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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天堂,我的地獄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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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你的天堂,我的地獄 10

Chapter 3 你的天堂,我的地獄

10

不知過了多久,佳南在他懷裡,踮起腳尖,有些怯怯地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
聲音異常的鎮定平靜,倒讓沈容覺得心底一寒。
「管家是不是……很討厭我?」彷彿是為了紓解此刻的壓力,佳南只能找他說話。
許彥海皺起眉頭,良久,才對沈容說:「你來說。」
「小姐,你沒事吧?」
佳南的手一僵,有些慌亂的抬起頭:「爸爸,等你身體好了再說別的事。」
佳南似乎極為艱難的轉動了眼珠,才看清身前這個人是誰,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助手也只是笑了笑,並沒看到眼前這個數日未睡的年輕人,臉上一閃而逝的輕鬆表情。
管家已經備好了車,將外套遞給陳綏寧,一邊低聲說:「先生,路上小心。」佳南走過他身邊,陰差陽錯,看到老人臉上的表情,有些擔憂,又似乎有些不屑——只是一瞬間,他又恢復了往常的面無表情,幾乎讓佳南覺得這是錯覺。
「許佳南,你過來。」或許是病後的許彥海思維還有些渙散,足足想了好久,他才一字一句的說。
喝了整整兩杯咖啡,才起身回到醫院。
真的開始下雪了。
「沈容,扶我坐起來。」許彥海慢慢的說,一邊看著女兒,「你說,陳綏寧為什麼會答應這麼苛刻的條件?」
隔了許久,他隱約聽到管家的聲音在說「先生的電話」。
陳綏寧穿著深灰色的粗呢大衣,輕柔至極地將她拉進懷裡裹起來,一手環著她的背,一手撣去她髮絲間的雪片:「怎麼了?」
他看著這樣的她,一點點的心軟下去,終至輕輕嘆了口氣,蹲在她面前,低聲問:「冷不冷?」說著伸出手,將她的雙手握在自己掌心。
「許佳南?」他叫她名字。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許佳南,你給我說話——」電話倏然被掛了,陳綏寧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臉色鐵青。直到管家的電話重新打進來,他深呼吸了一口,才說:「別讓她出事,我儘快回來。」
他禮貌的笑笑:「是。」
然而這個時候,什麼都不重要了,佳南彷彿沒有聽見,下車的時候遇到沈容,便一起上樓。病房裡醫生護士還在忙碌,因為許彥海剛醒,身體虛弱,並沒和圖書有允許家屬探望。一直到翌日清晨,佳南在沈容的催促下去外邊吃了早餐。
陳綏寧嗯了一聲,隱隱覺得不對勁:「她怎麼了?」
她穿了一件不算厚的羊毛大衣,嘴唇早已凍得沒有絲毫顏色,似乎想說話,最後卻只是發出了暗啞的聲音。
那一瞬間,陳綏寧只覺得渾身僵了一僵,旋即是驚喜——她又小心翼翼地將臉動了動,貼在他頸側最適宜的那截弧度中。他的大衣恰好完全將她裹在懷裡,兩具身軀因此也越發的貼合。
突如其來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音。
「說啊!你不是很能幹么!」許彥海重重的咳嗽了一陣,直直的看著女兒,「他陳綏寧不是傻子,為什麼答應這樣的條件?」
「你是陳綏寧先生么?」女聲很溫柔,他便看她一眼,是個年輕女孩。一張小臉不過自己巴掌大小,化著精緻的淡妝,明眸燦燦的望向自己。
陳綏寧輕輕笑了聲:「你以為我一直在等你?」頓了頓,又說,「我今天去鄰市開會。就這樣吧。」
其是陳綏寧看到她臉上的指印,只要稍稍一想,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不想說,他便不提,只是溫和的笑了笑:「好,我陪你在外邊坐一坐。」
她卻緊緊拉住他的袖子,執著的說:「我討厭這場雪,我討厭看到雪。」
