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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葉，你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都睡得著？你竟然在我們親熱的時候都睡得著？你這女人——」他黑著臉起床。

「你以為那千里馬誰替你換的？你以為那乾糧誰給你準備的？公孫宇想得有那麼周到嗎？」千里馬竟然是他換的？看我發瘋趕路，他一定躲在這裏偷笑吧？可惡，真的可惡。

「皇上，都準備好了。」走到門口，胡公公已經守侯在旁，正笑眯眯地看著我們倆，聽到他這話，臉不自覺微微變紅，我將頭埋如北天帆的胸膛。

「回來想想，覺得身邊沒了你，這輩子過得太寂寥了，還是想試試。」

「娘，你的魚燒焦了。」情急之下，小狄大喊，又把「干」字省了，我低頭一看金黃色的魚已經燒成黑炭一樣。

「皇上，皇宮的生活，並不是我所喜，我在那裡過了五年，我覺得壓抑，窒息，我這次離開皇宮，並不是因為公孫宇，而是我不想與皇上你再有任何牽扯，我不想與這個皇宮再有任何關係。」

「平日煮飯給我吃沒這個速度，也沒這等手藝，聽說北帝來了，個個如有神助一樣，做得又快又好。」公孫宇笑著說，這馬屁拍得還真響亮，北天帆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你得再戴一次鳳冠霞帔，朕還沒有親手揭開，朕還沒好好看看自己的新娘。」

醉意的輕吟，迷亂的低叫，粗粗的喘息，讓剛響起的聲音嘎然而止，灰濛濛的清晨如此美好。

「你這樣一說，還真捨不得，那腰那麼纖細，跳舞那麼好看，人那麼溫柔體貼，要不朕去把她領回來吧，如果你不介意。」

兩年不見，他變得更加英挺，又看痴了一群懷春少女。

「皇上，你就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我真的不想。」我一邊說，一邊緊緊摟著他，我說了很多很多，我說了被人抬進龍騰宮時心中翻騰的厭惡，我說了在御花園被剝光的屈辱，我說了對初十、十八兩天的恐懼，我說了我晚上發了多少噩夢，我說了在夢中他是多麼的猙獰。

「為什麼要逃？為什麼？你有沒想過朕這兩年是怎麼過的？你有沒想到朕滿心歡喜揭開頭蓋，卻發現——」

他抱著我往碧水宮走，路上竟然一個人都沒碰到。

「是呀，還真後悔了，早知你活得好好的，我就不回來了。」

我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靜靜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胸膛的起伏，心時悲時喜，起起落落，是他太會說甜言蜜語了，還是我定力太差了？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大家都不吭聲，我等待著他的爆發，我等待他排山倒海的怒火，但結果沒有。

「再好吃的，你吃得出味道來嗎？現在給你吃好吃的。」說完他摟著我，含住我的唇，狠狠地吻了下來。

門被我打開，被他關上。

「午夜夢回，想著你現在在公孫宇身邊，萬一有一天舊情復熾，怎麼辦？一想到你們可能花前月下，想著你們可能摟摟抱抱，想著你們的房間離得那麼近，萬一晚上睡不著，出來聊著聊著，就——我就恨不得快馬加鞭，去把你捉回來。」

「李葉，跟朕回宮，這兩年我很想你。」我抬頭愣愣地看著他，意外他的心平氣和，意外他的溫柔，意外他讓人心跳的直白。

「到了。」北天帆將我放了下來，還是我原來的寢宮，但此刻紅燭高燃，大紅的喜字彰顯著喜慶，全新的紅色被褥，整個寢室變了樣，每一處都布置得那樣精緻，我的眼睛似乎有點看不過來。

「現在你不是找來了嗎？」

「我不喜歡為了你的寵愛，時刻與別的女人斗，斗得頭破血流，我不喜歡你翻別的女人的牌子，我不喜歡你今夜摟著我，明日抱著另一個美人，我做不到別的女人懷了你的孩子，我跑去恭賀你，我做不到你寵幸了哪個女人，她來向我請安的時候，我很大方地打賞她。」

