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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看著點。如果情況不對，就立刻說，把將軍大人送走，免得延誤了診治。」防守官又低聲說道。

這都臘月要過年了，他一個人坐在這荒郊野外的路邊店裡做什麼？

天下還有比那個女人更好的大夫嗎？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武略將軍晚上時不時的巡防，以身作則，全軍上下很受鼓舞。

就是他那天跟著月娘在山坡上說話！

一定會請最好的大夫來，最好的自然是……

陡然的一聲喊，讓這弟子嚇了一跳。

「大人已經卧床不起了嗎？」

一個軍醫問道。

常雲成摸著下巴。

「將軍這裏人怎麼這麼少？那怎麼照顧的過來。」他對隨從說道，一面指揮著去找些僕婦女人來。又拉著喬明華囑咐，「要開好葯，最好的葯。」

這是要搭便車嗎？

常雲成吐了口氣，看著門口那個背著藥箱的男人。

「給我來一張餅！」他忽的喊道，又忙舉手伸出三個手指，「不，三張！」

「齊娘子，可以把人抬走了吧？」

「大人，大人，你怎麼樣了？」

「齊娘子？」周茂春問道，瞪大眼。

「我……我們師父啊。」他結結巴巴說道。

「是啊。」劉普成接過話，含笑說道，「師父如今在甘肅鎮。」

「這個有什麼不確定的？」他含笑說道，「她當然會去甘肅的。」

周茂春怔怔看著他，看著那個弟子將金黃油亮的蔥餅嚼的香氣四溢。

喬明華從遠處看過來，見這女人又開始走向下一個傷者。

也要去甘肅？

老天爺啊，這位爺可千萬ｗwｗ.ｈｅｔuｂook.coｍ.coｍ不要這麼倒霉！

那女人有時候嬌氣的不得了，這個不行那個不能的……

他當大夫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樣收拾的乾乾淨淨容光煥發的要死的人呢。

這大夫竟然想要趕他走？

什麼意思？

車裡傳出兩聲冷笑，伴著咯咯的磨牙聲。

「這麼巧？」他鬆了口氣，又很高興的說道。

路邊小店規矩，先給錢后吃飯。

周茂春將剩下的餅子放在嘴裏用力的嚼。

「因為定西侯世子在那裡啊。」旁邊一個嚼著大餅的弟子忍不住笑嘻嘻說道。

每次大戰過後，總會有些人死，而那些沒有受傷的人也特別容易得病，一旦得病，還特別迅猛救治不及……

是病了？病了！

「師父，我們可是很趕時間的。」張同忍不住低聲說道。

老闆接過前，看看低頭大嚼餅子的老頭撇撇嘴。

「將軍大人，你好好休息，我們一定不辜負你的指導，加強巡防，絕不鬆懈！」他激動的拍著胸脯說道。

外邊立刻有兵衛進來

「那個。」他湊過來，壓低聲音，「你的意思是將軍大人真的……不行了？」

「我說你怎麼說話呢？」他出來后拉著喬明華走出去好遠，左右看看才低聲吼道。

「大人。我們要起程了。」劉普成沖周茂春施禮說道。

喬明華忍住翻白眼，開什麼葯，結實的跟頭老虎似的……

這裏死亡的速度以及數量都超過了她承受能力，比炭疽癘疫那次還要嚴重，那一次她們有葯，知道怎麼治，所以和_圖_書再多的患者再多的死亡也不怕，因為有希望，但這次，無助無力，眼睜睜的看著的那種絕望……

他一定不會讓武略將軍為了盡忠職守而毀了自己的身子！

「將軍沒事，只是有些燥熱鬱結，這些日子心燥少眠所致。」喬明華診完脈收起手，說道。

怎麼會打冷戰？

喬明華沒興趣討好誰，也沒想過邀功賣好，直白說謊，他也不會幹這事。

喬明華神情漠然。

「是啊是啊。看胡三寫的信我們去晚了他就要死了……」弟子們也低聲說道。

喬明華皺了皺眉頭，看著屋子正中的男人。

車裡傳出周茂春的聲音。

到底是出身貴族又身居高位的將官，什麼巡防駐守。做做樣子就是了，在堡城這種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誰呆的下去啊，戰事結束。該有的軍功也不會少了，做做樣子差不多就行了。

是要回家？探親？或者游訪。

喬明華看了那個帶著幾分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男人很敏銳立刻也看過來，喬明華垂下眼。

