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望的約會
「藍睛，你在裏面嗎？」
恩軒正要和我說什麼，寧哲的聲音卻從鏡園門口傳了過來。
我不要你找明裡的麻煩！
「你盯著那串糖葫蘆好久了，我以為你想吃，所以……」寧哲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好。」寧哲看了看「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正想給明裡打個電話說我不去了，誰知電話鈴就響了。
「這樣吧，我把記錄了反式的資料給你們，你們自己研究。」星守爺爺最後從水晶樹上摘了一片葉子遞給他們。
林沐風用手指把我的頭髮撥到耳後：「你真的這樣想？」
你怎麼了？算了，我也不需要你現在就告訴我你對我的感覺。不知道恩軒是對我的發獃無可奈何，還是我尷尬的樣子使他產生了憐香惜玉的念頭，總之他轉移了話題，那個寧哲是什麼人？
善良？炎恩軒，你其實是覺得我這個人很笨對吧？我承認我是很笨，我不懂怎麼識別好人壞人，我不知道怎麼和別人交往，我被人欺負了只會躲在被子里哭……但我是用真心去交往的！這樣也有錯嗎？只能換來別人的白眼、陷害，還有你的嘲笑？你可以操縱我的身體，但不能操縱我的心！
「嗯。」我用力地點點頭。
可以說我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和明裡一起度過的，沒有她，我的世界將變得更加孤單……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他是存在的，他幫我捉摸那些欺負我的同學，他幫我改變形象……」
「對不起，是我說錯什麼了嗎？」寧哲小心地看著我。
「等等，藍睛，你不要躲我，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寧哲攔住我們。
這樣就能認定那個陷害我的人就是申明裡了嗎？明裡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失去她！我揪起炎恩軒的意識體狠狠地把他往旁邊扔去。
「睛睛？」寧哲和明裡嚇了一跳。
「睛睛，對不起……」
……
「哦呵呵，寧少爺今年貴庚？」「炎恩軒」看著手中的菜譜，頭都不抬。
藍睛你真是個大花痴！
呵呵，我暫時不打算告訴她這個秘密，就讓她吃驚個夠吧！
「不用你請，我是男生，我來請客。」寧哲慌忙說道。
不會的。我的心好像被人重重地擰了一把，勉強擠出一個沒有說服力的笑臉，你遲早會醒過來的。
星守爺爺對於他們的到來好像並不感到意外，他摸了摸鬍子，慈祥地笑了：「對於魔女詛咒的反式，我也不是很懂。」
「放開她！你這臭小子！」「炎恩軒」將他一把推開，然後跑了出去。
「你有沒有想過，住在你腦子裡的恩軒的意識，其實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謝謝你，明裡。」我轉泣為喜。
只有你這個豬頭才會把她當朋友。「炎恩軒」冷冷地看了一眼我的精神體，藍睛你是個反應遲鈍的笨蛋。
你說什麼？炎恩軒的影像在我身旁坐著。英俊的臉上一雙桃花眼瞪得滾圓，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放心吧Baby，你只要在一邊看著我就好了。「炎恩軒」揚起嘴角。
我找她的麻煩還是她找你的麻煩？難道你這個獃子到現在還不明白，寧哲喜歡你，申明裡喜歡他，所以……
恩軒！你想死對不對！我的臉立即漲得比蘋果還紅。
我的心口痛得要命。我和明裡，我和炎恩軒……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為什麼會這樣複雜？如果明裡不喜歡寧哲，如果寧哲不喜歡我，是不是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還是受人欺負的書獃子，明裡還是喜歡收集帥哥資料的花痴，寧哲還是獨來獨往的校草，恩軒還是活蹦亂跳的火天使？可是，一切都已經亂了……
「我沒有幽默感，獃頭獃腦，死心眼，濫好人……」我扳著指頭數自己的缺點，「還害恩軒躺在醫院里。」
明裡瞪著眼睛，蒼白的嘴微微地張著，卻仍然沒有說話。她嬌柔的身體顫抖得像暴風雨中的枯樹葉。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最可愛的！真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寧哲語氣急促，不能自已地站起身，碰倒了手邊的玻璃碗。