「皇上誤會了，這是公孫宇的兒子，不過他娘是另有其人，小葉是他孩子的乾娘，皇上遠道而來，不如一起烤魚吃？」公孫宇笑著說。

地道我很熟悉，一路賓士，很快就到了盡頭，但我打開機關上去的時候，卻發現黑漆漆的，公孫宇不是跟古小柔說好了嗎？

這聲音怎麼——

「我不想他日有了孩子，要提心弔膽地過日子，沒生之前怕他胎死腹中，生了怕他掉到水裡淹死，走路不小心摔死，吃飯毒死，我不想天天察眉觀色過日子，想方設法討好你，我不想脫|光衣服，抬著被你寵幸。」

「發什麼呆？」

這封信就像一把大鎚，將壓在我心上的石頭敲得粉碎，我整個人輕鬆多了。軒兒在這裏留了三天，曾經的他，一直勸我出宮過些自由自由的是生活，但這三天，卻多次問我回不回宮？

「北天帆——」我走到門口，看到那身影漸漸遠去，我竟然想去扯住他不讓他走，但他沒有應我，也沒有回頭，就這樣走了，走得很快，很決絕，只那一會就消失在眼前。

「送回給公孫宇了？」

「別走——天不是還沒亮嗎？紅燭不是還在燃燒嗎？美人不是還在你身邊嗎ｈtｔps://wｗw.hｅ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om？」我一把拽他回來，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含住他的唇。

「去把他娘找回來，哪有她這樣做娘的？就只管生不管養？把孩子扔到我身邊就一走了之，這女人果然品行極差，我就看不得這樣品行糟糕的女人，逍遙快活。」

「這件太窄，不好看，以後不許再穿。」

「李葉，我抬轎子去請你不回來，現在卻自己跑回來了，這麼掉價的事情你也做呀。」誰說不是，真是自投羅網了。

我快馬加鞭沒日沒夜地往皇宮趕，餓了啃口乾糧，我真的怕再也見不著他，我真的害怕。不過我真的要感謝公孫宇，每到一個地方就命人給我換一匹千里馬，給我更換乾糧和水，所以三十天的路程，我硬是十五天就完成了。

「但我最擔心的是等我來到這裏，你又離開了，人海茫茫我不知道去哪尋你，我怕尋到你的時候，我已經滿頭白髮，我怕這次錯過，從此一輩子就不得見，空留一生遺憾。」

「不——」我沖回寢室拿衣服那銀兩，但我太慌了，竟然連門都沒打開就撞進去，撞得眼冒金星。

「誰緊張你了？」

「皇上，有什麼事我們回庄吃飽再說吧，這裏這麼荒僻，連椅子都沒有一張，皇上是萬金之軀，怎麼能坐在這裏呢？」看到公孫宇離開，我一骨碌站起來就想跑，但還沒走兩步，就被北天帆狠狠扯了回來，我一個站立不穩，整個人跌到他的懷中。

我笑著迎了上去，心中的歡喜無法說出。

「你這些衣服，朕還沒見你穿過，去穿給朕看。」

「古小柔走了，你捨得？」我抬頭看著他。

「那麼勉強，就不要——」

公孫宇愛莫能助地看了看我，抱起小狄走了。

晚上躺在床上，感覺就像發了一夢一樣，他的出現，他的離開，都那麼不真實，但空氣似乎還有著他的氣息。

「你——你——既然要換，為什麼不換點好吃的？」

「休想，回來了就別想著離開了，朕也不許你離開。」

「消息可靠嗎？」

「捨得。」

「還不是被你害的？這兩年皇上見著我，就問你去了哪？軟硬兼施，灌酒哄騙，就差沒嚴刑逼供，姐，你沒見著皇上那樣子，真的——」

「就這麼走了？」公孫宇問。

「我知道。」他答。我猛地抬頭看他。

火劈啪地燒，魚的香味越來越濃，這空氣卻越來越稀薄。

我人跟著公孫宇走，但心似乎跟著他走了。

「公孫少爺，好久不見。」熟悉的聲音傳來的那一瞬間，我還真以為自己在發夢，竟然找來了，這麼隱蔽的一個莊園，他竟然找來了。

「算了，皇宮守衛森嚴，你就是回去也未必見得著他。」

「是嗎？看來公孫少爺嘗過不少。」這話北天帆是笑著說的，但我卻覺得寒風襲面，就連公孫宇的嘴角也抽搐了那麼一下。這下誰也不說話，除了火的劈啪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響，這氣氛還真是冷得可怕。

