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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沉默只持續了片刻，她便好像驚醒般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是你不小心被他發現了嗎？」

「哈！」見她如此，張狂雲倒笑了起來，「冰嵐啊，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認識多少高人，其實只是欽佩師兄我的智謀，情不自禁地贊同吧！」

「不是我不小心，今晚根本就是個陷阱！」張狂雲懷著憤恨，把和白冰嵐分別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她聽。

於是一路走時，杜赤忠心情極為輕鬆。他整個人已經從眼前的麻煩中解脫出來，開始流起了口水，想象自己百般欺侮那個美貌嬌嫩的小侄女。

「再快也快不到哪兒去。」張狂雲看了看東邊天上已經展露的一抹魚肚白，自信地說道，「他們這些傢伙，雖然陰險毒辣，手段百出，但迄今為止，都慣於在暗中下手，想來也是卑鄙齷齪。」

「哦？」黑袍之人慢慢轉身，面紗之後的眼神，顯然在盯著他。

「咳咳，除了這個，還是因為師哥我早生警惕。」張狂雲道。

他變得更加著急，簡直坐立不安，百爪撓心。

「對……我明白了。」白冰嵐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在淡紅的霞光中，朝張狂雲嫣然一笑，便和他一起往住處並肩而去了。

因為他看到，幽靈客標記指引的路線，正是昨晚那聖使約自己見面的路線。

「聖使果然目光如炬，嘿嘿，嘿嘿，杜某正有此意。不過不說這些了，」杜赤忠有些急切地問道，「昨晚那臭小子果然跟蹤您了？您殺掉他了嗎？」

「你果然挺不滿啊。這麼說，你綁他小女兒，不僅是圖她美色，也是發泄怨氣了？」黑袍人幽幽地問道。

又等到日落西山，暮霧四起，他這才披著斗篷，帶著斗笠，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不過又迷瞪了一陣，一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突然打在他的心頭：「不對！今兒這事，確實詭異！現在想來，怎麼好像他們『醉翁h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m.coｍ之意不在酒』，倒好像另有目的。」

「幫他們忙？告知？」白冰嵐一臉疑惑地問道。

「是嘛……」見他這麼說，白冰嵐也有點意外。

「哈哈！」黑袍人仰天一笑，「杜赤忠，你果然聰明！不過就是有點急。」

「不過呢，小爺我樂於助人，還喜歡以德報怨，既然他們不方便告知那杜赤忠，那小爺我就發發善心，幫他們個忙吧！」

「聖使大人，您又找我？」杜赤忠用討好的語氣問道。

「那到底他們為了什麼呢？」

他的心情，如此的放鬆，當走進靜謐的荒郊野外時，甚至都忍不住哼起了淫詞小曲，和那之前推門、也要滴豆油的小心謹慎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除了這個呢？」白冰嵐沒好氣道。

所以回到自己宅院后，他躺在床榻上，看著窗外泄露進來的一點星月微光，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做得好！」張狂雲挑了個大拇指道，「不打草驚蛇，最好。無論我們接下來怎麼做，若是先驚動了他，怎麼都被動了。」