我和炎恩軒的意識繼續在腦子裡大吵大鬧，但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一個女生突然發瘋了，一會兒掀桌子，一會兒摔杯子。
腦中的迴音和影像夾雜在一起，層層疊疊地被封鎖在密閉的空間里，然後全盤投射到我的心中，激起一陣陣漣漪。
飛車拚命地向前衝去，在抵達終點的時候，由於慣性作用，我的身體重重地撞擊在椅背上。身邊的炎恩軒的影像突然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那一瞬間，遊客們的尖叫聲戛然而止。我身體內的某個部分好像也被甩了出去。
你胡說什麼！我真的生氣了，不希望他再利用我的身體對明裡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因此立即上前推開炎恩軒的意識，但炎恩軒巍然不動。
「我那樣做是為了照顧你的情緒，讓你對我產生認同感和信賴感。」林沐風痛惜地抱住我的頭，「你出院過後，我在學校觀察過你好一陣子，那段時間你的情緒和行為都很反常。我不敢輕易接近你，問過我的家庭醫生后才明白，你很有可能是在極端歉疚的情況下，從身體裏面分裂出了一個模擬炎恩軒的人格，安慰自己他仍然健在人世，以降低自己的負罪感。」
炎恩軒，你走吧，如果你不走，我就走了。我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刀，開始割腰上的安全帶。
「行了行了，你們不要爭了，我們檢票去吧。」明裡好像有點不耐煩，走到我們中間一左一右地挽住我們的胳膊。
哼，要你管。我懶得理他，對明裡和寧哲笑了笑：「對不起啊，我有點事情所以來晚了，中午我請你們吃飯作為賠罪。」
1
「我討厭這樣！我討厭把我的夢境撕碎的他！所以我趕他走！」
不要！炎恩軒驚慌失措。
炎恩軒，不要說了！我再也聽不下去了。
「藍睛，我們正在找你。」寧哲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看到林沐風，他明顯地怔了一下，「這位是？」
「嗯。」愛勤低著頭不敢看老師的臉。
愛羽真的是一個天才！身為尖子生的自己，現在都沒能學會的魔女技能，居然被他輕易掌握了！
恩軒……
我這樣穿是不是很奇怪？我看了看身上那條潔白的傘裙。那是我剛上初中時，媽媽在地攤上買的便宜貨，洗過幾次后已經嚴重縮水，穿起來顯得很短。
什麼？他們的動作真快啊，約好十點半見，現在還不到十點。還沒有等我開口，明裡又說道：「趕快出來。」然後飛快掛了電話。這丫頭分明不給我和-圖-書拒絕的機會嘛！我開始抓狂了——
耶！太好了！「炎恩軒」高興得差一點跳起來。
那是什麼意思？
「這樣啊。」寧哲點了點頭，「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
那也不用那個小子請。炎恩軒極度不悅。
臉色蒼白的明裡在同樣沒有血色的寧哲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握住我的手。」寧哲低下頭對「炎恩軒」羞澀地笑。
我的作業還沒寫完，怎麼辦？
「謝謝你的表白。」「炎恩軒」把叉子放到餐巾上，眼輕輕一抬，淡淡地對寧哲說道，「你可以坐下了。」
一個人怎麼約會？我脫口而出。
「藍睛，馬上要輪到我們了。」寧哲興高采烈地跑到「炎恩軒」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有什麼不好的，這樣你反倒可以給他們留下二人空間嘛。恩軒的眼睛眯成了彎月狀，我們倆自己約會去啊。
「是不是三角戀啊？」
「哼，真是多謝你特意過來叫我。」「恩軒」冷冷地應了一句，跟在他身後向雲霄飛車走去。
對面的明裡和寧哲聽到我說出這兩個字，都被嚇了一跳。
「沒關係的。以後不要隨便哭了。」小女生的笑容就像春天的風一樣乾淨明晰。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
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戀影把愛勤喚到面前：「愛勤，愛羽最近表現怎樣？」
幾分鐘過後，飛車終於停下。
不是啦。我不敢迎上他咄咄逼人的視線。
我不要你管我！你根本不知道明裡是什麼樣的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對我很好！
