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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歲歲長相念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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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7

Chapter 57

何歡也仍舊笑著,「喬先生,請柬我們會親自發您一份,到時候您有空的話……」
「嗯?」喬以漠也側目看過來,暗色的眸子里微光浮動,不像之前看著那麼冷意森然。
簡單的兩句話落音,燈火通明的別墅里更加安靜了。大概誰也沒料到何歡會說這麼一番話,包括何夫人在內。她眯眼一會兒看看何歡,一會兒再看看何念衾,最後掃見臉色低沉的喬家三口時,面上閃過一絲快意。何念衾單手抵著下巴,一直望著何歡,笑而不語。何歡說完就垂著眼,兩手緊緊交握在膝蓋上。
「在你入獄后才得到確切的消息。」杜若低聲說,「他大約是一個人去了躺北歐。據稱是酗酒後隻身一人去峽谷徒步,失足……」
何念衾在門外一句句地告訴她外面發生了什麼。
他們都知道何衾生失蹤多年,何夫人把這件事歸責在喬家頭上,如果……
她倒不是虛弱得站都站不住,只是剛剛沖向門邊的時候沒注意到地上的瓷片,腳底被划傷了,走起路來會疼,有些不穩。
但想到喬靳南剛剛在何家的表現,她的氣又消了點。
杜若想著就頭疼地扶額。
她知道喬靳南對喬以漠的態度,所以壓根不希望他跟著回國,可他偏偏要回來。回來的路上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對以漠太凶,結果當天第一頓飯就把兒子說得直接搬出喬家了。到現在她回來快一周了,總共就沒見上喬以漠兩面。
杜若望著他沉寂下來的神情,握住他冰涼的左手,「以漠,這世上還有一個詞——叫有緣無分。」
「我要你和杜若上樓去,在我何家列祖列宗面前跪著認錯,承認是你們逼死了衾生!我要害死阿歡父親和母親的吳慶芬過來道歉!我要她親自跪在我面前——磕頭認錯!」
「處理完這件事你跟我回歐洲。」喬靳南看著前方,冷言冷語地說,「別跟著瞎摻和小一輩的兒女情長。」

何歡的話一頓,眼也跟著紅起來。
喬以漠果然在外面。
母子倆向來感情好,但隨著喬以和-圖-書漠長大,也不是什麼話都會對杜若講。杜若也很知道分寸,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插手他的事情。
於何夫人而言,最想看到的大約就是她無情,而喬以漠有意。喬以漠對她的感情,在她手裡就是一把利劍,她可以拿著它,肆意地揮向喬以漠的家人。
兩相對視,心意相通的兩個人,似乎能看透彼此,似乎恨不得就這樣留在彼此眼中的世界里,不要再有言語,也不要再有任何人打擾。
何歡笑容微微一滯,抬眼看向他,「喬先生,『何嬌嬌』這個名字我已經不用了。」
曾經陽光愛笑的少年,已經褪去從前的青澀模樣,歲月賦予他更多的沉靜與內斂,卻讓她這個為人生母的有些眷戀和不舍。
「走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迹,越遠越好。」
杜若頓住,沒再說下去。
與其說是沒機會說,不如說是拿不准他和何嬌嬌的關係,所以在查到之後沒有對他講。
如果可以,她寧願他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永遠簡單快樂地生活著。
「何嬌嬌。」喬以漠仍舊喊她。
杜若不著痕迹地嘆口氣,「以漠,有件事一直沒機會跟你說。」
喬靳南清冷的聲音讓何歡回過神來。
何家三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保持微笑。何夫人笑容里有幾分輕蔑,何念衾笑容玩味,而何歡,難以掩飾的憔悴。
「所以何小姐的意思,是已經和家人商榷好婚事了?」
喬以漠。
還在打電話,聲音低沉,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正說著,一眼掃到喬以漠已經出來了,步履匆忙,正在打電話,大概太專註,竟然完全沒注意到他們,徑直上了自己的車。
