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未眠之蛇
第十八章 大年三十!
早上是給乾媽樹上香。
李長海、李富貴把桌子搬了出來,鋪上了紅紙,寫字。
老李這一邊剝著花生,一邊開口了。
歌德一怔。
「我當初就是這麼傻的一個人,我差點就死了……不,要不是王叔捨命相救,我早就死了,而您更是真正意義上的救了我。」
「為啥?」
可不是對聯。
「走走,回屋裡,咱們歇歇,有老娘們干,肯定不耽擱事。」
歌德確實是好奇。
「您也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
這女的絕對是狠角色!
您老不考慮考慮?
老李是擔心自己死後李長海、李富貴沒人管。
這時候又飄起了雪。
稱得上是一句天生神力了。
「盡瞎掰活,杵那幹啥啊?幫忙。」
歌德打量著王家大小姐。
當然,還可以是動詞。
「你那是感激。」
「那小子,忘了自己爺爺叫啥。」
歌德一旁看著不開口,老李的嘴多損吶,張嘴就是——
歌德繼續問道。
家裡人面對家產,看親人就像是看仇人,也恨不得咬下一口肉來。
小桌上則是坐了老王、王家大小姐和黃噹噹,黃噹噹她娘,而且,小桌還是在一側的房間,和中間的房隔開了。
柳大爺勸慰著王家大小姐。
老李能放開,其他人不一定。
常常還會不恥下問。
「知道了,寫上了,把錢湊了湊,買了三口薄皮棺材,把父母、爺爺下葬。」
「而且,我也有了妻室,抱歉。」
『愛』可以是神聖的,是聖潔的,也可以是陰暗的,還可以是自私的。
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好苗子,柳大爺還打算好好培養了,而且,柳大爺莫名覺得經歷了事兒的王小鳳,和它脾氣,對它性格。
【歸鄉者.還鄉】完成了。
「還算風光。」
過年過節就得熱鬧。
果然,老李繼續說道。
老李看著笑容滿面的歌德,也跟著笑了起來。
「別憋在心裏。」
歌德的【心】再次跳動,那柴刀的形狀越發明顯了,刀刃寒光四射,顫鳴不休,一刀下來絕對屍首兩斷。
李長海、李富貴兩小子連連點頭。
他的【心】再次跳動。
大部分都是風平浪靜。
是先祖牌位。
前兩年,李長海還提議不行找先生寫個字,再找個好木匠,做個牌位。
李長海拿著香,往跟前一湊。
「那小子哭著給自己爹娘寫牌位,等到給自己爺爺寫時,哭得更厲害了。」
歌德笑著說道。
話這麼一圓,就圓過去了。
「衣錦還鄉?」
兩人坐的就是老李家的火坑,上面鋪著一層m.hetubook.com.com油氈子,也不用脫鞋,晚上睡得時候,拿布子一擦,再把鋪蓋卷攤開來,就行。
看,您自個兒都沒明白,再回去想想。
說到這,老李狠狠抽了一口煙袋鍋,一臉的不滿。
心說壞了,不會是刺|激太大整癔症了吧?
後來,也就不敢提這茬了。
啪!啪!
血色般的紅!
「差不多了。」
歌德指了指窗外。
「根本不知道當爹當娘的辛苦,就知道喝酒刷錢,一開始還是小打小鬧,後來讓人設了局,一晚上就把自家鋪子、老宅子都輸出去了。」
不能待了啊!
熱衷實踐。
忘不了的,都死了。
「那混小子贖回來了,兜里沒錢了,往日里跟在身邊的人全都散了,只剩下爹娘,經歷了事兒,這小子也算是迷途知返吧,和自己爹娘一起重新製糖賣糖,眼瞅著日子就要好起來了,那年城裡突然鬧起了疫,王掌柜兩口子和老王掌柜沒抗住,人就沒了。」
但這位大小姐忘記了一詞兒:貪得無厭。
歌德知道,這位孝子賢孫的下場應該不太好。
可這話才說出口,就被老李一通胖揍。
人你也沒法待著了。
那個鬧心吶。
這位大小姐一臉認真,顯然不是開玩笑。
它可見不過不少,受了刺|激,真就瘋了的。
過年,不就是這樣嘛。
吵吵鬧鬧,也熱熱鬧鬧。
歌德走了,王家大小姐還在屋裡待著吶。
可到了後面?