「藍睛，你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林沐風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後面。
「可是您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愛勤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炎恩軒的話如當頭棒喝，我咬了咬牙：炎恩軒，拜託你不要誣衊我的朋友。
「你好好考慮，不要急著答覆。」
我才不看你呢——早就看光了。
我正要說祝你生日快樂之類，卻被身體內那個鳩佔鵲巢的那個傢伙搶了先。
喂，別發獃了，你還沒有答覆我呢。恩軒伸出手指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手指。
在遊樂場這種場合看來，我一定顯得不倫不類。早知道就不聽恩軒的話了！
炎恩軒，你說話注意點。我不高興地提醒他，不要亂說話。
你不要說了，我不要聽！我流著淚跨上飛車，系好安全帶。
「現在炎恩軒應該回到自己的身體了。」
喂，收斂一點吧。我提醒他，披薩很貴耶。
「睛睛你這是什麼意思？」她臉色蒼白，嘴唇有點哆嗦。
「炎恩軒」燦爛地笑著，把一塊蘋果塞到嘴裏：「是啊，明裡，為什麼我們要說一些讓寧大帥哥聽不懂的話呢？」
你不是想吃嗎？
你知道我回不去的，如果天使不……
「那就好。」寧哲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後背，「我們去坐雲霄飛車吧。」
接著，激烈的肢體衝突在我們的精神體之間展開。一會兒是我壓住他的意識體，一會兒是他壓住我的意識體。用形象的話來說，那場景跟在擂台上的兩個拳擊手互相搏擊差不多。幾秒鐘內，已經斗過了數十個回合，你來我往，不多時，兩個人的意識都遍體鱗傷。
淚水不停地往外淌，分不清是炎恩軒的還是我的。不遠處，寧哲追了過來：「藍睛！你要去哪裡？」
「貴庚？十七。」寧哲訕訕地說。
「你喜歡我就可以隨便利用她？」
戀影坐在轉椅上喝了一杯咖啡，不急不緩地說道。
你……
恩軒的臉色變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笑笑：你喜歡人多還不好辦？話剛說完，他邁開長腿便跑，一溜煙進了鏡園。裏面是各種各樣的哈哈鏡。
我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定定地看著面前的「水天使」：「其實他也沒有錯。可是他為什麼偏要揭穿我的傷疤，讓我去面對我最信任的朋友背叛了我的事實呢？我不想去懷疑別人，我不想去憎惡別人，我不想去捉弄別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身邊的人不是欺負我就是背叛我，沒有一個真心對待我的人呢？」
萬一……
炎恩軒還在仔細地觀察寧哲，臉色陰沉沉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進了遊樂園過後，他便打破沉默，不安分起來。
寧哲卻輕輕地推開了她的手，明裡臉色一青，沒有說話。估計是小兩口吵架了，讓我來當煙灰的吧。我無奈地努努嘴。
你對害你墜樓的幕後黑手還真是有情有義！
「藍睛，你……」寧哲張大了嘴。明裡的表情也由不高興變成了驚異。
「啊？」我猛地抬起頭，看到一對極其認真的眸子。
這小子真討厭，總是關鍵時候出來搞破壞。恩軒皺起眉毛，睛睛，看來今天的約會，我不能讓你的意識控制身體了，是時候好好教訓他一頓了。
這隻能怪你做人太失敗！在我的死命反抗下，炎恩軒有些吃不消了。這是當然的，這身體本來就是我的，不管他的意識體有多強大，打持久戰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閉嘴！」我憤怒地奪過身體的控制權，竟不知不覺低吼出聲。
我點點頭。炎恩軒在那一刻崩潰了。
轟轟，飛車開動。
「喜歡你的人是明裡。」我無力地提醒他。
蔚藍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陰雲密布，依稀下起了小雨。
原來愛勤是真的很關心他，他不以為意的考試在愛勤心中竟然那麼重要！
「哼，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個字，難道你對我就沒有別的話可說了嗎？」「炎恩軒」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蹦了出來，「卑劣的賤女人！」
