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初情似情

作者:李李翔
初情似情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卷 水到渠成的愛情 第三十九章 這會讓我產生愛的錯覺

第三卷 水到渠成的愛情

第三十九章 這會讓我產生愛的錯覺

不防之下聽到鍾越的名字,她震了震,早就知道他一定會大有作為的。只有她,還是老樣子,最沒出息。夏原連聲說:「回來吧,回來吧。你一個人待這裏,不覺得氣悶嗎?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留戀的!」
夏原每次來美國,不管順不順路,都會繞道來看她。開始嘲笑她:「你還住這冬冷夏熱的破房子呢?都工作兩年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她不服氣,說:「那敢問夏大公子如今做什麼生意呢?」夏原把頭一甩,「蓋房子呢,別看是苦力,挺賺錢的。你要不要回來跟我一起干?」
夏原卻跳起來,大聲說:「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哀哀戚戚,哭哭啼啼的。回國而已,別弄的跟生離死別一樣。大家高高興興地來,快快樂樂地去,大醉一場,不訴離殤,何必自尋煩惱。我正要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何如初跟家裡的聯繫越來越少,到最後,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忙於學業,忙著打工,忙於應付生活中人人都有的煩心事,忙碌的來不及想其他的事情,時間就這麼悄無聲息過去了。她很感謝夏原,若不是有他,她在這裏的生活將會加倍艱辛。
夏原呆住了,半晌放開她,苦笑說:「還是這麼不長進。沒見過接個吻也哭的。」她一邊啜泣一邊道歉,既可憐又狼狽。夏原唯有搖頭,無奈說:「你這個樣子,別人以為我是採花賊——」
夏原突然轉頭怔怔看她,半晌說:「如初,我真要走了——」她沒反應過來,順口說:「那你就走唄。」還用向她報備?
韓張繼續讀博,時不時給她電話,有時候會告訴她家裡的事。何爸爸將事業中心往北轉移,因此,重新組織的家庭便在北京安下來。她忽然想起母親,只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留在上臨嗎?
夏原忽又貧起來:「你一臉虔誠地看著我幹嘛?我又不是上帝。你要是想做禱告,就請去教堂對著聖母,不要對著我的臉,這會讓我產生錯覺。」產生愛的錯覺。
何如和_圖_書初被他抱在懷裡,陌生的氣息迎面撲來。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鍾越的懷抱,厚厚的深色大衣,涼涼的,蹭上去臉麻麻的,可是寒冷的冬夜裡很溫暖很溫暖——她突然落淚了,斷線珠子一般,一粒一粒滾下來,情不自禁。
何如初識相的任他打趣,跟他貧嘴,不是老壽星找砒霜吃——找死么!等不及拿筷子,直接用手拈了塊土豆,燙得嗷嗷叫,含糊說:「今天怎麼這麼勤快?平時好話說了一籮筐,求著你做頓飯都不肯。」夏原忙說:「那我乾脆不勤快好了,你別吃,我一個人吃估計都不夠——」
何止是氣悶,簡直是度日如年。以前夏原還在的時候不覺得,心煩意亂時,好歹有個說話的人。現在,任何事情只能悶在心底,天天下班回來對著空無一人、滿室冷清的屋子,也許再過幾年,她就要被寂寞逼瘋了。
夏原無奈說:「我知道你還在生你爸爸的氣,不肯原諒他,可是你總不能在異國他鄉流落一輩子啊!這裏不屬於你,我知道,你只是不敢回去面對而已。」
何如初一個人在國外,住久了回去的慾望越來越淡了。這裏也有這裏的可愛,表面上看來,一切都很和諧。更何況每每從新來的留學生口中得知國內的近況,變化之大不由得她不咂舌。人家告訴她,像手機電腦這樣的科技產品,已經在民眾間完全普及開了;北京申奧成功后,大力整頓,許多舊建築全部拆毀,新建了很多高樓大廈,面目一新;就連「上臨一中」,在城外也已有了分校……諸如此類,將她回國的計劃一點一點磨損掉。
她反問:「長頭髮不好啊?」不知是何心理,下定決心淡忘一切的時候,再也沒有心情打理短髮,唯有任它留長。有時候看著鏡中的自己,無緣無故會想起許多許多高三時的事情來。那時候年輕而恣肆,無憂無慮。少年不識愁滋味,偏偏愛愁眉苦臉,自以為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唏噓惆和_圖_書悵之餘,自嘲地想,也許留著長發,潛意識是因為自己不再年輕。