類似『天下好男人』多的去了,不差他莫生一。
這一職業,瞬間達到了五階,除去理應由的心技體增長外,就是專長【衣錦還鄉】了,
「我就是覺得莫先生是一個有擔當的好男人,家中有了妻子,那就不再沾染他人,比那些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裡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人強多了。」
我愛你媽賣麻花情!
有?
不然沒人氣兒。
「就差給他們討了媳婦,生了孩兒,我就能享清福了。」
他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要說不出來,那就好辦了。
反觀老六,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鵝,走兩步就喘氣。
清靜?
「早年間,家裡窮,沒敢想。」
等到李長海、李富貴回來,三張大圓桌和一張小桌上已經擺了冷盤。
李長海、李富貴則是嘿嘿笑。
那就是你不懂得『愛』。
哪有見了血腥的老虎還去吃齋念佛的。
再待下去准出事啊!
李長海、李富貴兄弟端著貢品就出了屯子。
眼中帶著擔心和害怕。
老李招呼歌德進屋。
子孫滿堂www•hetubook•com•com兒孫繞膝,春天栽花種菜,夏天納涼閑話,秋天舉桿打棗,冬天掃雪堆人。
「手打完,鞋底子抽,再上馬鞭子。」
忙碌了一年,好不容易聚到一起。
沒人知道,才好下手。
歌德強調著。
三張大圓桌還是原來的人。
「這是啥?」
對聯開始貼。
你屍骨無存。
豐富理論。
「來,莫先生上坑。」
「也許是父母爺爺都沒了,打擊太大,也可能是本性複發,這小子又去賭了,這次不僅輸光了所有家底,還輸掉了自己的小命。」
而下面的話,更讓歌德心虛了。
老李一通忙乎后,這才坐到了歌德對面。
「老六,牛耕地耕多了,容易累死。」
嘶——啪啪啪啪!
不可能的。
老李說到這,面色稍好,但眼中卻依舊有著陰翳。
老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人屁股上給了一腳。
可能是這樣的。
雪飄落在人臉上冰冰涼涼的。
以前覺得很沒勁,現在卻覺得生活也許就是如此。
而且氛圍良好。
還不如琢磨琢磨,萬一到最後都不成,該怎麼辦呢。
臨了,不忘訓斥李長海、李富貴一句。
「沒事的,柳大爺。」
起碼還知道自己祖宗是誰。
「從父親去世到今天為止,三年了。」
他得著虎皮。
且,實用。
柳大爺活了快一千年了,可是見到不少痴男怨女的,當初的時候,那叫愛的轟轟烈烈,難捨難分,死去活來的。
柳大爺看著晃了晃尾巴,最後是啥也沒說。
王小姐大小姐說這話的時候,真沒哭。
更怕的是,兩人重蹈了王家掌柜小子的覆轍。
只能是每年硬著頭皮寫。
是【歸鄉者.團圓】!
