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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器江湖

作者:蘇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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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逃婚的五十郎

第一章 逃婚的五十郎

床上的人笑眯眯的看來,指著五十郎的拳頭,笑道:「你看,那個毒對你沒有什麼效果。」
蕭五十郎的眼狠狠瞪過去,一下子愕住。
運氣好起來,一個不會武功的,就能抵上十個武林高手。
就像一尊寶塔,刷滿了白粉,巍顫顫的頂上一寶塔尖的珠寶。實在詭異的很。
屋子裡並沒有燒任何香,卻自有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隱隱的飄來。
開玩笑,蕭家家大,業大,沒有理由嫁去次一等的段府。
「怎麼,不好看阿?」五十郎一開口,粉刷刷的掉。
當然更不敢提意見,明顯的小祖宗已經很不耐煩了,如果再從頭梳妝,估計立刻要掀桌子爆走。
從胸口迸發的激|情,讓她精神大振。
滿屋子的錦羅綢緞,一屋子的珠光寶氣。
「嗯,這樣啊,你先死,我就給你安排個風水寶地。」笑眯眯的,病美男回答。
段水仙輕輕啊了一聲,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錯,那種沽名釣譽的聚會,我本來不想去的,不過,如果裏面有個有趣的人,去賞賞人,也是不錯的。」
站定后和床上的病美男默默地對視,大約一炷香以後,五十郎終於膽戰心驚的問:「請問……」
「少爺,蕭家五十娘,昨天夜裡離家出走了。」
「沒有了。」床上的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段小少爺一面咳嗽一面擺手,眼淚汪汪的辯解:「不關五十娘的事,是我自己不好,咳嗽的不是時候。」
你,過來。
所以說,做天才不難,做一個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天才,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其實她忘記了,自己壓根是個女人。床上的那個性取向自然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對,鵝黃的適合你!」
所以數不盡的大好青年,削尖了頭,也要賣身段府,混個小廝做做,如果能當上上等小廝,還可以每日從少爺的扔的垃圾里揀點少爺用剩的廢紙,剩菜,行情照樣的好!
段府的池塘邊,靜坐著一抹白,對著滿池的錦鯉,微微的笑,手裡捏著的一小塊饅頭,臨水高高的舉起,引得水裡的錦鯉隨之游曳,性急的幾隻甚至躍出水面,向著饅頭跳了又跳。
每次花瓣滯銷,少爺就會親自遊街,帶動的是自家花店的繁榮昌盛,所有的過期花瓣連同新採擷的花,一併都能賣到片葉不存。
第二天,段家小少就坐著白馬一路向蘇州第一庄挺進。
五十郎提起三層飄逸的裙擺,一腳踹向虛掩的門,咯吱一聲,門抖抖得打開,門後面駐立著一臉哀怨的丫環,滿臉被門閣子打傷的紅棱印,一臉的欲哭無淚。
難怪他會自負成這樣。
先前靠的遠,自己心裏火,居然沒有注意到段水仙的面紗已經撤下。
媽的,五十郎凌空翻了個白眼,這個死閹人居然跑的比兔子還快,自己這麼一路抄著小路趕回來,居然還是落在這麼個人妖後面。
嘴裏說著,手裡比出個桃狀,腳卻絲毫不帶含糊,一路發足狂奔,不多時,連影都瞧不見了。
「要不,你做我的侍從吧,」修長的手指將自己的外衣帶打了個結,病美男抬頭,微微一笑道:「我保證你吃好,喝好,樂趣多多。」
自家老子估計老糊塗了,前任准女婿,也要這麼重視。
「嗯,因為我長的俊。」大眼睛骨碌碌一轉,蕭五十郎的唇邊就笑出兩個小小的梨窩,小而翹的鼻子隨即皺成一團。
蕭五十郎手忙腳亂的鬆開對方的衣領,一把緊攥住自己的衣領,滿臉悲戚道:「你還在那裡面放了春|葯?!」
真的是世間少見的美男子。