你說過我適合做中性化打扮，為什麼要我穿裙子呢？
不要！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欺負她。
放鬆？想起以前在籃球場度過的逃課經歷，我有點動心了。
你不要突然躥上來！炎恩軒在腦子裡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后，我的意識就被他狠狠地壓制住了，那種感覺就像從醫院剛醒過來那天的情景一樣，整個人泡在海中，想要拚命地浮出水面，但被無形的手摁住了頭。
「我只知道我為什麼會被班裡的同學叫做『醜八怪』。」
「笨蛋，如果不讓星守爺爺幫助我們，你這次就死定了！」愛勤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著他就往外飛。
但戰爭仍在繼續。
飛車到達了最高點，我看不到坐在前面的寧哲和明裡，迎接我的只有灰白的天空，一時間竟然有種錯覺：好像突然到達了世界盡頭——只有我和炎恩軒兩人。
「那就好，前幾天我忙著做教案實在沒空，現在可算歇下來了，我打算檢查一下他的進度。」
你不要問了好不好，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楚。
你在一邊乖乖待著看好戲就行。我教訓完她和圖書自然會潛水。
「你這個女人少給我假仁假義了！」「炎恩軒」對她冷哼一聲。
嗚，不許破壞我和明裡之間的關係！我把恩軒的意識體壓到水面下。
「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呢？這些潛意識裡積壓下來的願望成了一股情緒能量，讓你形成了另一種你希望的人格。」
做不到！
「你給我住嘴！」「炎恩軒」吼了一聲，然後轉過身把面前的披薩扔到明裡臉上，「還有你，給我滾遠一點，以後再也不要靠近小睛！」
明裡的男朋友，蘋果學園的頭號帥哥。
炎恩軒，你到底在想什麼？
Baby，給自己一點信心嘛。你現在很漂亮，你看路上不斷有人回頭看你呢。
今天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中邪了？碰到的男生都跟我說這句話？
「我是說炎恩軒他現在正躺在醫院里，你腦中的那個炎恩軒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林沐風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接受這個事實吧，這段時間你患上了人格分裂症！」
我現在要換衣服，你給我潛水下去，不許偷看。我從衣櫃里挑出我經常穿的幾件衣服。
「今天是我的生日。」點了一個香蕉船后，他用雙手托著下巴，一臉深沉地看著「炎恩軒」。
腦子裡面的打鬥仍然繼續著。
這樣不太好吧。我看了看長長的隊伍嘆了口氣，明裡他們就排在我前面呢。
喂，Baby，你很沒良心呢！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恩軒好像有點生氣了，嘴撅得高高的。
「有這麼順利嗎？」愛勤低聲質疑。為什麼她的心中還是有不祥的預感呢？
炎恩軒的意識也急劇地膨脹起來，他死命地拖住我：你把她當朋友，她把你當朋友了嗎？為她這種小人，你要跟我反目成仇？以前巫小琳的教訓還不夠嗎？你寧願相信這些居心叵測的女人也不願相信真心喜歡你的我？
「嗚嗚，我的作業本被搶走了。」我抹了一把眼淚。
是啊，不要管申明裡他們，我們自己玩自己的。他的影像出現在我的身邊，沖我擠眉弄眼。
我是為你好……
「呼。總算完成了。」天使愛羽從地面上站起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咒語的反式還真是耗費體力。」
什麼？不會吧？聽他一口氣說完這麼多，我的耳朵都快被塞滿了。想不到我是「恐龍」的時候居然會有帥哥暗戀我。
「沐風同學？」
「那是當然，在你們面前我要扮演好『小睛睛』的角色嘛。」「炎恩軒」突然放下菜單，兩眼直直地盯著明裡看，「你說對不對，申明裡？」
「謝謝。」我尷尬地接了過來。
明裡被那犀利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刺得心裏發毛，身子僵了一下。
可我真的想試試看。我媽媽從來不許我吃外面小攤上賣的東西，說是不衛生。
冰激淋流得滿桌都是。整張餐桌立即變得慘不忍睹，冰激凌和果汁混在一起，沁透了桌布，順著桌腳往下流。我瞪圓了眼睛，搞不清楚目前的狀況：寧哲是在向我表白嗎？
