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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選擇讀書總是沒錯的。

課堂上。

徐秀才過來開始給白氏兄弟和鹿氏兄弟講解了一會《論語》，然後轉而走到了白貴身旁。他對白貴這位後進學者還是比較關心的。

「能學一點是一點。」

「書童？」

他想起時常提起的一個詞，問道。

有了「勤能補拙」事功天賦，他不希冀舉人功名、進士功名，但在西安府取得一個秀才功名應該不是什麼難題吧。

深吸一口氣，他繼續看手上泛黃的書卷。

取得秀才功名，相當於在百人、數百人之中脫穎而出，他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南方文風鼎盛，內卷嚴重，而北方則要容易許多。

所以聽到白貴是自己交束脩進來讀書，又嫉又妒。

他看了一眼遲到蒙童，嘆息道：「罰你一日不許食，須知『詩書勤乃有，不勤腹空虛。』」

新文化旗手的陳仲甫也是安慶府的秀才，次年應江南鄉試落第……

對於從頭學習另外一套教育，他心裏也是惴惴不安。

周遭蒙童全部起身，對著徐秀才執弟子禮，一躬到底，語態謙卑。

同樣，如果有其他學子選擇治《春秋》之外的五經，徐秀才也會將其推薦到鄰村私塾別的塾師那和-圖-書裡。

徐秀才開始講《三字經》，念上一段，大部分蒙童開始搖頭晃腦的背誦。

一想到胡博士，他的思緒就更飄到不知何處。

他誦讀片刻之後，就讓白貴誦讀。

遲到蒙童唾面自乾，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似乎已經習慣這種事情。

「此子必定不凡！」

白貴看了一眼鹿兆謙，淡淡說。

白貴自然選擇兌換。

對了，宣統二年，也就是兩年後，胡博士就要赴美留學了……

讓徐秀才驚奇的是，白貴儘管只是剛剛學千字文，誦讀了兩三遍之時還有些磕磕絆絆，可等到第四遍、第五遍的時候，就朗朗上口，幾乎不用書，就達到背誦的效果。

他道了句「謝先生罰」，就自顧自的坐在了鹿兆鵬兄弟二人旁邊，等走到這裏的時候，他看到了白貴也坐在這裏，面露吃驚，然後嘴角露出一絲諷笑。

或許跟兩家都是大戶，要求嚴格，父母也皆會識字有關，所以進度領先學堂一眾蒙童，獨佔鰲頭。

後來白貴才明白，原來在附近私塾裏面，徐秀才是專門治《春秋》的，所以若有別的私塾學子選擇治《春秋》，那麼塾師將會推薦到白鹿村，讓徐秀hetubook.com.com才教習。

「還有必須有一手好的館閣體書法，若是字寫的太差，卷面直接就被打落！落第！」

過了大約一刻鐘左右，學堂陸陸續續坐滿了人，大約有著二十左右的蒙童，從六七歲到十一二歲不等，也有如白貴一個一般大的蒙童。

這麼想著教育節奏，他的思緒就飛到國外去了，這時候胡適的老師杜威好像是提出了「教育即生活，生活即社會」的口號，反對灌輸和機械訓練的教育方法。

自己交錢，意味著能直起腰板。

「秀才功名取得之後還有宴席之類，萬一在席中露了馬腳，可就是科舉舞弊的大罪，就連唐寅那樣的才子，都被打落塵埃，遭人恥笑……」

徐秀才走到白貴身旁，伏下身體，半挨著他，一個字一個字指著泛黃的書頁，然後說道：「我讀一段，你背一段。」

白貴忽然想到這一點，心中隱隱期待起來。

徐秀才的話有些官話和秦省本地話混雜，不過大家都明白其說的意思。

鹿兆謙因為是被白嘉軒送到學堂讀書的，一直面對白孝文、白孝武兩個主家的孩子自卑，所以起初坐在白家兩兄弟旁邊，然後轉移到了鹿和*圖*書家兩兄弟旁邊。

鹿兆謙咬了咬嘴唇，眼裡露出輕蔑，他斷定，白貴頂多在學堂學上一兩個月就得走人，一是沒錢交束脩，二是也知道自己不是讀書人的命。

很快，念完三字經的蒙童被徐秀才要求默誦，並記憶每一個字的寫法。《千字文》是白鹿村學堂率先教的啟蒙書，學過一千個字之後，三字經裏面的字，即使有一些不太認識，也不要緊，可以照著背誦慢慢記憶，如此形成規模效應，識字也就愈來愈快。