杜若拉回喬以漠,語重心長地說道:「以漠,我就和你說說話。」
這句話落,偌大的別墅里死般的寂靜。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繼續道:「是關於何衾生的事情。」
杜若出了何家就甩開喬靳南的手,「喬靳南你怎麼回事?就這麼把以漠扔在裏面?」
「既然如此,今晚叨擾了。」喬靳南站起身,沒有再扣著喬和-圖-書以漠的手,而是拉著杜若,客氣地頷首,帶她離開。
「剛剛那種情況,你認為還有什麼好說的?」喬靳南冷瞥她一眼,開車門。
臨到客廳的時候,何歡抽出了何念衾攙著的手。
「阿歡姐,喬以漠的父親居然也來了。」
但身為人母的她一方面清楚地明白喬以漠對何嬌嬌的感情,一方面又忍不住還是想勸一勸,畢竟這一路他走得太艱辛。
走出這間地下室之前她就知道,何夫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個以他們的感情為把柄,□□喬家人的機會。
三個字哽在喉間。
喬以漠盯著她的瞳孔猛然收縮,凜然的氣息溢滿全身,身子卻像被釘住一般,綳直得像是被拉滿的弦。
杜若何嘗不明白?這世上有「有緣無分」,卻也有「縱然緣淺,奈何情深」。喬以漠和何嬌嬌之間,哪怕任何一方情意稍弱,他們走不到今天。
他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喬以漠的側臉微微動容,垂下雙目,「嗯。」
兩家人面對面,二十多年來的頭一次。喬家三口的眼神都在何歡身上,喬以漠眼神隱忍,喬靳南眉頭微蹙,而杜若自小認識何嬌嬌,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擔憂。
他也看見她了,沒再多說就收了線,坐過來。
喬靳南也不管杜若的反應,直接把她塞到車裡。
何歡本就算不上豐腴,這半個月更是消瘦得厲害,面色蒼白,唇瓣沒有什麼顏色,連平日里光澤瑩潤的長發都顯得有些枯黃。
杜若沉默下來。
看不見的角落,喬靳南正緊緊扣著他的手臂,不讓他輕舉妄動。
「阿歡姐,喬以漠和看護們打起來了。」
何歡被何念衾攙著走出地下室那扇大門的時候,就正好聽到何夫人擲地有聲的那句話。
喬以漠的眼神同樣一個閃爍,沉沉地盯著她。
何歡沒有避諱地回視。
她並沒有看喬以漠,掃了一眼客廳,眼神落在喬靳南和杜若身上,禮貌地喊人:「喬伯父,喬伯母。」
何歡的心也跟著被這句話直接踩到了泥濘里。
杜若側目望著喬www.hetubook.com.com以漠清俊的臉。
何夫人見到何歡也有些意外,但看到她身後的何念衾,也就釋然了。
只是心疼他啊。
三個字,輕易撩起喬以漠好不容易平復的戾氣,他薄唇一抿,就要跨步過來,卻被喬靳南一手扣住手腕,不容置喙地拉他坐下。
接著才看向喬以漠,平靜地喊了一句:「喬先生。」
杜若良久地望著他,看他眉頭緊鎖,看他眼尾沉倦,看他氣息懨懨,嘆口氣,說道:「以漠,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帶她走吧。」
「以漠。」杜若開口,輕聲道,「還是喜歡何嬌嬌?」
「阿歡姐,喬以漠的母親來了。」
何歡直接在何夫人身邊坐下,何念衾過來,也緊挨著她坐下。
「你這兩天跟唐家人約個時間一起吃飯。」喬靳南一邊開車一邊吩咐, 「趁我們還在把話說清楚。」
喬以漠重新坐下,雙手撐在膝蓋上,輕撫額頭,閉上雙眼。
腳底是鑽心的疼,外表看來卻還正常。
杜若又有些語塞。
輕嘆了口氣,她才繼續:「挪威那邊早就聯繫過何夫人,但是何夫人拒絕過去確認身份和領取遺物。她或許是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對外宣稱失蹤,實際上……」
杜若嘆口氣。事到如今,和唐家的關係是不能再拖了,喬以漠一顆心全撲在何嬌嬌身上,對人家姑娘也不公平。
何歡抿唇「嗯」了一聲,正好到了門廳口,一眼望向客廳,輕喊了一聲:「奶奶。」
「實際上他早已經過世了。」喬以漠接過她的話,聲線低沉,聲色黯啞,「所以何嬌嬌一直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她眸光一閃,又笑起來,「是的。」她重新看住喬以漠,「所以請喬先生不要再過多糾纏,新聞所說的都是事實,過幾天我就會跟念衾去訂禮服了。」
「何嬌嬌。」喬以漠突然低聲喊了她一句。