「呵呵，申明裡，你為什麼要向我道歉？」「炎恩軒」托起下巴，眯起眼睛，目光冷冽，「難道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表白也要看場合吧，你沒有看見我身邊這位對你一往情深、對我咬牙切齒的美女嗎？」「炎恩軒」懶洋洋地挖了挖耳朵，對寧哲冷笑道。
「是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是嗎？」我無力地冷笑——
明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藍睛，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一個人在那裡胡言亂語？」寧哲擔心得不得了，但又不敢上前，只能在原地獃獃地站著。
炎恩軒呵呵地笑：其實你好好打扮真的很有女人味呢。那天你在林沐風家梳妝完后，真的是讓我大大地驚艷了一把！
有我在呢。「炎恩軒」淡淡一笑，仔細系好安全帶，一切都會好的。
我的淚水順著指縫蜂擁而出。林沐風站在我面前沒有說話，只是掏出面巾紙替我擦臉。
炎恩軒，你現在趕快給我回到你自己的身體里去！
炎恩軒，你讓開，不要再亂說話了！我再次嘗試從他的手中搶回自己的身體。
「藍睛你沒事吧？」在街道上獨自傷感的時候，後面突然伸過來一隻手輕輕地搭在我的肩上。 我慢慢地扭過頭去，出現在眼前的是林沐風那張關切的臉。
丟了。炎恩軒突然在我腦子裡冷冷地說。
你說得很對，我就是不相信申明裡。你忘了沐風調查出來的東西了嗎？
「炎恩軒」嘿嘿一笑：「寧大帥哥，多謝關心。可惜我可不是膽小的人。到時候你別抱著我的褲管哭，哦，不對，是裙角。」
我點點頭繼續往前走。他拉住我的胳膊：「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永遠記得十年前我和明裡相識的那天。穿著白裙子的小女生對著蹲在牆角哭泣的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你好，我是申明裡，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Baby，你真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呢。炎恩軒無奈地在我腦子裡說道，你這個傢伙除了學習就沒有其他事情可想嗎？
「不知道。」我說。
我做不到，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要有婦人之仁！你這個笨蛋，既懦弱又迂腐，怕得罪任何人，最後只會害死自己！你想過嗎？如果我以後不能陪在你身邊，你要怎麼辦？所以現在我必須把你身邊的害人蟲一一消滅！炎恩軒猛地抱住我的腿，又把我的意識體拖下了水。
三個外表突出的高中生坐在靠窗戶邊的席位上。寧哲穿著一件極其普通的黑色體恤，但是清秀的臉部輪廓還是引來不少路人的側目。
「才沒有！我怎麼會後悔，管他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管他附身到小貓小狗的身上，管他……我才不後悔！只要他不待在我腦子裡就好了！」
「不可能！我不信！你到底要說什麼？」我瞪大眼睛，低聲吼道。
3
你想做什麼？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已經搶過了我身體的控制權。
我說真的。你也見過我墜樓的樣子，現在還想再看一遍嗎？我閉了眼睛，嘆了口氣。
「啊？」
「那怎麼好意思？」
「我們去吃午飯吧。」過了好久，寧哲才喘過氣。
周末的遊樂園到處都是人，許多年輕夫婦和成群結隊的學生有秩序地排隊買票。我穿了一條白色的迷你公主裙，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非常顯眼。
我說過我喜歡你，我要看到你幸福，現在我只是幫你去除害蟲而已！事情都做到這個份上了看你還怎麼跟她和好！
Baby，喜歡這裏嗎？恩軒興緻勃勃地問我。
他點點頭，扶著我的肩就往外走。
店裡膽小的客人叫嚷htｔps://ｗｗｗ•ｈｅｔubｏｏk.cｏｍ.cｏｍ著逃開，膽大的則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在一邊猜測事態的發展。明裡咬住唇，淚水不斷往下掉。寧哲則完全傻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鼓起勇氣上前抓住「炎恩軒」的胳膊：「藍睛，你冷靜一點！」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林沐風明亮的眼睛眯成月牙的形狀，「也許從你纏繞著紗布跑過來找我說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動心了吧。」
