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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魏風華今日，黎文曾心裏也是有難言的失落。

雖然最初半年都沒有滿負荷運轉，雖然今年國內的經濟形勢不太樂觀，但渚南新廠年內實現盈利，不成什麼問題。而到明年，運營及各方面的配套穩定成熟下來，國內市場又有好的恢復，渚南廠的盈利能力，並不叫人有半分的懷疑。

魏風華這些人選擇留下來，個人收入遠高往昔只是一方面，與國際煉化企業合作，視野及能力都有所開拓，更為重要一些。

時間雖說不算太晚，但考慮到熊文斌一家剛搬過來，很多事情都要重新準備，而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夜深後路上積了雪，開車也不方便，沈淮也不再在這裏多打擾，就與成怡先離開。

「黎文曾身上有他的毛病，徐城煉油廠在他手裡，一度陷入經營困境，他要為此承擔相當的責任，但要說徐城官場上能對經濟、產業發展有一定認識跟視野的，像黎文曾這樣經驗豐富的，還真沒有幾個，」沈淮笑問道，「老熊，你是說這個吧？」

熊文斌點點頭，說道：「六十年代初大學畢業后就進徐城煉油廠工作，黎文曾算是徐城工業、城市三十多年來發展變遷的見證人。」

徐沛在跟熊文斌的談話里，提及要跟他見面談話的事情，沈淮希望李谷這兩天見到徐沛時再提一下這事：徐沛是不是真意找他談話，李谷過去提一下就知道了。

「是挺頭痛的，」成怡點點頭，笑道，「就是中央班子里的人，看著權高位重，也不見得真就有誰能和_圖_書是舒心的。」

而作為徐城市石化產業領域內最重要的企業負責人，魏風華等人的社會地位相比較以前都有極大的提升，也算是真正躋身上層社會。

隨著股價的上揚，像魏風華這樣的，在期權上差不會就將有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收益，要說黎文曾不眼饞這個，那是不可能的。

「這兩個月還以為你能輕鬆些，怎麼又愁眉苦臉的？」待沈淮掛了電話，成怡問道。

徐城市的黨政機關，早就人滿為患，甚至幾個蘿蔔守著一個坑。

熊黛妮嚇了一跳，忙擺手說道：「我公司還有事，明天我就回去；現在往返東華都有豪華大巴車，坐沈淮的車，反而不方便了。」

從國營廠回到機關，這時候還想在仕途上有所發展，年齡上失去優勢不說，而此前在技術及企業管理成長起來的能力跟經驗，也不能叫他們在機關里避免碰壁，甚至還會因此受到額外的孤立跟排擠。

不過，在看待新浦煉化項目時，魏風華又顯得有些保守。

「未必。」成怡笑盈盈的盯著沈淮看。

黎文曾心裏又想，沈淮此時看著待他客氣，但沈淮鐵腕治廠，最初多半也不可能會希望他這樣的「官油子」留在煉油廠，壓住不讓魏風華這些擅長技術、管理、年少力壯的中層人員提上來。

不要說黎文曾如今空有級別，而無實權，撈不到那麼多的錢；就算有實權叫他能貪污受賄幾百萬、上千萬，夜裡又怎麼能睡得安心？

沈淮在電話里跟李谷說了熊文斌和-圖-書到徐城后，給徐沛喊去辦公室談了一個小時的事情。

想到這裏，沈淮輕嘆道：「說到底，還是徐沛的態度。我等會兒就跟李谷通電話，讓他幫忙安排跟徐沛見面，要是徐沛願意見我，有些立場倒是可以攤明了說。」

雖然周任軍安排黎文曾在市政府協助熊文斌工作，未必安什麼好心，但省委書記鍾立岷提拔熊文斌，是希望熊文斌能推動徐城的產業、經濟以及城市建設能有較快的發展，從這個角度來說，黎文曾協助熊文斌工作倒算是一件好事。

失落歸失落，即使將時間撥回到兩年前，黎文曾也不覺得他有可能選擇留在煉油廠，畢竟無法在事前就能看到梅鋼這兩年的發展軌跡。兩年多前，省里對新浦鋼廠能不能建成運行，持負面評價的人還是居多，誰能想到梅鋼今日會形成六百萬噸鍊鋼、六百萬噸原油煉化產能的規模？

不要說從國營廠調回的中層幹部，就是從軍隊退役的營級、團級軍官，要沒有過硬的關係，進黨政機關也只能從底層做起。

沈淮這次到徐城來，主要也是為徐東鐵路的事情跟各方面溝通，與熊文斌平時都有電話聯繫，見到面也沒有必要避開誰專門研究什麼問題，黎文曾、魏風華在場，也是隨意的喝酒聊天，泛泛的討論徐城市發展的一些宏觀問題。