眾位姨娘都捂住嘴,不忍心開口。
「你真好玩。」仍然笑眯眯的,病美男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一下子利索的坐起身,撩起頭髮,用根白玉簪熟練的挽了個髻。
「切,那麼個小桃,也出來放肆。」五十郎笑得恣意,伸手比劃了一下。白紗男的臉立刻由白再變成了青。
「誰說他來退親?」蕭老爺的鬍子一翹一翹,怒容滿面地臉上突然露出一朵大大的笑容,像朵大|波斯菊一樣,從嘴邊蔓延出去,「恰恰相反,他是來送文定的。」
「你喝的那杯水,是我喝過的。」床上的人不動聲色,很平靜的陳述事實。
「你完了!」病美男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五十郎,手指迅速的劃過五十郎的嘴角,指尖上是紅紅的胭脂。
驚得隔壁桌上的青年人撲哧噴出好大的一塊水漬。
這塊玉應該是早就刻好,經過早上的那一遭,現在拿出來,真不知道段水仙怎麼想的。
這樣的男人,居然要作自己的夫君。
然後,瞄見桌上的茶水,一口飲下,杯子的邊緣居然有淡淡的蘭花香味,整杯水喝完了,五十郎都不捨得丟下,這種味道太好聞了。
吵得五十郎頭都要炸掉。
「翻窗進來的。」蕭五十郎很老實的回答,趕緊將盤裡的糕點狂塞進去幾塊,直噎的眼淚都要下來。
床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連帶著門口一大串準備的東西,都被截在了當場。
「母親前日去寺廟還願,感謝上蒼給段家定下這門好親,所以,答應了主持,手工刺繡觀音像100幅,月底送去寺廟,本來是福氣的事,可惜,母親大人年老眼花,繡像到今日才完成了50幅,我想,蕭妹妹以和_圖_書後就是我的內子,況且這個事情,也是為我和妹妹祈福的事,所以……」嘴角含笑,段水仙含情脈脈的看著蕭五十郎,眼睛里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想起蕭妹妹一起為我們的將來祈福。綉完那另外的50幅。」
管理運輸的阿碧小丫頭,在運送馬桶的過程中,被大護院當場擒獲,一招明晃晃的抓奶龍爪手,隔著馬桶,將阿碧小丫頭塞在胸前的棉花團抓得粉碎。
太沒有天理了,天底下哪有這麼牛B的毒藥?!蕭五十郎欲哭無淚。
媽的,五十郎幾乎要爆走,一拳捶在床板上,咚咚作響,「那沒有後續。」
大叫:「好了,紫色的穿最裡面,大紅的套作中衣,最後來個鵝黃的披紗。」滿臉的怒容,五十郎面臨崩潰的邊緣。
五十郎哪裡受過這種苦,第一天夜裡就忍不住,瞄住了天字一號的房間,天剛微微黑,就手足並用的從天字一號房的窗欄上翻了進去。
想到這裏,段水仙嫣然一笑,心下愉悅,轉頭對著看呆的青衣侍衛道:「你去準備準備,明下我們便出發去蘇州第一庄。」
床幔的邊緣緩緩地伸出一隻手,白皙修長,指節圓潤,像一個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一樣,隨著手的緩緩抬起,床幔漸漸的被撩起。
那裡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轟,血液倒流……五十郎的臉氣成了豬肝色。
所以,自己撲過去的時候,事先吐了口痰,直直的橫擦過去,果然白紗男厭惡的躲開了這口痰。
高深莫測,真是高深莫測。
所以說行走江湖的,一定要謙遜,誰說沒有功力的不落好。
實在是震撼的效果。
還沒有推開閨門,就聽見自己房間里一派打鬥聲。
加上他眼眸里流露出來的淡淡的諷刺意味,五十郎再也忍不住,扔掉手裡的花生就撲了過去。
然後……
「好好好,都是一家人,你說你說。」蕭老爺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賢婿二子在口裡轉了半天,終究給強行忍了下去。
如果能弄到段小少的貼身內衣,簡直是無價之寶!
蕭家的,估計也是衝著那裡過去了。
這種感覺,直到段水仙匆匆告辭,自己被押往繡房時,才徹底消散。
病美男點點頭,正色道:「那杯茶里的確有毒,所以我現在渾身無力。」
雖然是商量的話,從他嘴裏出來就變成了命令。
自己長得這麼瀟洒英俊,難保沒有一兩個俠女芳心看的BIANG,BIANG的跳,然後,奸險的下了春|葯去。
照理說,不是應該有血水么?
