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如果夢醒時還在一起

作者:無處可逃
如果夢醒時還在一起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Chapter 11 吻

Chapter 11 吻

他看著她這個可愛的小動作,探過身去摸了摸她的頭,微笑著說:「別一下子吃太多,緩一緩再吃。」
他這樣一說,卻真的開始覺得冷清。她默默的回想,在他的卧室里,沒有見到照片,什麼都沒有,連屋子都像是空殼,冷冷的罩住主人。難怪此刻的蘇如昊,近在身側,眉宇間卻前所未有的脆弱,彷彿還沒長大。
夏繪溪微微別開臉,貼著他的頸側,有些驚訝:「沒被我嚇到么?」
夏繪溪並沒有注意此刻他帶些灼熱的目光,看著餐桌上那碗香氣四溢的白米粥,聲音有些嘶啞:「你做的?」
夏繪溪只是懶懶得動了動,嘴角輕輕的一撇,依然在熟睡。
他微挑起眉,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低聲說:「我不信。」
有些出其不意。她本以為他的反應至少會是像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常人,或者低呼一聲,或者身體微微的顫抖。
「她還愛著她的初戀,那個男人一直希望她能離婚,他們重新開始……我想,她是真的後悔生下了這個孩子。」
她實在聽的一頭霧水,站在原地愣愣的反問:「什麼?我難為你們什麼了?」
並不像剛才那樣只是淺淺的觸碰,他十分霸道的掠盡了她全部的氣息,輾轉纏綿,幾乎將她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她的唇齒間還有著白粥的清香,身體的氣息甘甜,而腰肢柔軟——他一點點的收緊自己的手臂,一點點的用力——有那麼片刻,蘇如昊覺得那種衝動難以控制,幾乎以為彼此會軟化,再溶成一個軀體。
他看得見她潔白而線條優美的後頸弧度。又因為脫了外套小西裝,裡邊的打底衫的貼在了她柔軟的身軀上;隔著黑色的棉布料子,也看得見有細細的肩帶的痕迹。她的呼吸聲柔和而低緩,明明背對著自己,卻彷彿將甘甜的氣息拂在了自己頸側。
教室里還有幾個學生沒走,于柯走過來,和夏繪溪打招呼:「夏老師,這星期我們有心理援助的活動,你要參加嗎?」
有一刻身體完全擺脫了意識的控制,夏繪溪不由自主的慢慢走上前,伸出手,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
夏繪溪不動聲色的在鏡子里看著小姑娘的舉動,又看到劉菲從後門進來,一見到她,表情真是豐富之極,似乎有些鄙視,又似乎帶了艷羡,總之一言難盡。
那麼輕而魅的聲音,彷彿是不動聲色的挑逗,夏繪溪只覺得自己的心尖正在一點點的充血,然後嘭的就跳動起來。她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安心的靠在那裡,淡淡的微笑:「現在不了。」
目不斜視的一徑駛到了小區的樓下,他卻不忍心叫醒她。車子熄火了半晌,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攬在她的腰間,讓她整個人都靠在自己的胸前。
她揚了揚臉,目光透過他的肩膀,望向客廳的窗外,似乎有些悵然:「嗯,大學沒戀愛過,真遺憾。」
「在節目里,我這樣對她,算不算救了她呢?她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礙,或許接下去會和丈夫離婚,再和舊情人重新開始……不會再受折磨。」
蘇如昊穿了件卡其色的家居T恤,胸前似乎還有些水漬,袖子挽起來,鬢角清爽,鼻樑挺直。俊朗,溫和。
響了很久,那邊接起的是個柔軟的女聲。
她的神色間滑過極複雜的怔忡,似乎有些深入骨髓的痛楚和茫然,然而最後,那些情緒卻又如雲煙般消退了。
可是此刻,心懷不軌的卻好像是自己……夏繪溪微彎了唇角,慢慢的靠過去,抿著絲絲的笑意說:「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了,他的身軀果然是冰涼的,貼上他背後的那一剎那,夏繪溪不由自主的輕輕瑟縮了一下。
「我忽然想起很多東西……」他放開她,修長的身子依靠在床頭,又伸手無限疲倦的摁了摁眉心,「一個人住真的太冷清,要不然,你搬過來,我們一起住好不好?」
