多仍然是個陌生人,而且隔著年齡、閱歷的差距,幾乎生活在兩個世界里。
任苒將下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無所事事地轉動著咖啡杯,決定等蘇珊一回來就馬上離開。
一年級學生對於放假回家的期待似乎來得強烈一些,同宿舍的女孩子都已經走了,宿舍里十分安靜,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走廊上間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很適合放鬆休息。
她一怔,有被人一語道破隱秘心事的尷尬,搖搖頭:「我沒跟他約,就是想過來喝杯咖啡。」
——任苒再度有些頹然了,這當然不是吸引她閱讀的風格。如果一定要看十九世紀的英國文學,那她寧可去看簡﹒奧斯汀,至少那裡面有吸引她的人物、情節與風趣的對白。
祁家驄呵呵一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他們發行唱片了嗎?」
「老李自己也經常干隨心所欲關店門的事,不會介意的。我男朋友找我,我好幾天沒見他了,去去就回。」
「醉鄉不宜頻行,而且我這倒霉的身體,也不能奉陪你了。你既然決定要走,我就不多說什麼,凡事小心。」
她苦惱地回頭,面對的是老李那張中年人的面孔,他架著一副角質架眼鏡,相貌平常,甚至有超乎真實年齡的滄桑感,然而從表情到眼神都帶著關切與瞭然,讓他有了幾分睿智意味。
當然,在這個大她七歲的男人面前,她所有的偽裝其實都是徒勞。她的那點小小心動,那點欲語還休,他比她看得更清楚。也許祁家駿說得對,這個男人對她來講,太危險了。
我們的未來如此變幻莫測,

她已經成了精神上的孤兒。
誰來告訴我怎麼習慣一個又一個妥協,
這個拒絕讓任苒再度意識到,他的離開沒他講的那麼輕描淡寫。她悶悶地低下頭,就著路燈照進來的變幻不定的光亮,看著CD盒子上的封套,那上面印著四人樂隊的冷色調照片,他們全都穿著T恤牛仔褲,或立或坐,表情都冷峻漠然。下面印著一行刻意做出墨跡淋漓效果的黑字:蔑視這個世界是我們最好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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