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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丈量全國戶籍和田畝，這更要得罪全天下官紳——所以太子都弄得一塌糊塗，不了了之！」

片刻，楚高進來，看去有三十歲上下，腰間系著玉佩，衣著不華麗，卻非常乾淨，纖塵不染，自有一種沉穩靜嫻的氣質，雖進來不過半年，卻已經受到了譽郡王信任和重用。

要是實官，就算是譽郡王也未必辦到，或者就算辦到，也要消耗不少能量，用掉一些人情。

楚高一笑，說著：「主公念及舊情，自是仁厚，只是人主要作大事，似不必這樣。」

聽了這話，譽郡王走覺醍醐灌頂，渾身一個寒戰，望著楚高，就有些怔怔，突想起了葉青，楚高這些話，葉青也是談論過。

當下譽郡王牙齒迸著聲音：「原來是這樣，難道太子就沒有辦法了？」

接著，又淡淡說著：「楚先生說的是，只是一場情分，現在他遇到了困難了，我怎麼能就這樣不理呢？」

譽郡王一笑，又斂住了，怔怔看著外面的雨，良久，點頭嘆著：「你說的是有道理，只是我還是與心不忍啊！」

譽郡王聽得心突突跳，說著：「這些太子都辦的糊塗，不了了之，莫非就是因此而失愛？」

「李塗是誰，是太子太傅，為太子奔走最熱心的大臣，雖沒有殺，但卻罷官回鄉了，並且半途病死！」

「至於六皇子信郡王，現在皇上又故技再施，命著管吏部，又把整頓吏治，核實賦稅的舊事重提。」

https://www.hetubook.com.com「朝中官吏，哪個不想奉承太子，以和未來萬里江山之主，結下善緣？」

葉青現在是正七品，一下子晉到正五品翰林侍讀，就連跳二品四級。

別說是縣令，就算是總督，想隨意拿弄一個正五品官員，還是榜眼公，天人，也有些難度了。

「相疑根由很遠，如果硬是要說的話，十一年前，皇上巡查南海，太子留守監國，半途，突下旨將大臣李塗下罪。」

楚高聽了，就是一笑，似是不勝感慨：「平心而論，太子實算得上是人傑，你看著幾次辦事，都井井有條，處置老成找不出破綻來。」

說到病死時，楚高眸光一閃，加重了語氣：「當時皇上留著太子顏面，明裡並無涉及太子處，但李塗一死，太子黨就受到沉重打擊，彼此難道沒有芥蒂？」

楚高就笑著：「論是平常皇帝，太子這策略還可用得，而當今皇上算的上是明君，太子示弱，而太子黨遍於朝野，這樣去世，豈不驚心？」

「要說辦法，卻還是有，皇上幾次把政事給太子，主公想想，這十年來，是不是有著四件大事交給太子？」

聽著楚高侃侃而言，本來迷霧一樣的天機，頓時就一清二楚，彷彿天機國運都由他一手撥弄，譽郡王陡生出一種恐懼，頓時原本懸在心裏的一個問題，就有了解答，當下看了楚高一眼，拭了一把冷汗，許久，才嘆著：https://m.heｔｕbｏｏk•com.cｏm「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冬日籌備過年，府中忙上忙下，譽郡王這日，召了新進的心腹楚高進來議事。

「只是，六皇子信郡王能成氣候，全在於賢，這賢就是得人望，他為了社稷寧可自削人望的可能性，比太子都低上許多。」

以譽郡王的能量，辦到這點，自是綽綽有餘。

說著就轉移了話題：「榜眼葉青來信，向我求救，你怎麼看？」

「只是近年來，皇上日漸體衰，而使皇上日憂，現在六皇子信郡王受到寵信，只是與太子打擂台罷了，未必皇上就屬於信郡王。」

並且就算是清貴翰林，正五品還是正五品，七品縣令見要行廷參禮，想拿弄葉青就不可能了。

「現在這話，太子實用的是韜晦之計，和光同塵，向皇上表明自家沒有野心罷了，這是中正平和之策。」

「主公，太子和信郡王都排除了，餘下皇子，都是庸碌，誰又有您這樣會幹事，不傳位給您，難道傳位給庸碌之君，壞了這大蔡的天下？」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充滿了天地。

「第四句，王爺不尚賢，不尚人，卻能作事，要是再能孝順些，這點就是皇上和王爺的福運了。」

要是葉青在，必會感慨——君臣風雲際會，前世譽郡王核心智囊，現在還是依著前世的緣分來了。

「整頓吏治，核實賦稅，這是二。」

「只是太子雖欲樹靜而風不止，皇上年老體衰ｍ•hetubｏok•com.cｏｍ，這上下太子黨羽，哪個不盼望太子早早登基？」

「楚先生，你來的正好！」譽郡王請了楚高坐下后，輕聲說著：「今日皇上命六哥監察吏部，這裏面的意思實在難明，孤總覺心緒不寧，你是國士，孤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第二句，太子溫和有禮，向來謹守本分，可惜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在太子位時間太長了。」