又或許她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只要她和喬以漠在一起,就遲早會有這一天。所以在喬以漠百般靠近的時候,她百般猶疑,不敢前進。打心眼裡她就害怕和-圖-書看到今天這樣的局面,何夫人盛氣凌人地提出各種荒唐的條件,而喬以漠的家人出於對他的寵愛無可奈何忍氣吞聲。
「以漠,媽媽不是反對你跟何嬌嬌在一起,只是……」
何歡仍舊笑著,「今天夜深了,三位請先回吧。過陣子我們會下正式的喜帖,邀請你們參加婚宴。」
「嗯。」喬以漠垂眼,「你說有緣分的話,會。」
喬以漠的手猛然握拳,抽出來,望著杜若的表情驀然變得生冷,「連你都反對。」
兩人回到喬家,想不到喬以漠的車居然也在。杜若匆忙上樓,卻沒見著他,倒是喬以寧和吳慶芬都還在客廳。喬以寧一見她就心領神會地指了指屋子外頭,杜若就顧不上吳慶芬喊她,直接去了院子里。
「喬伯父,喬伯母,喬……先生。」何歡保持笑容,因為聲音沙啞,她盡量輕柔,顯得好聽些,「我和……」一開口仍然頓了頓,笑容也有些僵硬,但還是接著說:「我和念衾的婚禮會在2月18號舉行,屆時……歡迎過來觀禮。」
回去的路上杜若還是有十分不滿。
畢竟是曾經深愛過的人,當初得知這個消息,不可謂不難過。
深冬,天氣正涼,白天還下過一場雪。杜若掃掉長椅上還沒融化的積雪,坐在上面等喬以漠。
夜風有點大,吹得人渾身凈涼。杜若想伸手去撫摸喬以漠的腦袋,卻發現他的個子已經高到她要仰視的程度,伸到一半的手放了下來,又嘆了口氣。
杜若面露柔軟,「以漠,我們哪會真反對你跟何嬌嬌?你爸就是那個脾氣,說話難聽,態度又不好。」
他們也明白喬以漠的考慮。
因為她恨喬家啊。
這才是她真正想說的話。
喬以漠從她手裡搶過何嬌嬌,她勢必窮追不捨,鬧得滿城風雨,而且不會輕易放棄。只要她活一天,就會不停找他們麻煩。只有走得夠遠,遠到她找不到,再怎麼鬧騰都是徒勞,他們的生活也更安定自由。
何念衾也不勉強她,只是在她耳邊低聲提醒她一句:「阿歡姐,你別忘記剛剛答應我的事情https://m•hetubook•com.com。」
「你先帶嬌嬌遠走避避風頭,不要負氣說什麼不再回來這種話。」杜若站起來,彎腰給喬以漠一個擁抱,「以漠,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無論結果如何,這個家,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何嬌嬌。」又一聲。
就像現在。
喬以漠有些意外地抬頭,看過來。
喬以漠眸光一閃,雙眼微沉。
這一聲輕易地打破了僵持到有些陰沉的局面,喬以漠倏地站起身,望著她眼圈就有些發紅。
杜若卻不肯上去,「他一個人在裡邊,萬一又……」
因為和何衾生曾經的關係,她並不好出面去找人。喬以漠大學時候跟何嬌嬌打得火熱她也知道,為了兩個孩子的將來著想,她百般說服喬靳南,才開始在歐洲尋找何衾生的下落。
為什麼?
何歡迅速地垂眼,抬步過去。
「你大學那幾年我就在著手找他了。」杜若抬頭看向蒼茫的夜空。
何夫人年輕的時候就強勢,隨著兩個兒子的過世,性格越來越極端。當年有人得罪她,她找了一茬又一茬的流氓混混去人家家裡鬧,公司鬧,最後逼得人不得不遠走他鄉。也曾經有人搶了她一個案子而已,她表面沒什麼,暗地裡恐嚇威脅對方公司的員工,弄得人心惶惶紛紛辭職。偏偏她做這種事還格外有經驗,從來不留人告她的把柄。
這些年他年紀漸長,脾氣卻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嘴硬心軟,說是不管喬以漠的事,卻肯放下身段向何夫人提親,如果不是何夫人太過分……
從豐玉項目開始她就知道,何夫人雖然千方百計地拆散了她和喬以漠,卻並不介意喬以漠對她余情未了。
儘管剛剛何嬌嬌說打算成婚,但她一個外人都看得出她憔悴不堪,說那些話未必是真心實意。
杜若白他一眼,不搭理他。
但他和何嬌嬌之間……
杜若的心彷彿被他這眼神蟄了一下,想要再拉住喬以漠的手,他卻已經站起身。
「以漠,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我們送何衾生和嬌嬌去機場,回來的路上你問我還會不會和嬌嬌再見,我怎麼回答的?」杜若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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