「不要緊,大抵是這樣,我死你也死,」表情嚴肅,病美男的眼閃閃發光。
人家蜂擁過去是去賞劍,自家的少爺屁顛屁顛跟去,卻是賞人。
「我不做。」
「我不去,」五十郎的嘴撅的高高,「他來退親,難道還要我站在前廳,鼓掌表示歡迎么?」
恩,蘇州第一庄,最近剛剛辦了賞劍大會,兩把古劍,據說是能認主的,引得江湖上不少成名的大俠都追了過去。
轉手一伸,一塊上好的白玉,雕成了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猴子,眯著眼睛正在饒背。
五十郎怒火中燒,一個甩手將杯子摔的乒乓響。
所以一定要離家出走。
恩,好像,的確,猴偷桃不需要功力。
滿大街的姑娘大嬸,都挎著籃子,籃子里都是自發買下的花瓣,一個個滿目含情的列在兩邊,見段水仙策馬出來,尖叫,蹦跳,一邊含情撒花,甚至大部分姑娘因為情絲如潮,心情澎湃,黑壓壓的倒下一大片。
段小少一邊嘆氣一邊從袖籠里掏出灑金摺扇一枚,一伸手,嘩的一下抖開摺扇,形姿瀟洒,飄逸無雙,連帶著,又是一波尖叫的高潮。
本來噴出來水漬也沒有關係,偏偏他還帶著個薄薄的面紗,這下,面紗都噴濕了,貼在他的臉上,勾勒出個柔和的輪廓。
「全部插上!」五十郎一掌拍在梳妝台上,將銅鏡震得滾落下來,乒呤乓啷的,驚得幾個姨太太一擁而上,將滿匣子的珠寶掛滿了五十郎的一頭。
事情過後,五十郎這種裝扮,肯定丟盡蕭家的臉,到時候,蕭老爺肯定會爆怒!
自己在江湖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地痞流氓的女人,光天化日的,居然耍流氓!
照鏡子能照的昏過去,半夜三更對著水池梳頭髮,每天躲在繡房里描草繡花。
駐立在窗口的段水仙,面無波瀾,星眸遠眺,好半天,從面紗的下面,緩緩地微微的扯起一邊的嘴角。
最後定妝完,幾個姨太太都沒有聲音了。
唉,太難了……
「你摸摸自己的嘴角,你已經中了我的毒,同生共死毒!」
「那麼我先死呢?」
轉過走廊,到達客廳的時候,五十郎就聽到段水仙溫文爾雅的聲音,「蕭伯伯,不要緊,女孩子裝扮是要費些時候。」態度好的幾乎讓五十郎以為自己是錯聽。
「范成,我對不住你,你家老小,我會幫你扛著……」五十郎悲愴萬分,一副好兄弟訣別狀,一揮手,嗖,橫飛出去的是一同吃飯的病弱青年,他眨巴著眼滿臉淚花的呈拋物線狀砸向段水仙。
除了邪惡的人品,能看的就只有那張臉了。
「唔……,他也算是個美人兒……」興緻乏乏,說話的簡直整個身和_圖_書子都攤在了椅子上,拋起花生,然後用口接住,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帶著白紗的段水仙只停頓了零點零三秒,順手便接過空中襲來的第一暗器。就這幾秒的光陰,只得眼睜睜的看見蕭家的五十娘手忙腳亂的攀上窗格,嘭的好一聲巨響,以狗吃屎之態,摔下了二樓。
「嗯,走,去會會段水仙。」寶塔菜般的五十郎,一路走過,頭上乒乓直響,擦欄杆的幾個小丫頭,一眼看過去,有一個竟然從欄杆上面直直的摔了下來。
在蕭家,五十娘就是寶,一尊會活動的小祖宗。
阿碧小丫頭處於嚴重的石化狀態,沒有看過離家出走的人,這麼囂張!連馬桶也要自備。
少爺的心思你別猜,猜多了就會陷進來……
床上的紗幔低低的垂下,一直垂在了地上,桌上放著糕點和茶水,那些糕點精緻無比,蕭家算是暴發戶之家,光是點心師傅就有四五個,花色多的跟天上的星一樣,就算這樣,五十郎也沒有見過這麼精美的糕點。
