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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衾看了何歡一眼，「收到了。」

「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奶奶。您要把這些菜全吃了呢，就更年輕了！」

「阿歡姐，我來開車吧？」何念衾朝她微笑，眉目清朗。

手包輕微地震了一下。她拿出手機。奈奈給她發了條信息，很簡短的一句話：「他出來了。今天早上。」

說完朝還在盯著他們姐弟倆看的女人禮貌地點了點頭，接著往門口走去。

說起何歡，何夫人瞥了她一眼。

就在她打量的時候，朝她輕輕一笑，又沾上幾分甜美，讓她一個女人都跟著心下一軟。

「阿歡姐，剛剛怎麼說她認錯人了？」何念衾眉眼含笑，望著前方紅色的剎車燈。

兩人回到何宅已經晚上九點了。

「沒有預約就不能進去嗎？」開口的聲音依舊溫柔動聽。

何歡垂下眼睫，稍作思量，「開了。」

何歡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滯。

何念衾看向前方，嘴角仍舊掛著笑，只是略有些僵硬。

何夫人已經到了無法在意大笑會笑出一臉皺紋的年紀，笑著嗔道：「就你嘴巴甜！奶奶這個樣你還能說年輕？」

何念衾笑道：「正好，我沒開。」

何歡朝他笑笑：「多謝提醒。」

何歡一直沒說話，聞言只是把腦袋壓得更低。

何夫人知道他要來哪套，放下筷子：「你別指望著幫她說話！」接著一個瞥眼，臉上怒氣盡顯，「何嬌嬌，喬以漠訂婚你不去誰去？你別忘了當年你父親訂婚，他的父母是怎麼到我這個宅子里搗亂！」www.hetubook.com.com

「我去。」一言不發的何歡突然放下筷子，抬起的眼底清澈明晰，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聲音卻依舊溫柔，「奶奶，您別生氣。我去。」

「小姐您好，請問有預約嗎？」會所的前台小姐客氣地問道。

「奶奶……」何念衾帶點無奈地喊她。

何夫人每每生氣，就不再叫阿歡，而是何歡曾經的名字何嬌嬌。

何念衾又道：「而且外界好多人不知道阿歡姐的存在，我這樣貿然帶著她……」

她正想再問，聽到有人在叫：「阿歡姐。」

「沒有。」何歡輕輕笑著，不著痕迹地撇開了男人貼上來的手，「走吧。奶奶還在等我們吃飯。」

何歡沒再說話。

「可以的小姐。」前台很快拿起話筒，「小姐貴姓？」

只是數十年來風雲變幻，何家不復當年，偌大的別墅吃起家庭聚餐，也只有寥寥三人而已。

前台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

何家老宅是一棟別墅。因為曾經人丁興旺，別墅建得非常大，前後花園也都綠樹如茵，亭亭如蓋。即使是在冬天，也能見到茵茵綠色掩埋在厚重的雪堆下。

何夫人撇了下嘴角，「那不是正好？讓他們知道我何家還有個養在深閨里的何大小姐！」

何念衾笑意妍妍地認錯，「是念衾不孝了。以後有空一定像阿歡姐這麼乖，天天回來！」

女人收回眼神。

何歡從手包里拿出鑰匙遞給他。

說這話時，他掃了一眼旁邊的何和-圖-書歡，才接著笑道：「想不到這麼些年過去了，他的人緣還是那麼好。今天好些朋友都去為他洗塵了。」

何夫人看回他，才又恢復寵溺的神色。

腳下配的果然是黑色高跟鞋，不過鞋底是艷麗的大紅色，就像她給人的印象。乍一看是低調的清麗，但只要輕輕一個笑容，就如春光乍泄般讓人心動。

侍者服務很周到，很快為她披上大衣。

比起寥寥的用餐人，餐桌上的菜肴十分豐富。

長捲髮，黑色蕾絲連衣裙，全套珍珠首飾，精緻的甲油，搭配同色手包，很想看看配的什麼鞋子，奈何下半身被迎賓台遮住。

她盯著這句話看了片刻。直到屏幕自動暗下，她才將手機重新放回手包。

衣著光鮮的女人大概剛剛進來，旁邊的侍者還幫她拿著貂毛大衣。她盯著何歡，發亮的雙眼裡閃爍著驚奇和驚喜，「何嬌嬌，好久不見啊！你怎麼會在這裏？怎麼不進去？在等人嗎？要不要我帶你進去？」

她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接近八點了。

「今天奶奶讓我們回去吃飯，估計就是要說這個事情。」何念衾跟著前方的車，踩下剎車板，側目望著何歡，「我先跟你說一聲，以免到時候……」

前台小姐沒忍住，抬頭望她的背影。

何歡仍舊望著窗外，「哦。」

但看眉眼的話，分明就是長大后成熟版的何嬌嬌啊？

「哦哦，原來是找何先生的。」前台動作熟練地撥通了內線，接著又想起什麼似得，捂著話筒抬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啊何小姐，何先生吩咐過，找他必須全名。」