「古小柔呢？」我猛地堆開他，我記得這是落華宮。

「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這已經煮好的幾十號人的飯菜怎麼處理，今天每人都吃二十頓，現在就吃去。」

「這次宮變我選擇了救你，選擇了與你站在一起，原因很簡單，我覺得你會是一個好皇帝。木大夫的密函告訴我，這是人為的瘟疫，暖湖的死屍，楓樹林的弔死的人，後宮接二連三死去的宮人，福川的餓殍千里，這場浩劫只緣於人的野心，我心寒了，我不敢想象這樣的人當政，這天下會變成如何？」

熟悉的溫度將我包圍，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竟然不想起來，甚至還想將頭埋在他的胸膛，將身體貼得更近一點，真是要死了，太久沒碰男人了？

「我——我——我睡著？」

「玩了兩年，也夠了，該跟朕回家了。」

「護龍司與君庭威勢同水火，但我卻發現我的外公竟然與他來往密切，我不得不對他當日說的話懷疑，他煞費苦心，半生圖謀真的是為了護龍司？他向我借龍符，我也覺得更加不對勁。」

我跟北天帆是兩情相悅嗎？那我這十幾年對公孫宇的思念又是什麼？

「奴才見過皇后。」胡公公恭敬地說。

「你那些女人呢？」

有無數次拿起包袱，準備跑回他的身邊，投入他的懷抱，但每次準備出門的時候，一想起他宮中還有那麼多女人，我要大方地看著他寵幸別的女人，我要熱情地喊他其它女人做妹妹，我要笑著看他跟別的女人花前月下，纏綿輕吻，我就受不了，我退縮了。

「你如果真的要捉我回皇宮，我逃不過，但我依然不會開心，我依然想著出逃，皇上，你看在我曾兩次救過你的份上，放過我吧。」

「那魚你都敢搶來吃，你小子嫌命長了？爹這裡有燒好的。」公孫宇趕緊將小狄的手拽了回來，小狄狐疑地看了他爹一眼，然後再轉身看北天帆，那眼睛就多了幾分敬畏，小傢伙已經知道嫌命長是什麼意思。

「東西我替你準備好了。銀https://www.hetubook.com.com兩、衣服、乾糧，千里馬。」公孫宇牽著兩匹馬過來，將一匹馬的韁繩遞給我。

他如刀子的目光冷冷掃過我，讓我一陣發寒。

「公孫少爺，朕長途跋涉，今天都還沒有吃東西，這幾條小魚應該還不夠填肚子，朕也帶了幾十個貼身侍衛，他們今天也還沒吃，今晚的飯菜可能要麻煩公孫少爺回去準備了。」與聽到他這樣說，我簡直就是慌張了，我朝公孫宇投去求救的眼神，但公孫宇卻無視我哀求的目光，拽著小狄很利索地站了起來。

「自家有一個那麼俊的男人不看，偏去看別人的男人，帶別人的孩子，很有意思嗎？那麼喜歡孩子，我們要一個好不？剛剛看到你們儼然一家三口那樣，我妒忌了，很妒忌。」他的臉貼著我的臉，他的唇輕含我的耳畔，淺喃低說，如此的溫柔，如此的情深。

「我換套衣服，一會就過來，等我。」一句等我，硬是讓他說的百轉千回，纏綿悱惻。

「皇上，莊主說飯菜已經準備好，請皇上移步。」就在這時，莊園的李管家匆匆趕來，我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我那些女人，就分兩種，一種是你護龍司的女人，一種是你外公塞進來的女人，護龍司的我全給李軒了，他姐做的好事，他自然得收拾爛攤子，不過那麼多美人，還真的便宜他，你外公的人，我也妥善安排了。」