「蕭伯伯,我斗膽求個事,」他的眼眸一轉,骨碌碌在五十郎的身上打了個轉,讓五十郎平添一份寒氣,從腳直衝頭,寒滋滋。
等追到窗口的時候,五十郎已經手忙腳亂的站起,抬頭看來。
眼睛緊緊地閉上,長長的眼睫毛微微的抖動,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五十郎的手堪堪伸了出去,一招猴偷桃使得風雲變色……
「那麼胭脂?」
樓下的五十郎,懷抱豬仔,頭插雞毛,見到自己仰望,竟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咧開摔成香腸的大嘴,一邊大笑,一邊喊道:「水仙寶貝兒,你相公我先走一步,下次繼續切磋武藝。」
「嗯,這就叫沉魚落雁!」蕭五十郎得意的點頭,眼睛笑成了小月牙,跟在她身後的幾位姨太太都要哭出來了。
白紗男的臉瞬間紅到了脖頸,倉皇之間,兩聲清脆的碰擊聲,雙手已經握上了腰間的兩把白玉劍。就算這樣,五十郎的手已經擦過脆桃,順帶捏了一把。
實在是個麵糰一樣粉|嫩的孩子。
默……
幾個姨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說什麼。
「賢婿啊,你安心,你五十娘妹妹的手藝是超一流的,明天我就讓她給你綉,綉滿五十幅,給你送過去。」果然是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開心,一不留神,蕭老爺的賢婿終於脫口而出。
病美男緩緩的從床榻上站起,極為瀟洒的甩了甩袍擺,一臉的得意,配著兩個熊貓眼分外滑稽,「我是落霞山莊的少莊主,名字叫……洛錦楓。」
奶奶的,先前在茶樓,不知道誰那麼彪悍的舉著雙劍,又砍又殺,現在到了蕭家,居然扮起了柔弱公子。
「那個閹人,如果叫我碰上,我先揍他一頓,讓他知道婦綱何在?!」蕭五十郎的拳頭高高舉起,一拳砸在桌面上。
江湖太可怕了,自己一不小心就搞成內出血了。
太可怕了。
「少爺,要不要把蕭五十娘追回來?」身後是青衣的侍衛。
最後,五十郎連一塊衣料都沒有帶上。
連點潮濕的痕迹都沒有。
那麼說,退婚的事的確可以緩上一緩。
好吧,做美男的跟班,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恥。雖然自我安慰著,蕭五十郎的心卻碎成了一片一片。
洛錦楓,江湖美男榜位居第二,高於段水仙之上。
「濃濃的塗一遍。」管他香的臭的,都厚厚來一疊,最好讓那個段水仙看不到最好。
「因為……,這個閹人,居然派人上門,要求退了這門親。」
吃了一天的白面饅頭,再見到這麼精美可口的糕點,五十郎的口水當下泛濫成災。
平時是不大發脾氣的,如果發了脾氣,那肯定是驚天動地,所以,大家立刻七手八腳的按照五十郎的提議,將衣服一層一層的套了上去。
妖媚之極,讓蕭五十郎有一瞬的骨頭酥麻的感覺。
吃食的時候,筷子是從自己的行李里掏出的,卻仍然擦了又擦。
五十郎冷笑,舉拳相向,一拳打在病美男的眼上,他的皮膚白白|嫩嫩,一拳下去,立刻顯出個大大的熊貓眼。
段水仙緩緩抬起一隻手,微微擺了擺,然後轉身,心情愉悅道:「不用,我自己來追。」
段小少這邊白馬白衣,飄逸無雙的遊街。
「嗯,其他的就沒有了。」
果然除了相貌可以和江湖志上靠靠邊,其他的簡直都是一派胡言。
全城一共四家花店。
蕭五十娘,倒真是個很好的玩具呢!