因為下雪的緣故,機場到市內的高速限速行駛,陳綏寧回到翡海家中,天色沉沉。大雪卻一刻未歇,片片都有巴掌大小,落下來的時候還有簌簌的聲響。他連大衣都未脫下來,只是沉著臉問管家:「她還在那裡坐著?」
陳綏寧接到林管家電話的時候,會議恰好進行到茶歇。會議室里還有些鬧哄哄的,他便拿了手機,站到窗邊去說話。
他抱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小囡,你還有我在。」
陳綏寧怔了怔,微微蹙起眉:「她怎麼了?」
「先生,你別激動……」沈容連忙半攔在佳南和許彥海之間,示意佳南先出去。
最後司機替她拉開車門,佳南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從回來到現在,她就一個人坐在花園裡,一動不動,也沒有吃飯。」
「許小姐回來了。」
許佳南垂眸,隱約有些淚水沾濕長睫,只放縱這麼一次和-圖-書,不論真假,由著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愛,而自己,只要以假作真。
許彥海情緒激動,心跳猛然加快了。沈容連忙叫來了醫生,一把將佳南拉到外邊,低聲說:「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和先生好好說一說。他……不知道那時候的情況。」
「和爸爸說說,這段時間你做了些什麼?」許彥海咳嗽了一陣,目光卻望著佳南身後的沈容。
她獃獃的點頭,冰涼的手掌驀然觸到溫暖,反倒有一種尖銳的刺痛感。或許是被這刺痛給驚醒了,她的眼神亦漸漸清醒起來。
這幾步路走得異常艱難緩慢,直到看見蒼老而疲倦的父親:「爸爸……」佳南坐在床邊,握住許彥海的手,勉強讓自己露出笑容。
司機平穩地開著車,陳綏寧坐在佳南身邊,臉色如常。車廂里靜靜的,又彷彿有一層無形的壓力,迫得佳南心跳有些失律。
他怔了怔,低頭去吻她的髮絲:「我在這裏。」
柏林回到會議室的時候,陳綏寧已經不在了,留下了助理小孫告訴他:「陳總臨時有事回翡海了,隨時電話向他彙報。」
「我去找些藥膏。」管家給她遞上一塊冰涼的毛巾,「先敷一敷。」他又看了她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嗯。」對方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
這……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呢,尤其微微蹙起眉,專註地工作的時候。心底痒痒的,似乎有螞蟻爬過,趙悅然在飛機降落後,看著他離去,忍不住將自己的助手叫到了身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許小姐,回去嗎?」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她的臉頰,目光有些好奇。
「我在這裏。」他像以前那樣安慰她,一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她曾經以為,全世界都拋棄自己了,可眼前這個人不會。
她仰起頭,笑得異常蒼涼,臉色像是素白的雪:「陳綏寧……你,你很久之前,就已經不要我了。」
時間被放緩了腳步,房間里靜得可怕。
他確實不記得了,此刻也沒工夫去記得,只說了句幸會,便徑自低頭看文件。
她胡亂應了一聲,並沒有掩飾什麼,只是獃獃的坐著。
「你讓她聽。」
心底的一個角落倏然塌陷。他的眼神,彷彿歷盡千山萬水,看到了失而和圖書復得的寶貝。千億年的冰川,在此刻亦悄悄的融開,時光倒流,回到那一刻,彼此間沒有傷害,沒有隔閡。佳南定定地看著他,刻意的不再想起他們即將會經歷的那些——報復、真相、裂痕——那些暗黑且堅硬的,直插人心底的東西。
車子最後開到陳宅,佳南走進去,看到管家等在門邊,同樣是微微震驚的表情。
趙悅然表情有些僵硬,又很快神色自如。她沒有再尋找話題,偶爾眼角看到他英俊的側臉,總是忍不住想起八卦小報上的那些標題,總是說起他重新拾起「鑽石王老五」的稱號。
「怎麼會?」陳綏寧斜睨她一眼,似乎有些探究,「你在發抖。」
佳南幾乎將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來——知女莫若父,父親分明已經一眼看出了背後的貓膩,她還能辯解什麼呢?
