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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來的人還是很多。」見著只有一人說話，別的士子並不開口，李懷績看了看難民，望著葉家莊門口燈籠下旗號，這樣嘆著。

「這平壽，要變天了。」李懷績仰首望著沉雲，神色有些明悟，漸漸露出了狂熱之色！

李懷績眼見前面一片亮著居住區，在馬車上指著：「大家看，這就是葉家莊，由於人口繁茂，以葉府為中心，漸漸形成了集市和街道，快變成鎮子了，我們過去就可以歇歇了。」

「當然，這還是凡人手段，仙雷自是相當甚至超越。」

「但是我們都是讀書人，明白這手段的厲害之處，此時正是縣城安危存亡關頭，你們要加入盟約，當宣盟就誓，要是不想加入，請速速離開。」說到這裏，呂尚靜的臉冷峻得象掛了一層霜。

「是人制的雷球？」李懷績聽了，奇怪的不感到害怕，只有一種興奮難抑的共鳴在骨子裡升起，使他一時間屏住了呼息，幾渴求地凝望著這衝天的赤紅烈火，連黑雲都被映得變色……

以他們暗中關注眼光看去，見榜眼公神情驚詫，甚至有些意外，只見葉青沉默了下，慎重開口：「君為何效我？」

看起來很古怪，只有一個成年人高度，矮一點節省工本時間這可理解，但圓弧厚實的外形設計被改得面面全非，不僅隱成五角形，到處還都是各種突出的配置，給人豎著尖刺的刺蝟感覺……

真難以置信……

自小的碰壁、堅持、到最後偏執，彷彿捉摸不定的夢想和-圖-書突變成了一張獎券，在某種奇妙的期待心情中，他聽到熟悉清朗的笑聲傳出來：「諸位家主，此物用之攻堅，可否？可有了點信心？」

