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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漠紳士地頷首：「回來逛逛。」接著起身，往外走。

S市頂尖的高校也就那麼兩所，唐婉正好在喬以漠和何歡之前就讀的學校，沒想到會在學校撞到孤身一人的喬以漠。

喬以漠沒答話，只是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去哪裡？我送你們。」

唐婉知道這是他的母校，也沒多問，跟上前去，「你現在回去嗎？正好我跟以寧約了下午逛街，她應該在校門口等我。」

喬以漠仰首望著，眼底透出幾分柔軟。只是在看向右邊時，那份柔軟又消失不見。

他淡淡地望著來電顯示上的人名，接起來。

「你不過仗著我捨不得你受苦！」何念衾低斥，「仗著我不會跟奶奶說這件事！」

初夏，下午三點的陽光有些**。喬以漠穿著一件米色薄款風衣，修長的身姿和出色的容貌使得不少年輕的女學生頻頻回頭。他信步穿梭在灑滿陽光的校園裡，炙熱的溫度並沒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他還記得這照片是他親自|拍的，在那間出租屋內。當時他隨便找了塊紅色的布做背景，何嬌嬌說什麼都不願意，噘嘴說：「喬以漠，出去拍一張不就十分鐘的事兒嗎！」

喬以漠輕輕地「嗯」了一聲。

湖面遼闊，清風陣陣。

她說著就要推開病房門，卻被何念衾一手扣住手腕阻住了。

大學想去外省差一點，大學畢業想一起去留學差一點，這次想帶她遠走高飛，人都到了機場過了邊檢，又差了一點。

但他就喜歡給她拍照。

何夫人打她。

「阿歡姐，你們這招陽奉陰違瞞天過海玩得真是妙啊！」何念衾毫不留情地將何歡甩在走廊hｔtｐs://ｗww•hｅｔubooｋ•cｏｍ•ｃｏｍ盡頭，笑容里滿是譏諷，「要不是留個心眼發現護照遲遲沒收到，一時興起給阿歡姐的手機定個位，你現在是不是就跟著喬以漠浪跡天涯了？」

何歡皺起眉頭就用力推他一把，「你讓開！我就是打算跟喬以漠私奔，那又怎麼樣了？何念衾，我和他之間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卑鄙！」何歡揚起手就是一個耳光。

其實喬以漠倔起來也很厲害，任由何嬌嬌怎麼說，他都不肯同意，執意要陪她留在國內。直到一次爭執中，他意外地拉開了她的長袖。

那是成年後的何嬌嬌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似乎被人發現了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哭著趕他走。

其實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想帶何嬌嬌私奔。

「嘴長在你身上，說不說隨你便。」何歡得了間隙就想走。

全身上下都是傷痕。

喬以漠低笑了一聲，轉而踱步去了學校的一個中心湖。

何歡扭頭別過他的手，又退了兩步。

那時候他與家裡也鬧得很不愉快。她要求分手，他不同意。她哄他說：「喬以漠，你先出去，等念完書回國，我們再在一起好不好？」

那裡有歷屆優秀畢業生的照片。雖然已經畢業六年，何嬌嬌的照片還高高地懸挂其中。

何念衾嗤笑：「我不讓劉護工說爺爺有事，你會這麼快趕回來？」

這裡是許多校園情侶熱愛的約會地點。但是大多數情侶都不知道，繞過這泊湖，對面有個極為隱秘的小山坡。從前他和何嬌嬌經常在那裡一起看看書，聊聊天，說說笑。嗯……還偶爾會做些戀人們常做的壞事。

他走www.hetubook.com.com到食堂旁邊的信息欄前，駐足抬目。

何念衾卻直接把手伸到她緊拽著的口袋裡，微微用力就扯出她手裡的護照，翻開看到簽證頁和出境章，那張漂亮的臉上笑容就有些猙獰，「好，好，真是好啊。神不知鬼不覺簽證都辦好了！你們真是演得一手好戲啊！」

喬以漠輕輕笑了聲：「不走了。」

「以漠哥？」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喬以漠，你現在就為我跟家裡人鬧僵了，以後我就算嫁過去，他們怎麼會對我滿意？」

說起來大學也算不得他和何嬌嬌最恣意的時候。

機場離S市市中心也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車子很快停在醫院門口。

已過經年，很難形容那時候的心情。他捧在手心生怕有半點閃失的寶貝，卻被人踩在腳下肆意□□。

掃了一眼沒看到何夫人，何歡也就匆忙地走過去，「爺爺怎麼樣了？」

和他熟悉的何嬌嬌放在一起，真刺眼。

路都被他堵住了，何歡咬著唇角，不說話。

一個小時前疾馳駛來機場的車子，一個小時之後又疾馳著飛奔離開。

何歡心急如焚，但下車前還是緩了緩，抬起頭，「喬以漠……」

這次何念衾倒是沒躲，生生受了那一耳光，接著又笑起來：「阿歡姐這樣說倒是提醒我了，不用點卑鄙的手段，是得不到你的，對嗎？」

何歡聽他的話臉上就一片蒼白，咬牙道：「何念衾，你故意的？」

喬以漠眯眼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默了默，淺淡道：「沒什麼好說的，掛了。」

秦彥身為金融屆的新貴，人脈極廣，許多喬以漠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他幫忙解決，這會ｗww•ｈetｕｂｏoｋ•ｃｏm•com兒有點怒極反笑的意思，問道：「她不願意？」

