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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苒年華

作者:青衫落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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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親熱有時,冷落有時;
祁家驄帶著她穿過前院,走向後面那間獨立的方子,門還是一樣沒有鎖,只虛掩著,輕輕一推,發出「吱呀」一聲響,緩緩開啟。
殺害有時,醫治有時;
任苒攏住被風吹得飛揚的頭髮,疑惑地問:「我聽說雙平島一年多以前就開始封島保護珊瑚自願,遊客沒法過去上島遊覽了。」
她無可奈何,「去什麼地方?」
一切依舊。
生有時,死有時;
保存有時,捨棄有時;
拆毀有時,建造有時;
他笑道:「你拿一點點以前的態度對我吧,別問去哪兒,跟著我走就是了。」
他明知道她是轉移話題,卻也並不窮究,「我發現我以前的某些固執沒有用對地方,放棄也罷。」
他無聲地笑了,側頭看看她,「我聽出來了,這是在諷刺我流露出讓你鄙視的大叔氣質了。」
栽種有時,拔除有時;
對任苒來說,不問去哪裡,很容易做到。可這是她曾https://m.hetubook.com.com經走過的一條路,她也早就已經學會了前行時先抬頭辨明方向,再不可能在前路茫茫,對目的地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只看到身邊那個人,靠在他的肩頭,便滿心充盈喜悅,不疑不悔了。這個念頭驀地掠過心頭,她有異樣的惆悵與傷感。
緘默有時,言談有時;
悲傷有時,歡樂有時;
尋找有時,遺失有時;
他笑了,「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億鑫就逐步轉由一個海外機構控股。章昱如果耐心一點深挖下去,大概會用更驚悚的標題描寫我了。」
「阿邦把他媽媽和哥哥接到北京去了。不過老太太總吵著想回來。」
戰爭有時,和平有時。
他想起昨天的情景,不禁莞爾。
他們走到村子後面阿邦家的老房子,但阿邦的母親沒像過去那樣坐在門口。
「所以有些男人專愛少女啊,她們對一切感到新鮮,永遠可以睜大眼睛發出開心地尖叫,多讓人滿足。」
這就是時間給他們的禮物。
撕裂有時,縫補有時;和-圖-書
他牽著她的手,向停在碼頭邊的一艘快艇走去,「當然不是去度假村。」
她只得認輸,轉移話題:「至少昨天被你拖到民政局,已經是很大的surprise,足夠我驚喜很久了。」
「別擔心這個了,你還是你,你跟我在一起,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你怕我提前過退休生活,一路大叔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這個時間,村裡的男人照例已經出海捕魚,只剩曬得黑黑的漁家孩子悠閒遊盪者,他們羞澀而好奇地看著他們,一邊互相唧唧呱呱地說:「是不是又有科學家過來了啊。」幾位織補著漁網的大嬸抬頭跟祁家驄大著招呼,看到任苒,似乎也不意外。
一群雞一邊叫著,一邊撲騰著從他們面前連飛帶跑地散開,攪得塵土飛揚起來,仙人掌開著熱烈的黃花,上面結著紫色的累累果實,楊桃壓得枝頭低垂。
「昨天晚上就是因為這個不讓我進你房間嗎?」
快艇航行在大海上,有一種在浪尖上飛掠而過帶來的速度感,讓任苒驚異。她緊緊抓住面前的欄杆,而祁家驄從她身後圈住了她,用衣服裹住她的右手hetubook•com•com,以免水花濺上去。
「不用這麼死揪住我以前的一句話不放吧。」
祁家驄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現在真的很難給你意外驚喜了。」
祁家驄發動車子,開玩笑地說:「我們昨天才註冊,標準的新婚啊。雖然是我逼婚,你也開心點兒好不好?我帶你去海邊度蜜月。」
他輕輕撫著她的手臂,「我找不到原來的那條疤痕了。」
任苒知道他指的是她剛見到他那天摔傷縫針后在右手肘留下的那道痕迹,已經被手臂燒傷后新生的疤痕覆蓋了。她只能苦笑,「適應一下新的疤痕吧,還真是不少。」
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快艇就走完了從前漁船一個半小時的路程。踏上小島,任苒有一絲恍惚。眼前的村子,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她不解地問:「可是雙平度假村不是在島的那一端嗎?」
她說:「去海邊?我又不能游泳,看看這些疤,你想讓我穿泳裝給人圍觀嗎?」
她拒絕回答這個推論,伸手按車上的CD播放鍵,「你好像說過開習慣賓士,不喜歡再開別的車。怎麼這段時間一直開這輛路虎?」
同房有時,分房有時;
高高的門檻、低矮的空間和-圖-書、斑駁不平的牆面、懸在房間中央的白熾燈泡、桌子上的煤油燈、老舊的木床、紅花土布的被子……
任苒的臉一下漲紅,簡直有些惱羞成怒,可他不等她說什麼,聳聳肩,「那好,洞房我不要求了,蜜月總得給我吧,我們現在就動身。」
她不得不承認,他畢竟還是成功地給了她意外之喜。

他們走過了年華,走過了歲月,然而,時光至少在這個地方止步了。
他開車帶她回家收拾了簡單的衣物,出城上了高速公路,看看道路前方懸挂的標誌,她突然知道,這是開往北海。
「也只有你,聽到這消息,不僅不生我的氣,還會流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愕然,想了想,「對,我不生氣。別人為我犧牲,不會給我帶來滿足感,倒可能讓我負疚。你沒事,我當然開心。」
上去以後,他對船員交代幾句,快艇馬上起航,向東南方駛去。
「潿洲島幾年前開始旅遊開發后,遊客日益增多,環境多少受到影響。三年前,環境部門檢測到雙平周邊的珊瑚資源急劇減少,我贊助了一個封閉小島進行環境恢復的科研計劃,科研人員定期過來觀測,我過去看看還是可和-圖-書以通融的。」
哀慟有時,舞蹈有時;
任苒馬上明白,祁家驄已經轉為幕後控股了。雖然她早料想到,以他的決斷能力,不至於被動到因章昱一篇報道就窮於應付,但聽他親口承認並沒市區億鑫的控制,畢竟放心了許多。
「你真不用去上班,再不管億鑫的事了嗎?」
「也就是說,你答應嫁給我,並不是因為負疚,是覺得接受章昱採訪連累到我,不好意思再拒絕我了。」
從醫院出來,任苒悶悶不樂。她身體其他部位已經基本痊癒,只有右手手背因為疤痕增生,再次做了削痂手術,過程當然說不上輕鬆,看著包裹起來的手背和從紗布邊緣延伸到手臂的疤痕印記,她沒法開心起來。
不管逝去,還是繼續生活在這個喧囂塵世,不管天堂與極樂世界是否真正存在,那些仇恨、憤怒、愛而不得的傷痛……漸漸消散。他們經歷的一切,都不是過眼雲煙,苦難也好,幸福也好,構成他們的記憶、生命和生活。
車開到北海,兩人上了去潿洲島的班船,一個多小時候登島。任苒向碼頭外走,祁家驄拉住了她,「我們去雙平。」
愛有時,恨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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