「有那麼快嗎？朕的御廚還沒這等速度呢！」北天帆冷哼了一聲，但卻鬆開了我的手，陰沉著一張臉跟著李管家往前走，回到莊園，我才發現今天的不速之客還真多，雖然他們都站在莊園的外面，但我的心還是往下沉。

「他是皇上，餓不著。」

從始到終，他都沒有打斷我，就讓我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喉嚨幹了，說到自己哭了，哭得傷心，哭得失控，似乎把這些年的委屈，把這些年的傷通全發泄出來，把這些年的淚水全流了出來，淚濕了他大片胸襟。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你們的孩子，還想著補一份厚禮呢！但乾娘似乎就是乾娘，有些字是不能省的，既然公孫少爺盛情邀請，豈能不從命？」某人那臉立刻陰轉，說完施施然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我本來就已經緊張了，他一坐下來，我那顆心簡直就要從胸腔跳了出來。

燈火點燃，出現在我面前的赫然是北天帆那張俊臉，燈火下，他面若桃花，神采飛揚，哪點有半點受傷要死的跡象。

「姐姐——」

「哪天發現留在朕身邊不是那般痛苦，哪天在外面的日子過膩了，哪天銀兩花光，窮得過不下去了，哪天半夜醒來，突然想朕了，就回來吧，但回來了，你再敢逃，朕打斷你的腿。」北天帆說完這句話鬆開摟著我腰的手，打開門大踏步地離開了。

「這兩年想起你，我就恨得牙痒痒的，從暴怒，到憤恨，到憂心，但更多的不可抑制的思念，午夜夢回，只有想到你不在身邊，只要想到你有可能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地在宮外生活，我就焦躁得不行，整宿整宿睡不著。」

在我和小姐最落魄的歲月里，我曾揚言：「我以後要跟小姐背著金山過日子，躺在銀山上睡覺，啃著金磚度日。」

「姐，娘的死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說過娘去得很安詳，很平和，嘴角還帶著笑，只是你一直不相信。」

「娘不在了，皇姐也離開了，朕只剩下你了。」

兩個月後，莊園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寢室本來很大，但他進來之後，立刻覺得狹窄局促，我站在門口不動，他則饒有興緻地上下打量著這房間的布置。

「公孫少爺的廚子名不虛傳，這味道可以媲美宮中的御廚，這速度御廚更是難望其項背。」

「我恨得想連夜命人將這地道堵上，但又怕你這女人哪天回心轉意，找不到路回家，又不捨得堵。」

「不是說好了嗎？無論什麼時候離開皇宮都可以，但一定要告訴我去了哪嗎？」

「拿了那麼多寶貝出來，只要不被搶，舒舒服服過十輩子都綽綽有餘了。」他打開了我的包袱，一件又一件地把玩著我的寶物，他的語氣很淡，但話的內容怎麼聽著那麼寒人。

「朕給一晚時間你收拾東西，明天跟我回宮，這筆賬回到皇宮，朕再跟你慢慢算。」

「誰？」一脫離桎梏，我立刻發問。

「嗯，看起來還行，比想象還漂亮那麼一點點，雖然還是不漂亮。」他笑著說，目光灧灧，看得我有幾分醉意，這死人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我？他抱著我喝合卺酒，我坐在他的膝蓋上，舒服得有些迷糊。