何家老夫人閨名洛桑桑。這在當年的貴家小姐里，是個非常時尚的名字。許多年她都引此為傲。只是年紀大了之後，這樣的名字難免有失穩重，所以她不太喜歡旁人提了。年至古稀的她更喜歡聽別人喊她「何夫人」，或者尊稱一聲「老夫人」，認為有腔調得多。

「知道您朋友在哪個房間嗎？」

何夫人同樣看了何歡一眼，「你帶著阿歡一起去。」

「好的何歡小姐，我馬上通知何先生。」

「奶奶，那時候阿歡姐還小……」

正是冬日。那噴泉里流動的是熱水，蒸騰而上的水汽讓室內溫暖卻不幹燥，抬眼望去，室外的燈紅酒綠被這藹藹霧氣氤氳得像是一幅印象派油畫。

他的話頓住。

何念衾一直在給何夫人夾菜，「奶奶，半個月沒見，您又年輕多了。」

何夫人樂呵呵的，「你啊，半個月才回來一次，還要你姐專程去接！你要能天天回來，奶奶說不定就返老還童了！」

世上會有兩個人長得這麼相似？

「沒有。」女聲柔軟熨帖。

「奶奶您又胡說了。什麼入土為安，奶奶肯定是要長命百歲的。」何念衾又給她夾了些菜。

對方並不介意的樣子，仍舊溫柔，「何歡。」

美女標配的大眼睛高鼻樑巴掌小臉，妝容清淡又不失莊重，眼尾微微上揚，透出幾分嫵媚來。

「阿歡姐也不用為他擔心，喬家和-圖-書早就給他安排好了。」何念衾的聲音懶洋洋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今天剛剛出來，就發帖給親朋，三天後訂婚。」

何歡眉頭微不可見地輕輕一蹙，卻也沒說什麼。何念衾招呼侍者報了車牌號，沒一會兒就有人把車開到門口。

何念衾笑容不改，「不喊了。」

「阿歡姐。」何念衾又開口，「聽說喬家那位少爺今天出來了。」

「你住嘴！」

「對了，念衾，你收到喬家的請帖了吧？」何夫人話入正題。

似乎……是認錯了？

這一眼，剛剛還笑意融融的眼裡，就像夾了刀子，「她乖？你要真和她一樣，我這個老不死的還是早點入土為安的好！」

來人年少清俊，眉宇間卻是掩不住的器宇軒昂，走過來的姿態都是風度翩翩，讓人不由地側目注視。

眼前這男人她認識，是何氏年紀輕輕的准繼承人。這女人雖然模樣和印象中的何嬌嬌極為相似，但從來沒聽說何嬌嬌與何氏有什麼關係啊？

這會所她還是第一次來。

拉開距離看，她的身材更顯勻稱，個子也更高挑。齊腰捲髮在會所的燈光下，像是光澤盈亮的海藻，跳躍著修飾她纖細的腰身。

何歡站起身，笑得客氣又疏離，「這位小姐認錯人了吧？」

「奶奶……」

何歡坐在副駕駛，聞言只是眼睫一顫，問道：「你現在還喊我嬌嬌姐嗎？」

「阿歡姐，讓你久等了。」少年過去就拉著何歡的手臂，上下看了看，「沒凍著吧？」

何念衾笑著答道：「奶奶，三天後正好hetubook.com.com是周末，阿歡姐要去看爺爺的。」

「嬌嬌？」安靜的大廳傳來一個突兀的女聲，「何嬌嬌？是你嗎？」

女人一愣。

何歡一直望著車外，聞言淡淡答道：「哦。」

「那可以麻煩你幫我打個內線找一個朋友嗎？」依舊朝她笑著。

「好的，告訴他我等著他。謝謝你。」何歡朝她友好地點點頭，拿著手包轉身往休息區走去。

「何，奈何的何。」

已是深冬。天空錯落地飄著棉絮般的雪花。車子沒開出多久，車窗上就爬滿了冰凌。雖然已經錯過下班晚高峰，但這樣大雪飛揚的天氣，交通狀況依舊糟糕。車子在一條條的長龍里緩慢行進。

沉默下來，車子里也不算安靜。空調呼呼地出著暖風，時不時有外面汽車的鳴笛聲透過車窗鑽到耳朵里。

「666，何念衾。」

印象中的何嬌嬌，扎著兩條辮子，嬌俏活潑又可愛。眼前這個女人卻是冷淡而漠然的，隱隱還透著些高不可攀的氣息，不像不像。

「訂婚宴是晚上，那個老頭子白天去看不是一樣？」何夫人略有不悅。

何歡獨自一人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

何念衾一直走在她身後，快到門口問她：「開車來了嗎？」

外表低調，並沒有看起來光鮮的門楣，進來卻是富麗堂皇，不大的迎賓區竟然還硬塞了一個人工噴泉。

前台馬上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輕咳了兩聲，回道：「不好意思小姐，沒有預約的客人不能進去的呢。」

大概真是她認錯人了，畢竟她認識何嬌嬌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