她「哦」了一聲,去房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又將他買的衣服疊好,拿了出來:「衣服怎麼辦?」
他點點頭,抿起一絲微笑:「你試試。」

這是個好機會,因為博士要畢業,在發表論文和會議發言上都有硬性規定www•hetubook.com.com,她已經將內容大綱發給了了論壇的組委會,如果能通過,也算是完成一個指標。
夏繪溪愕然頓住,片刻后眼中的笑意漸濃,「理由?」

下樓的時候卻彷彿是心有靈犀一般,接到了裴越澤助理的電話。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其中一個人是劉菲,此刻她的的確確稱得上是面色不善,連平時職業性的微笑都省略了,唇上禇紅色的唇膏烈烈如艷,正對著對面的那人說:「不就是仗著背後有CRIX撐腰么?整個節目組都給她面子了,還不滿意么。剛才編導對我說了,她還在拿架子,奇了怪了,難道這裏所有的人都欠她的?」
她本來想笑,可是想想又要錄節目,或許還要和工作人員交涉,又愁眉苦臉起來。蘇如昊在開車,卻彷彿直到她在想什麼,伸出一隻手,準確無誤的輕撫她的手背:「好了,不要擔心,忍忍一下午就過去了。」
她的眸子閃爍而靈動,帶了小小的試探和羞怯,鼻尖微翹,氣息一點點的逼近他。可是蘇如昊坐著,不動聲色,眸色越來越深濃,淡淡翻滾著、又似乎壓抑著情愫。
將那串電話記下,又聽見那邊工作人員又說:「明天下午的節目錄製,還是老時間。」夏繪溪心底滑過很異樣的感覺,又不好說什麼,只能說:「我知道了。」
卧室依然拉著窗帘,漆黑得似乎是深夜。蘇如昊將她放在被子里,又在床側坐下,握著她的手:「今天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時候看見卧室和寬大的床,彷彿就是惡狼看到了柔弱的羔羊,夏繪溪低低的歡呼一聲,放肆的往上一躺,很快就陷在了柔軟的被褥間。
輾轉找到了病房,才知道是間單人房,她敲了敲門,聽到裡邊的女聲說:「進來。」
「我去看了那個來賓。」
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就這麼彼此依偎著,氣息交錯,最後他又打橫把她抱起來,走向卧室。她軟軟的靠著他的胸口,聽到他的心跳聲,疾而有力,一下下,似乎在撞擊自己的耳膜。他走得平穩,她在他懷裡微微的側了角度,將自己埋得更深一些,彷彿是被溫柔的海浪卷著,柔軟適意。
夏繪溪目光往上輕輕的一飄,似乎在努力的回憶,最後忍不住,「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下課出來的時候,電視台的工作人員給她電話,公事公辦的語氣:「夏小姐,你要的上期來賓的聯絡方式我已經查到了。」她「哦」了一聲,手忙腳亂的開始轉身回教室,拿了粉筆就說:「您說。」
小小的空間一下子燥熱起來,像是有微弱的溫火在心底炙烤。蘇如昊將車窗微微的降下了幾分,涼風一下灌了進來,彷彿是激靈靈的水珠落在了發燙的臉上,他深呼吸了一口,直到確定自己完全鎮靜下來了,才又將窗上關上。
她微彎了唇角:「想不到你還會來找我,謝謝你。」
他的電腦還開著,嗡嗡的響著,幾個指示燈閃爍,屏保上下閃動,是這樣的深夜裡,房間唯一的動靜。
夏繪溪分辨的出,就是那個女人,也不猶豫,直接的就問:「王太太,我是夏繪溪,我想來看看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蘇如昊神色不動的開了車門:「是啊。你先睡覺,我來弄吃的,都不耽誤。」
蘇如昊沒有即刻開口說話,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她是不是已經坦然接受了愧疚,並且不再受折磨了?」
等到接通,那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能不能來接我?」
夏繪溪沉吟了一下,微笑著說:「昨天的節目,這樣對你說話,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
夏繪溪伏在他的肩上,不可遏制的臉紅起來,微微搖了搖頭。