炎恩軒，你把身體還給我。我一字一句地對他說。炎恩軒怔了一下，居然聽話地潛伏下去。我終於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於是撒開腿專門往人多的地方跑，不遠處是雲霄飛車，我又混進排隊的人群里。
「就是說恩軒的意識從來沒有進入過你的身體。」
你為了一個對你虛情假意的人而討厭我？
安妮披薩店。
不要難過，藍睛，你只是恢復到一個人的生活狀態而已。少了他，你不會怎樣的。恩軒那種小心眼、沒事就捉弄人、破壞別人友誼的壞蛋早就不配待在你的身體里。
我……炎恩軒一時語塞，苦笑了兩聲，是啊，我算你什麼人，為什麼偏要在這裏扮黑臉。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只能看見你的笑容，我能聽見你的聲音，再也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負你？
因為你太笨了，很危險。
他真的走了？走了就好，一切都結束了。腦子裡的住客，柏拉圖式的關係，一切都消失了……
我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開。
炎恩軒的意識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我的身體，「他」此時皺起眉痛苦地捂住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體內呼之欲出的樣子，眼睛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至少過了三分鐘我才明白他說的是雲霄飛車。到了鏡園之後，我幾乎把這事情給忘了。那現在明裡還在那邊排隊吧？真是辛苦她了。寧哲也真是不懂事，怎麼可以丟下自己的女朋友到處亂跑呢？
炎恩軒突然把雙手放在嘴邊。鏡子中千千萬萬的炎恩軒也跟著他一起張大了嘴：炎恩軒喜歡藍睛！
五、六歲的時候我就對這樣的東西就失去興趣了。
還好吧。他不是我心中的帥哥，是蘋果學園的女生評出來的。我慌忙向他解釋。
無聊。我的鼻子酸酸的，走到最近的鏡子面前在恩軒的臉上寫了「笨蛋」兩個字。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和我鬥嘴。
「藍睛，給你。」突然眼前伸出一隻手遞給我一串糖葫蘆，打斷了我的思路。
「後天吧。」
炎恩軒？我喚了一聲。腦袋裡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迴音。
但我的心為什麼那樣痛呢？好像被別人生生地挖走了一塊似的。
「呵呵，對不起哦，我剛剛想起來媽媽說過不要吃甜食，我有蟲牙的。」「炎恩軒」捂住嘴笑。
炎恩軒，你瘋了！我在腦子裡大叫。
我……雖然我們接吻了，看到恩軒我會臉紅心跳，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界定自己對他的感情。也許愛情本身就是虛幻的，而且遇上一個虛幻的對象，就顯得更加不真實了吧？我覺得「柏拉圖式的戀人」這幾個字並不能說明我們現在的關係。
偶爾還是要勞逸結合的嘛，忘了我在保健室里對你說的話了嗎？炎恩軒笑笑，給自己一個放鬆的機會怎樣？
對不起。沉默好一會兒后，炎恩軒在我腦子裡低聲說，是我太衝動了。可是我不忍心看著你繼續被申明裡玩得團團轉啊！
2
「就是你聽到的這個意思。」「炎恩軒」用刀子切開披薩，用叉子叉起來，微微一笑，「你就裝作沒有聽到好了。」
這些是炎恩軒這樣的大眾情人不能理解的。他從小被人捧在手心，根本不知道像我這樣不起眼、總是被同學忽視和遺忘的小人物，心裏面有多痛苦！他一輩子都不會明白明裡的友誼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他走了。」
「炎恩軒」卻一點沒受到我的影響，神清氣爽地跑到一邊買了串羊肉，吃得津津有味。
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他看上去相當順眼，很容易讓人產生親切感呢。好歹寧哲也是蘋果學園的王牌帥哥。
