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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爺爺。」她清聲答道，緩緩的提裙邁入千金堂，到底是小孩子，環視四周目光里還是滿滿的驚訝。

笑著笑著將信又從頭看了遍，似乎眼前能浮現千金堂的點點滴滴……

一面抬手，棺材仔扯開了黑布，露出一排十幾個黑瓦罐。

胡三陡然挺直了脊背。神情一般的鄭重。

常雲成只覺得雙目刺痛，他想要撕爛這封信，但卻又雙手無力，抖動一刻放到一邊，提起筆開始寫回信。

「趕著去投胎啊！」

話音剛落，那個大包袱就猛地被推到眼前，差點撞到他的下巴。

再看到自己時，驚嚇的神情……

王同業滿意的點頭，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

常雲成的手攥起來。

胡三面色難過。

「你好你好。」她忙笑著還禮，一面再次看著王巧兒，「真漂亮，跟你父親一個樣。」

常雲成已經恢復了神情。將一本書壓住了攤在桌上的那封信。

齊娘子……

棺材仔再次來到千金堂的時候，是趕著車來的，車上被黑布罩著從後門進來。

誰都可以對她表達關切，除了自己。

齊悅待人都走進來在自己的桌子前站好，沒錯，大家還是不習慣老師站著他們坐著，而齊悅也不習慣坐著講課，於是大家便都保持站著。

「什麼？」常雲成皺眉道，目光落在江海手裡抱著的一個大包袱。

世子爺怎麼了？

「世子爺？」江海伸出手，在常雲成面前晃了晃。

邊關民風開放，好些女子乾脆招手喚。m.hetubook.com.com

「那娘子是說我父親很漂亮？」她問道。

「我看看。」他說道，似乎也有些驚訝。

無關了……

「王老大人你怎麼來了？」她看到王同業，含笑問道，一面忙請過來。

哦，是不是已經忘了那齊娘子是誰了？可不是嘛。他一個世子爺，家裡的下人哪裡記在心上。

「回娘子的話，我是王家小娘子，小名巧兒，家父王謙。」她說道，聲音稚氣，但語調帶著大家調|教過的氣度，一面微微的施禮。

常雲成正將寫好的信疊好，就看著江海衝進來，臉上似乎頂著大太陽進來了，臉上燦爛的笑幾乎能將人融化。

棺材仔在一旁愣了下，看著滿屋子人都在施禮，他站著反而看起來很突兀，遲疑一刻，他慢慢的也彎下身子。

王同業牽著她的手，徑直來到齊悅的屋子。

常雲成接過，這是謝氏寫來的，字字都是感念擔憂。看的常雲成心裏又是酸又是暖。

「好了，今天我們來認識一下人體的器官。」齊悅說道。

這個棺材仔要常駐千金堂了么？

「好了，快去忙吧，咱們醫館能不能越來越好，就看你了。」齊悅笑道。

小女孩七八歲，穿著鵝黃衫裙，攢著幾朵珠花，唇紅齒白，面容嬌俏，聽了王同業的話，面上浮現笑容，小孩子的純真以及已經初現大家閨秀的端莊混雜在一起令人不由側目。

齊悅卻沒在屋子，正在隔壁觀摩劉普成問診。

齊悅hetubook.com.com親自去外邊要了茶。

「就是啊，這不就是有用了？你的腿你的嘴。給我給大家做了多少事啊。」齊悅笑道，將手裡的一個木筒晃了晃，「這個聽診器的效果還行，你讓工匠再努力。看能不能儘快趕製出每人一個。」

「小江哥，小江哥……嘗嘗新做的羊肉……」

高興如何，不高興又如何？他又能如何？除了陪著她高興與不高興，已經不能再左右她高興還是不高興，她的高興不高興，都與自己。無關……

她高興嗎？

這女子面上並沒有因為說媒的尷尬，反而一如既往。

以往那聽到喚聲必然報以英俊迷死人的笑以回饋女子們厚愛的江海，這次卻似乎沒聽到，催馬疾馳而去，留下一地破碎的心。

「我沒用……」他低頭說道。

聽著江海絮絮叨叨，常雲成只覺得心情五味陳雜。

弟子們瞪大眼，有些不明白。

「我們治病，就是幫助我們的器官身體和病魔對抗，那麼我們首先就要了解我們自己的身體器官……」她說道，伸手從一個瓦罐里抓起一物拿出來。

而他也只能看著別人對她表達關切，什麼都不能做。

這邊常雲成深吸一口氣，再次看了眼信紙。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常雲成僵硬的笑了笑。