蘇如昊凝神看著她的的側臉,膚色白皙如玉,或許因為沒睡飽,髮絲散亂,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怎麼看都有些狼狽,可是此刻,有一種十分愉快的情緒在自己胸腔綻開,蘇如昊難以克制的又去輕吻她的臉頰,低低的回應她:「現在還在遺憾么?」
她重又耐下性子解釋:「是這樣,最近我在學校的工作也挺吃緊的,所以和-圖-書這裏的工作確實有些分不出精力了。如果你們有困難,我可以一直等到節目組找到合適的人選。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一上午都窩在客廳的沙發里翻雜誌,夏繪溪伸了個懶腰,看著蘇如昊正專註的瀏覽網頁,側臉稜角分明,心裏一動:「蘇如昊,我推薦你去接我的節目吧?你長得這麼好看,收視率一定比現在好。」
他的語氣平靜:「剛才在車裡,我親你的時候,你那是什麼表情?」
這一覺綿長而深厚,因為鴨絨被全是暖暖的陽光味道,最後被喚醒的時候唇角還帶了笑。她有些不滿的只想用手揮開身邊惱人的聲音,然而身體的反應更加誠實,許是被一陣陣傳來的粥香味吸引,肚子已經咕咕的叫了起來。
夏繪溪看著學生年輕而朝氣勃勃的臉龐,忽然有些慚愧,她已經多久沒有去關心下真正的外出慈善活動了?反倒是整天和代言之類的雜事糾纏不清,這真是愈來愈本末倒置。她算算時間,愉快的點點頭:「好的,回頭告訴我時間和地點,我看看那天有沒有空。」
「她對我承認……她的孩子在發燒,她卻給他餵了冰水,病情後來一再的加重。
聽上去精神還可以,夏繪溪鬆了口氣,出了教學樓去趕去門口打車。
蘇如昊掰著她的肩膀,皺著眉打量她,又將手撫在她的頸側,感受著那裡恰好的弧度,最後自己反倒覺得懷疑了,又重複了一遍:「我不信……這麼漂亮的丫頭,在大學沒人追?沒談過戀愛?」
他哈哈大笑:「就算現在去領證也難不倒我。就怕你還留我在觀察期。」
是找她預約心理諮詢的時間,夏繪溪強忍住立刻就問清楚的衝動,算了算時間,點頭說:「沒問題。」
她的心跳微微失律。
「夏繪溪,如果你真的是宿命論者,那麼她不該毀滅,就是她的命運。」
「可是……她本來是應該受到懲罰的啊!」夏繪溪的聲音有些迷惘,「她本來該有自己的命運的。自我譴責,負罪感,厭棄感……現在都擺脫了吧?這對那個孩子,對她的丈夫,是不是算是不公平?」
可他不是。年輕的男人呼吸間帶了微涼的寒意,轉過頭輕輕的去吻她。
新的牙刷和毛巾,放在了衛生間最顯眼的地方。夏繪溪看看鏡子里的自己,這套天鵝絨的運動服也是妥帖合身。鏡子里的自己滿口的牙膏沫,爽口清新的檸檬味道,夏繪溪歪著頭想,這個人怎麼能這麼細心呢?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聲音才慢慢的送來:
「如果你不信宿命,就該知道,每個人心裏都有求生求好的慾望,她也不過是在努力罷了。最後的結果,和你無關。」
手指伸進小西服的口袋,指尖觸到了手機冰涼的外殼。她摸出來,很想打個電話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沉吟了半晌,還是放回去了。
蘇如昊很快的說:「你在哪裡?」
「不過她的本事真是不小。節目組剛考慮要換人,那邊就打電話過來,說是換了人的話,和我們台相關的贊助都要重新考慮,唬得上邊立刻打電話關照了。」
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裏整潔如同樣板房。現在一眼張望過去,廚房裡倒零零碎碎的,各種食材、鍋碗還放在流理台上,主人似乎還來不及整理。
蘇如昊想了想,微微笑起來:「放這裏吧,總會用得上的。」
她帶著濃濃的倦意醒過來,睜眼的剎那似乎還懵懵懂懂,彼此的目光如墨如水般糾纏了很久,她的神色明顯古怪的一變,帶著訝異,輕輕的「啊」了一聲。
他牢牢的抱住她,神色恍然變成了之前的蘇如昊,溫和淡然:「你在這裏,我睡不著。」
從病房出來,她就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做錯了?她並非上帝,並非全知全能,難免帶著局限性,後果便是——永遠不知道自己邁出的這一步結果究竟是好還是壞。就像是榮格教授說的,有些人,或許毀滅的命運更可取。
蘇如昊的語氣卻十分的輕鬆,他抽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是不是做錯了……你拿什麼來衡量?拿她今後的人生?還是拿她給自己的孩子喂涼水的時的真實心態?」