「你知道？」

「軒兒——」

「這件太素了。」

「不捨得？」

我泡在溫水裡，舒服得想睡，已經連續多少日夜沒睡了？剛穿戴整齊坐在床頭，他就進來了，聽到他的腳步聲，我無端有些緊張，全身有些發熱。

「吃得好，廚娘堪比皇宮御廚，住得好，夠奢華，舒適程度，還真不比碧水宮差，又有大小美男相伴，怪不得會樂不思蜀，不肯和_圖_書回宮。」

「看到又怎樣？誰敢說？就朕有女人，他們沒有？就朕想女人，他們不想？」

他輕輕地揭開我的紗巾頭蓋，今夜的他，一襲火紅喜服，更襯得丰神俊朗，只看看都醉了。

「親了，都還不知道是誰？沒良心的，點著燈看看吧。」

「你去哪？」

「欠什麼？」

「公公不必多禮。」這兩年懶散慣，一時還不是很適應這種禮儀。

「皇上，公孫宇回庄備下酒菜，一會命庄中下人來請。」公孫宇說完，拱手手竟然就這麼離開了。

「一直找不到你，信我已經看了，原來當年娘只生了你一個，因為是女兒，外公怕娘在護龍司的地位不穩，偷偷換了一個男的，為了讓娘全心全意照顧這個男嬰，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當做自己的依靠，外公命抱走你的人處死你，無論娘怎麼哀求都不答應。」

「床小，容納得下你我就行，被褥不足夠，朕讓給你，帶路——」他根本沒有給機會我說完，已經冷冰冰地站起來，那聲「帶路」簡直就是在命令，兩年不見，還是那麼霸道，兩年不見，還是那麼自以為是，這又不是皇宮，這又不是北國，憑什麼對我發號施令？憑什麼對我擺臭臉？

「爹，這是誰？」小狄又恰好在這個時候朝公孫宇喊了一聲爹，這下某人的臉更是寒得駭人，這沒腦子的傢伙，他明知道那晚我還是處|子之身，哪會在進宮前就生了兒子？蠢死了。

「你騙我？」

「你——」聽到他這樣說，我氣得要死，他卻開心得大笑。

「看來公孫少爺的日子過得不錯。」北天帆臉上帶著陽光般的笑容，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盛怒著的人，但我那顆慌亂心卻無法安定。

「沒有，我自己來的，我整理娘的遺物時，發現娘寫給你的這封信。」軒兒遞給我，字跡娟秀清麗，是娘的字跡，我接過的時候，手一直在抖，娘會寫什麼給我？她一定是對我失望透頂了，她一定是後悔生了我這麼一個女兒。

「這件艷了一點。」

聽到他的話，我心竟然甜絲絲的，他這般擔心我么？但一想到他皇宮裡的那堆女人，一想到自殺的娘，心頓時變得又苦又澀。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半年。

「小時候我總想不明白父皇為什麼有了娘那麼好的女人，還要到處不斷地選秀，從小到大，看多了皇宮妃子的勾心鬥角，皇子的慘死，我就想這一生找到一個像娘那樣的女子，那就足夠了，但你卻三番兩次塞女人給我，越塞就越多。」

「不緊張我會日夜兼程趕回來？不緊張我會沿路沒休息，連飯都不捨得吃一口，只啃乾糧？不緊張我會看到新的千里馬欣喜若狂？怕趕不及回來看我最後一面？」

「走了。」

「離開了兩年，我從沒有想過要回去，即使沒有公孫宇在身邊，即使沒有現在這般吃得好，住得好，我也不想回去。我在涼州時，是幾大店鋪的掌柜，白天忙碌，晚上數著自己掙的銀兩，我覺得很踏實很快樂。」

「不是——」我像犯了錯誤的的孩子，在大人面前乖乖認錯。

「美人？你？」他笑。隨手將燃盡的紅燭拂熄。

「既然姐你跟皇上兩情相悅，皇上對你又是情深一片，回到皇上身邊也不失是一個好的選擇。」

「小葉，你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你欠我兩年快樂時光，你得補償我，你得補償我。」忘記說到哪裡，他就含住了我的唇，第一次如此忘情，第一次如此投入，第一次如此甜蜜纏綿，第一次覺得是如此美好，如此心動。

