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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驚魂記

作者: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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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穀穀點點頭。
夏彌從學校放假回來,就沒有再去晨跑。多年堅持下來的習慣像是中途就宣布放棄了。
「哦?」穀穀好奇地問道,「到山林里去拍攝?」她從來沒去過這附近的山林。
「歲月可真不饒人啊。」夏勉突然感慨道,「樹一天一天老去,人也一天一天變老。」夏彌皺了一下眉頭,她不習慣夏勉這種說話的語氣。他以前並不會這樣。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位飽經風霜,繼而對人生有了完全顛覆性看法的老人。
穀穀渾身劇烈顫抖著醒來。她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她想要扭動脖子,卻發現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
夏爸爸擔心自己的女兒在暑假結束之後長一身膘,他就每天早上叫醒夏彌,和他一起晨跑。
「今天辛苦你了。」穀穀感激地說道。
「嗯,怎麼說呢,算是吧好像又不算,我看起來更像業餘。」棉擺動著她的相機。
清晨,穀穀在一片光亮中,睡眼迷糊地看見她的「皮卡丘」正憨態可掬地望著她。她立刻把它攬入懷裡,語氣帶著寵溺,「你怎麼起得比我還早,是不是餓了?」「皮卡丘」用舌頭舔了舔她的臉。
夏彌立馬把腰挺得直直的,回過頭看著Chloe,半哀求半撒嬌道, 「wuli主管大人,下次能不能把我上班的時間再調后一點點,寶寶現在好睏。」
那一夜,穀穀又夢見了那個奇怪的夢。在夢裡,她茫然地,孤身一人走在那條昏暗的小巷裡,四周一片寂靜,空無一物。她一直走,一直往前走,像是不知道盡頭在哪裡。在消失的巷子盡頭,突然跳出來一個身影,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撲向了她。
「好了,我們回去吧。」
「專家還說跑步可以治療抑鬱。」夏爸爸慢悠悠地說道。「就這樣決定吧,以後我們每天早上起來去晨跑。」
「晚上好,大家今天都過得怎樣?」。林鯨進來,臉上帶著明朗的笑容。
「嗯?」穀穀轉過身,看到一個女孩站在那裡,正衝著她笑。
「馬克?夏爾曾說,我只喜歡我感興趣的,只會去接觸那些被愛縈繞的事物。」穀穀說道。「像是這樣?」
夏彌笑笑,一臉瞭然。穀穀喜歡在任何兩件事上找到共鳴點,這是她的習慣。
穀穀抱著「皮卡丘」朝這邊走來。「這麼說,你是攝影師和-圖-書咯?」穀穀問道。
「穀穀,我媽叫你過去吃早飯。」夏彌站在門外喊道。裏面沒有動靜,她又喊了一遍。這時,她聽到了「皮卡丘」為響應她顯得有些敷衍的叫聲,看來是聽到了。夏彌準備離開,隔壁房間的門打開了。棉從裏面出來,她伸了一下懶腰,「早。」她打了個招呼。
夏彌微微眯起雙眼,看來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聽夏彌說,他每天都會過來,只要手頭的活幹完一定會到這裏來。穀穀想,這也沒什麼,畢竟他是活動的主要負責人嘛。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我們經常到這裏來跑步,你那時候總能一口氣跑好幾圈,我每次都只能追在你後面跑,你那時候才6歲,每天看著你,看著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長大了。」夏彌有些動容。夏勉繼續說道,「每次跑完步你第一個去的地方,永遠是姚阿婆那裡,每次一定要買她的油條。有一次,阿婆回老家了,那天沒吃到油條的你,傷心地大哭大鬧,還趴在地上不肯起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像韓劇里的一個女明星。」
回去的時候,夏媽媽也剛好買菜回來。「夏彌,去穀穀那裡,叫她一起過來吃早餐。」
「我的風格?我也不知道我的風格是什麼。」她把紫色的頭髮全部捋在後面,用橡皮筋綁成一個馬尾。
「不知道。」夏媽媽推開她的胳膊,語氣突然變得很沉重,「夏彌,我和你爸確實一直為這件事很苦惱了很久,一直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是嗎,我不怎麼看韓劇。」她聲音聽起來溫軟動人,「他們說我像Julie Delpy.」
「我這也是運動啊,而且專家都說了多騎自行車,不僅可以鍛煉腿部肌肉,增加肺活量,而且還能延年益壽。」
「關於你不是我們親生女兒的這件事。」
「所以一個人的話,就會覺得很孤獨?」棉看著她。