歌德想得挺美,但是他這話才問出口,王家大小姐那從未挪動的目光中,就亮起了一抹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丫頭,你這是不是有點難受?」
還知道自己得有點顧忌。
【衣錦還鄉】的特性很簡單,一是將【遊子衣】提升兩個級別,達到『絕』的程度,二是可以在極短時間內治療自己。
「柳大爺,我真沒事。」
「這樣的好男人,我王小鳳一定要爭取到。」
「後來,有了錢,有條件做一個了,我卻沒讓做——那是早些年了,我那陣子鋪子剛剛火紅起來,隔壁鋪子的王掌柜家卻是家道中落。」
「開車回去必須要往溝里走一圈,幫忙拉車的鄉親必須得不小心碰開後備箱露出各式年貨,走的時候必須要給華子。」
被咬下了好多塊肉,王家產業縮水了和圖書一半還多,她認為這樣可以換來以往一樣安穩的日子,大家都可以和和氣氣的。
「剛來。」
這話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別人要明媒正娶我,一得入我眼,二得門當戶對,但其想要納小,我就在晚上他睡著的時候殺了他,連帶他相好的一家都活不了,但是莫先生你不一樣,您不用明媒正娶我,我只要做小,我也心甘情願,沒有一丁點兒的怨言——這個,就是愛情吧!」
老李罵罵咧咧。
「我不哭。」
可不能連餃子都沒吃上,就全都醉了。
「沒事。」
「莫先生,是不是好奇我為啥讓兩個混小子寫牌位,不自己去做一個?」
老六、六嬸最先到。
這話題一下子就廣泛了。
一瞬間,歌德理解了老李的用意。
哪涼快哪走。
日子久了,也就忘了。
在歌德『家鄉』,烏央烏央的人去寫啊、拍啊。
兩手都拎著東西,六嬸肩上還扛著一扇充當桌面的大門板。
一旦『愛』有了動詞,那就不一樣了。
「後來呢?」
「實在不行,我豁出去老臉,給你求莫先生去。」
碰上認死理的了。
歌德邊走邊想。
「整個過程一聲沒叫,反而笑呵呵的。」
「莫先生,您知道嗎?」
反正時間會治愈一切的。
「莫先生,您來了,來來來屋裡坐,我給你沏茶。」
絕對是騙子。
別看柔柔弱弱的,切開來絕壁是黑的。
天底下還有這等美事……呸,不是,不是,天底下還有這等奇事。
寫的難看不要緊。
王小鳳退讓了。
王家大小姐強調著,小臉上都是拒絕。
「可王掌柜兩口子的兒子是個敗家子。」
「沒事的,想哭就哭兩聲。」
由人氣帶來的煙火氣?
「第二年,那片水草長得可旺盛了。」
「要不是今兒大年三十,我非抽你們倆個不可。」
歌德邊走,心裏就直嘆氣。
說啥?
柳大爺可不希望王小鳳有事。
很樸素。
鞭炮脆響,老李笑呵呵地喊了一聲。
所以,柳大爺只能說想哭就哭吧。
「現在是差不多了?」
不單單是今晚上,初一、初五早上還得給端盤餃子,還有就是十五和二月二兩天。
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也許圖的就是這份人氣吧。
誰也沒多說什麼。
那罈子裝酒,至少三十斤。
武力不行。
歌德透過一旁的窗子,瞅著李長海、李富貴寫字。
席間大家慢慢喝,說著趣事兒。
我這就又清靜了。
那可不是,平時清靜,那是生活態度。
「你倆好好寫,一會兒就給我供
和圖書
奉上。」「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兩百響的大地紅也鋪好了。
歌德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不再斟酌斟酌?
不一會兒,屯子里除了站崗、巡邏的男人們就全到了。
王家大小姐目光炯炯地盯著歌德。
這模樣兒,讓柳大爺蛇頭髮麻。
總之,『愛』是複雜的,歌德不認為王家大小姐能說出個丁一卯二。
雖然熱情好客,但確實是有差距。
不僅沒哭,還笑了。
「不!」
說了,那就太虧心了。
「手打腫了,鞋底子抽爛兩雙,馬鞭子抽斷三根就差不多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
真打。
一轉眼,就到午夜前一刻。
每年都得來上這麼一出。
歌德看著面色羞紅的王家大小姐,就覺得后脊樑吹冷風。
或者說,沒答案了。
騙你去喂老虎的。
就是父親去世,外面人似豺狼一般環峙,恨不得咬下一塊肉來。
老李抽了口煙袋鍋,一臉的希望,似乎腦海里早有了那畫面。
徹底的放鬆、休息。
歌德立刻有點發虛。
「莫先生,到了。」
反正沒人知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也不給王家大小姐追問的機會,就這麼推門出去了。
李長海在炕上爬了五天才好點兒。
「光念叨哪行,得打。」
不是什麼新鮮事。
說啥也白搭。
眼中也浮現了這樣的畫面。
「白紙黑字,還有畫押。」
學習資料。
兩人真不是敷衍,實在是能力不行,水平就這樣,認認真真地寫了,額頭都冒汗了,寫出來還是狗爬一樣的字。
歌德可就出了屋子,奔屯子前面去。
人圖的是什麼呢?
