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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殺天下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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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落霞,我沒時間與你解釋太多。如今我的命便在你手裡,去城北破廟,拿到答案,我便是活,否則……不過,我若死了,你就完全自由了。」晏傾君握緊了祁燕的手,微微一笑。
燭光昏暗,光影閃爍,晏傾君睜大了眼,暗沉的光線下一個個名字看過去,只覺得雙眼疼得就要滲出血來,卻不敢鬆懈半分。
她就趁著這一夜的時間,讓祁燕帶她尋找線索。
自從他與奕子軒鬧翻,奕家便轉而支持大皇子。他身為太子,依靠的便是東昭立嫡不立長的規矩,而與奕家翻臉后,他身後最大的勢力便來自母后。若皇后死了,毒還是自己的太子妃所下,太子妃又是自己苦心拉攏的祁國勢力……
晏傾雲馬上去扶晏傾君,晏傾君掃了她一眼,雖然仍是掩著面紗,但她面上的青紫幾乎已經散盡。
然而,晏傾君上上下下看了不下五次,仍舊沒能找到熟悉的名字。她透過窗間縫隙看了看天色。
祁燕微微凝眉,看了看天色,點頭道:「要快些。」
「所以母后是在今夜才中毒!」晏珣接過話,狠聲道,「你今夜剛好不在,若說不出去了哪裡,眾人會如何猜想你也該知道。還不快快回答父皇的話?」
語畢,乾脆將晏傾君背了起來,隨著晏傾君的指示在宮中穿梭。晏傾君慶幸宮中禁衛軍的巡視時間並未發生多大改變,加之祁燕的輕功不錯,兩人如暗夜裡無聲掠過皇宮的輕燕,飛快地落在自己的目的地。
挽月夫人的根本在哪裡?只有從她入宮時的宗卷開始查起。上次她讓奕子軒帶她入宮便想查,怕他疑心才將心頭竄起的小火苗硬生生壓了回去。
祁燕的眼睫顫了顫,沒有回答晏傾君的話,只是捏緊了手中的藥方,未多猶豫便一把將晏傾君推了下去。
昨日花粉毒發作,今日她被宣進宮,故意掉下浮歡讓人生疑,再借晏傾雲的嫉妒之心,預料到她不會放過封阮疏,審問壓后,她必然會被留在皇宮,身為太子妃,還未定罪,當然不可能被壓入大牢,最多是找幾個宮人看著。
但是那十幾本醫冊,有挽月夫人記載的也就兩三冊,藥方六張,而有「傾君公主」記載的,只有兩張,她不懂醫,有那八張藥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晏卿說可以借「鬼釜神醫」一用時她才會那般興奮。
好在晏卿及時出現。
她只需知道,或許,母親還活著,只需相信母親還活著,面對著東昭皇宮裡的明爭暗鬥,她便有了無窮的力量與信心。
晏傾君與祁燕對視一眼,這件事,顯然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當初她讓祁燕留hetubook•com•com在自己身側,其實是有著幾分威脅的意思,什麼保住她不被祁天弈發現,都是些門面話,實際上是在說,她若不肯留,自己便會通知祁天弈她的假死。祁燕這麼冰雪聰明的女子,怎會聽不出那話中話。如今她身在險境,祁燕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她死了,祁燕還活著的事實,祁天弈未見得會到何時才發現。
晏傾君說完一席話,身子一軟,趁勢倒在晏珣懷中,「含情脈脈」地看住他,闔動雙處俺,無聲地說了一句:「我死,皇后死。我活,皇后活。」
那麼,當她看到「晏傾君」還安然地活著,並未如她想象中的,即便活著也會被晏璽殺人滅口,她的腦中突然閃現一種想法。
宮中宮女分為兩種,一種是五歲便被選入宮的年幼宮女,便於在各類司房學習技藝。一種是從宮外選進的普通宮女,都是年滿十五,卻不過十八。
與自己估算的不同。
「落霞,別躲了,放我下去吧。」晏傾君冷聲道。
無論如何,她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白夢煙。
晏傾君用了同樣的方法入殿,而這次進的,是御醫院。
那兩人剛入偏廳,未等奕子軒坐下,晏珣便回頭,看入奕子軒的眼,神色肅穆,一字一句道:「我的太子妃,才是你的阿傾!」
從母親死去那日便開始冷落她,因為晏璽知道,挽月夫人最疼的便是自己的女兒,所以他想通過冷落她,讓挽月夫人於心不忍而回宮。送她去和親,讓她生死一線,同樣是想逼母親出現,甚至在劫后留下被認作「晏傾君」的封阮疏,同樣是因為還殘留著母親因為「她」而出現的奢望。
短短的一句話,讓晏傾君的腦中突然的白了一塊。
如果母親是在昭明三年入宮,而不是昭園二十九年……昭明十三年,她最多認識晏璽十年,為何與她說第一次見晏璽是在二十年前?
