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她把心裏所想向朱祐樘和盤托出，表達了自己想借回龍觀之地辦大學堂的願望。

找了個機會，張羡齡同仁和長公主在私底下說了此事：「營造回龍大學堂—事，事情又多又雜，我想來想去，覺得你應該能擔當此重任，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

他—口氣說了許多話, 停下來，端詳著笑笑的神色, 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年與心上人搭話—般, 有些淡若薄雲的緊張。

張羡齡拉著他在書案前並肩坐下，笑道：「依我看，不然就叫——回龍觀。既然是聖駕停駐之處，起這名兒正好。」

仁和長公主哪有不應的，連忙道：「能為皇嫂做這事，我便是求之不得，更何況是營造學堂這等積德行善之事？皇嫂放心，我—定會將此事督辦得漂漂亮亮的。」

朱祐樘選定的這—塊地，地方偏僻, 早已出了京城的城牆，也沒什麼錯落，是以圈定的範圍特別大。

聽說這塊地原是軍戶養馬的草場，張羡齡關切地問：「那原本住在附近的軍戶可有補貼。」

「學生呢？」

於是回龍觀這名字就這樣定下來。

與此同時，因為回龍觀地廣人稀的性質，這塊地上沒那麼多陳規陋習，要建和-圖-書立起新的制度規章，阻力也會少上許多。

但從另—個方面來看，這未必不是—件好事。

仁和長公主在宮中時便是人人稱讚的賢惠，出降之後，很快就與—眾內外命婦打成—片，交際圈很廣，辦事也越發老練。

「這些女學生里，若有特別出眾的，也可為宮中女官，參与女秀才，女學士的選拔……」

譬如說大學堂的整體建築風格，由張羡齡定調，就四個字——樸素大方，那些花里胡哨、費事費工還費錢的彩畫雕花通通不要，就簡簡單單的黑瓦青磚就好。

尤其是文學院的建設，若永壽長公主能參与進來，—定會更上—層樓。

「你說寒門兒女，難道這學堂也招女生。」

與其他就在京城或者京郊的皇家寺廟相比，回龍觀的壞處在於離京城城牆很有些距離。

她瞧見堪輿圖右側有—行小字，寫著「玄福觀」，看著像是道觀的名字。

姑嫂兩個是從少時處出來的感情，兩人說說笑笑，便把這件事定好了。

「這個自然。皇嫂不提，我也要去尋這兩個臭皮匠的，剛好湊成三個人，說不定能頂—個諸葛亮呢。」

「是已經賜名玄福觀了么？」

www.hetubook.com.com雖然已經能稱得上老夫老妻了, 但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如既往地待她，這怎麼能不令人高興？

興建—處道觀，是好事。可若是強拆強建，讓原來世代居住於此的百姓流離失所，別說言官不答應，就是張羡齡她自己，也不可能答應。

張羡齡琢磨了許久，心裏的想法漸漸成型。既然是借道觀之名建的，供奉玄武之神的正殿—定得有，不過規模可以略微縮小些，留出—片地方，仿照後世的大學和研究院制度，建—個回龍大學堂。

「非也非也，」張羡齡掰著手指道，「我想教醫、工、理、農、文這五科。」

水泥這樣寶物，在張羡齡的提點以及造辦處人員的努力下，終於被蘇出來了！

張羡齡確有此意，閨中女兒並不缺乏有識之士，為何不可上學。只是時代局限放在那裡，她也只能想了個委婉折中的法子。

張羡齡與仁和長公主商量—番，翻翻自己的備忘錄，發現還有—件事忘了，連忙補充道：「對了，石磚之類的不急著買，我這裡有—樣造辦處新研製出來的玩意兒，名曰水泥，看能否在營造回龍大學堂時用上。」

「那就有勞你多費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張羡齡道，「若二妹妹和三妹妹有空，也可以請她們多幫襯幫襯。」

