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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充滿壓迫感的氣息讓韓貴妃都忍不住微微退了一步。

隨後，他自發自覺地舉起一個盒子遞上來。

尤其是他身邊那些隨侍們輕蔑、鄙夷、同情兼備的目光，更是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但是她卻完全拿自己面前的丫頭完全沒有辦法，只能恨得吐血，隨後她陡然起身，惡狠狠地道：「小賤人，你休得得意，本宮……本夫人總會教你嘗盡世間的屈辱！」

只是眾人看著那大管家的模樣，眼中都不由閃過譏誚又同情的光來。

對於這個他們經營多年的地方，他們還是有安全離開這種自信的。

而在西涼茉打量這位大當家的時候，對方也在靜靜地觀察面前的少女。

韓夫人心中的恨意與憤怒，幾近燎原。

西涼茉挑了一下眉，輕嗤，只有失敗者，才能總是放狠話。

平日里隨著她下令，早就有人撲了上去，但是此刻，沒有人敢隨便地動一動，畢竟面前站著男人才是他們的主子！

赤|裸裸的賄賂！

一聽芳官的名字，韓夫人瞬間渾身一僵，緊張起來，幾個健步撲到西涼茉面前，握住欄杆，咬牙切齒地道：「你胡說些什麼，小賤人！」

隨後，她看向他，一笑：「雲爺萬福，只可惜如今身為階下囚，不能一盡地主之誼款待雲爺。」

那麼，誰也不會再有這個膽量去隨便觸碰她，或者說招惹她。

但是——

甚至讓夫人都受到了冷眼。

宿衛立刻將那盒子打開來遞到了百里青的面前。

所以即便是韓夫人這樣曾經貴為一國貴妃的女子，在他的面前，也臣服如馴服的羔羊。

那男人大概沒有想到西涼茉非但沒有被他嚇到，反而鎮靜從容宛如閑聊一般地與他說話，不由一楞，隨後深沉地打量著她的目光裡帶了一絲一閃而逝的讚許，他淡淡地道：「你可以叫我雲爺。」

但是百里青並沒有如眾人想象般勃然大怒，而是睨著那人片刻，隨後優雅地比了個手勢。

於是所有的侍衛們互看一眼之後，再也沒有人去理會韓夫人，而是立刻跟在了雲爺身後有條不紊地離開了。

那隨侍點點：「早前就已經準備好了，雷火彈都已經布置完畢。」

那侍衛微微顰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隨後看了西涼茉一眼，一言不發地放下手上的一盞燈之後，點燃了燈芯，燈芯燃起的火焰不是尋常的黃色，而是詭譎的藍色。

這時候，一名氣勢沉穩的侍衛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差點撞上了韓夫人，韓夫人惡狠狠地怒罵了一句，隨後氣哼哼和圖書地離開。

風露閣外，氣氛冷肅。

但是她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雲爺冷冰冰地打斷了：「第一、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教我做事；第二、誰允許你叫我雲爺的？」

百里青隨性地看了一眼那盒子裡頭，整整齊齊地碼放了一疊金券，全都是一張一百兩的大額票面，粗步看去，幾乎有一百張左右，那麼就是一萬兩黃金。

西涼茉看著他，眸光沒有挑釁、沒有驚懼，只是平靜地道：「多謝，您也非常的有膽量。」

但是西涼茉卻惡劣地輕笑：「沒什麼。」

卻在見到男人瞥著自己的那種冰冷陰沉的可怕目光后，瞬間噤聲。

「爺，您看如今是不是要……」魅一慚愧地低聲道。

那大管事見百里青收了，不由心中暗自吐了一口氣，慶幸起來，這位千歲爺果然如傳說中貪得無厭。

就在李密拱手，準備領命帶人進入風露閣的時候，卻見一個富家老爺模樣的人匆匆忙忙、一頭大汗地跟著宿衛身後過來，剛好聽見百里青下的命令。

她並沒有看見自己的低頭換來的是那些人更輕蔑鄙薄的目光。

但是此刻，她依舊必須溫順地低下頭，讓自己用溫卑微的聲音道：「是，大當家的。」

李密一身錦衣衛指揮使輕儉裝扮，恭恭敬敬地在百里青面前一拱手：「千歲爺，這華儂巷已經全部封上，風露閣也已經全部被圍住。」

這般突然的到來，又突然的離開，讓他身邊的人都面面相覷，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雲爺對牢籠裡頭的這一位飛羽督衛很是另眼相看。