沒有絲毫反應。
「她是她,她父親是她父親……」管家字斟句酌,說得婉轉,「我總覺得先生對她,太苛責了。」
「爸爸不要我了……」佳南的聲音嘶啞,「連他都不要我了。」
其實佳南此刻渾渾噩噩的,並沒有聽清沈容在說些什麼,眼前似乎也只有他焦急地表情,心底卻有些茫然的想:他為什麼這麼著急呢……明明,爸爸恨的人,是我啊……
他的雙手在她身後握成拳,眸色凝黑如同此刻夜色,深呼吸良久,才說:「我先抱你進去。」
他走過去,每一步踏在雪上,都是嘎吱作響,直到站在她面前,俯身看著她。原本滿腔怒火,卻在觸到她臉頰上青紫色的傷痕時,驀然消散了。
如果以前,自己一定會覺得尷尬吧?可是現在,她覺得有這樣一層誤會在,其實也不錯……她的生命里,剩下的東西本就很少,她不想讓人知道,連最後一樣都已經失去了。
電話那頭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於是順從的被帶進電梯,直到樓下。佳南似乎回過神來,對沈容說:「你去陪著爸爸。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秘書訂了最早一班的機票,陳綏寧走進機艙的時候還在打電話,隨手便將大衣放在鄰座上。飛機起飛前,有很好聽的女聲說:「請問這件衣服是你的嗎?」
「我們在上次翡海的慈善晚宴上見過,趙悅然。」她伸和_圖_書出手,笑得異常柔媚,「陳先生不記得了吧?」
陳綏寧大步走向花園,第一眼就看到佳南坐在木椅上,彷彿失去了所有的生機,一動不動。幸而頭頂還撐著巨大的遮陽傘,不至於成為真正的雪娃娃。
「你昨天沒有等到很晚吧?」
佳南捂著沒有知覺的臉頰,獃獃看著父親,然後一偏頭,看見窗外漫天的雪花。
佳南低著頭,不敢看父親蒼老的臉。
「許佳南!」
「可是……我沒有辦法啊……」她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慢慢的說,「我真的沒有辦法啊……」
沈容躊躇了一會兒,走到許彥海身邊,省去了那些在翡海傳得沸沸揚揚的緋聞,低低的將收購的事情說了。
她原本竭力忍住的眼淚,此刻撲簌簌的掉落下來。
他的大衣里是一件V領羊絨線衫,觸感柔軟溫熱,佳南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上邊,只是不說話。
「你出去……我,沒有這樣的,女兒。」
「什麼事這麼要緊?」柏林揉了揉眉心,半開玩笑,「要是這次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不用了。」佳南卻不接,眯起眼睛看著漸漸變得素白的後花園,「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猜他一定是以為,這一巴掌是陳綏寧打的。陳綏寧怎麼對待自己,在荷蘭的時候老管家不是沒有看到過。
許彥海終於還是醒過來了,佳南電話里幾乎哽咽,可是這一路上,心下卻又開始忐忑——父親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她簡直難以想象一向要強的父親,知道了之後會是什麼態度。
許彥海撫了撫女兒的手背,聲音還有些斷斷續續,「別哭,爸爸沒事。」
佳南勉強笑了笑。他便抓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聲音低沉:「你等他醒來,不是等了很久了么?」
這一掌摑在臉上,重,且狠,大約是許彥海用盡了力氣。
「陳綏寧……我很冷。」她喃喃地說,伸手將他抱得更緊一些。
醫生示意她可以進去看病人,佳南深呼吸了一口,慢慢走向裡間病房。
她步出醫院的時候只覺得頭暈眼花,才記得打個電話給陳綏寧。
可是後來才明白,自己錯得離譜——所有的愛,在眼前這個人心裏,抵不過一個恨字。
天氣預報說,和-圖-書這場雪來勢洶洶,或許會持續數日。陳綏寧微笑,俯身在她冰涼的唇上烙下一個吻,語氣像是在哄一個孩子:「那我們離開這裏,到沒有雪的地方去。」
她的父親,她最後想守護的一個人,她都留不下來。
「是,怎麼勸都不說話。」管家查看著陳綏寧的表情,小心的說,「早上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
許彥海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掙扎著坐了起來,一手指著女兒,斷續說:「你說,你……是不是還和他,在一起?」
佳南屏住呼吸,走到沈容身邊,低頭看著父親。
她開始哽咽,小聲的哭泣,直到最後哭得喘不過氣來。
密密匝匝的落在身上,發間,衣上,卻不覺得涼。她穿著高跟鞋,走下台階的時候甚至還滑了一下,從門口走向那輛車,不過十多米的距離,竟走了整整十分鐘。
他的語氣有些奇怪,佳南不禁抬眸看他,他也抿了唇望向自己,眸色中隱約竟有幾分嘲諷。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佳南喃喃地解釋,卻不知道盛怒之下的父親聽到了沒有。她很想說「我沒辦法」,卻又忍住了不說——這句話會顯得自己太懦弱,太沒用,他的爸爸,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女兒呢!
寂靜的雪夜,懷中是自己心愛的女孩,她一句句的重複「我沒有辦法」。陳綏寧只覺得她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磨在自己心上,卻始終……無能為力。
「我……還在醫院。」她坐在麥當勞里,小口的啜飲咖啡。
佳南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咬住了下唇,不說話。
這是他逼她回到自己身邊之後……她第一次這樣主動的親近他,就像以前一樣,貪婪地汲取溫暖。
浮生若夢,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於那一晚,開始於父親昏厥的那一刻,沒有人保護自己,沒有人在意自己,她只能獨自一個人,在暗夜中前行。
陳綏寧說了聲抱歉,便將衣服取了過來。
然後便安靜下來,他能辨識出她的呼吸聲。
就這樣抱著她,站在傘下,大雪紛紛,兩人的影子卻這樣緊緊貼近著,被燈光拉得很長。
「我沒事,你去吧。」佳南微微仰起頭,蒼白的臉上,指印清晰。她甚至還笑了笑:「今天真冷,你看,還下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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