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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佳寧又被問住了。像她這種來了客都要帶回家吃飯的人，能有多少在鎮上餐館吃飯的機會呢。更何況大多數都是那些街邊小店，怕是不符合季明遠的衛生和規格要求。

這下季明遠是真有些吃驚了，這片刻的分神讓他一個不小心就將意前方飄來一個東西錯看是人，立馬踩了急剎車。等車停穩之後，才看清，那是一個碩大的兔子形狀的氣球。

「小許，下午見面的時候，你說你跟鍾靈是小學同學？」

「不用了。」季明遠示意她直接把菜單給點單小妹，又問，「多少錢？」

女孩兒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讓他有些意外。

「看來今晚要住在這裏了。」

「熟人的話，應該可以打個折吧？」

也還好，之前還是師生關係的時候，跟著他一起吃了幾頓飯，大概了解他的口味。於是就自己做主點了幾道菜。

許佳寧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機，指指貼在桌子一角的二維碼：「我看這裡有這個就掃了。您說了，我的地盤，我做主。」

這是在跟他說，這份相信並非是因為她對他有別的感情才產生的？那，又能是怎麼來的呢？

「楊伯伯，有什麼好吃的菜推薦么？」未防季明遠問到答不出來，好學生許佳寧決定主動出擊，直接問老闆。

「小心感冒。」

但畢竟是曾經的學生，而且還是個不錯的學生。大冷天這樣跑過來等著自己，直接就打發回去，于情于理都不太說得過去。老實說，自從開始懷疑她來西大的初和圖書衷之後，他對她就完全沒法那麼狠心了。就此妥協倒不至於，但當一個好學生看待，他還是能做到的。

許佳寧瓮聲瓮氣地說了聲謝謝，抽出紙巾的同時順帶掃了季明遠的穿著一眼。是一件看著厚實的防寒外套，只是在小鎮難得一見的寒冬里，應該也不怎麼抗凍吧。許佳寧沒說話，伸手調了一下暖風檔。這還是之前坐他車的時候被教會的，現在正好拿來一用。

「你再看看，要不要再加點兒？」

「呀，是佳寧來了。」老楊看到許佳寧很是親切，他的妻子論起來，跟林從芳還是本家呢，也要喚聲奶奶的。這樣，他相當於跟許佳寧平輩了，之前倆家還開過這個玩笑。

「你了解她么？」

許佳寧：「……」

「你跟誰相處都是這樣么？」他看著她，眉眼紋路十分清晰，「誰在你手下都占不到便宜。」

季明遠取出手機翻看了下最新的交通訊息，上面顯示確實是封了。

許佳寧也沒想到季明遠會邀她上車，她本意不過是過來看看他是否安好。但既然他開口了，她也不會拒絕就是了。這也不算是佔便宜吧？

「去哪兒？」

許佳寧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說怕你被打？說不定能把他逗笑了。事實證明，這個想法也確實挺可笑。要麼就說怕你知道些不該知道的？這個回答，也挺蠢的。

「四星往上的，有沒有？」

季明遠取出兩張百元大鈔，正要遞給服務員，就聽到店內清晰的響起了一和*圖*書道女聲：「支X寶到賬，XXX元。」

「剛看到本地新聞推送，說因為下雪，高速路封了。你回去是走高速吧？」

倆人良久才平靜下來，但季明遠並沒有急著開車。

「先去吃飯，吃完飯找酒店。」

看著這雙極亮的眼睛，季明遠心情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複雜。這女孩兒，怎麼每次跟她相處都能被她出其不意的操作震到。他忽然有些懷疑了，她之前說的「季老師我喜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車裡的兩人都被這突來的狀況驚了一下，而氣球的主人——一個小孩兒也有些被嚇到，站在原地沒有動。還是孩子的媽媽及時趕到，抓回氣球，向車裡做了個不好意思的示意，鞠躬道歉后，抱著孩子趕緊離開了。

許佳寧：「……」

「你怎麼在這裏？」寒風中，他問。

許佳寧用跟孫同學來的一招，拿出手機打開了某點評軟體，設定了位置信息后，按排序一個個看下來。看到某一家時，沒忍住，發出來一道疑問聲。

「你就這麼相信我？」他問。

兩人在乾淨的桌子前落座。

極輕的一聲，卻極有分量。許佳寧雙手縮在袖口裡，看向季明遠：「不帶任何濾鏡，也相信你。」

季明遠目不斜視地審視著前方路況，問她：「鎮上哪家店比較好吃？」

趕到熟人開的飯店的時候，正好是飯點。好在，有一桌客人剛結完賬離開，空出來一張桌子，熟人老楊趕緊把許佳寧和季明和圖書遠往裡面請。

「相信么？」他又問，說話的時候刻意向左手邊看，避開了她任何試探打量的可能。

這個季明遠有興趣。

季明遠伸手遞錢和服務員抬手接錢的動作接停頓了那裡，看向許佳寧的手機。

季明遠側目。

許佳寧：「……」

在他沉默的間歇，許佳寧又問他。季明遠抬頭：「怎麼？」

許佳寧又確認了一遍，才抬起頭，說：「沒什麼，看到一家好像是熟人開的店，評價好像還不錯。」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她真的聽說過一些，也應該明白了。而許佳寧也確實如他所料，短暫地又沉默了片刻。

