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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說。」棺材仔迫不及待的開口，但要開口，又想起是在大街上，就這一停留，四周的路人紛紛看過來，眼中帶著戒備以及迴避。

「下了下了，快點。買定離手！」賭桌前傳來大聲的吆喝，「棺材仔，你下不下？」

常雲成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

「所以這個人工呼吸以後還能用嗎？」弟子們眼巴巴的看著齊悅問道。

常雲成看著她。喉頭咽了口口水。

昨晚雖然又一次不歡而散，但這次常雲成第二天沒有甩臉色。

「少夫人旁邊有隔間……」范藝林忍不住急道。

「用，這是最有效最常用的急救方法之一。」她說道，「經過這件事，想必民眾已經多少知道些了，下次再遇到這種緊急情況，在不影響急救的前提下和家屬解釋清楚，就算當時承受了誤會，只要把人救回來了，那就可以回答一切質疑。」

「怎麼才來？」棺材仔帶著幾分不耐煩說道。

這！混！賬！東！西！

「范公子。」他開口說道，聲音冷淡，「適可而止吧。」

「什麼肉啊，多說幾個字會累死你啊。」齊悅抬腳踢了踢他。

千金堂一向開門早，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兩個弟子打著哈欠卸下門板，陡然看到一個人貼過來。

適應了吧……齊悅揣測道，習慣成自然嘛……

錢……

「好了，唇弓的問題可以解決了，最重要就剩下疤痕問題了。」齊悅自言自語，忽的看到常雲成走過來。

這臭女人！常雲成瞪眼看著這一女人一刻憤憤的甩手走開了。

劉普成哦了聲。張口要說話。

齊悅不愛穿鞋子襪子，只要一有機會就會脫掉，此時在車上，她便脫掉了鞋子，只穿著白襪子軟軟的踹了常雲成幾下。

這女人總是回嘴話多！丈夫說什麼就不能乖乖的聽話執行嗎？沒有一次是自己說什麼她就聽什麼的！

她沖范藝林含笑施禮告辭。

既然最難的開頭已經有了，范藝林也就說的通暢了。

「錢……」劉普成回過神忙問道。

平常一次就花費不少了，這樣價錢一定更貴。

「那件事……」齊悅低聲和*圖*書問道。

劉普成點點頭。

「那好吧。」齊悅看著他的神情，不讓吃飯迴避男人什麼的是可以不在乎的，畢竟這個時代有些規則她還是會遵守的。當然前提是無傷自己的根本。

「什麼？」他皺眉回頭問道。

劉普成聽明白了，但是有些不相信。

「別怕花錢。」齊悅說道，「有我呢。」

兩個夥計手忙腳亂的哄他。

更何況棺材仔脾氣又怪，肯不肯給幫忙完全看心情以及看錢……

劉普成作為大夫，自然進的是下等人的賭場，一進門光線陰暗，氣味腥臭，嘈雜滿耳，他一時分不清哪是哪，一隻手從一旁伸過來拽住他。

常雲成停下腳，回頭。

一會兒想一會兒不想的，什麼人啊！慣得你！太過分了！

常雲成渾身毛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伸手將這女人拉住。

「睡什麼睡！」齊悅抬手打他，「快走快走！」

天剛蒙蒙亮，千金堂就開門了。

「我正要找你說……」

范藝林發揮了在家哄母親妻子小妾們的精神手段。再加上這次岳丈大人在處理和定西候府事件上的厚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把常雲成迎進了屋子，既然丈夫進來，那麼妻子自然也會進來，熟人嘛不用搞得迴避這種生分……

咱們……沒什麼關係啊？

「還不睡？累了吧？」她含笑問道。

常雲成洗漱出來，見那邊齊悅已經晾乾了頭髮，正在收拾筆墨，燈光下慵懶誘人。

他正想著怎麼找機會跟定西候府搭上關係。沒想到就遇上了，真是緣分啊。

齊悅笑著跟上去。

「我們出去吃飯？」齊悅聽到常雲成的話，很是高興，「太好了，我來到這裏后還沒去過……咳咳……我是說我從來沒去過酒樓吃飯呢。」

這哪裡是賭。應該是扔錢吧？

劉普成這次聽清了他的話，但是卻有些不明白。

「劉大夫在不在？」他帶著幾分迫切問道。

廳堂里被范藝林的說笑聲填滿了。因為來貴客，范藝林扔給店家一袋子錢，將其他吃飯的客人都轟走了，當然光靠錢不是這麼好用的，主要hetｕｂook•coｍ•coｍ還是范藝林背後岳丈的名頭震懾。

