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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晨頓了頓，才明白最後三個字的含義，想要辯解，卻又被他的目光瞧得很尷尬——彷彿是在說：如果不是，你可以用行動來證明。

徐泊原的眼神中滑過一絲異樣明亮的笑意：「我以為你至少也會讓我抱一抱。」

究竟是自己的反應太慢，還是他的反應太快呢？

他看得出她的不自然，只是笑了笑，問：「什麼時候休息？」

「又不是長期項目，當然是越快做完越好。」思晨輕鬆的說，「你怎麼來這裏了？」

她跑到國外，為什麼還要和過往糾纏？她不是來玩的，是來工作的。她的假期，和同伴約好了。

唐思晨的表情有些尷尬，訕訕笑了笑：「有嗎？」

她有些挫敗的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隨時能遇到故事的工作呢……服務生將桌面收拾乾淨，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在他身邊的時候，全身心都能放鬆下來，只要應答一句「哦」或者「我知道」就好了。她就笑著點點頭。

窗外恰好有個東方女孩走過，雙手插在厚絨的衛衣口袋裡，似乎也沒那麼顧忌這場雨，只是隨便的將帽兜遮在頭上，腳和_圖_書步很隨意。

她很快將他推開一些：「沒事。」

思晨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冰涼的雨絲落在臉頰上，終於把唐思晨拉回到現實中。

靜謐的咖啡店裡，那個安靜如同一幅素描的男人忽然站了起來，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丫頭瘦雖瘦，神色卻比之前在文島見到的時候更好一些，黑眸湛湛，神色亦是充實滿足的。徐泊原眸中帶了笑意：「每天做些什麼？」

徐泊原卻彷彿能看清她的心思，懶散的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說吧，想去，還是不想去。」

徐泊原放開她，微微眯起眼睛，盡斂起笑意，用一種嚴苛的審視態度說：「你瘦了很多。」

他的笑容柔軟，在硬朗的風衣對稱之下，有一種微妙的暈眩感：「我想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另一個項目確實消無聲息的在進行。

過眼繁華總是轉瞬，而內在的文化奠基，卻是需要踏踏實實去做的。

她的話沒有說完，只是略微臉紅的頓住：「你在聽么？」

思晨覺得自己的臉，唰的就紅了。

聲音是從他胸口的地方傳來hｔｔｐs://ｗwｗ.hetubｏｏｋ•ｃom.cｏm的，帶了隱隱的震動，彷彿觸手可及。

不過在唐思晨開口之前，徐泊原已經低聲說：「沒事吧？」

徐泊原若有所思的問，「你們有休息日嗎？」

至於那個男人，抿著唇角微笑，又像是有些緊張，眼神卻是深邃而專註的。

而唐思晨從導師那裡接到了通知，最後參与這個項目，來到倫敦已經近一個月了。

見到徐泊原的瞬間，唐思晨竟有一種熟悉的恍惚感，彷彿很早之前，他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卻又讓她覺得理所當然，像是理直氣壯的告訴你，這一刻合理的完美。

雨下得愈發大了一些，頗有些瓢潑的意味。路上行人寥寥，街角一輛黑色轎車拐了個彎，濺起一大片水霧。徐泊原眼疾手快的將她一拉，恰好用背替她完全的擋住了。

她目瞪口呆了一陣，不知該回什麼話。

「相信我，我沒打算千里迢迢來破壞你的心情。而且……運動很減壓。」他微微舒展了身體，「一起去試試吧，小烏龜。」

「吃不慣？」

有的人數月甚至數年未見，可再一https://m.hetubook.com.com轉身，他就立在你身後，連聲音都清晰可聞，就像在做夢一樣。

這個時間，咖啡館里人不算多。服務生送上飲品，有些好奇的覷著眼前這個稜角分明的東方男人。他的身材削瘦，挺拔，深咖色的風衣微微敞開，顯得整個人的氣質極為硬朗。他的心思似乎並不在小小一杯咖啡上，偶爾翻幾頁報紙，又將目光投向窗外的街道。

很多。

「也不是。」思晨的表情有些無可奈何，「只是……我對黃油過敏。」

那個男人追上了之前那個女孩兒，十分妥帖的將那把傘遮在了那個女孩的頭頂。

與剛才那個禮節性的擁抱截然不同。這一次，他很用力，甚至有著隱隱的侵略的氣息。

這個時節，這座城市，背景是暗鐵灰色的，低調內斂。落地窗外正在下雨，街道卻彷彿因為被沖洗過了，愈發顯得安寧整潔，偶爾有人拿著一把色彩鮮艷的傘經過，彷彿是寂寥大地上迸開的花朵。

女孩側過了頭，似乎因為驚訝，連帽兜都落下來，露出線條柔美的側臉。

「來的時候有把電飯鍋帶來啊，煮飯煮粥。」她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表情很隨意，似乎很不當一回事，「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在聽。」徐泊原微笑著轉開眼神，她的臉頰上果然還殘餘著一小塊一小塊的紅斑，脖子上也有，果然是過敏了，「以前怎麼樣？」

徐泊原忍不住皺了皺眉：「那你在這裏吃什麼？」

舞劇《敦煌》首映之後，文島市的報紙曾經開玩笑說：「因為舞劇《敦煌》，連帶著去敦煌旅遊的報價都漲了不少」。

「好啊。」思晨笑了笑，很主動走上前一步，雙手攬在他的腰側，「好久不見。」

敦煌文選的篩選是項浩繁而艱巨的工程。因為是千年古紙，脆薄易碎，所以接觸的時候要非常小心。上一次整理在英國的藏卷，還是在幾十年前。當時的學者花了一年時間遍覽，攝影師在半年時間拍了7000多張照片。基本重複的程序就是白天拍，晚上印，翌日重拍。那些學者大都是默默無聞的，可是思晨至今還記得那些名字，王抒先生寧可先生……如今自己在做著同樣的工作，只要想起來，還是覺得滿心欽佩。

長久以來，因敦煌經卷流失海外，國內若要統一出版，https://m.hetubook.com.com難免會出現無法整理完全的情況，更何況這其中還涉及與別的國家圖書館交涉版權的問題，從來都是學界的一項心病。更讓學者們擔憂的是，流失在海外的經卷並沒有得到重視與保護，譬如藏於俄羅斯國立埃爾米塔什博物館的一些經卷就常年堆積在陰暗的倉庫，無人看管保護。項目落實了資金之後，進程立刻加速了，海大的歷史系負責與倫敦大英圖書館對接。

服務生起身去收拾杯子，目光還是不自覺的往外掠了一眼。

是一種很清透的、濕潤的感覺，徐泊原心底有一根弦輕輕顫了顫，忽然有些懊惱，因為撐著傘，只用單手回抱著她：「是啊，好久不見。」

「出差。順便來看看你。」徐泊原忍不住揉揉思晨的頭髮，關照說：「以後一定要記得隨身帶傘。」

像是回到初識，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很多啊。篩選，臨摹，拓印，測繪……」說起工作的時候，思晨立刻神采飛揚起來，「現在的條件真的比起以前好了很多。大部分的經卷都可以通過掃描上傳了，進度也很快，要是在以前的話——」

思晨用力的看著他，努力的想著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