不久前萍水相逢，聽聞有寇后，一路結伴過來幾個士人笑了笑，望見門口兩三枚旗子，知道說的是應|召各家。

而盟約處於中間，就是眾人宣盟就誓，立下了盟約，盟主就具備半個君主的身份，是大哥。

「家君所制的雷球。」士兵驕傲的說著。

呂尚靜目光在火光中幽幽跳動，說著：「諸位，這裏情形想必大家都仔細看了，這就是葉火雷。」

裏面傳出一個粗豪聲音，立時這些前進迎接的士兵都停下，停下都保持嚴整的行軍陣列，確是令行禁止，站著掃一眼，煞氣就讓紛亂人群頓時靜了下來。

遠遠看見，一個人巡查著，帶著十個親兵，這寸步不離緊守著，警惕著望著四周，一聲不吭。

見著人來，一陣鼓聲，一隊士兵出來，雖才百人左右，卻隱隱結成軍陣，李懷績仔細看去，見這些都是訓練有素，有的迎接，有的在哨塔上遠望，有的在營牆上巡查著。

李懷績從眩暈中清醒過來，酒瓶子早已掉在了地上都渾然不覺。

似是條件反射一樣，幾個士兵瞬間神色大變，屈身半跪。

「讓一下讓開一下……」

投效誰不是投效呢？

這一聲打破了寧靜，葉青轉眼一看，認識了，擺擺手，笑著：「原來是李兄，快進來吧！」

「我們要報名……」震撼過www.hetubook.com.com後，有些膽子大人的高呼起來，在些這紛攘聲音中，李懷績穿了過去。

到這時堵在了門口，少女從畫滿五角線條的錄冊中抬起首來，眸中嫵媚的光波閃動著，略微想了想，就對一個僕役吩咐了句。

越近葉家莊，場面越嘈雜。

眾家主正在依次魚貫而入，怕驚動一樣，繞開地面上各種琉黃鐵片、玻璃碎渣、焦黑酒液，小心翼翼抵達了安全地點。

這才是我李懷績所渴望的東西，人造的東西，驅逐一切異類的東西，遠古時那第一道雷電引下的天火，也不過如此了吧……

一見，李懷績突心中湧起一種凜然，就是一沉，暗嘆：「此軍大有軍氣！」

眾家主有些奇異看過來，這時有人趕著投效，是不是葉家的托？

這世界有四種關係，客卿、盟約、主僕、君臣。

「自上次山神廟回去，細想經過，我看明白這個榜眼公不會做無用事，可嘆許多人還沒有認清這點。」

當下就有幾個家主站出來：「某願和葉家盟約，拜榜眼公為盟主！」

眾家主不由面面相覷，一時就靜了下去。

幾個同伴士人被堵得有些不耐煩，李懷績卻饒有興趣觀察，漸漸他的目光轉移到了側面。

李懷績掃了他們一眼，搖了搖手上竹葉青酒，自顧自地喝一口。

立刻就有著人響應，李懷績正躊躇是否出去，雖舉止不羈，在和尊重的友人開玩笑時很注意分寸。

去工坊的小路上過來些人，趕著一隊大車，搬wｗw.ｈeｔｕｂoｏk.ｃoｍ•ｃｏｍ運著頗沉重東西，車轅上少女報著錄冊，寫畫著，雨蓬下不辨容色。

當即揮手告別了同伴，在他們不解目光中，李懷績策馬在應募的人群后，跟著僕役沿道過去。

只聽「轟」一聲巨響，頓時地動山搖，草木紛落，人人喝醉一樣東搖西搖，耳朵里嗡嗡一片，連雨幕……不，天地都在搖晃。

他定了定神，火光下軍營里，十幾個各式家旗環繞在赤色葉字旗下，這別的家兵都個個驚呼，有人拔刀，有人跪地，有人賓士，疑是天威。

過了寶成橋，李懷績在這寒風中和一群士子行進，初還興緻頗高，一路說笑，接著下來，眾人感到枯燥又沉悶，隨著難民過來，還有些恐懼。

這人說著：「我是騎兵隊隊正張方彪，你們會騎馬站出來！」

火把在一個個牆上點著，是專門的火炬，照得明亮。

「我會——」

「我！」

這僕役不住點頭，高喊：「榜眼公就在軍營那裡……報名都跟我來！」

眾家主就有些鄙視，這樣的托，還在表演？

車隊就順利進了院子，許多人往下搬東西，有民兵排隊領了走……有些走到附近白石灰畫圈的地方，就地埋下。

李懷績還想多看一會兒，但已聽到大嗓門僕役催促：「別擠，排隊跟我走……」

「嘩」一下，人群紛涌而上。

李懷績趕了上去，由於情況不一樣，就被衛兵阻擋，這時就高喊：「榜眼公，難道連故人都不見了？」

入目一片黑黝黝的牆，但有起伏，聽htｔps://www•ｈetｕｂoｏｋ.com.cｏｍ一些同樣被堵在門口的農說話，是這幾天葉家莊新修外牆。

這一旦定了也有一定約束。

只是表演再鄙視，投效與否從來不是表演好不好，而是實力和利益來決定，這時就有一些小點家族，仔細考慮下，覺得建立盟約能相互守望，也不錯。

客卿就是門客，基本上是雇傭關係，可隨時解除。

主僕關係基本等同君臣，但有一定條件可以解除，比如說僕人中了科舉或當了官，可贖身。

隨著這聲，熾氣四散，風裹挾著雨點，吹過獵獵旗幟，呼呼透過沉木柵欄和人群，向遙遠黑暗中鼓盪開去……

正想著，突聽到一聲奇怪哨響，有人高喊：「擊雷，眾人閉耳！」

一個士子笑著：「走路又逢寒雨，這罪讓人受夠了，我們看看去。」

十一月，雖沒有下雨，但烏雲把天穹染成一片灰暗，寒意吹過，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人群因驚懼而模糊的視野里，熊熊火柱、煙雲、刺鼻硫磺氣味、鋼鐵腥氣、最後是烈酒滾沸的香氣……

這時意外歸返這裏，見這種種特殊的東西，莫名來了一點興緻，他沒在別處或書里見過這些，猜不出玄機。

已是昏暗的夜色，並且開始下著零星的雨，涌過來的人不見少，他們都是拖著牛車，前前後後都是形色各異的尋常小戶，有些拖家帶口，有些孤身一人，也有不少成男穿著皮甲，弓刀在手，幾十上百人，擠擠攘攘過來喊著：「我們要報名……別看不起我們小戶！」

「……善！」

李懷績舉m.hetubook.com.com步上前，離葉青五步時，突不顧這裡是坑窪雜亂的試驗校場，就一拜而下：「懷績願為公效犬馬之勞！」

中間一人，穿著甲衣，看上去年不到四十，有著濃重的鬍鬚，顧盼中滿是濃濃的煞氣，在他周圍，是兩個身材壯實的親兵，穩穩站著，身上的鐵葉在寒風中閃著冰冷的光。

李懷績突有所悟，問著一個葉家軍士兵：「這是什麼？」

「這葉火雷雖配方不易，但卻威力不凡，只要綢繆得當，就算是真人肉體都難當雷霆一擊！」

但最初的震撼過後，李懷績看見凡是葉家軍，雖短暫屈民半跪閉耳，但之後就紛紛站起，繼續站崗位。

但很快又沒了心思，他們見過流寇兇殘，就對這葉家能否守住產生懷疑……或明早起程趕往縣城？

君臣關係一定就難解除，廢除者往往有篡逆之名。

負責疏導的兩名執事焦頭爛額：「別堵在這裏，民兵要報名的，去北面軍營，等著篩選……」

過了新條里，前面就是葉家莊的地盤了，這裏西通縣道，東至水運，人煙還算稠密，都屬於葉家所有了。

軍營？葉青？

李懷績想了想，記起何茂勸說，本是慎重考慮過又告辭，因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沒有僱主會認同，與其傷了過去情份又浪費自己時間，還不如自己回去慢慢積累。

到了一處並不太遠，就是二三里路，就到了一處軍營。

「公，我同儕也。」

道不同，不相為謀……此輩非我同儕也。

跟來了觀看還罷，再上去就越過線了。

黑天昏地的沒人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