「朕如果不略施小計，又怎知道小葉你是如此緊張我？」

「瘦猴似的，看來這一個月想朕真是想得慌了。」他笑著說。哪有這麼自大，這麼厚臉皮的人？誰想他來著？

「這皇宮朕就剩下你一個女人，初一到月尾，你都做好侍寢的準備，朕就只有你一個女人，帝王子嗣的問題就得你解決。」

「那個女人，我是仔細挑選過的，無論樣貌還是身材，都比小葉好上很多，皇上不滿意？」

我一件又一件地穿給他，他一件一件地看，看得很認真，然後一件件地品評，直到我將衣櫃所有衣服都穿遍了。

就連床也換了，比以前的更大更漂亮，床頭放著一套嫁衣。

「為什麼？玩了兩年還不足夠？不捨得公孫宇？」北天帆剛剛緩和下來的臉又變得烏雲密布，他握著我手腕的手越來越用力，我覺得那骨頭都被他捏碎了。

「古美人——」我走到床輕輕地叫了一聲，沒人應答，我剛想去點著等火，卻被人一把拽到床上，狠狠壓在身下。

不知道為什麼，與公孫宇這番交談后，我整個人都放鬆了。但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我對某人的思念倍增，吃飯的時候想起他，躺在床上想的也是他，躺在草地的時候，也想起他。

「如果公孫少爺放心令公子今晚出現在我們的床上，朕不介意。如果公孫少爺認為朕與她同處一室的情景，孩子也可以睜大眼睛看著，朕也不介意。」北天帆笑著說，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這衣服朕還和-圖-書都沒看你穿過，他全看過了。」他說。

小婷那死丫頭與公孫宇一個俊美的小侍衛戀上了，雖然拿著包袱要追隨我，但棒打鴛鴦的事哪能幹？

「皇上，小葉燒的魚味道不錯，不嘗嘗？」公孫宇估計也看出我的尷尬與無助，笑著幫我解圍。

「今天你能夠這麼坦然地說出來，證明你已經從心裏把我當大哥了，你有了真正喜歡的人。」

「要來一個鴛鴦戲水嗎？」他貼著我的耳朵呢喃細語。

「你的兒子？你和他的兒子？你進宮前就生的兒子？」北天帆一連問了幾個問題，聲音僵硬，俊美的臉龐籠上了寒霜，眸子如刀子那樣在我的臉上刮過，似乎我如果答是，他就將我亂刀砍死，拋屍荒野。

「你回去準備？朕怕一會連白飯都沒得吃，還是公孫少爺回去準備妥當點，你就給朕乖乖坐著。」

「我做不到像玄木那樣，終此一生就只有你一個女人，但你回來之後，我答應你，就只要你一個女人，不會有人向你請安，不會有人對你的孩子下毒手，不會有排著隊的女人等著我寵幸。」

「聽說要娶古家小姐？」

「他又叫你娶誰了？這麼積極幫他說好話？」

「是小葉不對，讓皇上為我擔心了。」

「朕對你的心意，你就真的感受不到嗎？非得要朕說得清清楚，明明白白嗎？朕要封你為皇后，不是因為你背叛了你的外公，不是因為感激你，而是因為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

「在來這裏的路上，我有無數個設想，想一見面，就狠狠將你揍一頓，想一聲不吭，就命人將你捆回宮中再慢慢跟你算帳。」

「不是說放過我嗎？怎麼又出爾反爾？」

「你這樣子，像捨得？好歹要叫他用完中午飯才走。」

「我不回去。」

「不用。」我像被蛇咬一樣跳出了幾步之外，他笑，燈火下那張絲笑非笑的臉還真是俊得人神共憤，攪亂了一湖春|水。

午飯很豐盛，所有丫鬟、侍衛、廚娘都一起吃，熱鬧得像過年，有膽大的丫鬟還問我跟皇上是什麼關係？被公孫宇一記冷眼看去，立刻嚇得直吐舌頭。

「我自小就泡妓院，長大就開妓院，我的女人，多得我自己都忘記了，你這丫頭的這點小心思我又怎會不知道？但我卻鬼迷一樣愛著楚合歡，她放蕩，我也風流，以為這樣才能接近她，漸漸也不知道自己是真風流，還是假風流，總之風流帳就欠了不少，不過對你從沒有動過歪心，並不是小葉子長得不漂亮，而是把你當成了小妹妹。」