「從家裡到你上班的地方也就4公里。」夏爸爸看著報紙,眼皮也沒抬一下。
「什麼?」
夏彌為此痛苦不堪。「爸,我有運動,天天都運動,我每天都騎自行車上班呢。」
是毛姆的,人生的加鎖。
「瀰瀰,學校放假的時候,就多回來看看,你媽一直都挂念著你。」
「好,今天我們誰第一個來分享?」和*圖*書林鯨站在上面,望著大家。
「是呀,今天下班有點早了,沒什麼地方想去,也不想那麼早回去,就來這裏了。」穀穀玩著書包上的一個掛飾,是派大星。它看起來已經有些舊了,那是高中時候買的。夏彌也有一個,不過她的是海綿寶寶。
「就是你那個新搬來的鄰居?」
夏彌也來了。她從前門進來時,笑容可掬地和上面的那個人打了個招呼。
「是呀。我們沒有固定的拍攝地點,主題也是多變的。」她打開她手裡的袋子,「我帶回來了一些烤肉和雞翅,剛才又把它加熱了,我給『皮卡丘』餵了一塊,烤的還挺好的,你也嘗一塊吧。」
夏彌讀了她最近在讀的一本書,赫拉巴爾的《過於喧囂的孤獨》。
父女倆坐在樹下,一開始兩個人都沒說話。這個季節,晝長夜短,天亮的總是很快,公園裡已經聚集了一群早起出來鍛煉身體的人。夏彌望著身後這株蒼翠挺拔的大榕樹,它巨大的樹冠像是一個天然的大帳篷,遮住盛夏的陽光,為每個來這裏的人帶去一片涼意。
夏彌注意到他手臂上有好幾條褐色的疤痕,縱橫交錯,看起來有些可怕。
夏彌一臉不可置信。「你們才認識多久啊?你就願意把『皮皮』交給她照顧?」
「我以前也有過當攝影師的夢,我指的是,在夢裡。」穀穀回憶起那個夢。
「嗯,它叫『皮卡丘』。」
棉摸摸「皮卡丘」的頭。「其實,我也沒做什麼。今天我們的攝影小組突然決定到附近的山林里進行拍攝,我就只好把小傢伙交給我的一個朋友照看,她自己也在這裏市區開了一間寵物店。」
「皮卡丘」用黑溜溜的眼睛望著它的主人。「我也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一想到每次回到家,就不能看見它,心裏就會變得很失落。」
「你好,『皮卡丘』,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棉俯下身去握它的前爪,額頭前的幾縷頭髮隨意地飄散著。
「是不是很好吃?夏媽媽是不是對我們特別好?小傢伙,記得『餃子』之恩,當真心相報。夏彌就不用了。」 穀穀蹲在門口,一邊吃一邊喂「皮卡丘」。
「嗨。」
她點了點頭,秀眸惺忪,「叫我棉就可以了。」
「就只是照顧一天而已,她看起來也像是一個喜歡小動物的人。」https://m•hetubook.com.com穀穀並沒有想那麼多,棉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皮皮』呢?」夏彌總是把穀穀的狗狗叫做「皮皮」,她說這樣叫起來比較順口。
「媽,我是你親生的嗎?」夏彌過來挽著夏媽媽的胳膊,一臉撒嬌地說道。
「那你呢?當攝影師是你的夢想嗎?」
「世界上只有兩件東西使我們的生活值得苟且,這就是愛情和藝術。我無法想象你竟能龜縮在辦公室里,埋頭伏案于賬冊之中。你是不是還頭戴禮帽,手拿雨傘和小黑包?我總覺得你我應當把生命視作一場冒險,應當讓寶石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燒。做人就應該冒風險,應該冒風險,應該赴湯蹈火,履險如夷……」
「每天這樣跑,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風景,人生也會變得有趣很多吧。」
「說不定人家有我們不知道黑暗的一面,比如她其實是一個有虐待小動物的變態癖好的人?」夏彌語氣誇張地說道。
兩個人相視而笑。
夏彌「撲哧」一聲笑了,腦海里的記憶被喚醒。後來,夏彌有一段時間突然變得很胖,夏彌媽媽就怪夏彌爸爸太慣著夏彌,不應該她吃那麼多油炸澱粉類的食品。不過,姚阿婆的油條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油條,只不過後來那裡拆遷,姚阿婆就沒在那裡買了。夏彌那時候一直覺得很遺憾。
「我是棉,昨天搬來的。」她站在清晨的陽光下,雙腿纖細修長,玫瑰花一般的膚色在陽光下,柔和,美好。
穀穀笑笑,覺得她的想法有些荒誕。「你這是有被害妄想症。」
「媽,你電視劇看太多了吧。」夏彌啞然失笑。唉,夏彌搖搖頭,看來他們這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
「偶爾會有這種感覺,但都還好。我本身的性格就比較安靜,平時也並不會太鬧騰。」相比夏彌從小就活潑開朗的性格,穀穀就顯得內斂多了。
「那你一定是一個很優秀的攝影師。」棉看著面前的這個人,一臉認真,不禁莞爾。
夏彌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她身體半倚在收銀台旁,一副睡不醒的樣子。Chloe從旁邊經過拍了拍她撅起的屁股,「注意形象。」
穀穀從外面的門把上取下系在上面的一個袋子,打開一看,是她喜歡吃的餃子。「小傢伙,我們有口福了。」她聞了聞,是豬肉白菜餡。