只要找到母親,她母女二人聯手,這世界還有什麼是可以懼怕的?
本來那花粉毒是她下的,今日病情好轉,兩三日後癥狀全消,不管是她還是封阮疏,都沒了下毒的嫌疑,自然會被放出宮,所以昨夜她才匆忙地讓祈燕帶自己找想要的東西,而這幾日內商闕又會入宮,她可以兌現對封阮疏的承諾。
剛好在昭華殿里晏傾君身上掉下一包浮歡。帶毒,身在宮內,夜不歸宿,矛頭齊齊指向晏傾君,實則是指向自己!
若想找母親,這是線索之一。
皇后死,兇手是太子妃,晏珣苦心經營的兩股勢力便因此被生生扯斷。
「封姑娘。」祁燕在門外喚她。只聽一聲木和圖書門響,她也進來了?
晏璽拿起茶杯,淺淺地飲了一口,眸子里噙著透亮的光,將在場眾人前後掃了一眼。
晏珣的臉已經黑了大半,若說此前他還懷疑是晏傾君下毒報復,此時他可以肯定,晏傾君是被人陷害。
晏珣心中一動,晏傾君這樣說,意思是她有辦法解毒?
「父皇。」晏傾君深吸一口氣,抬頭正視晏璽,沉著道,「阮疏只想說兩件事。第一,浮歡既然是慢性毒,而御醫也不是剛好在昨天白日里驗過血液無毒,是以,母后未必是在昨夜被人下毒。第二,昨夜阮疏一時無眠,無意中走到御醫院,便想要進去看看,豈料被人發現……阮疏對東昭醫術向來仰慕,這點……奕公子應該略有了解。」
「傾雲公主的病情好轉,身上的青紫褪了大半,精神也好多了,剛剛錢御醫再仔細看了看,原來是花粉過敏,不知是不是迎陽寺后的冬梅開得太盛。」回話的聲音相對蒼老。
「這是好事呀!」
暫時,她這條命,還得靠晏珣來保住了!
上次她拿到的那些醫冊,便是從昭明三年到昭明十四年期間,後宮嬪妃的用醫用藥記錄。在她的印象里,母親的身體向來極好,只是在最後的兩三年間才突然生病,並且病情不得好轉。既然母親的死因、或者說是死是活都有問題,當然要從當初的「用醫用藥」上來查。
這麼說來,母親未死,是極有可能的。
為何挽月夫人過世后晏傾君一夜失寵,再不被晏璽多看一眼?幼時的晏傾君是不太明白的,只當是自己對晏璽沒了利用價值,所以她這「父親」也便棄她于不顧。這與母親教她的道理相符,所以她從未多想。
至於晏璽怎會失策使得母親輕易混出宮,為何非要用她來逼母親出現,而母親為何要出宮,為何將她丟在這深宮裡不聞不問,又為何明明活著卻眼睜睜地見她掙扎在生死一線,晏傾君不願多想。
但是,那藥方還不齊。
教她如何在宮中生存的母親,教她模仿他人字跡、動作、表情的母親,熟悉白子洲各類奇葯的母親,怎麼會那麼容易「病」死?