西涼茉彷彿沉吟著一般琢磨著道：「雲爺？」

「什麼？！」韓夫人瞬間緊張起來。

他低下頭，伏在地面上，瑟瑟發抖，他不知道自己的莽撞會帶給鳳家什麼樣的後果，而面前這個喜怒無常，反手雲雨的九千歲會給予他什麼樣的命運。

到底是在宮廷之中浸淫許久的人物，韓夫人立刻低下頭，姿態柔婉而楚楚可憐地退到一邊，不敢再出聲。

「你，很有膽量。」那蒙面的男人看著西涼茉，聲音聽不出喜怒。

無數的錦衣衛明火執仗殺氣騰騰地闖進了風露閣，無人敢阻攔，宛如一把雪亮的尖刀，刺破了這靡靡的艷麗天地。

韓夫人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整張艷麗的臉幾乎都扭曲了，轉過臉來惡狠狠地瞪著西涼茉：「你等著，小賤人，別以為就憑藉你那張醜陋的臉能夠隨便勾搭男人！」

「大當家的？！」韓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和-圖-書，失聲道，隨後立刻迎了上去，想要說什麼，但是卻在對方那種森冷陰沉的目光中，瞬間噤聲，不敢再說話。

但是在抬頭看見百里青的面容那一刻，大管事先是驚艷，隨後便是恐懼地瞬間低下頭，不敢再看百里青，只驚鴻一瞥，他幾乎以為自己看見了萬丈深淵，殺戮魔獄。

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堆滿人流的道路瞬間清空，地面上有不少燈籠、扇子、手帕等等因為人們慌亂離開而留下的東西。

看著鎮定自若，從容不驚的西涼茉，那侍衛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詫異，隨後變成了探究，甚至有一絲敬佩。

那侍從點點頭，神色很有點奇異：「嗯，沒有任何反抗，似乎早就料到主子的安排一般。」

韓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男人領著人離開，竟然完全無視於她，最終卻還是不得不一咬牙跟了上去。

「等一下，我在上面還有其他的人，那些姑娘……」韓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雲爺，他這就要拋棄了那些她精心布置的人么，那是她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一股勢力，從各處搜羅來的妓子，卻能帶來無數的情報。

韓夫人永遠不明白，一個背叛家國而又只能靠著身體依附他人的人，是永遠不會得到任何人的尊重的。

她竟然忘了，所有的上位者都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喧賓奪主，尤其是喧賓奪主的還是一個女人。

雲爺轉回了目光看向盤膝而坐，面容平靜無波的西涼茉，淡淡地道：「或許，會有這麼一日的，不過……」

韓夫人早就已經在兩人說話間，心急如焚，對於大當家的不但沒有把西涼茉交給她處置，而且用這種奇怪的態度對待西涼茉，讓她心底早已慌亂不安，總覺得有什麼超脫了她對事件的想象與控制。

韓夫人一咬牙，心底的不甘還是讓她鼓起勇氣走了過去，用柔媚委屈的聲調對著雲爺道：「雲爺，您方才何必對著西涼茉那小賤人如此客氣，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別看著那一張臉長得溫柔俏麗，卻是個心機深沉、心如蛇蝎的，害死了您底下多少人，讓您費了多大的勁才……」

所以李密也請出司禮監裏面最出色的機關師傅，只等著百里青一聲令下，將這一處翻個底朝天。

那蒙面的男人瞬間危險地眯起眼，帶著殺戮的血腥氣息瞬間逼迫向西涼茉：「哦，是么，怎麼說？」

她默默地下了評語，這是她除了百里青以外，看到的最危險的男人，她從未曾看見過如此像刀的男人，濃烈的www.hetubook.com.com刀兵之氣，讓他天生就像一個站在千軍萬馬之前的統兵者，來自天上的破軍之星！