我直呼好傢夥!
「是愛!」
擱一塊誰也吃不好,還不如分開了,誰也不耽誤。
歌德聽著老李的呢喃。
歌德反問著。
歌德問著自己,隨後搖了搖頭,這事兒說不清了。
「王家小姐的愛情,我不懂。」
不一樣?
心說我沒招惹她啊?
「自己給自己抽了三個大嘴巴,喊著我不是人,我數典忘祖,然後,跪到了老鄰居面前,去問自己爺爺叫啥。」
兄弟倆早就習慣了。
還堅定。
滅人全家,這話也就這麼說了?
還省時省力。
「我給您抓點兒花生瓜子去。」
老六打了招呼,就拉著歌德向屋裡去。
什麼?
就這大門板,正常情況下倆人都不一定能夠抬得動,六嬸卻是一人就扛起來了,另外一隻手還拎著一罈子高粱酒。
老李說著又看向了李長海、李富貴。
「我從沒有像此刻一般踏實。」
歌德客客氣氣地拒絕。
人一和*圖*書多,一說話,一熱鬧,時間就特別快。
這身體,是真不行。
為嘛?
柳大爺這也是沒轍了,要是換個男人,它早就用尾巴給對方來個抽陀螺了,可是,這是莫先生,它也得叫爺的存在。
走起路來,不搖不晃,穩穩噹噹。
得見紅!
治療后,需要用『金錢』來充能。
「王掌柜兩口子和老王掌柜,起早貪黑弄了糖鋪子,生意也不錯。」
餃子開始煮了。
罵完了,打完了。
「被賭場幾個打手綁了手腳,套了麻袋,裝了石頭,扔進了柳河裡。」
這時候,各家各戶都忙得差不多了。
換個人?
所以,才讓他們親手寫祖宗牌位。
「過年好!」
好傢夥!
柳大爺連忙說道。
那眼神兒,說不出的堅毅。
柳大爺又化作小蛇從爬到了肩膀上。
只是,這字七扭八拐的,好似狗爬。
歌德看著嘖嘖稱奇。
一人一蛇在屋子裡琢磨。
什麼是愛?
歌德自己也沒有把握住,不太好說,他再次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了老李的屋子,這個時候,老李和兩個兒子正在小院里忙活兒。
老李分享著自己的育兒經。
狠人!
大部分人都說不上來,只能是朦朦朧朧、含含糊糊地說那麼一兩句還算貼切的,甚至是牽強附會的,以至於無數人去歌頌愛。
「學習的時候就知道逃課放羊,現在寫個祖宗牌位都難看成個這?」
還是爹和兒子,沒區別。
老李笑著開口。
大家會空前團結。
這陣是給放貢品。
勸說,也得把握著點兒度。
「念叨?」
「您這肯定常念叨。」
揮刀枕邊人,這話就這麼說了?
兩人喝茶嘮嗑,等到李長海、李富貴寫好牌位了,老李將祖宗牌位在火炕煙囪下,立起來上了香,放了瓜果點心。
晚上放炮的時候還得給端盤餃子。
老六說著把做好的雞和鵝遞給了老李,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不大,有點兒風。
歌德心裏哆嗦了一下。
有了前車之鑒,今兒晚上喝酒,大家都收著了。
王家大小姐的手指捻動著發梢,辮子上的紅繩不停旋轉,就好似隨風起舞般,輕盈且好看,王家大小姐的聲音則帶著濃濃的回憶。
「丫頭,沒事,沒事。」
王家大小姐擲地有聲地說道。
「還真是衣錦還鄉了。」
「王掌柜兩口子和老王掌柜沒法子,只能是為了兒子,舍了家業。」
第六階的職業又向前了一大截,雖然還沒有圓滿,但也是過半了。
沒有任何惡意,有著的只是一種質樸感。
「去,給你們干奶奶把貢品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