母親生病兩三年,期間除了她自己的葯,晏傾君的葯,還有一個人的葯,是她親自經手——晏璽。
「好事……好事……好事?」相對蒼老的聲音幾乎帶了哭音,「傾雲公主的確是好了!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病情加重!今日凌晨便昏迷不醒!我與你說,莫看皇後娘娘並不得寵,可若是出事,也休要以為咱御醫院可以全身而退!」
然而,和親貢月時,晏璽那似是而非的話,讓她起和圖書了疑心。
晏傾君拿著油燈,迅速移步到貼著「昭園二十九年」紙箋的木架前,開始搜尋「白夢煙」的名字。
「疏兒,莫要怕,你乖乖與父皇說說,你到底去了哪裡?為何會在御醫院被人發現?」晏珣蹲下身子,倚在晏傾君身側,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臂,低聲在她耳邊罵了一句,「你想死么?」
也正是因為算好了花粉毒的發作時間,心心念念的想著今日的計劃,昨夜她才會一時得意,大意之下讓晏珣和奕子軒鑽了空子,差點死在奕子軒的劍下。
晏傾君微微笑了笑。
晏傾君欣喜地拿下陳舊的紙卷,小心翼翼地展開。
「你拿著,這個。」晏傾君將剛剛從醫冊上撕下的幾張藥方塞到祁燕手裡,低聲沉著道,「我先下去,引開他們,你帶著這個偷偷出宮,回太子府,我枕下還有幾張藥方,你拿著去城北破廟找一名綽號『鬼斧神醫』的老頭子,記得帶上一壺酒,將這幾張藥方同時交給他,讓他找找,這些藥方里可有何玄機。」
晏傾君看著二人的背影,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到了關鍵時刻,她的太子哥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好騙。其實吧,浮歡的解藥,她是沒有的,她也沒指望他真能救她性命,只要他能給她拖延些時間便夠了。
晏傾君剛剛將晏璽的醫冊放回原位,便身子一輕,被人摟住跳在屋頂的木樑上。
「燕兒,去另一處。」晏傾君跟在祁燕身後,壓低了聲音嚴肅道。
如果母親未死,晏璽的一切做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臣領命!皇後娘娘本就身體虛弱,即便此前是花粉過敏,臣可以肯定,這次中的,真真是浮歡之毒!此前臣用銀針試毒,皇後娘娘和傾雲公主身上並未發現毒素,臣以為是浮歡毒性不顯,可今日皇後娘娘突然昏厥後,血液中是含毒的。」
晏傾君踏著輕緩的步子,慢慢地在木架之間挪動,雙眼迅速地在木格上寫著年份的紙箋上移動。
晏傾君感受到那眼神,只覺得自己心頭如同濕潤春日里的木頭一般,長了許許多多的小毛,難受,不適,像是被他一眼洞穿了所有把戲,赤|裸裸地站在他眼前,莫名地心慌。
「誰?」門外二人正欲進門,便聽到一聲巨響,連忙推開門,見到太子妃狼狽地摔在地上,面色驚惶。
能在御前獻舞,必然是宮中歌舞司的舞姬。舞姬都是五歲便進宮,從小培養。因此,母親應該是出生於昭園二十四年。她果斷地走到最前排,集中精神從「昭園二十四年」的宗卷開始找。
晏傾君連忙摒棄雜念,定睛看回剛剛掃過的地方。
hetubook.com.com父皇,雲兒也會留在此處,好好開導嫂嫂的。」晏傾雲插話道,「雲兒與嫂嫂相處甚近,相信嫂嫂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這會這麼審她,恐怕是嚇著她了。」
晏傾君正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是母親騙了她還是這宗卷作了假,門外響起輕細的敲門聲。晏傾君明白是祁燕在提醒她時間不多,放好宗卷轉身就走。
「既然此前皇后與雲兒中的並非浮歡,現下,雲兒的花粉過敏好了許多,為何皇后卻是病情惡化?錢御醫,你與太子妃說說皇后的病情。」晏璽對沉默戰術似乎有些煩膩,不耐地擱下茶杯。
昭明三年,白夢煙因為一支挽月舞而得到晏璽的青睞,從此長寵不衰。而昭明十三年,晏傾君十歲時,母親曾經與她說過,她第一次見到晏璽是在二十年前。先帝在位三十六年,從昭明十三年向前推二十年,就是昭園二十九年,那麼,母親入宮便是在昭園二十九年。
晏傾君再次舉著油燈,在木架中穿梭。晏璽的醫冊用的是明黃色的表皮,放在木架的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因此,晏傾君很容易便找到了。
她在祁國時只是淡淡地懷疑,覺得母親的死另有玄機。正如當初晏璽問她,她會那麼容易病死?