五十郎一溜風的跑回蕭府,府前站著面色鐵青的蕭老爺,正提著木棍,目光如炬的掃來,看見倒插雞毛的五十郎,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反正抓了現行,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沉甸甸的,寶氣十足。
看五十郎撲了過來,白紗男驚了一驚,閃身就要躲她,一撲一躲之間,五十郎已有了主意。先前她便注意到,這個白紗男有強烈的潔癖癥狀,抖衣坐下之前,要在凳子上鋪上厚厚的一疊布料。
蕭五十郎苦著臉,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道:「那好歹讓我知道公子的名號啊?!」
「五十娘……果然風姿綽約!」段水仙最先合上嘴巴,態度中肯的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我的小五十,你穿紫色最好看………」
頗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https://m•hetubook•com.com開的境界。他只是輕輕一笑,就讓五十郎的氣息窒了一窒。
「啊?還有完沒完?」
剛一想到蕭家的小丫頭,腦海里就出現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轉,那大大的眼睛下面,是小小的鼻子,因為大笑而皺成一團,粉嘟嘟的小嘴咧的大大的,一點都沒有女孩子家的自覺,白玉般的手指凌空比出個桃狀……
五十郎緩緩地靠近床板,突然,床上的病美男一跳而起,力氣巨大的將五十郎的頭摁了下去,「你看看,化的徹底么?」
段水仙一臉的高深莫測,端坐在白馬之上,腰佩輕響,偶爾舉手緩緩揮動,點頭示意,臉如玉,質如蘭,再那麼偶爾扯扯嘴角,必然有被迷翻了的少女,尖叫一聲,人事不知。
一直等到了四更天,除了倒夜香的老伯,老眼昏花的顛來顛去,一切都各歸各位,蕭五十郎才從狗洞里爬出,灰頭土臉的摸了把臉。
果然,蕭老爺一聽段水仙的請求,笑得更加歡暢,他一直以自己女兒的綉工為傲,難得有個顯擺的機會,巴不得立刻讓五十郎當場綉一副,以顯示自己女兒的秀外慧中。
狗洞邊的大黃,用眼睛哀怨了一萬遍啊,一萬遍。
秀髮從肩披瀉而下,黑亮亮的,像匹上好的綢緞,稍稍凌亂的在脖頸,腰際蔓延開來,面色稍稍蒼白,眼睛卻亮的很,在暗暗的屋中,閃著光彩,鼻樑高高,嘴唇雖然同樣蒼白,卻小巧可愛。
一下子跳離大床有五步之遠。
經濟利益無窮大啊!
「啊……嗯。」五十郎的眼低低的垂下,睫毛扇啊扇,不知道想些什麼:「大概是個男人吧。」
青衣的侍衛抱拳,恭敬道:「回少爺,向著蘇州方向過去了。」
蕭五十郎用滿含疑問的表情認真的聆聽。
沉默,床上的病美男一下子被問住,默默無言的看過來,然後,緩緩的招手,示意五十郎靠近。
「阿碧,我要離家出走……」五十郎推窗,對月嚎叫!
香氣好像能自己鑽進自己的肺腑,雖然淡,卻極為霸道,一下子將自己的整個精神都抬了不少。
「好說好說。」五十郎走過去,巨掌一揮打在段水仙的背上,抽得段小少爺咳嗽不已。
病美男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來,和先前的病弱完全不同,呈現出一派優雅貴氣來,氣勢大的驚人:「你打我?!」
他就這麼一身白衣,旁若無人的坐在那裡。
沒有人敢在自己提那個娘字。更何況是這麼一種提起。
他哪是個翩翩君子,明明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偽君子。
不消片刻,一屋子的姨太太又爭鬥起來。
為人斯文有禮,號稱君子劍。
眼眸漆黑若星,眼波微微流轉,鼻樑高高,薄沙下的嘴唇薄薄的,因為濕了面紗,紗和唇緊緊地貼在一起,顯得更加性感。長長的頭髮,僅僅挑起一小綹束在玉冠中,其他的,如綢緞般滑落在肩膀處,肩膀細細的抖動,帶著如綢的髮絲亮閃閃的微顫。
看見五十郎進來,都寶貝兒,寶貝兒的圍了過來。
這麼大個活人堵在自己的窩窩前,屁股那麼大,將洞堵得死死的,自己不過和隔壁家的小白偷個情,就無家可歸了。
「化的徹底么?」
白紗男並不懊惱,轉過杯子,眼眸流轉,璀璨帶彩,也跟著輕輕哼了一聲,突然慢慢站起,姿態優雅,五十郎半躺著,頭向後面仰去,倒著從椅子的縫隙里看過去,只見他的腰際並排扣著兩把鑲金戴銀的白玉劍,微微一動,叮噹作響,清脆悅耳。
有毒?
「阿爹,對不起,我要快意江湖,就只能做個不孝的女兒了。」縮在狗洞里的五十郎蹲了足足三個時辰,兩腿抖抖得,跟小兒麻痹一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看著蕭老爺舉著火把滿院子跑。
「可是,五十郎,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回少爺,一如既往地好。」騎著暗黑色雜毛矮馬的青衣侍衛一臉的崇拜,雙目里射出來的是濃濃的膜拜之情。
真是笨到極點!