m.hetubook.com.com「哦,你就是那個新搬來的鄰居?」長得挺漂亮的,夏彌盯著她光滑的小臉蛋,心裏有些失衡。
「好的。」夏彌撇撇嘴,把商品拿起來開始掃描。「你好,一共65.7,需要袋子嗎?」對方搖了搖頭,拿出一個很舊的環保袋,打開,把東西一件一件往裡面裝。夏彌手疾眼快地扯過袋子,把剩下的裝進袋子里。對方愣了一下,手才慢慢移開。
「好漂亮的小狗,是金毛犬吧?」她蹲下身,撫摸著「皮卡丘」後背上的毛髮。穀穀看到她手指甲上塗著好幾種紫色的指甲油。
「……」
「夢想這個詞太美好了。我只是偶然在一個不算太出名的攝影師的攝影展上,看了他的一些作品,然後心裏的某個部位就這樣被觸動了。」棉笑了,像是想起什麼開心的事。「我一直都不太喜歡規規矩矩地拍一些照片,我只喜歡按照我的意願來拍一些,我喜歡的東西。所以我拍出來的作品,大概只有我自己能理解吧。」
「行了,別貧了。顧客來了,快打起你的十二分精神來。」Chloe直接無視她的要求。
穀穀湊過來看。「拍得很不錯,像是你的風格。」
輪到穀穀,她只是說,「我最近看了幾部電影,然後我發現它們之間有一些共同點,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內心無疑是欣喜的。我很早之前就看了由理查德?斯圖爾特?林克萊特指導的《愛在》三部曲。後來看了紅白藍和Boyhood,發現紅白藍之白里的女主角是朱莉?佩爾,Boyhood里的那個小男孩的父親Ethan Hawke,也是Dead Poets Society里Todd Anderson的扮演者,然後兩個人恰好是愛在里的男女主人公。我覺得這個很奇妙,在你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它們竟巧妙地相遇了,這對我來說像是化學反應一樣美妙的體驗。」
「仁慈的大自然創造了一種恐怖,在這種恐怖中一切安全感都已毀滅,它比痛苦更為強烈,在真理出現的時候籠罩著你。對此我曾感到大惑不解,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心頭一亮,覺得自己在變得美好起來,因為在經歷了這所有一切——在過於喧囂的孤獨中看到的一切,身體和靈魂所感受到的一切——之後,我還有足夠的勇氣使自己沒有瘋狂m.hetubook.com.com,我逐漸驚異地意識到我的工作把我拋進了一個廣大無垠、威力無邊的鄰域。」
穀穀把「皮卡丘」抱在懷裡逗它玩,用鼻尖碰著它小巧的鼻子,溫柔地像滿天絢麗的雲彩。
大概是太久沒跑步了,一圈下來,夏彌就雙腿發軟,喘不上氣來。她坐在公園裡的石凳上休息,不想再跑了。夏勉看到自己的女兒小臉發白,他沒說什麼,默默地坐了下來。
黃昏。
這時,坐在第一排的一個女生舉手了。
穀穀從棉的手裡接過「皮卡丘」。
她被撲倒在地上,喉嚨被緊緊地鉗住,呼吸變得很困難。她拚命地掙扎,想要擺脫這一切。可對方的力氣大得可怕,穀穀完全沒有力量戰勝他。在那逼真的猶如現實般的夢境里,她身臨其境,就像面前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無底洞,她只有等待著被吞噬……
「棉在照顧它。」
穀穀和往常一樣,進來就坐到後面的位置。雖然她對朗誦文學作品或詩歌沒有什麼特別濃厚的興趣,但因為活動本身沒有什麼特定的時間限制,只要你有空余的時間想過來隨時都可以來,這樣的安排大家都覺得很滿意,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專職工作,不可能每天都來這裏。
「咔嚓」一聲,棉拍下了這一幕。
夏彌啞口無言。她太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性了。從小到大,每次夏爸爸要求夏彌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時,夏彌都會想盡辦法擺脫掉,可有其父必有其女,夏爸爸也必定會有自己的一套手段,讓夏彌乖乖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雖然當時看似沒有什麼用,但日後回饋自己的不僅是身體上,還有精神上的受益。
「嗯,大概是這樣吧。至少,人的視野會變得開闊,想法也不會局限一隅。」她轉而看著「皮卡丘」。「每天把它關在屋裡,不會覺得有些殘忍嗎?」
「今天都拍了些什麼?」
「中午的時候下了一場小雨,山路變得滑溜溜的,我們也沒繼續往前走,就在附近拍了一些照片,然後就提前回去了。」棉說。
「今天過來的挺早的呀。」夏彌在旁邊坐下。
穀穀拿了一塊雞翅,外表看起來有些焦,還有一股煙熏味。她咬了一口,外焦里嫩。
金色,橙色,橙黃色的雲碎成一絲一絲,鋪陳了整個天空。夕陽的餘暉照在這個載滿幾代人回憶,有一定年代感的小區。
「爸。」夏彌鼻子有些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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