都說這棺材仔嗜賭，原來他都是這樣賭的嗎？

「我也正要找你呢。小棺。」劉普成只聽到他說不來，便忙湊近說道，「你看能不能再給找一個……」

時時刻刻有這麼一個人毫無畏懼的站在他們背後，擋在他們身前，這是何其幸也。

第一自然是義莊。

齊悅和范藝林都愣了下。

「肉。」常雲成簡單的答道。

劉普成急匆匆的過來，根本就沒有看到牆角的棺材仔，幸好棺材仔忙忙的招呼一聲。

「當然。」棺材仔說道，「隨便用，要多少有多少。」

「不麻煩，怎麼能說麻煩呢？」范藝林一副受驚的神情，「世子爺少夫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恩情一輩子都還不完呢。」

齊悅吐了口氣。

趁著弟子們課堂練習，齊悅和劉普成低聲說話。

雖然齊娘子不缺錢，但他也不能不問。

暗夜裡這男人用低啞的聲音說出這句話，齊悅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常雲成皺眉。

「好嘞，買大！」賭桌前熱情的吆喝著。

棺材仔頭也不回，將手裡的一袋子錢隨手那麼一拋，落在賭桌上。

常雲成的到來讓激動的胡三沒有盡情的表達自己的感激，但並沒有影響上課。

這麼早上門求診也不稀奇，弟子揉著眼要回答，忽的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嚇得跳開幾步。

「世子爺。」他喊道，要說什麼又很為難。

「哎呀。世子爺。」范藝林又驚又喜的喊道，從窗戶里探出半個身子，嚇得裏面的小廝忙抓住他的腿，只怕掉下去。

既然是緣分怎麼能錯過呢。

范藝林從門口又衝到窗戶，探身向下看去。

劉普成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齊悅高興的眼睛亮亮。

棺材仔不再理會，因為這裏吵雜一片，他不得不湊近說話。

范藝林怔怔的看著美人搖曳而去，消失在走廊里，他的臉色忽的閃過一絲疑惑，不由自主的咦了聲，轉頭去看已經在屋子裡安然而坐的常雲成。

馬車出了城門，在一家店鋪前停下，齊悅下車打量，看起來很普通。

齊悅ｈetｕboｏk.com•ｃoｍ看著他笑。

吃過飯又逛了夜市，等回到家天已經大黑了。

看著這女人如同小孩子般雀躍，常雲成繃著的臉再忍不住緩和下來。

「沒有，沒有，師父昨晚回家了。」兩個弟子沒好氣的答道，任睡一大早睜開眼就看到棺材仔也不會有好心情。

「你先回去吧。」他說道。

弟子們點點頭。

「羊肉？」她看到幌子上的字，問道。

隨著店鋪開門越來越多，街上行人也越多，棺材仔不時的被驅趕，到最後他只得站在千金堂的牆角，冬日還是很冷，貼著牆更冷，只穿著破舊袍子的他不得不不停的跺腳搓手來取暖。

范藝林似乎沒聽到常雲成的警告以及不滿，他收回身子，看了眼常雲成，欲言又止。

「你先去，我稍後就來。」他低聲說道。

哎吆喂，還擺上譜了，齊悅抿嘴笑依言坐好。

「范公子，你吃你的，不要麻煩了。」常雲成打斷他的喋喋不休說道。

所以他也基本上也不會到這些店鋪來，這一次實在是等不及了。

「你不是想了啊！」常雲成瞪眼悶聲道。

「知道就好。」常雲成哼聲說道，說著起身，「話也說過了，酒也吃過了，告辭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不急。」她說道，「一定要考慮周全。這個手術本就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我們有耐心。」

劉普成被他說的更加糊塗了，一直到回到千金堂都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多謝師父。」

「小棺？」劉普成很意外。

「哦對了，還有那個染色定點劃線的問題，你看看我找的這幾樣草藥怎麼樣……」他又說都。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劉普成和棺材仔都愣了下。

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劉普成立刻高興和他說定了。

「累，累。」她忙說道，面色漲紅，「你快歇歇吧，我也睡了。」

齊悅點點頭。

「那我再等等。」棺材仔再往一旁退了退，說道。

劉普成知道她問的什麼。

做大夫的最想要的就是用人體做練習，但是這些都是見不得人的事，官府知道了要被定為盜屍大罪的，所以不管對https://m.hetubook.com.com於大夫還是提供屍體的一方來說，都是風險很大的事，因此一個月能有一次機會就算是好運氣了。

