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您問老何，他都知道。」
一到家門口，何筱立馬從他背上下來了。
何筱心裏一咯噔：「您看見了？」
何筱一時有些意外：「這些您都還記得呢？」
一股審犯人的口吻，何筱聽了有些無奈。
「下次吧。」她想了想，說，「找個更合適的機會。」
何筱趴在床上，聽著母親愈漸小聲的嘮叨，等到耳邊終於清靜下來，才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將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里。
何筱看著他使勁邀請她的樣子，嘴角禁不住勾起一個弧度，等她意識到之後，連忙低下頭順著被他弄亂的頭髮。
「誰說這不是大事兒？」田女士站起身，雖然沒何筱高，可也得在氣勢上壓著她，「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以前在大院住的時候，那小子就對你有意思，不然他不能天天往咱們家跑。你真當你媽是傻子，連這都看不出來？」
程勉看她愣怔怔的樣兒，沒忍住，抬頭揉了揉她的頭：「今年元宵節，你去我們那兒過吧。」
「沒事，那麼多家屬都過來了，多你一個不算多。來吧。」
有這樣不請
https://m.hetubook.com.com自來的么？「怎麼不行。」程勉笑了笑，烏黑的眼睛似是裹著一層霧氣，濕潤清透，「不是說以觀後效么？不給我表現機會，你拿什麼考察我？」說著徑直站在她面前，曲腿蹲了下去，「上來吧。」
「去你們那兒？這樣好嗎？」
「你樂什麼？」何筱又問。
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程勉送何筱到醫院門口，看著她有些行動不便的腳說：「打個車送你回去吧。」
房間內傳來何筱壓抑，拖長強調表示不滿的回答。
何筱斜他一眼，有點兒想笑。
「合著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了？」
程勉端穩了她，重量壓在身上，說話時聲音也低重了下來：「放心吧，負重五十公斤我都跑過，你這點兒不算什麼。」
她現在撒謊是眼都不帶眨的，可田女士哪裡是那麼好應付的，她覷了何筱一眼：「你什麼時候多了個當兵的朋友，還能送你回來，我怎麼不知道？」
用他們連最喜歡打遊戲的文書趙小果的話說，這叫滿血復和-圖-書活。
跑到人流多的地方，程勉終於慢了下來。他的呼吸仍舊是平穩的，何筱可被他嚇得心臟砰砰跳。
何筱沒想到母親會這樣直接，有些哭笑不得，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比了個暫停的姿勢，轉身回了房間。
何筱：「……」
還送貨到家？何筱拿出電梯卡，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坐電梯。」
「嘴都咧到耳根後頭了。」
何筱自認為用了最安全的介紹方式，可田女士一下子記起來的卻是：「就是在部隊大院成天攛掇你亂跑，不讓你在家好好學習的老程家的那小子？」
程勉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笑了笑，比了個OK的姿勢，正了正軍帽，轉身離開。何筱站在樓梯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陰沉的天色下，筆直挺拔，越遠，反倒越顯得高大。
「你故意的吧程勉？」何筱又是氣又是笑。
程勉頗有些受傷：「沒領會精神啊，不請我去你家坐坐了？」
「有什麼可交代的，人您認識。」
那時候拉練剛結束沒多久，又趁熱打鐵地舉行了一次演習。又兩個星期操練下m.hetubook.com.com來，人都虛了不少。手機是早就沒電了，而且演習規定也不能使用個人通訊工具，回到連里一打開手機，何筱的簡訊跳出來的那一刻，程勉覺得自己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那也行。」程勉想了想，抬起頭說，「我背你回去得了。」
程勉被她逗樂了，抱緊她又是一陣猛跑，驚得路人都跟看瘋子一樣看著他們倆。
「他們一家都在這兒，程伯伯現在是二炮一基地的副司令員。」
似是怕她不信，說完就猛往前跑了一段距離，何筱一個沒防備，被他嚇得差點兒尖叫出聲。
何筱被問的有些不耐煩：「又不是多大的事兒。」
聽到她說下次，程勉就笑了，可嘴上還是沒鬆口：「那這次怎麼算？」
「聽——見——了！」
何筱一聽，有些意外。
田女士猶不放心地站在門口跟她說：「我跟你說啊笑笑，你跟程勉做朋友媽不反對，可別往深里處，聽見沒？」停了停，沒聽見她的回應，又扯著嗓子喊了聲，「我說話你聽見沒？」
何筱低頭換鞋，隨口說道：「見了個朋友和_圖_書，聊了幾句。」
程勉笑了笑。這種靠擁抱感覺到她重量的方式有多美好，她估計還不知道，他也不準備告訴她，打算自個兒偷著樂，免得沒下次。
「那小子不是上軍校了嗎？怎麼，一下就分配到B市來了？」
「要是我沒看見你還打算瞞著我是怎麼著？」田女士哼一聲，「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一五一十給我交代清楚。」
「我哪兒樂了？」程連長耍無賴。
「程勉。我初中班主任趙老師的兒子。」
都說基層連隊歡樂多，何筱這回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何筱搖了搖頭：「我家離這也就兩站地，還不夠起步價。」
田女士終於滿意，又念叨了兩句才算作罷。
何筱可沒程連長那麼淡定，只是低頭的時候掃過他軍裝肩章上那一排明亮的五星，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今年春節程勉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及時回復何筱發過來的那條簡訊。雖然只有寥寥四個字。
「那你趕緊回去吧，我上樓了。」
程勉看著她笑，指了指頭頂這棟高樓：「說吧，幾層。負責送貨到家。」
何筱一驚：「那怎麼行？」這和*圖*書麼多人看著呢。
田女士嚯一聲：「那老程現在可不得了了，在往上估計就是軍總的位置了。」轉念一想，又說，「不過也不稀奇，人老程打越南回來就進軍校學習了，說是立功了，誰知道有沒有走他們家老爺子的關係。」
「你慢點兒！」何筱使勁捶了捶他肩膀，肩章硌的她手疼。
程勉一聽，頓時樂大了。
他問得認真，何筱一時還真被他問住了。
在部隊大院生活那麼多年，她當然知道過節的時候就是軍人最忙的時候。非但不能回家，還得時刻保持戰備警戒，不能放鬆。很多家屬為了跟丈夫團聚，隻身來隊，在部隊這個大家庭里過年。每年年底，就是部隊最熱鬧的時候。何筱意外的是，他會讓她過去。
回到了家裡，田女士正坐在沙發上打毛衣。見她進來，張口便問：「怎麼現在才回來？」
「要是沉，你就放我下來。」她動作輕慢地摟住他的脖子。
「我認識？」田女士驚訝地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
「能忘嗎？跟你爸在部隊待了那麼些年，想忘也忘不了。」田女士斜她一眼，「怎麼遇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