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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雲夕一聽，眸子里閃過一抹興奮，隨即警覺道，「你說我就信啊？我想要爹爹也不會隨便撿個人當爹爹。」

娘那麼寵她，等她瞅准了機會撒嬌讓娘去見爹，那樣爹娘就能在一起了，那樣他們三個再也不會分開了，那樣他們一家就團圓了！

雲宸一怔，抿著唇，半晌不語。

「不信！」雲夕倔強地撇過腦袋，隨即嚷道，「喬管家喬管家！」

說到後半句，雲夕的聲音輕輕細細的，又瞄了雲宸一眼。

可他真是爹爹？雲夕心裏沒底。以前她是很少問娘這個問題的，一來她覺得跟娘兩個人，偶爾季哥哥來看他們，也挺好的；二來季哥哥暗示過，爹爹不在身邊，娘的眼睛還是盲的，肯定是有原因的，問起來娘說不定會傷心。

「怕以後看不到了。」雲宸笑著捏捏她的鼻子，沉默片刻，又突然低聲道，「你和你娘……真的很像。」

雲夕的小手指了指右邊，示意是隔壁的房間。雲宸笑著抱起她往隔壁走。

雲夕兩眼彎起，也點點頭心滿意足地閉眼。

雲宸笑得更歡，從袖間掏出一條帕子，「你叫雲夕，就是我雲宸的女兒。」

這個爹爹，她有點喜歡呢……

雲夕撇過腦袋，定睛看向大門，果然是開的，還站了一個人，長發束冠，一身淡紫色的袍子，面色很淡，卻對她微微笑著，那笑容很暖，好似春日的陽光。

雲夕看完一行話，不由地興奮地拍了拍手掌。她已經學會走路了，這次見娘親表演給她看，她一定會高興的。和_圖_書雲夕一面想著，一面放掉白鴿，踏著步子出了房門。

「切，不要你看著。」

雲夕甩開雲宸的手，想要翻身下地。雲宸又伸手將她抱住，討饒道：「爹錯了，不該跟你開這種玩笑。」

「這……這是你做的？」雲夕咬著筷子嘟囔道，懷疑地睨著雲宸。

雲宸笑道：「爹說不打，就不打。」

「你會做？」

雲宸揚了揚眉，雲夕若有所思地頷首道：「像天上的月牙，嗯……跟我娘也很像，季哥哥就說我笑起來像我娘……」

雲宸再嘆一口氣，緩緩道：「夕兒，你聽爹說。爹與娘，發生過很多事。或許你娘不想見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我們在一起，反而不會開心。以後你還是和你娘一起，爹會默默地看著你們。」

她本是想去廚房拿點糕點來吃，可路過廳堂時一眼飄到院子里的門好像是開的？

「你真是我爹？」雲夕又探出腦袋問道。

「那你信我是你爹了？」雲宸笑著問道。

「還有呢？」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雲夕往後退了一步，四下看了看，怎麼今日下人都不見了。

「夕兒……」那人蹲下身子，笑看著雲夕，聲音溫純。

「喜歡季哥哥么？」

雲宸笑著頷首。雲夕大眼眨了眨，沉默半晌，道：「那我答應你，替你保守秘密。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還有……」雲夕咬著筷子，想了想道，「還喜歡季哥哥來看我們。」

「不可能！」雲夕猛地坐直了身子，才一個瞬間已和*圖*書是兩眼淚汪汪，「原來你是壞蛋！走開！我不要跟你說話！」

那年冬日，風國中部以北，下了近半月的大雪，雲國西南郡卻是溫暖，從不下雪的。雲夕笑吟吟地抓住窗台上的白鴿，取下它腿上的信箋。

雲夕驚道：「為什麼？」

雲夕突然想，有這麼一個做得一手好菜連吃飯都好看的爹，貌似也不錯？

雲宸仍是笑著頷首。

雲宸的臉更是蒼白，抬起眼，眼神閃爍，掐了掐雲夕的臉蛋，想要對著她笑，數十年面具般的笑容，在雲夕面前卻是無論如何都扯不出。

雲宸的笑容隨即恢復正常，俯首吻了吻雲夕的額頭，沉聲道：「夕兒，以後不會再打仗了。」

「萬一有一天季哥哥殺死你娘呢？」

這麼想著，雲夕對這個自稱是自己爹爹的人也不那麼防備了，苦著臉道：「你把他們都弄走了，誰做飯給我吃？」

雲夕明顯地察覺到身後人的身子顫了顫，仰面看他，見他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問道：「怎麼啦？」

雲宸垂下眼瞼，沉默良久。

嗯，真是個好主意！

雲夕眼珠一轉，想了想，道：「我喜歡……我最喜歡趴在娘肩頭，讓她背著我走路，然後告訴她向左還是向右。」

雲夕本是想掙扎的，畢竟是個陌生人，這麼親密真不舒服。可是他身上突然迸出的情緒莫名地讓她覺得心酸，也就不想反抗了，乖乖地窩在他懷裡，想了想，咬牙切齒道：「我最討厭打仗了！打仗的時候外面亂七八糟，娘帶著我和-圖-書一會去這裏一會去那裡，討厭死了。」