m.hetubook.com.com
後台的氣氛十分的怪異,連平時愛和自己說話的化妝師也抿了唇,用最快的速度給夏繪溪畫完眼線,然後十分麻利的收拾化妝箱準備離開。
她狡獪如同小兔,咬著他的耳朵說:「剛才在車裡的才是。」
夏繪溪沉默不語,最後說:「如果你信任我,可以講講你的經歷。那樣或許會更好受一些。」
她索性靠在他的身上,一動都不想動,只是感受到他的體溫,溫暖的叫自己覺得顫慄。
「或許孩子只是渴了,而她一心急,就倒了冰水呢?喝冰水是孩子夭折的誘因,這隻是她潛意識裡模糊的想法,被你抓住了,你的道德觀接受不了,就該由你替她承擔內疚?」
她實在是又冷又困又餓,也不知道在大廳里坐了多久,聞在鼻子里全是消毒藥水的味道,一陣陣的想要乾嘔。直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俯身下來攏住自己的肩膀:「怎麼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
夏繪溪終於看清他的臉色,正對著燈光,顴骨顯得高深了些,臉色略微帶著蒼白,依稀像是清瘦而驕傲的貴族少年。她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試探著去觸摸他的手,低低的說:「你瘋了,這麼晚在風裡晾著,還不睡?」
一直到坐在車裡,她臉上的紅霞還沒褪去。蘇如昊隨意的看她一眼,又轉過臉:「你這樣子,一會兒也不用腮紅了。」
那邊的聲音有些低弱,最後說:「好的,我在xx醫院。」
她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熬得極稠極濃、又綴著褐色的皮蛋碎末、散發著爽脆蔥香的白粥彷彿正在一點點的讓她的身子溫熱柔軟起來,胃口也慢慢的打開了。夏繪溪服從本能,將一大碗都一掃而空,最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眼巴巴的看著蘇如昊,目光亮晶晶的:「還有沒有?」
蘇如昊並沒有趁勢欺近來,只是放開了她,用力的摁了摁眉心:「嗯,把持不住了。」
「沒有不舒服,餓了,還想睡覺。」
竟有絲刻意討好的味道在。夏繪溪敏感的察覺到了,於是不經意的一折眉,溫和的說:「王導,我是來找你說說辭掉這個工作的事,現在有時間嗎?」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夏繪溪坐在醫院的大廳里,下意識的摸出電話,撥了個號碼。
這一期的節目她全程都盡量職業的保持微笑,謹慎的按照資料上說的教條照說,順順噹噹的錄完,她出門喊住了編導。
「剛才啊……又累又餓,你偷偷吻我的時候……我正好有些暈車……」她扁了扁唇,有些委屈,也有些調皮的笑,「我怕吐在你身上,就拚命忍著。」
她看了看時間,推開了房門,整個屋子寂靜無聲,只有客房裡開著一盞小燈,門敞開著。他果然立在露台上,一動不動。
此刻剛剛入夜,並不算太晚,夏繪溪想,他應該是從下午忙到了現在。這樣一來,指尖捧著的那碗熱粥,倒是分外的可貴。
她最後慢慢的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語氣依稀如同暗夜之中,有一盞百合正在輕柔至極的綻開。
懷抱里是這樣溫軟的身體,蘇如昊微微想了想,難以抵抗這樣的誘惑,唇角勾起了笑意,俯下身去,吻上了她的唇。
他似乎有著無限耐心,並不催促,手掌因為被她小小的頭顱壓著,有些酸麻從指尖升起。
她只是笑笑,也無意再提起這個話題。就這麼隨口聊天,不知道過了多久,賴在客房裡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一片大好,夏繪溪睜開眼睛,又再閉上,折騰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坐起來。
她有些窘意,手指從天鵝絨上劃過,柔柔的彷彿從絲綢流蘇上擦過,於是匆忙的問:「放柜子里么?」
他的語氣冷靜,帶了不容置疑的力道,極有說服力,彷彿正在把她的心思扳回來。她良久的不說話,黑暗中彼此的呼吸聲起落,他微微的俯下身去,準確無誤的將吻印在她的額上:「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覺。」