「對，幫他們告知。先不多說了。我們先回住處吧，這忙了大半夜，也該回去休息了。」

「問題就在這裏。」張狂雲道，「冰嵐，你難道不覺得，杜赤忠這句話，問得很有道理嗎？」

「剛才一路奔走時，我已經運功將毒素逼出，所以別看痂痕不美，反倒真的無事了。」

這種感動，既溫暖，又陌生，總之讓白冰嵐的身心，前所未有地舒服。

只可惜，杜赤忠打破腦袋都想不到，自己重金聘請來的幽靈客高人，在這件事情上，動機並不純。

「但今晚找我出去見面，怎麼覺得這麼冒失呢？就為說個酬金翻倍的事？那事後跟我說一聲，難不成我還敢說半個『不』字？古怪古怪！」

「對了，」她忽然神色一肅道，「說正經的，狂雲，萬一那幽靈客，不是一般的高ｍ.hｅtuｂｏoｋ.coｍ•ｃom人怎麼辦？說不定，他會儘快找機會告訴那杜赤忠呢。」

他是如此的謹慎，甚至在推開後門前，特地帶了一小瓶豆油，在門軸里添上幾滴豆油，務必讓自己推門的聲音，在這靜夜之中，壓得最小最小。

「怎麼著？」杜赤忠滿心焦急。

果不其然，在廢墟的一角，半明的月光里，正背對著他，站著一位黑袍之人，其袍服上的幽靈客標記，正在月光中閃著微茫的光芒。

「廢話。」冰冷的話語傳來。

「而這種『高人』，都習慣順風順水。一旦失敗，他們很可能便會疑神疑鬼，總想著要弄個萬全之策，一時不會那麼快應對。」

「大人果然謹慎，竟戴了面紗來見我。」杜赤忠讚美一聲道。

不過當走近昨晚那個會面的廢墟，他還是把滿腔浮浪的春心收了收，裝出一副肅穆謹慎的樣子，才施施然地走進了廢墟里。

「不要緊。一點小傷，沒事。」張狂雲強忍著腿上傳來的陣陣疼痛，說道，「冰嵐，倒是你那邊，怎麼樣？唉，幸好讓你去跟蹤杜赤忠那奸賊，否則要是讓你落入幽靈客的陷阱，那我真是百死莫贖，一生都不心安了。」

「沒事吧？」白冰嵐關心地問道。

藉著寨牆上的火把光輝，張狂雲看到，剛被毒焰舔舐的地方，已結了黑中帶紫的疤；雖然不多，也不大，但這些疤痕看起來，也還是教人觸目驚心。

「他們果然狡猾。」聽完后白冰嵐說道，「他們看見事情生變，便使了一招引蛇出洞，主動把咱們引出來殺掉，如果成功，此事便再沒人知曉。對了，你剛才那傷，真的不要緊嗎？」

能把家業做這麼大，本就不是蠢人，還敢對遠方侄女下手，固然敗壞人倫、罪大惡極，但也說明，這人絕不是個善茬。

不過即使心中猴急，他也不忘縮回到宅院中，小心地在門縫中觀察了外面很久。

杜赤忠絲毫不以為wｗｗ.hｅtubｏoｋ•com•ｃoｍ意。

「嗯。」黑袍人點點頭，又凝視杜赤忠半晌，才悠悠道，「你果然聰明，那杜家家主沒把你當回事，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失誤。」

「好吧。」見他已經轉身離去，天狐公主只得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地跟在他的後邊。

「是是，」他諂媚地說道，「不知怎麼，一見到聖使大人，我就只會說廢話了。即使您見怪，小的還是想問，昨兒的那麻煩，聖使大人，解決了嗎？」

「哦？是哪句話？」白冰嵐問道。

但猜到真相，並不等於安心。

「對！是有這麼一句。」白冰嵐道，「他們總共也沒說幾句，這句話我也記得很清楚。」

雖然身為塗山公主，她的安危向來被許多人關心，但現在親耳聽到少年就在自己眼前，說出這樣真心誠意的關心話語來，白冰嵐心中生出的那種感動感覺，似乎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樣。

「當然是因為師哥我道法通天了！」張狂雲昂然答道。

「沒事。不過也是有點后怕，」張狂雲表情凝重地說道，「如果不是當時我當機立斷，立即用克制火毒的冰雪覆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說罷，張狂雲也不多言，便朝著借住的牛泉家快步而去。

「沒錯，沒錯。今晚約我出來，倒像個幌子，想要遮掩他們其他事情。」

自和幽靈客別後，他徑直回到自己宅院。

「今晚這事兒，怎麼總覺得透著一絲古怪呢。」他在心中琢磨道，「這些塗山妖族的幽靈聖使，神出鬼沒，這些年在咱華夏國，沒少做出慘絕人寰的血案，卻從來沒被抓住過，也沒暴露過。如果不是這樣，老子還不請他們呢。」

「嗯，我開始也沒看出來，」張狂雲回想著說道，「不過後來追著追著，我想起那杜赤忠的一句話，便突然覺得不對勁了。」

再說杜赤忠。

到了第二天傍晚，坐立不安的杜赤忠，偶然在後門外一看，卻見那和圖書路邊石頭上，幽靈客的標記赫然再現！

如果不是這樣，以幽靈客的小心謹慎，怎麼還會約他以同樣的路線？

這時那少年又道：「不說這些了。你說說後來跟蹤杜赤忠，怎麼樣了？」

不過，走到了半路，白冰嵐忽然想起一事，便忍不住道：「師哥，那個幽靈客，功力顯然很高，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見他沒什麼異動，也就沒做任何事，悄悄回奔牛寨來了。」