雲宸笑笑，不再說話。

雲夕埋在被子里的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雲夕的臉因著興奮染上殷紅，雲宸卻是撇過眼，沉默。

「所以你看著我想我娘？」雲夕皺起鼻子。

「是不是比你娘做得還好吃？」雲宸埋下身子剛好對上雲夕的眼，笑著問道。

「你怎麼知道？」雲夕剜了他一眼，娘說打仗可是國家大事。

雲宸摸了摸她的腦袋，頷首道：「好，爹答應你。」

「要是哪天我娘願意見你了，你也要已經想好怎麼面對我娘了。」雲夕笑嘻嘻地甜甜道。

夜色漸沉，空氣里泛起涼意，雲夕卻覺得淡淡的苦澀飄蕩在身邊，說不出的難受。她轉首看向雲宸，見他只是看著窗外的夜色，面無表情，眸子里黯淡無光，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太凶了點。

「還真像你娘。」雲宸揉了揉雲夕的臉蛋，一手抱起她，湊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雲夕「啊」了一聲，嫌棄地瞪了雲宸一眼，心裏卻是不那麼反感，這人身上沒有半點危險的氣息，青草混著酒香的味道，聞起來還分外舒服。

「夕兒……」雲宸嘆了口氣，「今日我來過的話……莫要對你娘說。」

雲宸又是沉默，半晌才道：「夕兒，你愛你娘么？」

「我困了。」雲夕打了個哈欠，打破沉默。

雲夕悄悄地打量了雲宸一眼，其實……娘親只是說長得好看的不見得是好人，也沒說一定是壞人吧？說不定這個是好人呢？

「夕兒乖，再叫一聲。」雲宸和*圖*書笑著揉了揉雲夕的腦袋。雲夕剜了他一眼，嘟囔道：「那你為何現在才來找我們？為何不與我和娘在一起？我看別人爹娘都在一起的。」

那人聽到雲夕的話，笑容愈甚，眸子里閃爍著波光，像水中漣漪般一圈圈盪開來，抬起步子慢慢靠近雲夕。雲夕撇著腦袋看著他，一動也不動，這人，真好看。

雲宸揚眉笑道：「這屋子裡還有其他人？」

雲宸微微一笑，「你往日睡哪裡？」

雲夕推了推他的手臂，嬌噌道：「是不是是不是？你說是我就喚你爹……」

「為什麼？」雲夕仍是不解。

雲宸面上的笑突然恍惚起來，眼底像是蒙上一層霧氣。他伸手抱著雲夕到他懷裡，低聲道：「那夕兒討厭什麼？」

「我是你爹爹，當然知道。」雲宸笑彎了眼。

「真的。」

宅子里沒人回答，雲夕有些怒氣，對著雲宸道：「你把他們弄走了對不對？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麼？你到底是誰？」

雲夕漸漸皺起眉頭，不悅道：「你剛剛還點頭了。」

雲夕掙扎了一番，掙不脫，狠狠地瞪了雲宸一眼。

「你是誰？」雲夕蹙起眉頭，面相和善的人說不定是大壞蛋！這間宅子除了照顧她的幾個下人，幾乎沒有外人進來過。

「真的？」

雲夕一聽，差點被嘴裏的飯菜嗆到，紅著臉嚷嚷道：「才不是！我娘做的飯最最最好吃！」

雲夕一見那帕子便認出是蘇晚的東西，迷惑地皺起眉頭，抬眼又看到雲宸的笑，不由地伸出小手，觸上雲宸的眼角，喏喏道：「你笑起來，ｍ•hｅｔｕｂooｋ•com.cｏｍ跟我真像。」

雲宸故作恍然地點頭，再不言語。雲夕一面扒飯，一面悄悄地瞥眼看他，白凈修長的手指隨意拿著木筷，平日里再普通不過的筷子，突然變得好看起來。他慢慢夾菜，一口一口地吃飯，慢條斯理，嘴角還噙著笑意，眸子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還有呢？」

「季哥哥去接你娘，安心等候。」

雲夕又抬首看他，疑惑道：「爹？你真是我爹？」

「咳……」雲夕假意地咳嗽一聲，埋首吃飯，順便又瞥了一眼桌上的幾盤菜。這菜吧，端出來好看，吃起來也好吃，其實吧……比她娘親做得還……

「她會不高興。」

「夕兒，你喜歡什麼？」雲宸突然抬眼看著她，眸子里笑意濃濃。

躺在床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雲夕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邊看著自己的雲宸，突然覺得自己睡不著了。

是夜，繁星滿布，明月當頭。

雲宸神色一滯，拍了拍她的腦袋，「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快些睡覺。」

「喜歡。」

「爹做給你吃。」

「愛。」雲夕乖巧地點頭。

「還有娘什麼事情都依著我，季哥哥說那是她寵我。」雲夕兩眼閃亮，小臉紅撲撲的，得意道，「等我長大了我也寵著她。」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雲夕皺眉問道。

雲夕皺眉不悅道：「不想笑就別笑，真難看。」

「你娘小時候就常吃我做的飯。」

雲夕見他不答，想到什麼，揚著眉毛樂道：「你現在來看我了，所以以後就跟我們在一起了對不對？那我以後就有爹也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