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治
貌似從小說電視上看到過，古代的大夫給女眷治病都是隔著帘子啊，甚至寶玉的丫頭晴雯看個病還用帕子蓋住手，阿好的傷在臀部，那可是比手還隱秘的地方……只是沒想到這還是真的。
當這句話傳入耳內，齊悅頓時色變。
「你是大夫啊，還講什麼男女之別？」她氣急道。
「少夫人，千萬不敢你來守的，」阿如忙截斷她的話說道。
且不說阿如費了多大力氣，終於帶著白日來過的那個大夫進門，半個府都被驚動了，只不過此時的阿好根本顧不得理會這些，拽著那大夫飛奔進秋桐院。
話沒出口，屋子裡就傳出阿好的呻|吟聲。
「少夫人，你不能去……」阿如哭道。
安撫過阿好，齊悅回屋子裡去了。
「你還是不是大夫啊？有你這樣的嗎？」她喊道。
「我不是大夫，神醫扁鵲也不是大夫，見了齊桓公不治而走，真不是個大夫。」那老大夫哼了聲，慢悠悠的扔下一句，背起藥箱就走了。
齊悅扭頭看去，果然見一個鬚髮皆白顫巍巍的老頭走進來，身上背著一個藥箱。
天色漸漸黑下來，阿好中間一段醒過來，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只是哭著說自己冤枉。
「無礙，氣血逆行，養幾天就好了。」他司空見慣慢悠悠的說道，說完竟起身就要走。
「少夫人，我記下了，您快去睡吧，沒事的。」阿如有些失笑道。
院子里的阿如和阿好娘被嚇了一跳。
「就是具體損傷的是哪個臟器？」齊悅問道。
「該是阿好她有這一難，千叮嚀萬囑咐，她還是出去了，才會被人……」阿如哭道，搖著齊悅的腿，「這都是她的命啊。」
齊悅竭力的控制住情緒，讓擦拭清創的手不發抖。
齊悅愕然，什麼跟什麼啊。
「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她喃喃的說道。
「……杖刑么有什麼可看的……」他說道，從藥箱里翻出一個瓷瓶放下，「金瘡葯，敷上吧。」
老大夫正睡得香，被打擾一臉沒ｍ.ｈetubook•cｏm•ｃｏm好氣，進了屋子見齊悅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面色不安，嘴裏反覆的念道著什麼沒有腹部超聲波習題什麼的怪話，更是沒好氣。
「去請你們這裏的大夫來。」她說道。
但願沒事吧，齊悅深吸了口氣走了，簡單洗漱換過衣裳，到底是沒有睡意，院子里一片靜謐，夜風中又傳來歌舞絲竹歡笑聲。
「廢話。」齊悅忍不住青筋暴，消毒清創破她可以做，但她沒有碘酒碘伏消毒以及破傷風等等必須的葯，這大夫既然常常進來診治，對這種傷應該得心應手的很……。
「大夫，你，你快瞧瞧，這是不是……是不是內臟出血……」齊悅見到他立刻撲過來喊道，嚇了那老頭一跳。
見到這箱子，阿如心裏不由咯噔一下，她還沒說話，齊悅已經打開箱子，就坐在了阿好身邊，絲毫不顧身下的狼藉。
「……拿水來……」
「傷及臟腑，不治之症，準備後事吧。」老大夫搖頭說道，鬆開手站起來。
齊悅被這老頭的話氣的差點暈過去，誰說古代人純樸啊，這活活是要把人氣死不償命啊。
「少夫人，少夫人，您就看在阿好挨著一頓打的面上，再忍忍……」阿如哭道，「阿好她已經受了罪，您就別讓她這罪白受了……」
「還不快給我把人抬回去！」齊悅喝道。
阿好的娘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這哪裡有半點主子的樣子，竟好似她這個當娘的……
命！命！齊悅憤憤的啐了口，卻架不住阿如哭阿好爹娘的叩頭，只得一甩手進了屋子。
齊悅苦笑一下，這裏的大夫還都是這個直率的毛病啊……
「什麼內臟出血。」老大夫哼了聲，摔著袖子躲開這個奇怪的女人幾步，嘟嘟囔囔的走向依舊捲縮在床上的阿好跟前，「不過是挨了頓板子，就折騰成這樣，沒見過這樣的丫頭，真是金貴的跟個千金小姐一般……」