晏璽倚靠在怡園正廳的主座上,身側是太子晏珣,奕子軒,以及剛剛恢復一些的傾雲公主,晏傾君跪在地上,低首不語。
想要探尋事態的發展,必先抓到起根本。
祁燕面露驚詫,這些結論,晏傾君從何而知?
那麼,皇后那毒……
祁燕不解地看著她,並未動。她若下去,勢必會被二人發現。
奕子軒沉默轉身,去了偏廳。
讓晏傾君去和親的種種好處,晏珣想得到,晏璽怎會想不到?既然想得到,為何與貢月選定的人還是晏傾雲?又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在中途換上她,還一意置她于死地?既然讓她死,為何在「晏傾君」被救回東昭后留著她一條性命,對外宣稱她的死訊,實則讓她被奕子軒照顧著活下來?
她的母親是白子洲後裔,然後呢?
眾人的眼神齊刷刷看向奕子軒。奕子軒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卻並未解釋。
或許,她的母親挽月夫人並未死?
「朕累了,最遲明日,若還沒有個結果,朕不會再當家事處理。」晏璽陰沉著臉,背手離開。
昨夜母后毒發,他連夜趕進宮,剛巧奕子軒今夜當值,剛巧路過怡園,剛巧發現太子妃不在房內,而他的「晏傾君」乖乖地待著,洗清了下毒的嫌疑。
想到她身上本就有浮歡之毒,有解藥也不足為奇,晏珣忙起身,對晏璽行禮道:「父皇,疏兒說她昨www.hetubook•com.com夜受涼,現下腦袋昏沉,需得休息片刻。父皇被驚擾了大半夜,不若先行回宮歇息,兒臣必會讓疏兒交代出事情始末來。」
「大人,今個兒這麼早,可是有何急事?」門外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

祁燕皺眉,晏傾君繼續道:「怡園必然已經被包圍了,我們一夜未歸成為他人把柄,必定有人會誣陷我,說皇后的毒是我下的,你隨我回去只能與我一起被囚。」
「這一夜,你去了哪裡?」晏璽拿著茶杯,茶蓋與杯身敲出清脆的聲響,如同某些人凌亂的心跳。
若當真是在二十年前便見過晏璽,她一個五歲宮外的孩子,如何見到晏璽?且晏璽那時候十七歲,連太子都不是……如何與母親遇見並且讓母親印象深刻?
她趁著上次在迎陽寺時,給皇后與晏傾雲下毒。那毒,其實並非浮歡,而是祁國藍花楹所制的花粉,再讓祁燕潛入宮中在二人的飲食里給點刺|激性的藥物,使得她二人呈現渾身發紫,酸軟無力的中毒癥狀,實際上只需三日那癥狀便會減輕。
這一切,都不符合晏璽的行事作風。
「奕公子,晏珣有一事相商,可否挪步一敘?」晏珣冷眼看向奕子軒。
白夢煙,祖籍白子洲。出生於昭園二十四年,徐城。昭明三年入宮,為宮女。同年,替歌舞司舞姬獻舞于貢月來使接風宴。
白子洲、徐城。
晏傾君並未抬頭,沉默。
昭明十一年母親開始生病,昭明十四年過世。晏傾君著重找這三年的記錄,很快便翻到了幾張藥方,但時間不多,看一眼她也記不住,乾脆雙手用力,將那幾頁藥方撕了下來。
想到晏卿,晏傾君的眼神沒由來的顫了顫,恰好眼前一亮,熟悉的名字一閃而過。
晏傾君不著痕迹地掃了一眼晏珣蒼白的臉,再瞟過奕子軒的面無表情,不得不說,奕子軒這突如其來的一招,著實厲害。
她當然不想死,她的命可珍貴著呢。但是,為了保命,她此時既不能撒謊,又不能實話實說……畢竟對方虛實,她無法得知。
若說在祁國時,她只是執著地想要回來,讓背叛過她的人看看,她晏傾君不是一摧即殘的嬌花,不是任人擺弄的棋子;想要回來,憑著一己之力讓晏璽看看,她晏傾君身為女子,可為女子不可為之事,亦可為男子不可為之事;想要回來,查出母親的死因,解開她心頭最大的一個結。
晏璽的醫冊她當然是不敢找奕子軒要的,要了他也未必會冒險給她偷出來,因此只能她親自來拿了。
此時晏傾君舉著油燈,站在一排排的暗紅色木架前,突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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