寧哲買的是通票，裏面的遊戲項目只有急流勇進和雲霄飛車最刺|激。但是排隊的人很多，看樣子至少要等一個多小時才能輪到我們。
你這個笨蛋，我是為你好耶！還差一點申明裡就會自動說出真相！
在一邊看著她做完整個反式的愛勤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能夠昂首挺胸地走在校園裡，我能夠勇敢地向巫小琳挑戰，我能夠自由地在派對上跳舞，我能夠毫不畏懼地坐上雲霄飛車……一切的變化都是炎恩軒帶給我的！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地這麼突然？寧哲說喜歡我，炎恩軒被我趕走，林沐風提出要跟我交往？
在一邊沉默已久的寧哲突然開口：「藍睛你和明裡在說什麼啊？為什麼你們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不會。我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已經受夠了。你不要再來煩我了，你不需要用自己的聰明來證明我的愚鈍！
寧哲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俊臉上掠過一抹紅暈。與此同時，炎恩軒用毫不留情的目光大範圍地審視傳說中的蘋果學園校草。
可是男生掏錢，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炎恩軒」嘻嘻一笑。
認識寧哲這麼久，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惡他！就因為別人喜歡自己就可以無條件地透支這份感情？我想我能理解明裡的感受。她是一個在自己喜歡的男生背後默默支持他不求回報的透明人，這種感覺讓她支撐不住了，於是她選擇把我作為發泄苦痛的渠道。而寧哲只是一個膽小鬼！
「炎恩軒」大大咧咧地跟在他們後面坐了上去。
Baby，要不讓申明裡他們先在這裏排隊，我們出去玩一會兒再回來好不好？恩軒首先妥協，在腦子裡向我提議。
「你的缺點在我看來都是優點。」林沐風低下頭，吻了吻我的額頭，「你身邊有真心對待你的人，比如我。我保證會讓你幸福的。」
我突然覺得有點呼吸困難，但沒有多久又覺得自己很可悲，對著他的幻影都能想入非非。如果他以實體形態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豈不是會當場暈倒或者流鼻血了？
「你安靜下來好好聽我說……」林沐風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回到他胸口。
「當然不是。對不起，剛剛我在想事情，心情不太好。」我尷尬地乾笑了兩聲，「跟你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不，當然不是。」愛勤慌忙搖頭，她可不希望愛羽留級。
你是認真的？要趕我走？炎恩軒的眼睛開始濕潤，就是為了申明裡？
「我，我喜歡你！藍睛！所以今天才特意讓明裡約你出來。」寧哲急得滿臉通和圖書紅，雙手用力地撐在桌子上，「從很早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我喜歡看你微笑的樣子，喜歡你推眼鏡的樣子，喜歡你認真讀書的樣子，連你臉上的青春痘，我也很喜歡！雖然你現在變了個樣，但我對你的心不變！以前的我太膽小了，一直通過明裡了解你的一切，但現在我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暗戀了！藍睛，和我交往吧！」
「可是之前你還相信炎恩軒在我身體里，還把他從我的身體里逼出來，還跟他說話，還讓他去醫院看自己的身體面對現實的……」
「不可能，沐風同學你在說什麼？」我轉身就要跑，「恩軒確實在我的腦子裡住過，我們現在就去醫院，讓他親口告訴你！」
廢話，難道跟你一樣？成天自戀？我沒聲好氣地回了他一句。
我們的意識就這樣在腦子裡拼得死去活來。可惜寧哲和明裡看不到精彩的打鬥場面，在他們眼裡，頂多是那個叫「藍睛」的女生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而已。
汗。我快要被身邊「八爪章魚」的影像給煩死了。不過他剛剛沒有管炎媽媽叫「那個女人」而是叫「媽媽」，這是不是表明他已經原諒自己的母親了？