他唇角笑意漸濃,隨意的指了指:「隨便哪裡吧。」
就像他說的那樣,隨便拉開了一個櫃門。裡邊整整齊齊的疊放著他的衣物,夏繪溪放進去的時候,心頭忽然更加的異樣,彷彿臉頰上暈https://www.hetubook.com.com染上了火燒雲,倒好象這個動作真的意味著什麼。
「我不姓王,那是上節目的需要,你可以叫我小馬。」
另一個人的聲音她不熟悉,只是同樣的不忿:「是啊。再說上次那個節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她不對。一個專業的心理專家,還能把來賓當堂這樣逼暈了?這樣弄下去,誰還敢來上節目?錄廢了一期節目,他們當面抱怨了幾句,也沒什麼錯。真是……」
看著她躺下睡覺后,蘇如昊又去了趟超市,經過了一家女裝店,想了想,又怕她這麼將就著睡並不舒服,就替她拿了一套質感最柔軟的衣服。此刻看她穿出來,才知道是套緊身的瑜伽服。深紫的顏色將她的臉色襯得更加的白皙,雙腿修長,身段柔軟,而纖腰彷彿盈盈一握。

客廳里他也在前後忙碌著準備早餐,這幅情景和諧而溫暖。夏繪溪抿著笑看了一會兒,接過他手裡的買來現成的豆漿,往兩個杯子里都倒了一些,然後說:「你平常在家吃早飯嗎?買個豆漿機吧?方便又健康……」
他斜睨她一眼:「少把爛攤子往我身上推。今天下午是最後一次吧?你就中規中矩一點,好好做完就行了。」
她還沒開口,編導已經含了笑說:「小夏,今天的節目錄得很好。」
她的頭在他的掌心裏輕輕的動了動,似乎在說「是」。
話音未落,他已經湊上來親了親她的臉頰,語氣親昵:「那你考慮我昨晚的建議。」
編導尷尬的笑笑:「好了,我知道了。要是你對節目還有什麼意見,什麼都可以提。我還要開會,你隨時給我電話吧。」
蘇如昊勾起了唇角,將那絲迫切和淡淡的失望掩下去,重新平靜下來:「我心急了一些。」
他看著她的目光,彷彿是在看一隻流浪無家可歸的小貓。夏繪溪的腰間一緊,被他一把攬了起來,聽到他的語氣有些緊張:「哪裡不舒服?」
他身子一頓,卻又從容不迫的將腳步接上了:「不信。」
窗檯下的書桌上有著一疊便箋,又有一支木質的鉛筆。材質十分的輕,她捏在手裡轉了一圈,然後草草的記錄了幾句,將紙片疊好,放進了口袋裡。手指輕柔的在太陽穴邊打圈,夏繪溪低頭,似乎再努力的舒緩那個夢境,直到門口蘇如昊喊她:「出來吃早飯了。」
夏繪溪盡量繃著臉,裝出嚴肅的樣子:「婚前同居?我還是挺保守的。」
如她所料,公然的在校園裡牽手、吃飯,造成的效應無疑是巨大的。夏繪溪甫一進教室,片刻前還在喧囂的聲音剎那間沉靜下來,那群孩子彷彿做賊心虛,片刻之後,低聲的談話說笑才重又響起,還有幾個相熟的學生正沖自己微笑。
夏繪溪有些惘然的看著他腳步匆匆的離開,也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辭職成功。轉身穿過走廊去化妝室,忽然聽到茶水間里有人在說話。她本也不甚在意,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他笑了笑:「你拉開窗帘的時候,我就看到了。知道你會走出來。」
大半杯水,恰好夠自己喝完。夏繪溪下床,伸手掀了掀窗帘,剎那間泄進了一地滲著清輝的夜色。視線的另一個角度,是另一間房間的陽台,那裡一點星火瑰色灼灼,正悄無聲息的在瞳孔深處燃燒。
還有更多的八卦,或者繪聲繪色的猜測她和CRIX哪個高層「關係密切」,或者嘲諷她的欲擒故縱。夏繪溪沒聽完,就轉身離開了。
夏繪溪「嗯」了一聲,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又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卻不開口。
「不,我仔細想了想。謝謝你這樣對我說話,當時是難受,可是現在想想,我卻覺得好了很多。」
「王太太……」
就在即將跨出房門的時候,夏繪溪輕輕的聲音如同一縷淡煙,緩緩的彌散開:「你信宿命嗎?」
編導的臉色變幻得錯綜複雜,苦笑了一聲:「小夏,上次的節目,其實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故意去刺|激來賓的。是我們選材不當。不過節目既然沒播,其實影響也不大,就算你心裏不舒服,也不用再難為節目組了吧?」
她吃驚的看著他的眼睛。蘇如昊的目光十分誠摯,因為緊張和_圖_書,嘴唇微微抿起來,彷彿是等著回應的孩子。
