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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父親的案底，我會讓人消去，沒有人會拿這個來威脅你。」他淡淡的說。

她的腰肢忽然被他扣住，身子被強迫翻了個身，面對著身後的男人。她能隱約看到他挺直的鼻樑，狹長的眼睛，熟悉又陌生。

許佳南忽然無聲地微笑，低低的說：「過去的那些……我全忘不掉，怎麼辦？」

黑暗中，年輕男人的視線無比精準的找到她的眼睛，下了決心，一字一句的說：「忘不掉么？那正好——」

他這樣爽快，佳南反倒躊躇，止步不前：「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陳綏寧亦沒有再吵她，手放在她小腹的地方，觸上去，不經意有淺淺一道凸起。他低頭，薄唇擦過她單薄的肩胛，熾熱的呼吸落在她的後頸。

「有。」佳南深呼吸，轉過頭與他對視，「陳綏寧，一直以來，我都害怕。」

彷彿是絕望的小獸，最後的掙扎，死命的不願鬆開。

這場角力，她本就一無所有，所依仗的籌碼，全是他的。

陳綏寧緩緩地說：「這個決定需要董事會的通過。」

他「嗯」了一聲，等她的時候，調出了那段光影模糊的視頻。

陳綏寧卻笑了，不知為何，笑容中帶著淺淺的諷刺：「小囡，我最初接手OME，處境不會比他好。」

這間公寓在沉寂了和圖書數月之後，重新有人入住。家政十分細心的在桌上插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陳綏寧微微俯身，拿手指撥弄著，一邊聽著電話。

佳南睡意還很濃，拳頭抵在他的胸口，喃喃說了句：「走開。」

佳南「唔」了一聲，沒有回答。

「……不，我要得更多，我要他們離婚，我要和他結婚。」

車子在街道上疾馳了許久，他終於在一個紅燈處停下：「好，回去我會讓人聯繫沈容，收購方案兩邊一起進行。」

佳南心底鬆了口氣，表情卻沒有什麼異樣，只盈盈添了幾分笑意：「你不問為什麼？」

「許佳南，留在我身邊，從現在起，竭盡所能的……向我討回來。」

尖銳的痛感蔓延開，終至麻木。可這一刻，陳綏寧卻幾乎只注意到這個懷抱，充盈，滿足。

一幕幕快速掠過，異常清晰。

「好，你想怎麼樣？」他靜靜看著她。

陳綏寧黑眸中亮色一閃而逝：「這不是一筆小賬目的收購。」

「考慮好了么？」

忘不掉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看盡自己初入職場的狼狽，一次次肆意輕薄。

「自從沈容接手公司后，你一直在為難他。」佳南臉色極差，「這些你自己清楚。」

「意味著我再不能拿這個牽掣你。」他從容的將這句話說完，m.hetubook.com.com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佳南亦笑：「我從沒說過沈容比你精明厲害。」

黯淡的光線之中，客廳里響起了手機鈴聲，佳南暗暗鬆了口氣。果然，陳綏寧替她拉了拉被子，很快就出去了。

……

「你……不怕么？」

「太小的賬目，你會放在眼裡么？」她淺笑。

剛剛躺下去，佳南便覺得床的一側微微凹陷下去，身體立刻僵硬住，她半坐起來，問：「你幹什麼？」

陳綏寧的聲音微微有些不悅：「我不需要你再重複一遍目前的形勢。」

沈容送佳南出來，兩人的臉色似乎都不大好，佳南只讓他送到門口，飛快的奔進車裡，剛剛坐下，陳綏寧便有些不悅：「你的傷口沒好得完全，醫生說不能劇烈運動。」

一年多的時間，他在苦苦尋覓一些東西而不得的時候，獨獨忘記了這一處。

再然後就是滾下樓梯時發出的悶鈍聲響，他沒有再看下去，只是關了播放器，修長的指尖撫上了薄削的唇，慢慢闔上了眼睛。

他輕輕笑出聲，搖頭：「還有什麼？」

佳南臉色微微一白，卻很快的恢復過來：「那時不一樣——你知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比他更為輕描淡寫的語氣，又不經意的看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青hetubook.com.com筋畢現，佳南轉開了目光。