「這孩子，受不得痛……」阿好娘沖齊悅有些尷尬的笑ｍ.ｈetｕbooｋ•cｏｍ.ｃoｍ道，「不如我明日把她帶回家，免得大呼小叫的驚擾少夫人……」
「還用少夫人吩咐？夫人最慈悲了，家裡的丫頭受了罰，總是同時請了大夫來的……」她說道。
「少夫人，這使不得……」阿好爹娘跪下哭道。
那老者用昏花的老眼看了齊悅，表情奇怪。
「今晚保持給她冷敷，減輕淤腫，倒著班兒睡。」齊悅再次檢查阿好后說道，「我守凌晨三點的……」
是阿如和阿好娘低低的說話聲，聲音焦慮不安。
齊悅披著衣裳就走出來。
阿好的爹娘還跪在地上，漸漸的不再哭泣，而是瞪大眼驚訝的看著這個少夫人動作嫻熟的給自己女兒清理傷口。
阿如和阿好的爹娘哭著本想伺候女兒，卻看到齊悅已經往手上臉上都帶了奇怪的東西，矮身在女兒身邊竟然是在清理傷口。
老頭眯著眼先是搭手診了脈。
「怎麼會？」阿如顫聲喊道，已經不能自制，身子抖得篩糠一般。
「大夫，你能診出具體是哪個臟器閉合性損傷出血嗎？」齊悅一把拉住要走的老大夫，急急忙忙的問道。
「看？」他問道，「這位娘子是要老夫看這姑娘的傷？」
齊悅面色微凝，眉頭皺起，聽著那邊阿好的低低的痛呼。
「少夫人，看著厲害，沒怎麼打，不過是十下而已，這是看在姑娘是少夫人你身邊的面子……」一旁的婆子笑道。
「可是驚擾了少夫人，真是該死。」阿好娘忙要跪下賠罪。
這邊的婆子們才拖拖拉拉的拿過一個門板將阿好抬回去，阿好的爹娘想要跟著又不敢跟，還是齊悅發話才進門來。
齊悅看著她，胸口劇烈的起伏。
齊悅大喜。
你妹的！齊悅被澆了一頭冷水。
齊悅幾步走過去，伸手探脈搏，還好還好……
「怎麼會肚子痛？」她低呼一聲，不再理會院子里的這兩人，直奔阿好的屋子。
就在阿好暈過去后，阿好娘也嗷的叫了一聲，軟到在地上。
齊悅進了屋子，就看到https://m.hetubook.com.com阿好如同大蝦一般縮起身子，她臀部有傷，本來面向下趴著，但此時竟痛的變成側卧，雙手交叉在身前渾身顫抖哎呦哎呦的呼痛。
「你務必看好她，尤其是體溫啊呼吸啊排尿，一旦有異常，就來叫我。」臨走前齊悅再次囑咐阿如。
阿好的爹娘也從屋子裡出來，跪下叩頭。
她稍微鬆口氣，再看阿好的下半截身子蓋著一件外衣，應該是她娘的衣裳，齊悅掀開，入目斑斑血跡，頓時腦子便是一熱。
看到這大夫瞬時變了臉色，齊悅的心終於徹底沉下去了。
怪不得當初女兒死活不肯走，非要熬在這沒有出路的秋桐院。
「這個時候？」阿好的娘開口說道，「不用了，就是痛，痛的很了是會吐的，少夫人別擔心……」
「沒事，我是……我來吧。」齊悅回頭看了眼他們說道，說罷一點一點的開始查看。
阿如沒有理會她，而是緊張的走上前一步，聽著齊悅詢問阿好哪裡痛這裏還是這裏……
那婆子嘻嘻笑著，用下巴沖外邊點點。
「怎麼了？怎麼了？」他拉著臉說道。
「是啊，哪能讓您來守著，再說，就是挨了幾板子而已，府里一半以上的奴婢都挨過，也就是個樣子教訓教訓，每次還都有大夫給瞧了，養幾天就好了。」阿好的娘笑著說道，一面給齊悅施禮，「少夫人這樣倒是折煞我們了。」
「你……」齊悅看著他皺眉，「怎麼就非得是個死？剖腹修補就是了……」
老者哼了聲，帶著幾分倨傲不屑看了齊悅一眼，沒興趣再跟這個不懂行的人說話。
「阿好……」齊悅幾步過去還沒開口，阿好就哇哇的嘔吐，她甚至來不及探身，就那樣吐在床上。
她的話沒說完，那老大夫就甩開她的手。
阿如一句話不說，飛奔出去了。
「……是……她們……拉著我……我掙扎時候……踢了我一腳……」她斷斷續續的說道。
「有必要嗎？」老大夫看了她一眼，「不管哪個，都是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死……」
「……我去倒了……」
阿如反應過來，追出來跪下抱住她的腿。