「段家少爺已經在前廳了,你看看你,什麼樣子!」
拳頭又高高舉起,五十郎面目猙獰,長的好也不帶這麼玩人的,這樣很不道德。
名字叫做猴偷桃。
床上的男人被搖的頭昏眼花。
退親的理由更加荒唐,段水仙遣人送來一副自畫像,叫囂道:如果蕭五十娘的容貌能美過自己,便無條件的接受這門親,如果遜色于自己,那麼,就此將兩家的姻親給了斷。
「那就有勞蕭妹妹了。」依然斯文有禮,不過看向五十郎的時候,段水仙的眼瞬間拋了個媚眼。
段家的水仙花少爺,整個揚州城都知道的。
微風拂過,將柳絮吹滿整個揚州城,漫天飛舞,像下了初春的第一場雪。一品香的二樓,坐著兩個小小的少年,憑窗遠眺。
順帶笑傲江湖!
病美男斜過頭來看五十郎,風情萬種,「我餘下的話都沒有說,你就這麼凶。」
「你原來就是五十娘?」
「我看蕭妹妹端莊文靜,想來以後肯定合母親的緣。」啪,摺扇一打,段水仙笑眯眯的故作斯文。
所以說,出來混的,跟一個好老大很重要!青衣侍衛幾乎為自己的幸運感動得流下淚來。
「啊?什麼?」床上的病美男語氣溫和的像溫潤的茶,和藹的招招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問你問。」
「你怎麼進來的?」
什麼意思?
這種日子沒有辦法過了。
「哪有的事,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知道,當然是艷紅的最美!」
輕輕的取了一塊,五十郎心虛的四處張望,入嘴即化,帶著茶香,吃完一塊,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塊。
「五十郎,為什麼伯父會許個男人給你……」說話的是個弱質少年,說兩句話就咳嗽一聲,眉頭皺成了山,「可是你才剛剛十五,聽說你家的四十郎都沒有相親,為什麼跳過你的哥哥,直接給你定了親。」
真是目光如炬啊!
像個堆的高高的寶塔菜。
扶在二樓的窗格,段水仙嘴角忍不住抽搐。
偶爾好奇的看過去,必然有人扯粗嗓門大叫:「看你個頭,再看挖你的眼睛!」
「嗯,那麼下次你泄露我出遊消息的時候,順便捎上一條,本少爺喜歡天仙樓的松子玉米羹…,就是那個天仙樓剛創新的甜湯!」手一直在緩緩揮動,段水仙心平氣和的彎腰同矮馬上的青衣侍衛建議。
「五十郎,你是嫁過去嗎?」哪壺不開提哪壺,顯然這話題戳痛了五十郎心理最隱晦的傷痕。
他的聲音很悅耳,低低的,像暖風拂過的感覺,那個娘字咬的異常的清晰,「就是那個被退了親的五十娘。」
太丟人了,居然被這麼個閹人退親。
江湖,我來了!
他的樣貌居然比畫上更美上十分,不,甚至是五十分,一百分。
「爹爹,我來了。」
「那麼珠釵……」
「可是,五十郎,你爹爹給你許的是個男人啊。」
最可怕的是滿頭暴發戶似的珠寶,像釋迦摩尼一樣,一個半圓一個半圓的籠罩滿整個頭。
「你笑什麼?」
最讓人悶氣的是,畫像上的人,飄逸若仙,脫凡脫俗,的確有洛神之姿。
弱弱的斜靠在床頭,靜靜地看來。
聽說那裡池塘里連水也沒有,整個府中連面像樣子的鏡子也沒有。
難道江湖志的描述出了問題。
沒有了,那麼剛剛誰表現的那麼神秘!
「唔,想美人兒。」
「哦?」乾淨修長的手指,將捏住得饅頭揉得粉碎,剛剛一掉入水中,就被蜂擁而至的錦鯉吞食乾淨,「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你怎麼說話大喘氣啊?」蕭五十郎的袖子都卷到了臂肘處,怒氣沖沖的奔到床頭,一腳踏在床板上,扯起床上那個弱兮兮的男人,來回搖晃,「啊,你怎麼不早點說有毒阿,看我喝了才說!」
她學的不多,學來學去,跟護院的就學了一招。
難道那個茶,除了毒,還有春|葯。
當然是個男人。
一色的江湖人士,估計是混得最渣的那種,衣衫襤褸,整齊劃一的抱著破劍睡覺。
天理何在啊!狗權何存?!
