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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幽邃的蒼穹，在這一刻開始變得生動，像一張鑲滿水晶的巨大絲綢，又好像無數多情的眼一齊閃爍。

「呃！」蘇漸有些愕然，想想少女傍晚的話，便道，「滄雪，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是救過你好幾回的人，怎麼就不是好人了？」

到最後，還是滄雪先開了口，說道：「蘇漸，這樣的景象，你是第一回看到？」

見他如此，滄雪不僅不惱，反而放鬆了表情。

彤紅的霞光中，只見她嫣然一笑，柔聲說道：「蘇漸，你不必著急回我。照這船行之速，今晚星月交輝之時，我們便能到達琉璃海。」

「嗯。」聽到這裏，滄雪點點頭道，「你的朋友倒挺多，還都是女的。」

「蘇漸，」滄雪沉默了片刻，忽然語氣幽幽地問道，「蘇漸，我想知道，你認識的那些人族女孩，是什麼樣的。」

「這！」蘇漸張口結舌，沒想到她會忽然問出這問題。

只有親眼看到，蘇漸才會明白滄雪所指的這wｗw•ｈetｕbｏｏk.ｃoｍ.com片海域，為什麼會叫成「琉璃海」。

一個時辰后，海洋沉入黑夜。

當蘇漸登上船首最高處的甲板，發現一身白裳的滄雪已經立在那裡。

「嗯。」蘇漸應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旁。

因為海水能見度極高，即使只是在夜晚，只藉著星月的光輝，蘇漸都能看到海底深處一群群海魚游過。有些魚群，大得超乎想象，快速遊動時好像在海底颳起一陣風暴。

「還有個是紅晶族的女子，來歷奇特，性格和女教習一樣熱烈，性情無比的善良單純。」

聽了他的發問，滄雪想也沒想便道：「我沒有朋友。」

「是的。」蘇漸答道。

「對了，蘇漸，還有件事一直想問你。你究竟為什麼，要一次次地幫我？上回雪山冰湖，幫我解圍，飛天大戰，幫我跟軒轅魔頭求情，幾天前又甘冒奇險，捨命挾持刺客首腦，將我救出箭陣重hetubook.com.com圍。」

在經常颳起風暴的北方大洋上，眼前的海域難得地平靜。

月色當空，偶爾回頭西望，還能在西邊緊挨著海波的天空，看到赭紅餘暉一縷，在星月輝映下淡若無存。

「對了還有個小女娃，整天吵吵嚷嚷地要殺我，其實我看得出來了，她只是缺少家人的陪伴，這才糾纏著我不放，想想也是可憐。」

滄雪提到的三次事情，其實勉強只有最後一次，是蘇漸真的救了滄雪，就算這次，若認真計較起來，還是為了利用她到達魔語海淵，這才出的手，動機十分不純。

「嗯。」蘇漸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星穹爛漫，大海也變得漸漸平靜。

這時候，滄雪忽然變得有些遲疑地問道：「蘇漸，你的那些女子朋友，美嗎……」

「有一位是學院的同窗，性格清冷，法技卓絕，和你倒挺像。」

「你來了？」聽到他的腳步聲，滄雪轉過身來。

剛說到這裏，他忽然注意到月ｈttｐs://wｗｗ.hｅtｕbｏｏk.ｃｏm•ｃｏｍ光中的少女，神情竟有些落寞。

「好……」蘇漸擦了擦汗，點了點頭。

明月東升，漫天星辰逐次閃亮。

「這世道究竟怎麼了？我怎麼覺得，這些事情，比那些神秘高深的上古神術，還要難懂？」

蘇漸依約出得艙門，正見到東方一鉤明月，升于海隅，燦爛如銀。

「沒有朋友？」蘇漸有些驚訝，不過想了想也就釋然。

「啊？」蘇漸一愣，忙道，「是你問我人族女子情況的啊？要問男的好友，也很多啊，比如——」

「我不想聽。」滄雪擺擺手，截住他話頭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你混在一起的能有什麼好人？比如那個軒轅魔頭，不就是你的朋友嗎？」

「到那時，你出來，還在這裏，我二人一起觀月賞星，把苦惱的事情都拋到腦後去。」

「呃，我……」聽得滄雪這番話，饒是蘇漸作為龍血者、玄武衛，經歷過專門訓練，必要時臉皮可以極厚，但這時也禁不住十和-圖-書分汗顏。

「哦，那——」本來看著月光海洋的少女，忽然轉過臉來，一雙明眸直盯著蘇漸，問道，「那你喜歡過我嗎？」

「嗯？」蘇漸心中一動，便問道，「我剛說了一些我的朋友，那你的呢？我對你們龍族的人，也挺好奇——」他這話只說了一半，還有另一半未盡的意思是：究竟什麼樣的種族，會這樣行事兇狠殘暴，侵略別人的家園。

僻處西域的蘇漸，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奇景，不由得整個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景物中，一時忘了說話。

這時，滄雪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她也在心中轉念想：「滄雪，你問這個問題，不是因為真心喜歡他，而是自幼研究萬物義理，凡事都習慣找一個答案……」

至於前兩回，事實真相根本相反，完全是蘇漸鐵了心要對付她。

此時正是戌亥相交之時，夜色漸濃。

「而蘇漸，你不也一樣？」滄雪目光灼灼看著他，「我知道你也是忠心報國，卻被人說成我們的姦細，這可連和_圖_書我都不知道，你說可不可笑？」

「哦。是很美吧？」滄雪道。

相比別處蒼藍色的海水，琉璃海之水顏色更加多變，水色更加透明。當黑龍號帆船在琉璃海中航行時，就像在一大塊斑斕晶瑩的琉璃上浮動，又好似於空若無物的天穹滑行，場面極為夢幻動人。

「你到底，圖什麼？像蛇龍首領那樣，圖我的美貌？可你分明不是好色之人！」

他倆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船頭，看著北方大洋上的夜景。

「美！」蘇漸毫不猶豫地答道，「我們人族的女子，哪個不美？」

「嗯？」蘇漸聞言一愣，想了想，便知無不言道，「我認識的女孩兒，並不多。有一位是學院的教習，表面上性格熱烈佻達，但其實內心沉靜貞潔，外人都誤解她了。」

所以，當此時面對苦主的真誠言謝，蘇漸表情尷尬，一時作聲不得。

雖然滄雪是龍族，但此刻闊袖長裙，衣帶飄搖，看在蘇漸的眼裡，就好像月宮的廣寒仙子落在船頭，飄飄揚揚，隨時會御風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