服務員報了個價格，季明遠就去摸錢夾。許佳寧一愣：「季老師我來吧。」

季明遠微微嘆息一聲，環顧了下四周，說，「有好的酒店推薦么？」

「楊伯伯，是我。」許佳寧摘下耳護，又往下拉了下外套拉鏈，露出自己的整張臉來。

許佳寧看似面無表情實則是凍的有些僵硬地答。

「快進快進，外面冷。」老楊往裡面讓著兩人，看到她身後的季明遠時，有些遲疑，「這位是……」

「那是那是！」老楊一臉驕傲臉地笑笑，對季明遠做出了個請的姿勢，「佳寧的老師，請！」

她看著季明遠，表情有些為難。季明遠是難得見她有被問住的時候，雖然面上不顯，但心情確實莫名愉悅了許多。

「我搜一下。」

「許佳寧。」

「我是說關於她去世的事，你了解多少。」季明遠輕和_圖_書聲問著，繞過一個小水坑后，又補充道，「或許有沒有聽到一些傳言，是關於我的？」

「……您不是要住四星往上的酒店么？」許佳寧是真的準備再下載一個相關軟體給他搜羅一番呢。

「嗯。」

許佳寧：「……要什麼規格的？」

「季老師，你今晚是準備回去嗎？」

季明遠看到許佳寧的時候，有一瞬的靜止。須臾，才關了車門，朝她走去。

許佳寧看了一眼，欲遞給對面的季明遠，被他擋住：「你點，你的地盤你做主。」

許佳寧輕眨了下眼，不太明白這個了解是指哪方面。

季明遠很早就知道，自己最好就此跟許佳寧不要再有過多接觸。

「不信。」許佳寧根本就沒動，直視著前方，毫不猶豫地答。

「還是我來。」

「上車吧。」他一挑眉，說。

「那確實不錯，吃完飯可以考慮住下。」

「怎麼？」

「評價怎麼樣？」

季明遠沒說話，只是極短促的一笑。唇邊弧度很淺，但許佳寧還是看到了，頓時明了——原來，他說要住星級酒店，是在逗她？

許佳寧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季明遠瞬間明白。

季明遠靜默幾秒，向服務員示意，將取出的錢又放回了錢夾。

「想過來，就過來了。」

沉默片刻，季明遠忽然叫了聲許佳寧的名字。而她仿若受了一驚，有些訝異地抬頭看他，眼眸很亮。

因為在寒風裡站立太久，許佳寧一上車被暖風一烘，沒忍住就打了個噴嚏。好在倉促m.hetubook.com.com之際用手捂住了，緩過那股勁兒正要去拿手絹，一盒紙抽已經遞到了面前。

許佳寧來到鍾家門前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因為太刻意了。但也不好再回去，只得就在街邊等著。等到季明遠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快要凍僵了，是以沒有第一時間出聲叫住他。

「我是聽說過一些。」

在沉默地行駛一段路程后，季明遠忽然問。許佳寧聽了只感覺太陽穴處猛地抽跳了一下，卡頓了兩秒，才接話：「是，我們住的都是這一片，也是一起上的四小。後來上了中學分開了。」

季明遠驀地一笑，沒再說話，許久，重新啟動了車子。

這個答案不能說敷衍，她確實是想來看看他。但在季明遠聽來，就覺得這女孩兒還真是理直氣壯，衝著他來的，竟也毫不遮掩。

許佳寧翻看了一下，奉上總結陳詞：「都說挺不錯的，很乾凈，也很安靜。」

「是我以前大學里的老師，來咱們鎮上玩兒，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帶他來您店裡嘗嘗。您家評分還不低呢。」

季明遠狀似認真地陳述自己的理由，反倒更讓許佳寧覺得他是在逗她了。沒有接話，她看向窗外，心臟狂跳。

「都說了什麼？」

季明遠：「鍾靈以前也是我的學生，在去西大之前，我在清大任教過兩年。」

「好。」許佳寧應著，正要確認地址，掃過某條評價時，又停了一下，「還開的有民宿？」

楊老闆給她了一個菜單：「上面標大拇指的都好吃。」

「那就去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