最終還是他做出讓步，決定依她所言，分手出國。

「不走了？」秦彥也在那頭笑，「前前後後幾個月，費了那麼大一番功夫，最後說不走了？」

「喬以漠，你先聽我的，你出國去，等你回來，說不定情況就不一樣了。」

原本他的照片也在其中，就並列在她旁邊。應該是他入獄之後，照片換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並不太熟悉的臉龐。

「你還沒走？」對方有點驚訝，「我看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打來試試看，你竟然還沒走？」

「喬以漠，我們還年輕，我們遲早會在一起的。」

第一次認真的有這種念頭是大學畢業那年。

只是過去再多年，當時的憤怒與心疼都不會磨滅。

他隨意地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

車子里的氣壓比來時要低，車速也仍舊保持高速的最高限速。兩個人都沒說話，喬以漠沉靜地望著前方，何歡低頭無意識地看著手機。

喜歡給她拍照，也喜歡給她拍視頻。

喬以漠一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握著換擋器，聽到她的聲音，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把護照扔還給她，面無表情地把臉側向左邊，並不看她。

大概是當時不太樂意，這照片里的何嬌嬌眼裡還有幾分嗔怨，但到底是笑著的，笑得很燦爛。

「喬以漠你別傻了！這根本就不現實！」那時候她也是這樣說，「我所有證件都在奶奶手裡，我們能跑到哪裡去？去深山老林躲起來嗎？」

喬以寧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哥，你今天居然沒去上班？」

何歡剛剛的擔憂全都化作憤怒，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狠狠瞪著wｗｗ.hetｕbook.cｏｍ.coｍ他。

她喜的、怒的、嬌的、嗔的，他都喜歡留下來。因為能見到她的時間，實在太少了。

喬以寧看到喬以漠和唐婉一起走出校門，更是驚訝。不過不等她說話，唐婉就解釋道：「正好撞到以漠哥在逛母校。」

他捏過何歡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雙眼一眯，就透出幾分危險的邪氣：「把我惹急了，我可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剛剛那通電話里只有一句話：「何小姐，何老爺發病病危，恐怕……恐怕今天就不行了，您快過來看看吧！」

他和何嬌嬌一起申請留學，雖然在同一個國家，但特地申請的不同城市不同學校，而且過程中雙方都非常低調。但何夫人不知哪裡又得到消息，說他們大學四年根本沒分開過，蠻橫地掐斷了她的留學計劃。

原本他們說好了大學一起去外省的某所學校，臨近填志願的時候，何夫人卻突然變卦，不許她遠走。她留在本地，他自然也改了志願。只是這麼一改，似乎讓何夫人察覺了什麼，大概查到什麼蛛絲馬跡，勃然大怒，堅持讓何嬌嬌改了名字，並從此將她管控起來。

她的手臂上一片片的青青紫紫。

「別說我沒警告你！」何念衾扣住她的手腕，彎腰在她耳邊低笑道，「阿歡姐，我可以等你，等你多久都沒關係。但你最好保持你和喬以漠之間的距離，不要把我惹急了。」

何歡這才注意到何念衾的神色。他不像平時那樣臉上掛著面具似的笑容，神情是少見的肅冷，一雙桃花眼裡還泛著淺薄的怒意，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阿歡姐，護照呢？」

打電話的正是做金融的投資好手秦彥。他和喬以hetubook.com.com漠認識有十來年了，更是為數不多知道何嬌嬌的朋友之一。

所以大學里的戀愛，談得小心翼翼又不見天日。

接著掛了電話，關了手機。

何念衾上前一步就擰住她的下巴，揚聲道：「阿歡姐，護照你給我，你知道我向來心疼你，這件事我會替你瞞住奶奶。但你不肯給，為免你再跑了，我只好帶你回何家了。」他眼神一冷，沉聲道：「奶奶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後視鏡里，喬以漠才一腳踩下油門，拐個彎就出了醫院。

何歡心頭咯噔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何念衾拽著往走道另一頭走。

在市區漫無目的地晃了兩圈，他最終把車開去了大學。他畢業的那所大學，也是他和何嬌嬌一起入讀的那所大學。

他們都清楚，今天走不了，以後更不可能走了。何歡垂著眼，也沒看他，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就快速下車，匆匆進了住院部。

「你的護照呢？」何念衾眯著雙眼逼近。

那時他就想不顧一切帶她遠走高飛。

「喬以漠，只要我們分手，只要我們不在一起，奶奶就不會這樣對我了。」

他和何嬌嬌總差那麼一點。

「以漠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喬以漠回過神來，瞬時覺得湖面的陽光刺得雙眼發疼，眯起雙眼就看到唐婉正一臉詫異地望著他。

喬以漠掏出手機，長按開機鍵，屏幕剛亮起來，手機就不停震動，湧進來許多條信息，大多是未接來電提醒。再等手機徹底開機完畢，鈴聲馬上響起來。

何歡進了電梯就開始給劉護工打電話，但打了兩通，一通沒人接，一通直接掐斷了。正奇怪著，剛出電梯，就看到何念衾抱胸靠在病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