兩人都是國士啊，都說的透徹有條理，各有千秋，又有相同之處，只是卻用不了葉青這人。

譽郡王一字字讀了，才滿意點了點首，取了郡王璽印，蓋了。

「整肅科場舞弊，這是一。」

「我有幾句話，王爺聽聽就罷！」

見他不說，譽郡王略一思忖，就令著：「來人！」

「自這點來說，本來就不信任，這不是雪上加霜？臣在此就說一句——太子氣數已盡了。」

說著扳著手指說著：「第一件整肅科場舞弊，對朝廷有利，但主事者得罪的就是大批士子，以及涉案官員，不少官員還是太子黨——太子怎麼樣，他整肅不下去，動不了手！」

「故太子雖甘守清靜，而太子黨勢力日益膨脹，這連太子自己都控制不住，百官人心思太子，太子又有什麼辦法？」

須臾，聽一陣腳步橐橐，一個官員進來，剛要行禮，就被譽郡王擺了擺手，只見著他神色看不清，聲音卻非常清晰：「傳我的令，上奏給皇上，著葉青晉正五品翰林侍讀！」

「皇上的意思很和*圖*書清晰，就是太子黨勢力太大，太子如果接下了使命，並且用心去干，那不但有利社稷，還會自削黨羽，自墮聲望，這自是對皇上沒有威脅了！」

譽郡王聽了，站起身來，在地下慢慢踱著，至門口望著外面的濛濛細雨，看不出他有什麼表情。

「太子雖自削黨羽，自墮聲望，得罪了大批官員士子，可當太子幾十年，只要皇上不廢他，誰也廢不了，這就是太子的唯一生路。」

而這官員應了一聲，當場草擬，郡王府內自有文才，不消多時，一篇奏摺就寫了出來。

「以後太子屢次告罪，又在東宮雌伏，並且還不時置莊園起宅院，以示于皇上，才保得了十年太平。」

「第二件事，整頓吏治，核實賦稅，這同樣對朝廷有利，但這得罪的人就海了去，太子要得罪大半官場！」

楚高突縱聲大笑：「哦，主公這樣看？這您看錯了！」

楚高聽了，略一欠身，說：「這又何難，是太子位置不穩了，君臣父子相疑。」

「這機會就在於，已擁有龐大六皇子黨的信郡王，是和太子一樣，對這得罪人的事弄得一塌糊塗，不了了之，還是為了社稷寧可自削黨羽自墮聲望？」

譽郡王府。

「只怕更疑太子城府。」

「說句罅漏天機的話，六皇子雖是皇上拉出來和太子打擂台，但他的賢王之名，是朝野都知，難道真的就沒有機會？」

「只是太子愛惜羽翼，不肯自殺，這才是真正失去皇上寵愛的關鍵之處，今年htｔps://ｗww.ｈeｔｕbｏｏk.cｏｍ•ｃom皇上聽聞河道有些失修，問太子願意不願意離開京都去整修河道水運，這實際上是給太子最後機會，不想太子怕離京給六皇子趁虛而入，又拒絕了。」

「主公，他的機會，他的聖眷，比您大多了。」

「遠離京都去整修河道水運，這是四！」

一絲絲青紫氣掠過虛空，楚高見了，心裏莫名其妙就是一沉，似有幾分不祥的感覺，當下就咽了一口唾沫。

「第一句，皇上是明君，在位三十七年，於國家大政，從來是慎獨專斷。」

但這隻是清貴翰林，並且早就許給了天人，現在提前幾年，就並無大礙。

「第三句，六皇子是賢王，才識宏博，雅量高致，禮賢下士，卻賢過了位份了。」

「葉青！」楚高一怔，不知為什麼，楚高很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這時就點點頭，說著：「主公，這事我也聽聞了，似是下土世界起的爭端，臣在想，應州總督雖有私心，但過幾年總會退下去，這應侯給了總督，或對朝廷日後處置更是順利些，這是臣的一點淺見。」

「信郡王不肯自削人望的話，六皇子黨勢力日益膨脹，對皇上來說，這豈不是又來了一條餓狼？」

楚高這時聽了，本想繼續說，突一怔，仰了一下身子，不安搓了搓手，覺得和譽郡王說得太直太深了，突有警覺，就閉口不說。

過了會，譽郡王才說著：「上次見得太子，太子還和我說過，人生苦短，得及時行樂，你怎麼看？」

「丈量全國戶籍和田畝，這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