「將軍，您怎麼了？快躺下。」他說道。

這就是最好的大夫？

周茂春嗯了聲，起身就走。

雖然是問句，但齊悅明白他其實是陳述句。

「這兩個穿哪個好？」常雲成看著衣櫃里的家常棉布袍。

只有他們兩個人！

常雲成嗯了聲，沒說話，看上去沒精神。

外邊傳來防守官的大呼小叫，伴著急促的腳步聲。

劉普成等人忙恭敬地目送，卻見周茂春徑直走向他們的馬車，三下兩下的就爬了上去。

這和圖書種借口倒還真是高明，既然顯得自己幸苦操勞，又走的風光體面。

「甘肅！」周茂春跳起來，大聲喊道，一臉不可置信，「她怎麼在甘肅？」

喬明華皺眉莫名其妙。

「你們能確定？」周茂春瞪眼看著他，問道。

常雲成伸手掐了掐額頭。

他沒看到劉普成可看到了，在周大人又是前輩面前怎麼也不能讓他出錢。

防守官嚇了一跳，常雲成也猛地坐直身子。

她的冷靜安撫了阿如。

親兵麵皮發緊。這，這兩個顏色對他來說不是一樣的嗎？有，有，有什麼區別？

原來是有冤大頭吃！

「娘子，他還活著……」阿如已經要崩潰了。

「為什麼？」周茂春瞪眼，天下那麼多地方，憑什麼她就會去甘肅。

防守官可顧不上看常雲成什麼樣子，已經緊張的衝過來了。

周茂春吃著餅子，從鼻子里發出哼的一聲，嘴裏發出咯咯的磨牙聲。

武官升職很難，熬資歷熬戰功，尤其是大多數武官都是出身低微，俗話說朝里有人好做官，我雖然用不著，但隨手可以送你這個機緣人情。

一個青色的，一個藍色的。

這些人的腦子真是……榆木！

劉普成忙示意一旁的弟子。張同忙給了錢。

常雲成轉過身，看到衝進來的防守官，他的心跳快幾分，然後看到防守官身後走出……男人。

大嗓門裡帶著緊張喊道。

喬明華看著防守官雲淡風輕的笑了笑，不再多言，轉身離開，深藏功與名。

「將軍將軍，您先休息，別擔心，好好的養著。」防守官hetubook.com.com看著常雲成瞬時沉下來的臉色忙說道，一面瞪了喬明華一眼，趕著他出來了。

「甘肅。」

什麼？

防守官在原地愣了一刻，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常雲成所在的院子，握緊了拳頭。

老闆大聲的應著，在灶台前忙碌的滿頭大汗，這老頭終於捨得花錢了，守著一碗茶湯喝了足足半天，還以為是個窮鬼呢，原來是個餅子一吃就要三張的主！有錢人啊！

武略將軍果然病了，防守官又是感動又是焦急。

來了！

常雲成洗了臉颳了鬍子，讓親兵進來重新梳了頭。又要換衣服。

「那就有勞諸位了。」他似是有些無力的說道。

「這樣說吧，大人。」他看著防守官，「儘早把武略將軍送走，對你有好處。」

他伸手摸著下巴。鬍渣磨得手疼，忙站起身來。

兵衛應聲是轉身忙去了。

看上去年紀不小了，長的也丑，跟月娘很熟嗎？

是不是心裏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啊？

喬明華回到傷兵營，看到那女人救護的一個傷兵被宣告不治。

常雲成！

常雲成收回神。

劉普成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解。

病得要死了？

「我知道，你們這些軍醫，斷生死都很痛快，但是你也得看看這是什麼人啊，這可不是戰場那些兵丁，這是武略將軍大人，你不能說的委婉些？」防守官噼里啪啦說道。

劉普成遲疑一下，走到車前。

「您的餅。」老闆熱情喊著將餅子送過來，躬身站在周茂春面前，微微的探手。

防守官背著手皺著眉一臉陰沉憂急的來回踱了兩步。

「大和*圖*書人，我們是要去甘肅，不知您順路要去哪裡？」他問道。

「將軍這是操勞累的。」防守官感嘆的說道。

他誰啊？姓什麼？叫什麼？

「大人，你這是一個人？」劉普成一面吃一面遲疑問道。

周茂春哼了聲伸手端過餅子盤，似乎沒看到店家伸出的手。

「來人。」他喊道。

坐在桌子前翻看哨探傳回的情報的常雲成打個冷戰。

難道這麼多天了，他們還不知道那女人是永慶府的神醫嗎？

真沒想到齊娘子竟然去了甘肅，當看到胡三通過藥商傳來的信時，大家都嚇了一跳呢。

大家目瞪口呆。

「我有些不舒服，似乎受了風寒。去請個大夫過來。」常雲成說道，又想到不舒服的人應該站不住，便忙坐下來。

神醫啊！

常雲成忙扯過青色的袍子，匆忙的換上，這邊防守官已經衝進內室來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高熱滾燙生命跡象流失依然無法迴轉的傷兵，最終垂下視線。

「這是破傷風。」齊悅說道，「沒救了，這裏的傷者都是皮肉傷，不能留他在這裏了，否則會交叉感染，死的人更多。」

「她就是在甘肅啊。」劉普成笑道，說起這個又嘆口氣。

常雲成猛地站起來。

喬明華心裏恍然，哦，原來如此啊。

劉普成覺得自己問的唐突了，忙不再問了，因為要趕路，大家都吃的很快。

「屬下正要說這個。」他躬身說道。「大人，咱們這裏戰後死傷眾多，陰氣鬱郁，只怕不利於將軍大人養身，還是早些讓大人回去，也好請名醫問診……」

劉普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