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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九千歲磕下來的瓜子殼，那『人形凳』不斷地悄無聲息地移動著接下瓜子皮，那人沒有抬頭，卻一個不落地接了下來。

藍袍太監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那就不是咱家能決定的了。」

畢竟，再如何俊美男人都沒有自己的性命來的重要。

說罷，她忽然身子優雅一彎，深深地向百里青和他身後伺候的人都彎了下去：「西涼茉謝過今日長街之上，千歲爺出手相助。此恩，茉兒必報。」

但西涼茉告訴自己，她並不怕的。

男人如果用一種興味的眼神打量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女人會嬌羞會窘迫會心中小鹿亂撞，而這個人的眼光，只讓她感到——寒冷而悚然。

空氣里燃著極為昂貴的沉水香，讓人一聞只覺得奢迷雍容，彷彿人間十丈軟紅，錦繡珠玉都此處。

「茉小姐可要試試？」百里和-圖-書青似笑非笑地道比了下手邊瓜子盤。

惹得眾人心中嘆息連連，這個丫頭，雖然蠢，但確實是個心善的。

這樣好的機會，像一個『意外的機遇』送到她面前。

雖然說他們乘坐的遊船確實沒有內室，比不得九千歲的樓船，但她怎麼敢？

百里青似乎完全不知道身後這兩個人心思各異，在眾人的簇擁下，他上了專屬樓船。

「茉小姐，九千歲請你艙房內室一敘。」那藍袍太監又走了過來，細眯眼裡閃著幽光。

雖然這讓他憤恨，但是，現在沒有扳倒百里青的能耐與把握，他一日就要臣服在百里青的腳下。

她最終還是按捺下來了。

九千歲正坐在窗邊軟塌，半斜靠著窗邊——磕瓜子。

「瞧，這梳洗得多乾淨？」那細眼太監手攏入袖，嘿嘿怪笑幾聲，就快步地上船了。

西涼茉垂眸和-圖-書微笑：「茉兒不敢。」

他彷彿保護性地站在了西涼茉身邊，冷眼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西涼茉嬌弱點頭，只是眼眸光澤卻極涼。

若是父親還在，若是父親還在就好了……

但是，西涼茉忽然對著百里青的背影恭敬至極地開口：「大人，我擔心四妹妹著涼，她需要梳洗一番，能否也借您貴寶船稍用？」

司流風安慰地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要怕。」

看著九千歲離開，這隻船上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或者憐憫、或者擔憂地看著那跟在百里青之後的青年與少女。

雖然靖國公行武，素來不喜奢靡，但國公身為一等公侯，府邸里一應用度都是極好的，可與九千歲相比確實在是差了不只一截半點。

可惜這樣極盡奢華的船上，船上往來的宮女、宦官或行或停，都極守規矩，宛如一和*圖*書尊尊上好發條的人偶，絕無多餘的動作與表情，讓人渾身的拘謹和不舒服的怪異。

她只要選擇要不要做而已。

司流風一眯眼，也沒有拒絕，因為對方用了旨意，是的，這個世界上不能違抗的除了聖旨，就是百里青的旨意。

司流風皺眉，隨即微笑：「外頭好風光，九千歲何不出來一坐賞荷？」

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從來的黑暗世界，或許再次進入同樣黑暗血腥的世界。

總之，西涼茉想過她見到九千歲各種陰沉，冷笑，威嚴等等諸多模樣，就是沒想過他在磕瓜子，當然底下用來接瓜子殼的是一個昂貴的翡翠玉盤，那玉盤墊在人形椅子上——一個美貌宮女。

西涼丹還在莫名其妙，驚疑不定地想著西涼茉要幹嘛，見這內監問話，想起他差點捏斷自己的手腕，嚇得無意識地點了下頭，就看見那太監m.hetubook.com.com忽然一笑，拎住她的衣領，像甩垃圾似的把她往船外一扔。

「啊！」只聽得西涼丹一聲尖叫就被扔進了湖裡。

眾人不由倒抽一口涼氣，用看瘋子的目光看西涼茉，這個女子是太蠢還是太大胆，先不說西涼丹如何對她，就是跟九千歲提要求，這個女子已經膽大包天。

西涼茉彷彿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眼眸含淚，但又極為畏懼地趕緊也轉過頭上船，似乎怕下一個被扔的就是自己。

她俯下身子去的時候，能感覺百里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頭頂，帶著一絲興味。

第二次華麗麗地落水了。

西涼丹看西涼茉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快意，百里青脾氣喜怒無常，時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將人處以極殘酷的刑法，涮洗或者剝皮或者給手下太監玩弄到殘，都是最合適西涼茉這個賤蹄子的下場了，只是小王https://m.hetubook.com.com爺……

上了船站定，西涼茉方才得空細看這船，果真是精工細雕，雕金包銀，華美異常，卻不顯庸俗，鮫綃為簾，空氣中帶著寧神香氣，細細看去桌椅皆以小葉紫檀所雕刻，小葉紫檀貴重更甚同等重量的黃金，這樣的奢侈不由讓她倒抽一口氣。

說罷徑自進了艙房，西涼茉有些害怕地看了司流風一眼，彷彿有千言萬語，讓司流風忍不住心憐：「不必怕，若有事叫我！」

留下面面相覷，驚駭欲絕的眾人。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但兩隻手已經死死抓住她，西涼丹一回頭，一個是自己奶娘，一個是劉婉兒都朝著自己搖頭。

西涼茉一點頭，這才進了內室艙房。

百里青頓了頓，頭也沒回，懶洋洋卻極優雅地一揮手，那個穿海水江崖的藍袍細眼太監恭敬地一彎腰，又過來了站定在西涼丹面前，陰惻惻地問：「小姐需要梳洗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