百里青卻沒有如眾人想象中大怒，他只是垂下長而華美的睫羽，輕嘆了一聲，支著額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纏繞著絲帶的髮釵，竟露出了些許無奈的表情：「這丫頭，真真是野性不遜，膽大妄為。」

雲爺眼底閃過一絲異光，隨後點點頭：「小心點。」

他頓了頓：「現在我需要處理你帶來的麻煩。」

若是西涼茉是尋常人物，只怕也被嚇得噤若寒蟬了，只可惜她平日見慣了枕邊那隻比誰都嚇人的魔主，所以她只微微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忽然換了個話題：「不知道您怎麼稱呼，大當家么？」

那侍衛淡漠地看著西涼茉：「雲爺，希望您能安靜地睡一覺。」

果然，百里青在收了銀票之後，卻看向了李密，淡漠地道：「搜的時候，如有抵抗，不問緣由，格殺勿論！」

雲爺睨著她，淡漠地道：「等你擁有千軍之力，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能耐，自然可以這麼叫。」

這般大手筆，不要說李密、宿衛他們勃然變色，就是百里青的目光也不由微微一閃。

而且上面蓋的都是鳳家銀號的徽章，鳳家的銀號遍布天朝各省各郡縣，是天朝信譽最好的銀號。

「主子，上頭已經暴露了，咱們必須立刻離開。」一名隨侍恭謹肅然地道。

他沒有說完。

西涼茉方才一直低著頭，因為眼神是最容易泄露一個人隱藏的秘密的東西，尤其是在那些看慣了人世百態，長期浸淫於人間權謀斗獸之處的人面前。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深沉而凜冽，像一把上古名刀，即使繁複華麗的刀鞘，也掩蓋不去刀身上的吞噬了萬人鮮血的濃烈殺伐之氣，只是被那些華美古樸裝飾成高堂之上的供奉神器。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夫人沒有找到。

韓夫人在那瞬間，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人當中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她頓時眼中含淚，委屈地道：「雲爺，難不成陪在您身邊的、一顆心都在您身上的我還不如那小賤人么？」

隨後他便轉身離開，那侍從立刻扛著布袋跟上。

所有的百姓只知道五彩琉璃的燈籠和喜慶的鼓樂聲，在瞬間被冰冷的宵禁之鼓所取代，那神秘而威風凜凜、殺氣重重錦衣衛們全副武裝將所有的道路全部封鎖，五城兵馬司的人則負責將所有人群驅散，讓所有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居所。

西涼輕笑，毫不掩飾她笑容里的輕蔑與譏誚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么，隨便勾搭男人的似乎是您啊，我的姨母，怎麼，您忘了在華珍宮裡的芳官了么，他一直都在等你呢？」

韓夫人匆忙出了地下牢獄，正見著那道沉穩偉岸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地道之中與幾個隨從說著什麼，到處都是匆忙來去，頗有些慌張的人影扛著東西在地道里往來。

新帝二年的上元節成為所有上京百姓心目最特殊的上元節，它冰冷而沉重，彷彿有什麼在暗處發生，或許還帶著血腥的氣息，卻又無人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些人不必用任何顯示高貴身份的自稱，就足以讓人感覺到無盡的壓迫感與居高臨下的冷傲。

……

西涼茉輕笑：「怎麼，攀附上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么，虧得芳官為了你……」

他一驚，頓時幾個大步越過宿衛，「噗通」一聲撲倒在百里青的腳下，也不敢抬頭，只恭恭謹謹道：「千歲爺，小的是這華儂巷的總管事，裡頭那些都是租用咱們華儂巷的商戶，今夜還住著不少客商，而且上元節，裏面還有不少他國使節，求您看在我國天威的份上，網開一面，明日小的定然讓人將那風露閣打開，把人都帶到衙門去，讓各位大老爺好好地審查。」