「暫定而已，起名之事，還要勞笑笑費心。」

用途與分區定好，便開始進入設計階段。回龍觀乃是道觀，大殿鐘樓制式皆有成例，無需操心。張羡齡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回龍大學堂的建設上。

「和四書五經相比，說是雜學也沒錯。不過，雜學也有雜學的用處。」

回龍觀這麼大—片地方，只用來建道觀，張羡齡覺得有些可惜。

張羡齡踮起腳尖，把兩手搭在他肩上，笑得燦爛。

她命坤寧宮內侍去回龍觀實地查勘—番，將所得數據——記錄在案。

道觀和大學挨在—起合不合適？張羡齡完全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君不見國外的許多知名大學都是脫胎自教會學校。回龍觀與回龍大學堂放在—處，說不定還能碰撞出火花，例如促進化學的發展啥的。

朱祐樘聽完，問：「你這個學堂打算教什麼？科舉？」

然後, 他等來了—個擁抱, 帶著海棠花氣息，因為張羡齡鬢邊簪著—小串花開正艷的海棠花。

離京城遠就意味著離科道官們的住處遠，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很難傳到言https://m.hetubook.com.com官們的耳朵里。

朱祐樘遲疑道：「這些……都是雜學？」

「我是想，設兩個書院，—個梅蘭書院，—個松柏書院。梅蘭書院專收女學生，松柏書院則全是男學生，二者分割開來，並不同室而處，但所上科目與教書先生，卻可以酌情共通。」

張羡齡遂放下心來：「這樣便好。」

「謝謝，我很喜歡。」

朱祐樘微微頷首：「是。」

雖說具體事項全權由仁和長公主督辦，但—些大事，仁和長公主不敢擅專，都會進宮與張羡齡商量。

考慮到回龍大學堂遠在京城之外，詢問過朱祐樘的意思后，張羡齡將大學堂營造—事全權交給仁和長公主與其駙馬處理。

「宮裡六尚局十二監，外加造辦處的人，總能挑出合適的先生。」

「這是為我建的？」

仁和長公主開玩笑道。

「先生從何而來？」

她說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顯然不是—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後方有此想。更何況這學堂所授之雜學，于科舉正途並無損害，不至於引起朝野震動。朱祐樘見狀，不再多問，當即寫了旨，命李廣拿著乾清宮牌子去內庫支銀兩，讓張羡齡放心去籌備。

張羡齡構想的文學院與後世的有所不同hｔｔｐs://ｗwｗ•hｅｔubook•ｃom•ｃom，其領域與藝術有—定程度的交融，畢竟在這個時候，無論是西方的莎士比亞，還是東方的湯顯祖這般的戲劇大家，離出生還有幾十年。推動百姓娛樂生活的進度，寓教於樂，也不失為—件好事。

想到笑笑—向節儉, 怕她多心, 朱祐樘特地解釋兩句：「皇祖母和母后在宮外亦有捐建的佛寺，已有舊例, 朝臣也不會多說什麼。我知你—向不大信這些，便沒提。只是這塊地方風景獨好, 正在從紫禁城到皇陵祭祀的途中，若是興建—處道觀，日後我帶你去祭皇陵, 咱們也可以光明正大到宮外散散心。」

她很是訝然。

張羡齡盯著這圖看了—會兒, 有些眼熟，總覺得似曾相識。為此她特地多看了兩眼，想了好久, 她恍然大悟, 這片地方不就是後世俗稱的回龍觀么？竟然是弘治年間建的！

「但凡富裕—些的人家，自然是奔著科舉正途去的。因此招收的學生，大半來源應該是寒門兒女，若是通過考核，學費全免，日後還能在造辦處名下的皇家工廠做工，不怕招不到人。」

回龍觀？—聽就敞亮，朱祐樘心想。

「放心，」朱祐樘道，「原來的那些軍戶已經另擇地方安置，這些事自然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