其實兩次弄僵,自己心裏不是沒有感覺的,這個節目對於自己來說,大概是走到了盡頭。不做了也好,彭導才吩咐了自己,最近有個學術論壇要在南大舉辦。
蘇如昊放開她的時候,其實還在微微的喘氣,又努力的調整氣息,他想起她青澀的回應,忽然淡淡的笑:「初吻?」
米色的T恤,灰色的長褲,雖然是家居服,可是質感極佳,所以有些筆直的垂墜,勾勒得身軀挺拔修長。
半夜忽然口渴醒來,夏繪溪想要去找水喝,抬手摸索了一會兒,將燈打開了。略微適應了光亮后,才看見桌邊擺著一個水杯,離自己一臂遠的地方,杯壁是鈷藍色的,和橘色燈光掩映著,折射的光線簡單而柔和。
夏繪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跳,恰好鈴聲響起來,她淡淡的掃視這個教室,盡量平靜的說:「我們上課。」
他有些迫不及待,聲音帶了些嘶啞,又重複了一遍:「你搬過來,好不好?」
他閑然的輕輕往後一仰,彷彿逗弄,不輕不重的拒絕她:「不可以。」
她趴在沙發上,又支著下頜,雙腳還往後翹起來,一晃一晃的,略有些漫不經心:「我是說真的,蘇如昊,你去試試嘛!好不好?」
夏繪溪又賴了會床,才慢吞吞的將那套衣服換了。眼皮微腫著,彷彿遊魂一樣走到客廳,似乎還有些分不清狀況。
夏繪溪抱歉的笑笑:「好的,馬小姐。」
「夏小姐,周末有空么?」
攬著她回到房間里,又順手拉上了玻璃門,他將毯子披在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裹緊:「小心著涼。」
指間的煙漸漸的滅了,其實煙味並不難聞,被夜風稀釋過後,少了些粗獷,滲透進了淺淺清涼的味道,彷彿是在刺|激她的呼吸,讓她覺得喉間有些發癢。
他的笑終於舒展開,探身捉住她的手,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前,慢慢的吻了下去。將觸未觸之際,低低的說了句:「這個解釋我很滿意……現在可以了。」
夏繪溪歪著頭看他,忽然想起他在車裡乘著自己熟睡親吻自己。明明是心懷不軌的行為,被發現的時候,他的卻目光明澈而坦然,似乎篤定自己不會反感。就像這碗他親手煮的、被自己喝得乾乾淨淨的粥,芳香四溢,慢慢的就將柔軟的心情填充在了自己的心裏。
秋日的陽光落在白色病床的邊沿,有些金色的燦爛綻放在唇側,王太太看見夏繪溪,柔和的笑了笑:「你好。」
和學生分開后,她定了定神,開始撥電話。
真是有些孩子氣的。夏繪溪忍不住想笑,可是不知道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此刻他的語氣,心底的某一處又覺得有些心酸,猶豫了半晌,才慢慢的說:「……你覺得這樣合適么?」
他不理她,合上電腦站起來:「把衣服換了,我送你去電視台。」
他將床燈打開,俯下身將一套衣服放在她的枕邊,笑著拍拍她的臉頰,吩咐她:「把衣服換了。」
蘇如昊從來沒有看到過她乏成那個樣子,一坐進車,就像個蝦米一樣蜷曲起來,彷彿是放心的把整個人放心的交給了他,就這樣沉沉的睡過去。
……
她沉默了片刻,臉色並不好看,似乎在忍耐,最後說:「咦?不是說吃飯嗎?」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背影逆在清晨的陽光下。第一次是在翠湘,他一下子叫她想起了山間的綠竹。那時他們並不算很熟,她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凝視,只覺得賞心悅目。然而這次,他在濃厚的暗色之中,和眼前的夜色融為一體,寞落而僵硬,彷彿是青銅塑成的,有一種淡淡的遺世而獨立的清冷。

一個人住真的冷清么?在認識他之前,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彷彿是飄萍一樣,逐著流水,倚著微風,晃晃悠悠,早就沒有了根的感覺。於是碩士、博士一路讀下來,卻又覺得學問也不過是牽絆住自己的繩索,可以當作是某些記號,來提醒自己時光的存在和流逝。
只是輕輕的一蹭而已,只覺得柔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她的,微微帶著潮濕的涼意,彷彿是天邊的流雲翩然而過,將人的心思也攪得旖旎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