渚南廠不單單是對徐城煉油廠的改造升級，建設期梅鋼還特意聘請英國的北冰洋石油公司，對項目進行技術及管理上的提升，新廠最終以極高的標和-圖-書準建設完工。

渚南廠年後正式投產運營，目前已持續運營有十個月。

「我昨天看到黎文曾時，也嚇了一跳，」熊文斌站在廊檐前，送黎文曾、魏風華離開，與沈淮也沒有急著進屋，看著庭院里積起不薄的一層雪，說道，「不過，再想想，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壞事；就想著等你過來，再說這事。」

黎文曾心有失落，魏風華也是為自己曾經的保守而有所懊悔。

……

不過，魏風華等人的渚南廠管理團隊，在上市公司擁有近千萬股的股票期權，未來也針對不同的管理運營目標，制定不同的期權激勵政策。

沈淮將車窗關起來，成怡踩著油門駛出巷子，歪著腦袋，奇怪的問道：「熊黛妮倒好像是在躲著你……」

成怡跟黛妮、黛玲姐妹倆興緻不在經濟、產業等話題上，飯吃了差不多，就先離席，帶著七七上樓說話去了；家裡還沒有新找保姆，白素梅就充滿保姆，還留在樓下，幫著溫酒熱菜。

上市公司梅工股份，旗下主要資產就包括梅鋼的一廠、二廠以及渚南煉化，市值曾一度跌到三十億以下，但隨著渚南煉化的順利投產，在眼前的金融環境下，市值還是很快的恢復到前期六十億的高點——這也是證券市場對梅鋼有著更好的期待。

黎文曾、魏風華給拉上酒桌，沈淮與熊文斌談話，也就不會涉及到太敏感的話題，更多是了解渚南煉化的一些運營情況，出身徐城煉油廠的黎文曾也算是渚南煉化的真正奠基人，有些話題和_圖_書倒無需刻意瞞過他。

黎文曾會不會是周任軍或徐沛偷偷埋在這邊的一顆釘子、一顆地雷，也許需要更多的時間慢慢的觀察，但熊文斌到徐城任職，並無什麼私心，真正要用黎文曾去做事，倒沒有什麼必要有太強的戒心，而施展不開手腳的。

當時隨同黎文曾離開的，還有幾個在技術及企業管理上有專長的中層，他們當時純粹是捨不得放棄好不容易在體系內爬上來的位子，對比機關，可能要算正科甚至副處，但在調回黨政機關之後，發展沒有一個能如人意的。

「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煩心事。就跟你爸似的，你爸當省長，煩心事是這些，將來要當了省委書記，此前的煩心事沒了，但會有新的煩心事湊過來，」沈淮咧嘴笑道，「徐沛那邊要是想不開，老熊在徐城連個分量重一點的局長都指使不動，工作還是難開展啊，有鍾書記支持也不成。」

當時主要也是不看好梅鋼有能力在新浦同時組織更大規模的煉化項目建設，在沈淮需要從這邊調動人手去支持新浦煉化建設時，魏風華選擇留守渚南廠。

……

「我又不吃人，她躲著我幹嗎？」沈淮說道。

沈淮沒有對魏風華作強制性的要求，最終還是以楊林為核心，在中海石油等企業的支持下，為新浦煉化組建新的管理運營團隊，啟動新浦廠的建設，並於今年十月最終建成投產，也僅比渚南廠晚不到一年時間，而論規模及地位，則要比浦南廠強上太多。

魏風華可以說是喪失了一次和*圖*書真正進入梅鋼系核心層的良好機會。

看著成怡眼睛微眯起來，彷彿天際明亮的半月，嬌艷的容顏彷彿夜色里盛開的曇花，叫人心動，沈淮伸手撫摸她豐腴柔滑的臉頰，拿手指捻了捻，說道：「你不要誘惑我，說不定我明天就什麼都丟下不幹了。整天勾心鬥角也累得慌。」

成怡還惦記熊黛妮要回東華的事情，跟她說道：「沈淮後天回東華去，你可以坐他的順風車。」

沈淮可不敢跟成怡在這個話題上探討下去，拿出手機給李谷撥過去。

沈淮喝了酒，成怡不讓他開車，她走到巷子里將車開過來，跟站在院門口的熊文斌一家人告別。

黎文曾、魏風華也都清楚，沈淮與熊文斌見面，也必然有些話不能叫外人聽見，到八點半鍾也就先告辭離開。

沈淮點點頭，認可熊文斌的看法。

「是啊，」沈淮嘆道，「我有時候就在想，什麼時候能把這一切都丟掉，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過一種安靜的生活，靜靜的看雪、看海、看人群、看夜裡的燈火，那日子就舒意了……」

「你要真能把什麼都丟下，我就真嫁給你。」成怡將車停在路邊，笑盈盈的看著沈淮。

梅鋼接手徐城煉油的煉化業務及資產之時，以技術、管理見長的魏風華選擇留下來，成為當時負責推動渚南煉化新廠建設的中堅人物，這個選擇現在看來是無比正確，也是極其成功的。

沈淮在梅鋼並不推行高薪制，魏風華作為渚南煉化的總經理，年薪也就三十萬左右，也不是叫人十分的眼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