擦拭傷口的疼痛讓昏迷的中阿好發出痛苦的呻|吟。
年輕主子們總是有愛乾淨的……阿好娘心裏說道，一面和阿如忙忙的找單子要給阿好換，還沒動作，門哐當一聲，齊悅又回來了，手裡還拎著一個箱子。
「阿如姑娘，少夫人拿的是什麼啊？」她忍不住結結巴巴問道。
「少夫人，您快出去，髒的很……」阿好的娘忙說道。
齊悅放下聽診器，面色微白，她伸手掀開阿好的衣裳，果然清晰的看到左肋有一個瘀紫傷。
「真的？」一聽到吃阿好的眼睛就亮了。
「怎麼了？」她打開門問道。
「少夫人，可是……」她忍不住問道。
「冷敷，看著她，尤其是排尿是否正常。」齊悅清理完傷口，將那大夫給的葯敷上，蓋上藥棉紗布，起身摘下手套口罩就往外走。
「請大夫來……」她一字一頓的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屋子裡阿好娘和阿如的哭聲越來越大，在這黑夜聽來格外的滲人。
「真是可笑，老夫是哪種人嗎？」大夫反而急了，漲紅了臉瞪眼，「女子體膚，又是那等私密處，你竟然……竟然讓老夫……」
「好痛啊，好痛啊……」
凌晨三點是什麼意思？阿如和阿好的娘一臉不解。
「說什麼打碎了東西！說什麼私自跑到世子屋子裡！這種睜眼說的瞎話傻子也不會信！虧她們說的出來！」齊悅氣道，她真是氣壞了，身子都在發抖。
因為已經見過齊悅給自己弟弟清洗創口，阿如已經能鎮定一些，按著齊悅的指示遞上需要的器具藥棉紗布。
「少夫人，做奴婢的做錯事就是要受罰的，受罰是有矩，您去質問是沒理的啊。」阿好的娘哭道，她雖然性子懦弱，但在這定西侯府生活這麼多年，什麼道道沒見過，心裏是極明白的。
「少夫人，阿好沒事的，只是屁股疼……」她塌著嘴說道。
她的話音未落，就見齊悅跑了出去。
他嘟嘟囔囔的坐下來，伸手搭脈，忽的臉色變了。
「老夫給你指條路，」他說道，一面伸手往外指了指。
想必又是那個世子在歌舞昇平，齊悅憤憤的呸了口，扯過被子剛要上床，就聽外邊有動靜。
齊悅回頭看了眼她們的屋子，阿好正和坐在身邊的娘低聲說什麼，雖然臉色慘白，面色虛弱，但看起來精神倒還好。
而正清醒的阿好也掙扎著抬頭。
「閉……合……閉合性什麼？」老大夫瞪著眼不解。
阿好滿面痛的滾汗珠。
這話讓齊悅忍不住笑了笑，她伸手摸了摸阿好的頭。
「……院子里燒香跪著，求求神醫華佗，看他老人家能否顯靈……」老大夫接著說道。
「不是杖刑嗎？是誰打你這裏了？」她顫聲問道。
「沒事，是阿好……」阿如張口說道。
阿如嘆氣，阿好的爹娘也安慰她，阿好的爹是男人不能在此留宿，早早的回去了，阿好的娘得齊悅的應許留在這裏陪女兒。
屋子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除了齊悅以外都怔怔看著那老大夫，阿好也不痛呼了，看著那大夫，眼一翻暈過去了。
說罷晃悠悠的走了。
齊悅無法，又想到自己也還有消炎的葯足夠給阿好治傷了，憤憤的抓起瓷瓶，轉頭看到一旁的粗壯婆子們看熱鬧。
「好痛，肚子痛……」
這才是十四五歲的孩子……
阿好娘看的眼睛都直了，天啊，能做到這樣不嫌棄的也只有爹娘了吧？然後她看到齊悅手裡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兩頭塞在耳朵里，一頭探向阿好的肚子……
「快去！」齊悅陡然一聲喊，嚇得屋內三人一個哆嗦。
臀部大面積組織瘀傷，青腫已經延綿到大腿，血管破裂皮下出血……
齊悅的眼淚忍不住流出來滑過被口罩蓋著的臉。
「你看看傷啊。」齊悅氣道，怎麼又是這種大夫，看都不看就下了論斷，一個個就跟開了天眼似的。
齊悅手發抖。
「等明天我給你一道好吃的甜點，甜點可以止痛。」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