「我在後面跟著他，他懵然無知，徑直回自己的宅院去了。」

越往前行，他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好。

「你記不記得？那杜赤忠跟幽靈客說了一句，『加錢而已，這等小事，高人您為何還要特地找在下出來』？」張狂雲回憶道。

那幽靈客，並未轉身。

本來她是不喜歡看這些醜惡事物的，但這時候，卻非常自然地盯著少年腿上的傷疤，十分關心地問話。

「是這樣嗎？」白冰嵐忽然想起自己知道的那些塗山國高官，便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咦？好像還真是這樣。」

「哦？這麼說，你早就察覺出不對？我怎麼沒看出來呢？」白冰嵐迷惑地問道。

「那幽靈客不會告訴他嗎？」白冰嵐擔心地道。

還別說，杜赤忠這人雖然品德敗壞，但還真是個聰明人。他縱然並沒把事情猜得個十成十，但離真相，真的也不太遠了。

他也派出奴僕，悄悄地去打聽那兩個玄靈宗搗蛋鬼的消息，卻也是消息全無。

「沒這麼快。」張狂雲思忖著說道，「我今晚吃了這一個大驚嚇，他又何嘗不是？我看他功法很高，妖術也很詭譎，絕不是一般的幽靈客。所以我估計，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失手吧？」

「他倒沒怎樣。」白冰嵐柔聲道，「今晚這陷阱，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杜赤忠努力想了一陣，忽然猛地坐起，一拍大腿叫了出來：「我知道了！他們很可能是要『引蛇出洞』，藉機引來那個多管閑事的玄靈hｔｔps://wｗｗ•heｔuboｏｋ.ｃｏm•ｃｏm臭小子，趁機將他除掉！」

杜赤忠很聰明，他從類似的路線中猜到，昨晚跟蹤他們的混蛋，很可能已經死了。

「好吧，你確實最關心這個，我理解。沒錯，昨晚約你出來，豈是為了區區談價錢？正要讓玄靈宗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上當。你猜怎麼著？」

「嘿嘿，是是，我那遠房大哥，一雙眼睛長得多高啊，整天都朝外瞅著。我這遠房分支，他哪放在眼裡？」杜赤忠不自覺地，就把平時自己的怨氣帶了出來。

說起來，如果真讓他精確地猜中真相，幽靈客確實是真心誠意幫他除去禍患，那當昨晚鬼焰失手后，一定會來及時通知他，把這晚後面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他。

一想通這一點，他忽然感覺一片光明，忍不住欣喜叫道：「哎呀！幽靈聖使啊，早知道這樣，價錢翻倍又如何？我給你們三倍！難得你們這麼替我的事情費心啊！」

卧榻之上，他又開始浮想聯翩：「那臭小子，今晚來跟蹤了嗎？如果來了，他上當了嗎？幽靈客的人，幹掉他了嗎？是死了還是重傷了？不會給他逃了吧？」

「啊？師哥！」心中暗自一驚的塗山公主，佯作嗔怒地說道，「差點沒了性命，卻還不忘調笑師妹，師哥啊，你真是憊懶！」

所以，到了第二天，儘管杜赤忠好奇得抓耳撓心，在整個白天里，卻並沒有一個幽靈客的訊息傳來。

「所以師妹，你看東邊天光漸白，霞光初綻，這些卑鄙的傢伙們，該像老鼠一樣藏在暗中了。」

「那就好……」看著真實的可怕疤痕就在眼前，一向靈動的白冰嵐，也變得有些沉默。

暗自嘀咕了一陣，他想放下這件事，努力睡覺休息去。

「果然！」杜赤忠反而如釋重負，「他們必有后情要告知我。」

雖然對身後跟個人，懵然無知，等回到宅院后，他還是心潮翻滾，怎麼都睡不著。

小心謹慎地出門，沿著一路幽靈客的標記，杜赤忠往麗川城北郊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