「世子爺，把這個捎給齊娘子吧。」江海大聲說道，帶著一臉的期盼。

「現在，我們向這些大體老師的捐獻表達謝意。」齊悅說道，自己先俯身對面前的黑瓦罐鞠和-圖-書躬。

這是一個喇叭形的木質聽筒，當然效果不能跟齊悅帶來的相比，但比沒有強。

王同業正進門，差點被撞倒，幸好小廝扶住了。

王同業剛要介紹，小姑娘已經主動站起來。

「世子爺，你要寄家信吧？」江海眼睛亮晶晶問道。

「暈血是一種病，不是你有心就能克服的。」齊悅認真說道。

做完這個儀式，齊悅站起身，戴上鹿皮手套。

這一輩子就永遠是這樣了么……

「就是救我命的你家的那個女大夫。」他忙提醒道，一面說一面又委屈，「我一直想給她寄送些東西，表達一下感激之情，但是一直沒機會，這次世子爺你來了就好了，和你的家信一塊回去，一定能交到她手上……這麼久不見了。她還記得我不？應該會記得吧？我長得也不算難看……咳咳，當然我沒別的意思……」

栩栩如生的浮現在眼前。

看到後邊，常雲成的臉色僵住了。

那女人一副囂張的模樣大搖大擺的進來……

王同業沒說話，一個脆脆的女童聲喊道。

他猛地坐正，將信從頭到尾認真看一遍，是千金堂的點點滴滴。並不是齊悅的點點滴滴。

「你怎麼沒用呢？」齊悅搖頭，伸手指著四周，「這些這些，都是你給弄來的……」

胡三看了眼。

常雲成垂下頭久久不動。

「沒事。」他說道。

常雲成鬆開了手，只覺得滿嘴苦澀。

常雲成將信裝好。

「……胡三除了在這裏吐，還跑到城裡殺豬匠家，每日守著ｈetuｂｏoｋ•cｏｍ.ｃoｍ看殺豬，然後每日暈倒，如今已經學會殺豬了，但還是見血就暈……」

「……所有人吐了兩天……食堂里被要求半點肉腥也不見……」

這樣子怎麼會是沒事，大漢也不是傻子，但顯然是不方便說的事。

怎麼能說第一次呢？他們其實早就見過了，只是，那一次她才到了自己眼裡吧。

王同業忙伸手捂住身邊小女孩的嘴。

雖然在古代來說，這些捐獻者並非自願……

「小江哥，小江哥……請你吃茶啊……」

常雲成看到這裏，忍不住拍著桌子哈哈大笑。

除了日常工作中的教學，齊悅還是堅持每天一次的課堂教學。

大漢將信遞給他。

胡三又往外溜準備去看殺豬的時候。被齊悅叫住了。

「師父，你放心，我必將用性命守護這些秘笈。」他說道。

「我們今天先來認識下內臟……」

「一定會的。」胡三喊道，撒腳就往外跑。

常雲成再次仰頭大笑。

「巧兒，注意風度，風度，這是在外邊呢。」他低聲說道。

「胡三，你是我最信任的。我的錢還有設計的這些東西，全部都由你來負責。」她看著胡三認真鄭重說道。

「如何？」他淡淡道。

「世子爺！」江海風一般的衝進常雲成的屋子，大聲喊道。

常雲成點點頭說聲多謝。

「有事你記得說話，兄弟們都在呢。」他說道。

相比之下，齊悅覺得自己還不如她呢。

「我可不是來診病的。」他笑道，一面坐下來。

課堂里一陣沉默之後www.hetubook.com.com，便發出哇的轟聲亂作一團。

「這些都是師父你弄來的，我不過是跑跑腿動動嘴。」他說道。

手裡這張紙比原本用信鴿傳的要大的多，寫的東西也多，原來除了保持信鴿報平安外。他還要求侍衛每個月寫一封詳細情況的信。

大漢便告辭出去了。

常雲成看著江海，不由想起了和齊月娘的第一次見面。

「常爺，你的家信。」一個大漢說道，手裡還翻看著一封信，「哎？你的信不是剛送來嗎？怎麼又有一封？」

果然富貴人家的孩子，那教養一眼就看得出來。

誰要看胡三暈不暈弟子們吐不吐的，還有棺材仔……

「怎麼了？」大漢忙問道。「可是家裡有事？」

當輪班上課的弟子們走進來教室的時候，發現講台上擺著一片被黑布罩住的東西，也不知道什麼，大家好奇的猜測。

此時的街道上，一匹馬疾馳，雖然邊關之城，但貿易繁華，因此街市上倒也熱鬧，那馬上少年英姿立刻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們側目。

除了齊娘子來上班了，接診，講課，這些重複的事，就沒有別的描述。反而其他人倒是佔了篇幅。

「這漂亮小姑娘是？」她看著安靜的坐在王同業身邊的小女孩，好奇的問道。

弟子們不解，但依舊亂亂的跟著施禮。

不對啊！

那女人每日都是做這些事嗎？如此的枯燥重複單調……

王巧兒杏兒眼看向她。

屋門外有人大步走進來。

「……縱然你不在，也要為你說成一門親，為母決不讓你成為他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