「我怕一醒來，爸爸就被帶走了，他的心血付諸一旦。」她的聲音漸漸變緩，「我不想這樣擔驚受怕下去。」

他輕笑，胸口微顫，撫在她後背的手卻動了動，索性將她貼近自己身體：「差不多起來了，晚飯想吃什麼？」

那邊噤聲：「好的。」

佳南在醫院的時候，無論室內多麼暖和，早上醒過來，腳都是冰涼的。然而這一覺，卻睡得異常溫暖。她輕輕挪了挪腿，觸覺溫熱，再動了動，才知道自己一直將雙腳貼著陳綏寧的腿部，而身子一直蜷在他懷裡——他只是將手鬆松放在她腰上，大約是怕她被壓到。這樣的姿勢，想來並不十分好過。

「你不是一直對許家的一切虎視眈眈么？」佳南抿了抿唇，「現在都給你，包括濱海在內。只是你的價格，要公道。」

佳南的雙手放在膝上，握拳，又鬆開，顯然在思考詞措。

忘不掉他以父親為把柄，病房外那樣不堪的，她咬著牙忍受，委曲求全。

助理小孫的電話。

「你不是說要我離婚，再娶你么？」他輕描淡寫地說，「自己忘了？」

這就是她曾經付出了一切去愛的男人。

他伸手揉揉她的頭髮，看到她小刺蝟一般警惕，目光柔和。摁下窗帘遙控，屋子裡頓和_圖_書時漆黑一片，他帶了笑意：「沒什麼，睡吧。」

「我知道，可我等不及了。」她低頭撥弄自己的指尖，長發將她的側臉遮住了大半，只露出異常清冷的氣息。

他將她送到醫院的門口，看著她走進去，背影纖瘦，一時間便並未將目光移開，直到手機響起來。

「陳先生，許小姐的確在那天之前，去醫院檢查過身體。有醫生確診懷孕的證明，是在另一間醫院調出來的。已經比對過，沒有問題。還有，那天晚上的監控，也已經調出來。視頻已經發送到您的郵箱。」

忘不掉在荷蘭，細雨火山灰中，她站在門口等他，足足三四個小時，直到髮絲皆盡濕透，他才讓她進門。她卑躬屈膝，他卻極盡淡漠：「跟著我的女人這麼多，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鼻尖是獨屬他的氣味，而他的胸口溫熱，肌理勻稱，佳南凝視半晌，忽然低下頭，冷不防一口咬住他脖子。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無所畏懼。

佳南皺了眉不說話，只是翻過身。

「現在就沒有想要的東西了？」他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依舊漠然，卻彷彿是在引導。

他「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她本以為他早就離開了，是司機在這裏，卻不知道他有這份耐心，竟然一直等著自己，一時間便有些怔怔的。

佳www.hetubook.com.com南閉著眼睛，過了許久，黑暗之中聲音有些迷惘：「我做了好多夢。」

「又好像不是夢……」她頓了頓，睜開眼睛，卻觸不到一絲光線，是很多很多忘不掉的往事。

「這些董事的名單你發過來，我會處理。」指間那支淡粉色的花彈回原位，陳綏寧慢慢的說，「另外，收購的事還是照我說的去辦。」

回到住處，佳南在客廳坐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發現，屬於別人的痕迹，都已經被清理乾淨。飯菜早就準備好，照例是有利於她身體複原的。只是她一直以來胃口都不好，喝了碗湯，便去午睡。

佳南翻了個身，沒再說話。

「……是，我已經這樣說了。但是明天，他們無論如何要見你。」秘書的聲音顯然有些焦頭爛額，「董事們的意見是，柏總主持的研發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如果比對手晚一步出成果，之前的巨額投入就成泡影了。他們希望你在資金鏈短缺的情況下，慎重考慮收購的事。」

就這樣吧……心底那堵厚重的牆轟然塌落，他罔視頸邊的疼痛，卻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頜。

他抱緊她，像是撫慰做了噩夢的孩子：「夢見什麼？」

他踏下油門，望了眼後視鏡：「我只要結果。」

忘不掉他那次「結婚」，她腹痛難忍，躺在車子里求他，最終失去了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