至於過目成誦這些小天賦，徐秀才也早就見得多了。

白氏兄弟和鹿氏兄弟是學的比較快的，已經過了識字階段，到了背誦經書並明其意的階段。

於是，立刻合書，不敢再看。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徐秀才嚴厲的看了一眼遲到的蒙童，「你竟然連早學都遲到，罰你……」

「不過打鐵還需自身硬，想要中舉，即使知道題目，不會八股文的破題，不會試貼詩的格式，也不知道什麼避諱一類的詞，怎麼考？」

只不過稍看了一會，他就感覺頭暈腦脹。

「不是的，是貴哥自己交了束脩，來這讀書的。」鹿兆海碰了碰鹿兆謙的胳膊肘，有些憤憤不和圖書平道：「貴哥收了額哥給的書，沒收額給的草紙和墨，擺明是看不起額！」

這個動作，唯一的感受就是頭暈，也不知道這些蒙童是怎麼忍受的。他估計，應該是節奏記憶，徐秀才沒有學過現代的教育知識，但老一輩傳承下來，必定有他的道理。

兩人不咋熟悉，也只是認識的程度，所以也不自討沒趣，一時靜默。

聽到白貴是自己交了束脩，入學讀書，鹿兆謙的臉色迅速變幻，沉默了一會，半響輕呵一聲，似是在嘲笑，說道：「馬夫的命，能學個啥樣出來！」

他拉開板凳，坐了上去。

「白貴，你咋做到這了？兆海，得是你爸善心大發，讓白貴來這也讀書？」

「來，我教你千字文。」

鹿兆謙小聲說道。

這是從鄰村學塾轉過來的蒙童，長得斯文白凈，鼻樑上戴著玳瑁鏡片，叫做周元，已經讀了《論語》、《中庸》、《大學》、《孟子》四書，五經裏面的《春秋》是他的治經。

「對了，有這面銅鏡，也可從2014年兌換出明年的縣試、府試、院試的題目，如此一來，怎麼可能落第?」

徐秀才微微頷首。

如《覺醒年代》里屢屢和主角團作對的桐城派文人林紓，ｈeｔｕｂooｋ•ｃoｍ•cｏｍ和黃侃等人為伴，反對新文化，其人就是屢試不第的舉人……

忽而，學堂門口急匆匆跑來一個蒙童，十歲左右，夾著書，皮膚黝黑，額頭和兩鬢間淌著汗水，喘氣道：「先生，對不起，我來遲了。」

休看清廷氣數快要盡了，科舉也快要被廢了，但即使是民國，有無功名，也是區分人上人與人下人的一個判斷標準。

如果說先前徐秀才是因為白貴尊師所以給白貴授課極為認真，但今日看到白貴的天賦之後，他才真正起了培養的心思。

在勤能補拙天賦之下，白貴發現，他對一些不認識的字詞竟然隱隱約約知道了其中含義，甚至對其也能念出來，知道讀音。

那些年少成名，取得功名的讀書人，不乏記憶力超人的存在。

他立刻警醒起來。

起身的二十多位蒙童這才落了座，翻著書，拚命記著裏面的內容。

有功名在身，上限不一定高，但下限絕對不差。

「先生好！」

白貴入鄉隨俗，也跟著一起搖頭晃腦。

也是昨夜白貴對他的尊重，讓他更費一點心思。

唐寅家中富庶，結交權貴繁多，就因為科舉舞弊直接身陷牢獄，他不過一佃戶之子，要是被人知道科舉舞弊，那就是處死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