「五十娘,成何體統,你太放肆了,快給段小少爺道歉!」蕭老爺頭頂的青筋就要爆裂開來。
心裏一片大亂。
這種信息,都是有明碼標價的,段家少爺出街露臉,起步價是二兩銀子,位居江湖少俠排行榜之首,一個月賣這麼三四次信息,普通人家的月標準工資就出來了。
蕭五十郎將杯子轉了轉,獃滯住。共喝一杯水,好曖昧的感覺,那不等於間接接吻?!
砰,緊接著一拳,確定了病美男的疑惑。
啊?什麼?
段水仙偏頭,看向滿臉獃滯,眼眶裡含著一泡淚水的青衣侍衛,忍不住嘆氣,高深莫測個P,自己的貼身隨從就這麼一個,本來打算悄悄出門,所以誰也沒有告訴,現在泄露了自己的行蹤,除了貼身的侍衛,實在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懷疑。
矮馬上的青衣侍衛膜拜之情更深一個層次,眼睛閃成了星星,少爺真是高深莫測,居然能猜到是自己泄露了他出遊的信息。
「所以說毒對你沒有任何害處,」病美男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功力越深,那麼毒性就越大。」
「那下毒的人呢。」蕭五十郎很謹慎的問,畢竟案發現場的罪證都沒有收拾乾淨,也就是說那個下毒的就在附近。
「在床肚底下。」病美男咳嗽了兩聲,立起身體,故作神秘狀:「我用化屍水在床下化了他的屍體。」
真是個古怪的少爺。
我綉你個頭,五十郎的手抖了又抖,眼神凄涼的看向蕭老爺,完了,以往考察綉工,都是自己差了丫頭買的現成的綉品。
「你應該一點功力都沒有吧?」
五十郎左手拿針右手拿綳,一連奮鬥了四個時辰,從落月奮鬥到了初日。
「我話還沒有全部說完。」吐氣如蘭,五十郎才發現原來最初的香氣就是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五十幅觀音圖,去她奶奶的祈福!
蕭五十郎卻過的頗不是滋味。
「你還傻愣,」蕭老爺的棍一下子落過來,驚得蕭五十郎蹦了老遠,「你看看你,什麼樣子,快去換衣服,接客!」
哈?
大抵兩人的眼神是這樣交流的。
雖然看不真切,卻的的確確是個很俊美的男子。
五十郎深深的惶恐了,沒有走過江湖,好歹江湖日誌每個月都有買,每到大俠蒙難的時候,春|葯就會噹噹當,隆重登場。
「沒有,」五十郎驚奇起來,聲音大大的回答:「居然什麼也沒有。」
「嗯,看出來了,兄台這麼氣宇軒昂,比江湖美男榜的前三名都要英俊數倍,自然不會有龍陽之好的。」
「醜人多作怪。hetubook.com•com」五十郎的眸轉過白紗男的臉,低低的嘀咕。
四十九姨娘扯著三十姨娘的頭髮,二十姨娘扯住十姨娘的頭髮,落敗的其他幾位來送衣服的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哭。
不要說蕭五十娘,就算蕭老爺五十個姨娘里,也沒有一個能抵得上段水仙的一個汗毛。
好做個小人,天天用針釘死你。
「好!好的很。」難得幾位姨娘異口同聲,間歇嘴角抽搐。
「你不要跟我來這一套,老子喜歡女人!」五十郎索性將腰帶都緊了緊,一臉的堅貞不屈的樣子。
好吧,小姐,你真是帥到掉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個性。
「好了,你說餘下的話吧。」
「你知道么,那樣後果會很嚴重,會得痔瘡,會便秘!」
「所以說,你不跟著我都難,」病美男笑眯眯的伸手,從腰裡掏出塊雪白的手帕,一邊替蕭五十郎擦手,一邊嘆氣,「要不你就做我的侍衛,我幫你好好的解毒?!」
整個屋子收拾的很整潔。安安靜靜的,不象有人的樣子。
撲哧,床上的病美男一下子笑出聲來。
沒有來的及詫異,那雙白玉劍就已經揮到了眼前。
語氣氣急敗壞的,白紗男的臉由紅再變白,氣得混身直顫。
「是在想段家的小少爺?」
真是落魄阿!