他抱起我，輕輕放在床上，性感的唇瓣覆了下來，溫潤而甜美，微微的酥|癢，讓人直想睡。

「你為朕塞的女人還少？」他盛怒下的眸子，變了顏色，真的很寒人。

「這件的花太多，看得眼都花了。」

「我主動你不幹，李葉，你怎麼就喜歡做這種掉價的事？」

「公孫少爺，皇上是貴客，你這主人怎能離開？皇上的口味，我最清楚，我回去準備酒菜，然後叮囑廚娘做幾樣皇上喜歡的菜式。」我趕緊說。

「一會換上，你欠我的。」他說。

「好，退下吧。」

公孫宇朝我無奈地搖頭，而我也徹底認命了，該來的總會來，想逃也逃不了，這畢竟是公孫宇的地方，我不能給他添麻煩，我站起來，憤憤然往自己房間走去，北天帆緊跟著。

「皇上，是時候上朝了。」尖細的聲音傳來，我驀地驚醒，醒來，紅燭幾乎燃盡，外面已經透著微微的光，而身旁那人正靠著床沿坐著，臉黑如墨，欲求不滿的眸子發紅，顯然一夜沒睡。

「洞房花燭夜。」說完他抱起我往碧水宮走去。

在這一個意亂情迷的清晨，我似乎覺得摟著這個美男比躺在銀山更愜意，啃他比啃金磚的滋味更好

飯後品茶，他們談笑風生，我如坐針氈，找了幾個借口想溜，都被北天帆回絕了。

「留在朕身邊真的那麼痛苦嗎？」他問。我哭著點頭，他微微將頭仰起，然後閉上了眼睛，胸膛起伏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厲害。

我離開莊園那天，公孫宇也帶著孩子離開了。

雖然我是成親當天跑掉了，但我不是挑了一個更漂亮的明月公主給他嗎？用不用這樣剜著我？他就是不見得我過得好，就不見得我逍遙自在。

半年後，公孫宇帶回一個噩耗。北帝在皇宮遇刺，性命垂危。

那天晚上，他吻幹了我的淚，那天晚上他就這樣緊緊摟著我到天亮，原來一夜竟然過得那麼快。

「皇上，我那房間小，床小，被褥又不足夠，並且還——」

「雖然現在找到的這個，跟我娘相比，差不是那麼一點點，朕也就將就用了。」

我輕輕撫摸著他的髮絲，輕吻他氤氳迷離的眸子，輕輕摩挲那俊美得不像話的臉，長得那麼俊還真是麻煩，看著就心動。

我沒有推開他，我沒有力氣，我也不想，多久沒有人這樣抱過我了？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熟悉的氣息了？我從什麼時候起，竟然如此迷戀他身上的氣息，我從什麼時候起，竟然靠近他，會心跳如擂了？

「朕對你的粗暴，對你的和*圖*書壞，你記得清清楚楚，但朕對你的溫柔，對你的好，你怎就忘記得一乾二淨？以致一去不回頭，離開得那麼決絕？」

「平日小狄都是跟我睡的，這會小傢伙去哪了？」我喃喃自語，公孫宇應該聽得明白我的意思。

「古小柔在皇宮，你說這消息可靠不？如果你不在意他，那就算了，如果真的愛他，興許趕回去能見最後一面。」聽到公孫宇的話，我慌了，我亂了，我心發顫了，這人武功這麼好，怎麼會遇刺？我都還沒告訴他，我其實真的傾慕他，他怎麼就可以死？

我也不知道公孫宇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弄出了這麼一桌飯菜，但心情沉重的我，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一點胃口都沒有。

「不用了，朕跟她同一個房即可。」北天帆指著我說，一時所有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或艷羡，或愕然、或曖昧，或掩嘴偷笑。真是要死，這人兩年不見，還是這德行。

「你不記得你還欠朕什麼？」

「皇上，我過得那麼平靜，那麼快樂，你為什麼要過來了呢？我生於江湖，長於江湖，我過慣這種閑適自由的生活，皇宮的錦衣華食讓我寂寞，皇宮的繁文縟節讓我厭煩，宮妃的勾心鬥角讓我恐懼，皇上你的喜怒無常讓我無所適從。」

