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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唯有用一卷書遮著臉，耳不聽心不煩。他們典型的「雞肚」心理，我無視。

妖界素來有強者為尊的說法，許多妖物修鍊起來不擇手段，殘忍之處令人髮指。而流碧、徹歌等侍童雖然是妖，卻不願用陰損的方式修鍊，修道自然是極慢，法力低微，當然斂不住身上妖氣。這怎麼能成為他們被嫌棄的理由？燕知莫非是忘了這碴兒？可是，燕知不會忘呀，因為她也是妖，且她心思純凈，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語？

話音極是不屑，帶著弦破天驚的崢嶸，單隻是聽著，便覺古戰場的凜然迎面撲來，凜冽透骨，絕非凡輩。

用力想，還是一點也記不清，只記得……他是蓮妖。

「是極，湮痕谷也怪異，那兒兇險莫測，尋常妖物怎敢在湮痕谷停留？偏輕辭是燕非從湮痕谷帶出的。他跟著咱們燕非，可別是打著什麼壞主意。燕非，你這ｍ.ｈetｕbｏok.ｃom.ｃｏｍ性子向來溫吞得緊，莫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啊，我很不放心你。」

辟邪宮莫是還出了什麼仙君？我心下倏地一動，遁聲望去。說話那小妖年紀極輕，五官清秀，面容很是清冷，單一雙眸烏亮猶如寒星，淡漠宛如冬水沉沉，深邃不見底。我絞盡腦汁，費力思索，忽地記起，這些個小妖侍童大部分是我用「辟邪宮」的好處誘來的，獨他不是，他是怎麼來的？

妖物可不是好相與的主兒，連上古的大妖在這天都會現身。在這裏，到處都是妖氣衝天的主兒，數十萬的妖物混戰一處，只有強者才能活下來。

據說這日萬妖出洞，遮天蔽日，衝天的妖氣熏得連上界天庭也要昏暗三分。

更可怕得是，大家根本不能倚靠辟邪宮。

「燕非，你怎麼了，說句話呀？」

流碧破天荒地不談銀錢，兀自和-圖-書喃喃：「燕非，這輕辭好可怕。」

耳邊眾侍童說得歡暢，唧唧喳喳，抵得上麻雀一群。

最後，他們咧著嘴，張牙舞爪地得出了結論：「燕非太寵輕辭，遲早要惹出禍端。」

我記不清……

「一連數日都懨懨著，莫非在公子那兒，又被那些侍女們欺負了？」

一句話，就把話題又帶回輕辭身上，也不知輕辭把他們怎麼惹惱了，他們七嘴八舌，繼續開始編派輕辭。一個說輕辭性子生僻清冷，入宮這麼長時間就沒說過幾句話。一個說若不是那日對我說話，大伙兒還當他是個啞子。又有人說輕辭古怪得緊，從不見著修鍊，按理兒跟了我，就是衝著辟邪宮中連綿仙氣而來，可他總也睡覺，誰都不理。

「這叫什麼編派？」徹歌皺眉，眸中透出幾分幽暗，「燕非，你總是這般沒心沒肺，教人擔心。其實，不管是輕辭也好，慕丘也和-圖-書好，他們怎樣與咱們無關。你該擔心的是七日後——七日後就是蝕月日，外面的大妖可不簡單……」

記不清那日是怎麼回府的，一連數日我委靡不振，急壞了一群小妖侍童。

如今，他站在月下，尚未長成的身段風骨卓然，彷彿是出塵的月仙一般，流轉的眸光中似乎斂了千言萬語，恁是精彩絕艷，我卻從不曾留意。

「按理兒說，輕辭法力最單薄，身上的妖氣也該離著五百里都能聞見，偏偏他身上沒有妖氣，真是讓人嫉妒呀！」

三千年一次的蝕月日。

慕丘？我依然記不大清楚，這些個小妖侍童回來后，跟在我身邊轉悠的，帶上輕辭也就四五個。其餘的進了辟邪宮后，我壓根連影兒都瞧不見了。慕丘大概是那幾個不見蹤影的侍童之一吧。

我怒，而後凄然。

只要是妖，三界五行之內的妖，都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入妖界，天和_圖_書性中的妖性會不知不覺佔據一切，憑著本能殺戮、採補同伴的內丹，這才是妖界最大的浩劫。

徹歌擠上前來，不甘寂寞地嚷嚷了一句：「我也覺著輕辭很邪呀，除了他，還有個慕丘！」

他走後，流碧忍不住貼向我，渾身猶在瑟瑟。我一抬眼，這才發現眾侍童面色各自不定，多在發抖。我疑惑地問：「冷了？」即使是春寒料峭的時景，辟邪宮的氣候也恰恰好，不冷不暖。我奇怪地摸了摸流碧的額頭，發現掌下一片冰冷。

雖然記不清怎麼遇著他的，可是輕辭的法力，我是知道的，很淺薄。當初我就怕小妖們欺他年弱，莫名其妙把他採補了，所以一路護他到辟邪宮。不過現在看來，我是多慮了。實踐檢驗真理，生得好就是吃香，連小妖都不捨去惹他。瞧他們一個個垂涎人家美色，看得失魂落魄的，我忍俊不禁。

就在這時，一群吵鬧聲中傳來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淡漠的清嗓：「你若不喜歡蘇慕水，何必要去。」

眾侍童圍成一圈，滿面憂色，我心下魔障未除，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喝著一口茶，差點噴笑出來。抬手，將一排侍童腦門敲得「咚咚」響，笑眯眯地將眾小妖鬱悶的小模樣盡收眼底，慈悲地摸了摸流碧的頭。「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該幹嗎幹嗎去，往後莫在我面前編派輕辭。」

好像是路過湮痕谷，遇著了他，再然後，他就隨我一起回辟邪宮了。

一定是蘇慕水教的，污了我純潔無瑕的妹妹。

我皺眉：「怎麼又談到蝕月日了，我瞧輕辭挺好的……」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大家卻一致沉默下來。

「依我看，往後去呀，就在晚上得好。人少，清凈。」

「輕辭？」我不確定地喚了聲名字，他朝我微微點頭，算作答應。俊秀的容顏上帶著幾分疏離與淡淡的探究，而後微一抱拳，轉身離去，步履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