夏原非但不走,反而順勢摟住她腰,頭漸漸低下來,「既然是深更半夜,自然是不用像話——」
她慌了手腳,叫起來:「夏原!」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誘惑她:「跟著感覺走,閉上眼睛,乖,聽話——」雙手緊緊環住她,呼吸相聞。
夏原今天有點不一樣,雙手往沙發一攤,似笑非笑說:「那我就留在這裏過夜好了。」何如初拿出吹風機吹頭髮,不理他的瘋言瘋語。要是拿他的話句句當真,還不得累死。
她的心開始動搖,便說:「也不是說回去就能回去的。」夏原臨走前拍胸脯說:「你人回來就行,其他身外之物不要也罷。」
她就是想說幾句感性的話,在他這樣插科打諢下也不能了,拿了個抱枕扔過去,吼道:「走走走走走——」
夏原笑而不答,手指纏上她的頭髮轉圈玩兒。她站起來,推他:「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要趕人了,深更半夜的,像什麼話——」
她嘻嘻笑,諂媚說:「哎呀,夏大公子是世界上最勤快的人了!」夏原毫不慚愧全盤接受下來,唉聲嘆氣地說:「跟你這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在一起,不勤快也不行啊!」
天氣漸漸轉涼的某一天,她下班回去,夏原做了一大鍋土豆牛肉等她。她忙脫了大衣,用力吸了口氣,笑說:「好香!」她出來這麼久,手藝還是沒有精進,做來做去不過是那麼幾樣。既然志不在廚房,也只得出去吃洋人的飯菜。一開始只覺得噁心,久而久之,入鄉隨俗,也就習慣了。習慣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愛的可以漸漸不愛;不愛的潛移默化慢慢地就愛上了。
連韓張也開始叫起來:「你到底要在美國待到什麼時候?我博士都讀完了,你也該回來了吧!」正好碰到公司內部整頓改革,大幅裁員,其他國籍的工作人員首當其衝。何如初丟了工作,一氣之下買了機票回國和圖書了。
她是這樣感激夏原,縱然失望,可是豁達而開朗。彼此坦誠相見,磊磊落落。所以,跟他在一起,感覺自然而舒服。
夏原難得嘆息了一聲,緩緩說:「如初,這麼多年了,我們還是這樣。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友達以上,戀愛未滿』。我以前總認為男女之間要麼是純粹的朋友,互不來電;要麼就是情人。可是現在想想,我們之間似乎就是這樣——」儘力了,可是還是達不到戀人的階段。一個人的心意,如果得不到對方同樣的回應,那麼,怎麼會有戀愛的感覺呢!
她茫然地抬頭,「不知道,等到想回的時候再回去吧。」她還沒有做好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
她跟父親已有整整三年沒有見過面,不說話也很久了。一開始何爸爸打電話來,她也不接,後來乾脆換了號碼,搬了地方。就連何姑姑那兒,也很少去了。何爸爸知道她還在怪他,無可奈何之餘,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電話也漸漸少了。父女間竟形同陌路,思之悵然落淚。
她沒立即回答,只是仰頭喝光杯中琥珀色液體,現在她酒量頗不錯。許久才說:「不是這樣的。」她心裏已經原諒了父親,只是因為中間隔閡太多,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去做,只能日復一日拖著——
她「切」一聲。夏原叫起來:「跟你說真的,你說你再在這兒待著有什麼意思?給洋人打工,天天起早摸黑不算,還天天看人臉色,賺的錢剛剛夠用。以前不敢說,你現在要是跟我回去,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離別就離別,是這樣的令人措手不及。她好半天才說:「什麼時候走?」他像沒事人似的答:「新年是一定要在家裡過的。」聖誕節剛過,沒有幾天了。她很有些傷感。
夏原見她回來,洗了洗手出來,打趣說:「也不知道你鼻子什麼做的,一有吃的,立馬就飛回來了,狗鼻子也沒這麼靈啊!」貧嘴的老習慣還是沒改。
拿到碩士學位后,她跟夏原出來慶祝。酒酣耳熱之和_圖_書際,夏原問:「如初,想不想回國看看?」她怔了半晌,緩緩搖頭,「好不容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再回去,又得重新適應,所以——還是算了。」
