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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哪個一同倚坐？明月、清風、我或他。

「終南何有？有條有桂。公子至止，錦衣襕衫。顏如渥丹，其君也哉！」

林文若：「……」

若二人幸福美滿，花好月圓，那紅繩便永不能解。

有一襲紫衣。

「醉倚欄杆，湖心亭外星如雨。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

這是林文若昨夜派下人給他送來的，說今日務必穿的鄭重些。

「要不，要不小小給你做個香囊吧！」

你知道嗎？自從認識，那亭外清風、山間明月的享受，自然是你我各一半了。

趙戎今日沒有穿往常一樣的素色儒衫，而是難得的換了一身奢華精細的錦繡襕衫，一身精緻打扮，若從稍遠處看來，就是一個卓爾不凡的翩翩公子。

那夜，在太白山上，同樣是一片花林中。

一個背著書箱，佩玉胯劍的年輕儒生推開院門，大步邁出。

「洛京百姓上一次如此自發的為某人送行，也不知道多早以前的事了，當初我去書院讀書，離開時也沒有這麼大的架勢。子瑜，你真是羡煞旁人ｈｔｔｐs://ｗwｗ•ｈｅｔｕｂooｋ•com•cｏm。」

不知過了多久，詩箋依舊靜靜躺在書桌上，那輪明月等來了另一輪明月的月光。

趙戎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

在終南國，有個古老的習俗，年輕男女訂婚之時，會各自在兩顆桂花樹上繫上紅繩，在樹下埋一壇桂花釀。

此後，眾人依依不捨，再次步行十里送行，在離別之時，共飲送別酒，感作離別詩。

一隻修長手掌向它伸去，將它緩緩攤開。

蹲在了那顆系著紅繩的樹下，他低著頭，將兩壺桂花釀合葬。

趙戎跨上馬背，轉頭看了眼馬下，為他牽馬執鞭的林文若，眼神微凝，卻言簡意賅。

他又去了院子后的那片花林。

桂花釀也要一直埋下，留給後世的有緣之人。

有位公子來到此地，錦繡襕衫，面色紅潤，他是有匪君子，帶著精美的佩玉，隨身移步叮噹作響，祝他福壽綿長，終南百姓永不會忘。

清風將衣袖吹響。

「知音一來，有唱應須和。還知么？自從添個，m.hetubook.com.com風月平分破。」

若是有情人未成眷屬，或婚後和離，那紅繩便要解下。

賭那件國師袍，哪裡是為了做你的國師。

林文若微微仰頭，笑容溫潤的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趙戎起初不明所以，直到林文若獨自一人送行，帶著趙戎三人來到了洛京城北的十里長亭，趙戎才知道為何如此鄭重。

趙戎不禁苦笑轉頭，看著身邊表情悠然的好友。

「離開蘭溪那天，你，你催我太急，我我……我好像忘拿了。」

趙戎騎在馬上，左右張望，看著路兩旁越來越多的洛京百姓，特別是正前方不遠處隆重盛大的陣勢，一支君王鑾駕正在等待。

只是趙戎剛想開口，就被林文若搶先堵住了。

「子瑜，這真不是我故意安排的，百姓是自發前來的，國君和城裡的貴人們也是主動過來的，嗯，我只是稍微和他們提了下你今日要走，沒想到他們都來了。」

「《點絳唇》，贈文若兄。」

趙戎回頭，抿嘴看了眼北方，指尖輕撫白色玉牌。

桌面和*圖*書上升起了一輪明月。

當年輕儒生前行不遠之後，忽聽後方傳來踏歌之聲。

小狐妖眼睛一亮，鼓著嘴，躍躍欲試。

不久后，趙戎一行人下馬，終南國君上前迎接，在距離趙戎三步處，作勢行禮，趙戎快步上前攙扶，只是國君語氣親切的喊了聲「國師」，讓趙戎猝不及防。

「蘇小小，你幫本公子保管的荷包和香囊呢？」

趙戎謙虛道：「唉，等你擁有了我這樣的絕世容顏，你就會知道，這也是一種煩惱。」

那一日，他對沖虛觀發難。

星辰滿屋，正在靜靜流淌。

「呀！我想起來了。」

趙戎急忙推辭，婉拒了終南國君的殷切挽留，又使眼色給林文若，叫他幫忙，好一會才脫開了身。

「走了。」

那一日，醉酒倚著欄杆，在湖心亭內，抬頭，只見暴雨般的星光。

她說她其實願意。

他沒有回答。

趙戎眼皮跳了跳。

蘇小小咬著唇瓣，仰著頭，目光晶瑩的注視著趙戎。

年輕儒生瞧了幾眼，嘴角習慣性的微微彎起，合上了院門，轉身去與同伴https://m.hetubook.com.com匯合。

頎長儒生進入屋內，來到那張每夜都會承載半桌月光的書桌前。

「別打岔，那些仰慕我容顏與才華的姑娘們，送我的荷包和香囊呢？」

年輕儒生在門前停步，轉身看了眼門扉內，已經很是熟悉的院子，透過那扇夜夜都有明月光顧的格窗，可以看見半張他習慣在月光下支手倚頭的紅木書桌。

下一刻，他策馬前行，不再回頭，腰間佩玉清脆叮噹。

十里長亭，楊柳依依，前來送別的洛京百姓，摩肩接踵，擁堵的水泄不通。

黃昏傍晚。

他的手掌沾滿泥土。

清晨，一座幽靜雅緻的小院。

這兩顆桂花樹往後便不能再采。

……

紅木桌案上，靠近窗戶處，靜靜躺著一張折起的詩箋。

趙戎板著臉，盯著東張西望的蘇小小。

「唔，小小看看，呀！去哪了？小小記得就是放在了書箱里的，怎麼不見了？哎呀，到底去哪了，那天離開前，我就是和書箱放在一起的……」

在那顆依舊系著紅繩卻又掛上三尺白綾的樹下。

但為何要將她的嫁妝丟下hetubook.com.com？

只是桌前已經無人。

蘇小小和柳三變緊隨其後，隨行的還有一夥會帶他們抄近道離開終南國的羽林衛。

忽然，小狐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為何不將她先娶回家？

蘇小小悄悄瞟了眼趙戎。

蘭溪林氏莊園，一座清晨時被某人輕輕合上的幽靜院子，被一個頎長儒生推開。

吱扭聲，響起在空曠的院落中。

蘇小小歪了歪頭，忽然捂嘴，一邊驚訝的嘀咕著，一邊翻起了她的小書箱，「香囊，荷包，你們別躲了……」

她問他。

纏繞的布巾又逐漸濕潤。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有匪君子，黻衣綉裳。佩玉將將，壽考不忘！」

趙戎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遇見了知音，有唱自然有和，你奏琴，那麼我就作詩。

「趙戎，這兒好熱鬧啦，我們到哪了？」

終南山上有什麼？有山楸來有桂樹。

腰間兩塊天生一對的玉牌，叮噹作響。

這一日，洛京萬人空巷，十里長亭柳條折盡。

那是終南山孕育出的靈秀女子們的聲音，嗓音澄澈，婉轉悠揚。

此時正沐浴著夕陽燦爛的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