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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時門板上的男人撲騰兩下不動了，面色青灰，竟是死去了。

「別動！」齊悅忽的喊道。

「……怎麼會一下重了呢？」一個家屬揪著大夫喊。「明明只是受涼啊……」

最起碼的是病死還是他殺，難道當大夫的看不出來嗎？不是病死的怎麼會報到他這個醫判這裏？

大夫面色鐵青，額頭上汗如雨下。

「你瞧瞧，我這脖子里長了個疹子，怎麼變成水泡了，看上去怪嚇人的，我也不敢自己挑破……」他說道，一面歪頭讓齊悅看自己的脖子。

一個大夫，問出這樣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可笑了。

其實這女人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水平，他們應該是最早就明白的人……

「對，快去救人。」王慶春喊道。

另一個則獃獃的看著這嘔吐直到吐出血的男人。

「你個殺千刀的，你到底做了什麼？」抓著他的婦人尖聲喊道，顯然也被王大屠夫要死的消息嚇瘋了，狠狠的晃著這個大夫。

院子里頓時亂作一團。

「快，今日多加兩次消毒。」一個主人模樣的男人站在院子里喊道。

丹曲就是那個大夫提供的治療這種腹瀉的丸藥名稱，很是靈驗，那沒有跟著千金堂走的三個病人就是靠著它治好了的。

齊悅伸手搭在他胳膊上，抬手用袖子擦了下額頭的汗。

「那快些貼起來。」小一點的孩子不關心字，只是覺得跟以前護身符不一樣，上面沒有畫，但還是高興的催促道。

男人點點頭。

大廳里總算安靜下來，王慶春也總算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話問出來，他自己都有些後悔，果然看到在場大夫和_圖_書們臉上的努力掩飾的不屑。

「夠了，早早的就準備下了，足夠我們在家不出門兩個月。」她說道。

城中的混亂自然也傳到那些高門大戶。

齊悅在村子走訪自然不能平白無故的就去問誰家死了人怎麼死的，所以表明身份說免費治病。

街上的氣氛明顯的變了，一個早上突然的四個死人。再加上有千金堂齊娘子的話，雖然沒有人承認，但癘疫的陰影還是籠罩在每個人頭上。

大批的人向千金堂湧來時，齊悅卻並沒有在千金堂里。

「……千……金……堂……」他念道。

他這陡然拔高的聲音讓婦人一愣，鬆開了手。

「有齊娘子在，一定會沒事的，我才沒那麼膽小就被嚇跑。」黃子喬也忙說道，咳了一聲，掩飾一下方才話的不自在。

「大人一早上死了四個……」

「累了吧，坐下歇歇。」常雲成說道，伸手扶了她胳膊一下。

「這是要投親靠友去嗎？」有路人問道。

小廝們齊聲應是，院子里還殘留著消毒的酒味藥味，但此時此刻沒有人覺得難聞，反而覺得如同保命的香火。

知府衙門裡，知府夫人正忙亂的看著下人打包裝箱。

街上的屍體很快被抬走了，但留下的驚恐卻並沒有隨之散去，反而愈演愈烈。……

「小娘子。」有人喊道。

「不可能，不可能……」他只重複說道。

「沒有，沒有，別怕，在家裡獃著，咱們都沒事的。」她細聲說道。

王慶春也不問了，額頭上有汗流下來，真的是……癘疫嗎？

「父親母親。」兩個小孩子從屋子裡跑出來，帶著幾分惶惶抱hetubook.com.com住婦人。「城裡死很多人了嗎？」

話說到這裏門外有人喊了句。

知府夫婦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大夫大夫，請大夫的人都擠滿了。你們快別討論了，快些去救人吧。」有人從外邊衝進來喊道。