出來后,見夏原坐在沙發上,臉看向窗外,不知道想什麼。她沒好氣說:「你還不走,發什麼呆呢!」
他又說:「那你還是決定不回去嗎?」她這才明白過來,他是要回國了,獃獃地看著他。夏原轉開頭,無意識盯著某處,「我也出來的夠久了,該玩的玩過了,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少年也已經過了。到了該回去承擔責任的時候了。」夏原的父親年紀大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他得回去幫忙。
夏原離開的前一晚,倆人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喝酒,也不用杯子,一瓶接一瓶,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胡言亂語又說了些什麼。反正何如初是爛醉如泥,一點意識都沒有,直接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等她從宿醉中醒來,已經是中午時分,看了看時間,夏原應該已經在飛機上。
夏原移到她身後,挑起她一縷濕發,湊在鼻前,笑說:「好香!」她瞪他一眼,扯回來繼續吹。夏原開始東拉西扯,「怎麼想著把頭髮留長了?」一頭青絲直到腰際,長長的劉海蓋住眉眼,越活越回去了,跟個高中生似的。害得倆人去酒吧喝酒,人家問她要身份證看。
人生在世,在哪都不容易。
夏原自我調侃:「也許是我們倆的磁場不夠近到彼此吸引,總隔著一步兩步無法超越的距離。宿命的說法就是,緣分不夠。」有些東西,實在強求不來,感情的事尤其如此。
她呼吸一緊,夏原有時候也動手動腳,但是從沒有像今晚這樣——看他的神情,竟不像是假的。她連忙後退,掙了掙,被他牢牢困在懷裡,居然動彈不得。他挑眉笑:「何如初,你就是人家說的算盤珠子,不撥就不動。你這塊榆木疙瘩到底要什麼時候才開竅——」
反倒是夏原,長年累月磨礪下來,就是請十個八個國際友人回來吃www.hetubook.com.com飯,可以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不大肯做,他的理由是「君子遠庖廚」。夏原這個人倒不是一個只圖享受的公子哥兒,粗活累活都做得來。像燈泡壞了,下水道堵了,空調又不運轉了……這些事何如初一籌莫展,都是夏原幫著解決的。到最後,他自嘲自己是何如初的專用工人。
她點頭笑:「看來你如今是真發達了。」夏原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勸她,「何止是我啊,發達的人多了。像姓鍾的那小子,現在了不得,可風光了!你趕緊回來,趁著大好時機,咱們大大賺它一筆。想當年咱們有難同當,現在自然是有福同享。」夏原就是俗,也俗氣的真誠可愛。
何如初默然不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敞開懷抱接受夏原,明明是天時地利的環境,明明他是這樣的好。
還有一件事,便是何姑姑也回國了。常年在美定居的她,是典型的輕性知識分子,自主獨立,現代女性的楷模。可是為了愛情,她放棄一切,跟著心上人萬里迢迢回國去了。回國后就結婚了,夫妻倆齊頭並進。她先生是一位搞科研的愛國人士,依靠高尚的人格征服了這位佳人的心。
突然覺得寂寞,這下是真真正正一個人了。
夏原問她是不是繼續念書。她想了半天,搖頭笑說:「再念就該成滅絕師太了。」她找了份工作,天天朝九晚五上下班,時不時加班,如此勤奮還被洋人差別待遇。可是身在異國,這口氣不得不忍下來。在別人的地方,總是別樣的艱難。可是不在別人的地方,也許也是一樣的艱難。
倆人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何如初洗完澡出來,見他還沒走,挑眉說:「這麼晚了,難道你想留在這裏過夜?」夏原住的地方離她這裡有半個小時車程,不遠可也不近。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臉上猶掛著淚,說:「你若要採花,還需要當賊么!」夏原嘆氣,「偏偏有一朵最嬌美的鮮花,看的見,摸不著啊——」她罵他不正經,轉頭去洗臉。無緣無故掉眼淚,實在太丟臉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