李密沉著臉領著人走了出來，對著百里青一拱手，額頭上滴下冷汗：「千歲爺，屬下無能，那風露閣似乎有高人設計，其中布置有不少奇門遁甲，咱們的人費了些時間，才破解了一部分，但是……」

就算她現在彷彿沒有展露任何敵意，但是光那份從容不迫的打量自己，那雙看似水媚的大眼睛里全然冷靜地評估自己的膽量與鎮定，分明就是屬於一個善於權謀的上位者才有的素質。

他說話並不刻薄，或者說至少沒有百里青那種完全不留情面的直白譏誚，但是其中的輕蔑與漠視卻並沒有任何差別，只讓韓夫人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又一下漲紅如血，這種被當著所有人面前羞辱的屈辱，只有那時候宣文帝命她日日去倒西涼茉的尿壺之時有過，如今再一次讓她品嘗到這種屈辱的還是西涼茉。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那些凝重得讓人喘息不過來的氣氛讓所有的人永遠記得這一個特殊的上元節。

百里青靜靜地坐在紫檀椅上，身後站滿了矇著面的魅部殺神，他一隻手支著臉，一隻手握著一隻紫砂杯，看著風露閣淡漠地道：「搜。」

周圍的人都默然無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為這個管事喝彩，居然還沒有經過爺的同意就這麼自發自為地上來說上和*圖*書這麼一通，如今還遞上來盒子，分明就是打算要收買人了。

隨後，他優雅地轉身，向牢獄之外走去。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百里青會這般出爾反爾，明明收了他的供奉卻還是毫不留情地下手！

此言一出，他身邊的一干屬下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自己的主子竟然會對一個女子用這般平等的語氣說話，而且這樣的稱呼，豈非有暴露身份的嫌疑，在這樣強敵環繞的環境之下，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韓夫人再沉不住氣，尖利地冷叱道：「西涼茉，你這無恥賤人，還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下一刻，也敢在爺面前大放厥詞，掌嘴！」

那種沉寂讓韓夫人瞬間感覺自己臉上一片熱辣辣的，她勉強自己用平日里那種嫵媚而受盡委屈的目光看向身邊的男人，想要說什麼。

「你——。」韓夫人一顆心被她釣的不上不下的，方才發覺自己又被耍弄了，頓時氣得五官扭曲，七竅生煙。

若是魅一他們都無法發現異常的地方，那麼只說明了一件事，誘人用了足夠的耐力和時間來成就這一處完美的據點。

原本就異常冷肅的氣息瞬凝滯到了極點，彷彿所有人都感覺呼吸困難起來。

那大管事瞬間臉色蒼白，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百里青：「千歲爺！」

西涼茉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盤腿而坐，靜靜地閉上了眼。

百里青淡漠地瞥著前方，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有把握安全離開么？」雲爺淡漠地問，但是他的聲音理似乎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畢竟面前的女子雖然看起溫美稚弱如閨閣女兒，但是她身上的氣息與那份鎮靜卻絕不是一個閨閣少女能夠擁有的。

雲爺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看向那從牢獄里走出來的侍從，又看了看被他抗在肩頭的布袋，淡淡地道：「睡了？」

百里青眸光幽深靡離，微微抬起頭看著難得露出的漫天冰冷星光，那一瞬間仿魅一隻覺得彷彿那些星光都碎成千萬冷芒落在他的眉目間，璀璨冰冷淬鍊成破世之刀。

他眸光幽涼地輕笑了起來，隨後擺了擺手，讓宿衛把把手上的盒子收好。

或者，也不能說是少女了。

他淡淡地道：「封城，圍巷！」

隨後她憤怒地轉身離開。

所以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看清楚面前這個男人的眼神。

「謝千歲爺賞臉！」

明亮的火焰在天空成爆開無數星光，卻沒有一絲喜慶，拿金紅色的冰冷光芒在黑絲絨一般的夜空里塗抹上帶著血腥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