將他的另外一邊也打成了熊貓眼。
五十郎一下子呆住,獃滯的,一點一點轉頭去看。
自己自懂事以來,就發現少有女性能在自己面前露出這麼活潑的樣子,一般的女子,看到自己的模樣,通常是痴迷,表情獃獃的,要多無趣,有多無趣,倒是這個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的,居然能無視自己的容貌,以看自己出糗為最大的樂趣。
矛盾而詭異的結合體。
居然是一個極俊俏的男人。
「小衛,今天花店的盈利怎麼樣?」段水仙一面揮手,一面檔去不停下落的花瓣。
少爺簡直就是段家的一塊金閃閃的活的金字招牌。
第一晚住的是大通鋪,不要說洗澡,就光那個床單,黑的連布眼都看不到。
就是要這一刻。
因為沒有防備,五十郎的眼睜的大大的,看向床底。
接客!?蕭老爺估計氣瘋了心,連老鴇的台詞也一併搶來了用。
「那會怎麼樣?」五十郎的聲音都打著顫。
「那杯水裡面,」床上的人無力的又咳了兩聲,上氣不接下氣的緩緩道:「有毒……」
蕭老爺親自舉著火把搜尋寶貝疙瘩五十娘,整個蕭府一副繁榮昌盛的情景,一直到三更,蕭府的方圓百里都是星星點點的火把,亮遍了整條街。
五十郎的眼笑成了小月牙,小米牙樂的都露了出來,順手一拍床上的病美人,一副知己狀,拍得床上的病美男又咳嗽了好幾聲。
青衣侍衛訝然的張口,痴獃狀看向自家的少爺,問道:「賞劍大會來了好幾次邀請函,少爺不是都拒了么,為何今日又想到去了?」
五十郎的汗毛一下子都立了起來。
「好,五十郎,我段水仙今天立誓,一定要以你的血來雪恥!」怒極反笑,白紗男已經氣到極點。
「你才完了!」五十郎氣不打一處來。
綉綳上蒼涼的綉了個粗大的線頭,糾結在那裡,滿繃子的針眼洞洞,是五十郎發泄過後的成果。
前廳的幾位都成了石頭人,一起瞪大眼睛看向門口的寶塔菜,衣服是紅的發紫外加狗屎黃,臉上的粉撲簌撲簌的還在往下掉,嘴巴紅紅的,咧開嘴一笑,將蕭老爺的一口氣差點沒有笑上來。
明明秀美的像洛神,卻自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貴氣混在其中,嘴唇嫣紅,微微一笑,白花花的齒便微微露出,明明美的驚人,卻自然帶有股子男兒氣。
「五十娘,你不要臉。」
首先,吃的是毫無滋味的饅頭,一個還要掰成三份,每次只能吃這麼一點點,再這麼一點點。
「當然沒有,」床上的病美男樂開了花,笑眯眯的看來,「我剛剛騙你的。」
照舊白紗遮面,雙白玉的劍配在腰間,微微一動,便叮噹清脆作響,剛一出段府,就舉步維難,不知道府里哪個僕人將少爺出巡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五十郎一下子喜笑顏開,兄弟,你不早說。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讓五十郎的牙忍不住上下挫動起來。
青衣的侍衛滿目茫然,好半天,從心底由衷的敬佩並深切的感慨,少爺真是高深莫測啊,恩,非常的高深莫測。
五十郎想起茶樓上,段家小少爺面色鐵青的護住下體的樣子,突然噗嗤一聲就笑出來,大笑道:「好好好,我去會會他。」
「帶上我的暖爐,帶上我的貼身小被子,帶上我的腳盆……」五十郎吐液橫飛,一直數滿一個時辰,「最後,還要帶上我的馬桶,沒有它,我拉不了屎。」突然轉身,五十郎的表情要多嚴肅,有多嚴肅!
哎?段水仙?
「五十郎,你在想什麼?」
五十郎伸手,摸摸自己的唇邊,就著屋裡昏暗的光線,偷偷的一看,果然是嫣紅的一片。
含羞帶怯的,將五十郎驚了驚。這麼標緻的一個人,居然還是個兔兒爺,對著自己這麼英俊的一個男人來撒嬌?
「不嫁。」小手握成了拳頭,五十郎的牙咯吱咯吱的磨動:「讓那個水仙花嫁過來。」
一直到了三更天,全院子才安靜下來。
聲音很好聽,悅耳撩人,卻彷彿抬不上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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