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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跟不上還不努力。」姑姑乾脆放下了碗筷，專註在跟我探討「學習要努力」這件事情上，「我知道一直念你會覺得煩，可是小璃……」

我搖搖頭：「我覺得不適合我，程度太高了。都是要考北大清華的人，我跟不上。」

「不行。」他的拒絕乾脆而直接，語氣也冰冷起來，「要不就明天晚上，要不就算了。」

就像駱軼航，他從前絕不會這樣冷酷而曖昧地對待我。

雖然基本上算是默認了駱軼航定下的周六晚上的約會，但是姑爹做銷售的，常年都在外地的經銷處工作，姑姑一個人，又沒有孩子，只有我陪著她，她是很寂寞的，我知道。

駱軼航，他。

這樣的語氣和氛圍，其實算是一個良好的對話開端，所以我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而隨ｗｗｗ.ｈｅｔｕbｏok•ｃｏm.coｍ意：「倒也不是，明天晚上我家裡有事，出不來，後天行么？」

「上次夏千蟬推薦的那個英語補習班，你到底去不去？」晚飯吃到一半，姑姑忽然問我。

從前的駱軼航，和現在的駱軼航，在我看來，有了不同。

駱軼航沒有再和我產生對話，耳機聽筒里是乾脆利落切斷通話的聲音，然後轉成有規律的、短促的「嘟—嘟—嘟—」的忙音，最終歸於寂靜。

「姑啊，其實……」我也停止了吃飯的動作，很小心翼翼地看著姑姑，「你是不是覺得要替爸媽看著我，壓力很大啊？」

「不能相信你的理由不需要我複述吧？」他的話語里充滿了諷刺感，一個字一個字戳著我的心，「其實你可以沿用上次的理由，說www.hetubook.com.com你要出國了，或者換個新的？」

他說他不相信我——這件事情，我並沒有發脾氣的立場。

「駱軼航，以前是我不對，但是現在我說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你想再約時間也好，或者是我們就當做沒有約過也好，都隨便你！」

在房間里坐了十分鐘，確定姑姑看電視劇看得入神了，不會忽然推開門走進來，我才終於拿出了手機。

「你不是特別打電話告訴我，你很期待明天晚上和我的約會，想要早點確定時間地點吧？」他的聲音里充滿調侃。

「羅璃？」駱軼航在那邊直截了當地點了名，「是你吧？」

我乖乖地點頭：「嗯。我知道了。我不會覺得你煩啦。對了，我今天不出去，在家把作業寫完，明天……」

誤入歧途，嘿，其hetubook.com.com實我早就是歧途一枝花了吧。

「明天也不要出去玩了。你姑爹明天下午回來，他說我們全家明晚一起出去吃個飯，然後去看電影。」姑姑又端起了碗筷，「你姑爹說三個月沒見到你了，很惦記你，給你買了禮物。」

不需要拿出來，我都能背出那上面的11個數字。看到它的時候，我就很自然的記下了那並不特別有記憶點，也不熟悉的數字排列。

這都是我從來沒有預計過，也沒有想象過的後果和畫面。一旦揭開了溫情脈脈的假象，用真實的我去面對他，所發生的一切居然是這麼顛覆，這麼艱難。

不然，我們也許就和所有在戀愛中的人一樣，是全天下最幸福、最快樂、最甜蜜，也最相愛的一對。

「可是……」

事實上是我欠了他一個解釋，也是我把ｍ.heｔu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自己推到了今天這樣和他對立的一面。

「嗯……」我小聲地應答。

「那倒沒有，我也知道年輕人喜歡玩，愛熱鬧，但是家長真的都是不希望孩子們走彎路的，現在社會的競爭這麼激烈，誘惑又這麼多，我不看著你，真的怕萬一有個行差踏錯，你爸媽擔心不說，姑姑也不好過，所以你別嫌姑姑煩，姑姑是不想你誤入歧途。」

他從來沒有比我先掛斷過電話。我們也從來沒有這樣的發生過爭執。

但我根本無從抱怨。

「哦。」我默默地點點頭，不再爭取周六的活動時間。

駱軼航塞給我的那張寫著他的新手機號碼的紙條，被我放進錢包里，放在和爸媽合影的照片後面，隱秘而珍重的收藏著。

英語補習班？夏千蟬？

我快速地在記憶里檢索……啊，是我上次溜出去的借口。

ｗwｗ.ｈetｕｂｏoｋ•ｃｏm•cｏm我知道我這樣的反應其實是惱羞成怒，但是我也沒有辦法。

所以，這樣世俗家常、偶爾才會有的熱鬧，我不應該不配合她。

緩慢地按下那串數字，再用力地按下撥出，鈴聲在聽筒里迴響著，我的心比第一次打電話給他的時候，還要緊張，緊張到我喉嚨發澀，呼吸都特別粗重。

就和駱軼航再約過吧。

讓他變成這樣的人，是我。

電話接通的瞬間，我居然怔住了，無法發出聲音。

「羅璃，你根本不用解釋。」他用「到此為止」的強硬態度，打斷我的解釋和分辯，「你知道的吧？我不相信你，我沒有辦法相信你。」

「我姑爹回來了，我要和他們一起吃晚飯，吃完飯還要去看電影，真的不行……」

健康的人不會去無端端地折磨別人，往往總是那些曾經受折磨的人，轉而變成了折磨別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