「……石灰……對……是用石灰……還有燒酒……快些快些……還有怎麼說的？對對，把那些用過的東西都燒了……」

大一些的孩子已經認得一些字了，他好奇的伸手在紙上點點。

「哎呀你這孩子，別說孩子氣的話，快些跟我走。」知府夫人說道。

「給我，給我口罩……」他喃喃說道，然後猛地轉身跑出屋子，「把口鼻頭臉全身都包起來啊……快些……」

「咱們家的井水，都去引上這個，讓孩子們，下人們都去流水洗手……」男人看著紙上說道。

知府夫婦不由咽了口口水。

「是病死的？」他忍不住問道。

「你他娘的忘了。前天就是因為吃了這個才成這樣的！我們明明沒事的！」她喊道。

「不可能。」大夫喊道，要掙開，「你記錯了！」

婦人忙喊管家，管家應聲，家裡的人頓時忙起來。

常雲成雖然兩三句聽不懂，但還是笑了笑。

「對。咱們有護身符，能保家宅平安。」男人也走過來說道，將手裡的紙給兩個孩子看。

此言一出滿藥鋪的人楞住了。

「還有一個是頭疼，吐，抽搐，然後就那樣死了……」

「就別說話，快點收拾吧。你帶著小喬先走，東西什麼的我讓人再送去。」他跺腳說道。

「大人，如果，真的是……」一個大夫顫聲說道。和_圖_書

女主人邁步出來，面色緊張但神情並沒有慌亂。

身旁的下人忙接過應聲是。

「也有腹瀉……」

「大夫，快救人啊……」病人家屬喊道。

把頭臉身子都包起來，這隻有在千金堂的時候見過……

另一間藥鋪里一個病人噴射嘔吐四濺，周圍的人再忍不住退開了。

王慶春急匆匆的走進大廳，那裡已經站了不下十幾個大夫，亂嗡嗡的說話，見他進來都忙涌過來。

說的那大夫臉紅不敢再言。

「是，大爺，你哪裡不舒服？」她收回手，站直身子問道。

這是千金堂印發的那些宣傳廣告。

「我說早點走。你偏不聽，現在好了，也不知道走出去有沒有危險。」她一面抱怨。

她說，不信她就要死，她說這一定是癘疫……

「不可能，昨天他還在鋪子里賣肉呢。」一個夥計喊道。

「把這個貼在廊下。每個人都要看，都要牢牢記住上面寫得這些。」他說道，「這就是我們的保命符。」

「那些米面菜都準備的夠嗎？」男人回頭問道。

「我怎麼會記錯！你先給王大屠夫割了膿瘡，再給我家男人吃的葯。結果昨天半夜他就痛死了，拉了一宿……」婦人喊道，死死揪著這大夫，「你到底給我家男人吃的什麼。要害死他！」

聲音在院子里傳開。

街上頓時開了鍋，人四散。

「不是，去千金堂。」行人答道。

「大人，不好了……」

不可能……不可能……已經治好了，這是……這是別的病……跟腹瀉的事沒關係！

婦人點點頭。

「……還有一個是全身水腫……」

伴著這聲喊，這大夫非但沒靠近hetubook.com.com反而轉身奔出去了。

屋子裡的人終於發出一聲尖叫，衝出去。

見著女子適才還帶著笑的面容已經變得驚愕。

說到這裏大廳里的大夫們又開始議論紛紛，顯然被這樣突然爆發死亡嚇到了。

他們剛從位於高地的一家農戶下來，走到村子里的一顆大樹下。

常雲成嫌棄他走得慢，邁步過去伸手要攙扶。

我的天，果然就是這麼寸！她的人品哪裡好！根本就是大大的不好！

幾乎每個藥鋪里都有擠滿了人，有錢人家是來請大夫的，沒錢的人家則直接抬著病人來到藥鋪。

王慶春只覺得吵的頭疼一個字也聽不清。

「快，快拿丹曲來！」大夫一頭汗的喊道，一面對那家屬安慰，「別怕，吃了這個就好了……」

他走出去，大夫們對視一眼，也都跟了出去。

「別的弟子傳回來的消息，村裡人也沒有那種腹瀉，看來不是癘疫。」她接著說道，「真是太好了，我說嘛，哪有那麼寸，我就能趕上急性傳染病爆發，看來我人品還是不錯的。」

街上從最初的人極罕見，到如今又重新熱鬧起來，只不過都是肩挑手擔，推車趕驢，拖家帶口的向城外而去涌去。

「什麼孩子氣的話，齊娘子什麼樣的人，什麼樣水平，你們到現在還不清楚嗎？」黃子喬大聲說道，坐在椅子上動都不動。

齊娘子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水平？

兩人回頭看去，見一個老者拄著拐走過來了。

「王大屠夫也不行了！」

「我什麼也沒做，我什麼也沒做啊。」大夫喊道，他神情亦是恐怖，猛地拔高聲音，「癘疫……是癘疫……是癘疫啊……」

「哦ｗww.h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oｍ，對，還有……」男人想到什麼從袖子拿出一張紙。認真的看，然後說道，「……飯菜要煮熟……勤洗手通風……洗手……對了千金堂的那些水管子你還記得嗎？」

「喂下去葯也是要吐出來的……根本就不管用啊……」一個大夫顫聲喊道。

「一個一個說！」他喊道。

那麼，既然不信她會死，信她，就能生嗎？

「還沒看你就下定論了嗎？你也成神醫了嗎？」王慶春沉聲打斷他，自己邁步先走出去。

她鬆了口氣。

婦人忙伸手安撫他們。

「騙你做什麼。那邊家裡已經鬧起來了，向這邊來了……」門外的閑漢大聲喊道，「你們機靈點還是快點跑吧……」

老者走近了。

「我才不走呢。」黃子喬從外邊走進來。坐在椅子上大聲說道，「有齊娘子在，我才不走呢。」

這麼說……這麼說……

門板上男人捂著肚子翻滾，喊是喊不出來了，因為不停的嘔吐。

這一聲別動，常雲成停下來，那老者也停下來，都不解的看著她。

屋子裡的剩下的大夫慢慢的向後退去。

家屬一把揪住他。

常雲成站的直直的任她靠著。

知府大人站在一旁急的滿頭冒汗。

「聽說你們是大夫？」他問道，「免費給看病？」

大廳里一陣沉默。

「都是因為腹瀉嗎？是沒有機會吃到丹曲嗎？」王慶春急換了方式忙忙問道。

「不是腹瀉……」

「不是，一個是全身出血斑點，肌膚壞死……」

「聽起來是敗血症。」齊悅說道，一面點頭，「可能真的是我多慮了吧，幹活劃破了腿，夏天容易感染，又撒了土，所以最終感染敗血症，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