「但因為我的背叛，外公死了，羅家倒了，我娘也含恨自殺，娘是因為我的背叛，愧對所有羅家人，無顏活著，娘的死就像一塊大石，壓在我心中，想起娘，我充滿了罪惡感，離開你會讓我這種罪惡感大大減輕。」

「這件以後可以多穿。」

「公孫宇已經準備了客房，希望皇上不嫌棄簡陋，小瑩給皇上帶路。」

「朕一路奔波，有些倦了，想早點歇了。」

「皇上，這已經燒好了，你吃。」我討好地將烤魚遞過去，因為我真是心虛得不行，他既不接又不說話，就是用他那刀子一樣的眼睛死死剜著我，看得我頭皮都發了麻，拿魚的手抖了又抖。

「那個抱走你的殺手曾受過娘的恩惠，帶著你遠走，才逃過毒手。娘恨自己懦弱，無法反抗，但對自己這個家族卻是憎恨的。外公的死，娘並沒有怪你，娘說她一生最大的驕傲就生我們兩個，自從爹死了，她一早就想追隨爹而去，只是放心不下我們兩個。如今外公死了，你我長大了，娘說她終於可以無所牽挂地離開了。」

「都要了一半了，湊合著過吧。」他笑。哪有人這樣損人的？

「你怎麼知道？」

「乾娘，小狄想吃。」小狄看見我給北天帆的魚他沒有接，於是將手伸了過來拿，平時我燒好總會第一時間給他先吃，小傢伙習慣了。

「你連續多次出宮，但守門的說連一隻蚊子都沒看到出宮，我都納悶了多久，一次次排查，終還是被我找到這裏來了。」這人還真是可怕，這麼隱秘他都找得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看，然後打開我的衣櫃，一件一件地看我的衣服，自我來之後，公孫宇就給我整了一柜子的新衣服，件件都十分漂亮。

「公孫大哥，我曾經喜歡你了十幾年，你信不信？」我喃喃地說。

我打算從地道進宮，然後偷偷回到北淺淺的寢宮，再從地道回到龍騰宮，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但北天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不是說好人不長命，小人活千年嗎？怎麼看你都是小人的典型，怎麼看你都不是好人，應該不會那麼短命的。

那些十四五歲在旁侍侯的懷春少女們，都偷偷地看著北天帆，表情獃獃的，似乎魂兒都被勾走了。雖然公孫宇努力營造著輕鬆的氣氛，說的話逗得一旁侍侯的丫鬟笑得花枝亂顫，但這氣氛還是讓人覺得冷。

「菜微酒薄，皇上請。」公孫宇顯得十分殷勤。

「啊——」因為太突然，我嚇得叫了起來，但嘴巴卻被人用嘴封住，狠狠啃了一下，恐懼讓我忘記思考。

「但見到你，我最想做的竟然只是想將你抱在懷裡，我都有多久沒抱過你了？都快兩年了。」他從後面緊緊抱著我，緊緊的，似乎稍稍鬆手，我就會離開一般。

「啊——」我愕然得看著他。

「我不知道原來你那麼憎恨皇宮，我不知道原來朕帶給你的全是痛苦與恐懼，我不知道你在朕身邊這一年，一點甜蜜與快樂都沒有。」北天帆的聲音沙啞晦澀。

「皇上，該——」

「現在？會被人看到的？」

「皇上，好久不見。」公孫宇站了起來，兩個同樣不凡的男子微笑對視。

「逃一次不夠，還想逃第二次？」北天帆沙啞的聲音帶著薄怒。

我甚至後悔，當初為什麼慫恿他選秀？為什麼給他塞一個又一個女人？我每天都在思念和煎熬中度過，外面的空氣很清新，天空很高遠，但我覺得自己失去了自由，因為那顆心困在了宮中。

「一走就兩年，就像在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朕擔心你被山賊宰了？擔心你住了黑店，擔心你——如今看看臉色紅潤，神采飛揚，這兩年過得很舒心？」

「娘？」北天帆剛剛還滿是笑容的臉，瞬間烏雲密布，明明是陽光明媚天氣，我硬是覺得即將大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