賭坊這種地方，劉普成這還是第一次來。門口的人雖然奇怪，但鑒於自己經營的性質，對於客人那是絕對不聞不問的，於是熱情的招呼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喂喂，棺材仔，誰讓你來的？快，快站遠點！」

「小棺哥，你是說，你給我準備好了？」他問道。

出了千金堂，已經到了飯點。

畢竟他們要談的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棺材仔點點頭立刻就走了。

根本就渾不在意啊。

「世子爺。」范藝林再次喊道，看著常雲成已經伸手拉門，便一狠心，「你，你是不是，不行啊？」

兩個弟子嘮嘮叨叨的說著，而站在不遠處的棺材仔沒有什麼神情，這一切對他來說，是再習慣不過的事了，從他生下來的那一刻起，會伴隨到死去的那一刻吧。

齊悅今天沒來千金堂，也沒在家，而是又被常雲成拉著上街了。

「你怎麼這麼多天都不來了呢？」棺材仔再次抱怨道，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

范藝林忙也跟著站起來。

「差不多了，我明日就去問問。」他低聲說道，「那邊……一般一個月才能有一個……這次我想法子求求他多弄幾個……」

「還有。」齊悅看著大家又笑道，「有我呢，吃了虧我去替你們討回來。」

這也太過分了！常雲成啪的捏碎酒杯。

「肯定沒問題，老師你出馬萬無一失。」她笑道。

「是是，世子爺，小弟冒犯了，給你賠罪。」他最終說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現在又不想！」齊悅呸了聲，甩開他，「快出去！」

這臭女人，怎麼總是動手動腳的！

「范公子。」她笑著招招手。

劉普成站了一刻，四下看了看，裝作無事的樣子掃了掃衣裳這才邁進藥鋪，過了一刻，提這個藥箱出去了，大夫出診，街上無人注意。

常雲成已經走向門口，對范藝林那奇怪的神情沒什麼感覺，被戳穿了心思，他是該為難羞愧。

「劉大夫在不在？」他再次問道。

「我都給www.hetubook.com.com你找好了，你怎麼不來啊？」棺材仔聽清他的話，帶著幾分抱怨說道。

「什麼錢不錢的，劉大夫，咱們什麼關係啊，生分了不是。」棺材仔一拍劉普成的肩頭說道。

「去找找松柏枝煮水灑一灑……」

對於這種待遇棺材仔很習慣了，城裡除了賭場以及橋頭那間王婆婆開的茶寮外，沒任何店鋪肯讓他靠近。

「不累。」他說道，眼神暗暗。走近齊悅，「你累不累？」

「那，那睡吧。」他說道。就往床邊扯。

「別碰我。」他冷淡的說道。

「我說你怎麼不來了？」他說道。

弟子們笑起來，笑過之後，不知哪個帶領下齊齊的沖齊悅施禮。

那是第二個他能隨意出入又不被人關注又安全的自在的地方。

常雲成伸手扒開那軟軟的小腳。

劉普成笑著點頭。

「我還沒吃呢。」齊悅說道。皺眉。

劉普成再次笑了。

常雲成嗯了聲，剛要邁步進去，就聽見從二樓傳來一個驚喜的招呼聲。

「你，你跟我去賭場。」他低聲說道。

「你要是想吃，我天天帶你來。」他忽的蹦出一句。

常雲成的手停在門上。

「這次去吃什麼？」坐在馬車上，齊悅好奇的問道。

「不過，麻醉問題，還得再等等。」他說道。

常雲成自斟自飲，就這這混小子的由驚喜到失望的神情下酒，真是美味之極。

別呀……范藝林心裏喊道。

范藝林熱情的看著美人邁過門檻。

「原本是要走的，可是還是覺得身體不舒服，岳父大人就留我再住幾日……少夫人世子爺你們也來這裏吃飯啊……聽說這裡是你們永慶府最好的羊肉館……」

常雲成哼了聲，不理會她這種無知問話，先行一步。

常雲成聽見聲音就臉色微變，根本就不抬頭想要當做沒聽見，齊悅已經抬頭去看了。

「……我覺得待會兒還是去廟裡拜一拜，真是晦氣……」

劉普成看著棺材仔不由想到。

已經轉身走開的齊悅回頭沖他笑了笑，擺擺手沒有說話繼續走了。

「好啊。」她說道。「說話算話？」

「就是，就是，」他看著常雲成，壓低聲音，「就是，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