明裡用吃驚的眼神看著「他」。這也難怪，她還沒有和「炎恩軒」碰過面，自然不能接受他用我的嘴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明裡現在一定感到很奇怪：為什麼墜樓之後，藍睛不但相貌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連說話的語氣、神態動作和以前也完全不同？
明裡，又是一個我現在不想聽到的名字。我抓住林沐風的衣角，輕輕地說：「帶我離開。」
周末一大早起來，我就坐在床上發獃。在醫院那天我到底是犯了什麼病，居然傻傻地答應去當人家小情侶之間的電燈泡，周末到遊樂園玩？
「我是認真的。」林沐風的嘴角綻開一個淡淡的微笑，眉間的紅痣因為雨水的沖刷顯得更加清晰。
給你一本作業本就叫好了？炎恩軒猛地把我的意識體壓倒在水中：你給我清醒一點！
可是我一點也不開心！
那是因為你並不是很想回去。我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的話，如果你的意志堅定，你的身體一定會蘇醒。
我欺負她？是她欺負你吧。這種假裝柔弱的人我見得多了。
飛車在空中翻滾著，風呼呼吹過，人上下倒置，頭髮全部豎了起來，我卻並不怎麼害怕。我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我還有炎恩軒！
「那就不要哭了。」林沐風俯身在我耳邊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跟我交往吧。」
「嗯，我不是那種只注重結果，不重視過程的人。」戀影美貌絕倫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我明白了。
「睛睛，你現在到哪裡了，我和寧哲把票都買好了，在遊樂園門口等你呢。」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知不知道由於你的原因，我和炎恩軒都差點死掉了？」
「睛睛，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一點也不像你自己了。」明裡吸了一口手邊的果汁，故作輕鬆地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
「睛睛你也太慢……」明裡不悅的話在看清我的同時卡在了喉嚨口，「你這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藍睛，寧哲同學只是關心你……」明裡輕聲說。
你怎麼能說喪氣話呢？萬一你真的回不了本體，我就不理你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唄，吃飯睡覺讀書。
「沐風同學……」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寧哲怔了一下，嘴唇動了動，但最後什麼都沒說，有些彆扭地拉過明裡的手坐上車。
對啊，35小時10分鐘前我向你表白過，可是你還沒有給我答覆呢。恩軒挑著眉看我，他放大的臉部線條清晰可見，幾乎連睫毛的根數都能數清楚。
我有點害怕。自從墜樓過後，我已經患上了恐高症。
「為什麼？因為我趕他走。」
從那以後，接下來的每一天我們幾乎都在一起度過。一起上學、聽課、寫作業……一起討論喜歡的男生的類型（當然主要是她講）。一起逛各種商店，試衣服、賣小飾品……一起去小吃街掃蕩零食，一起參加同學的party。
吃一串吧。炎恩軒繼續撒嬌。
「寧少爺，這也許與你有很深的關係呢。」「炎恩軒」笑得愈發燦爛。
「為什麼？」我擦乾眼淚，臉上只剩問號。
是啊，剛才在鏡園裡我沒有機會說，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很討厭你。你一直高高在上，一直是人見人愛的火天使，所以你成天自以為是，不管是對你媽媽或是對你的朋友，只要你高興你就毫不猶豫地去做，根本不管他們怎麼想。連對我也是這樣。你經常不經我的同意就突然佔據我的身體！
三人走到飛車起點，「炎恩軒」對寧哲和明裡做了個「請」的動作：「寧哲、明裡你們坐前面。我坐後面。」
「說到恩軒，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林沐風想了好久，最後緩緩開口。
親切感有什麼用，男人重要的是氣質。他就是沒有我帥。炎恩軒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Baby，你就不要幫他說話了。我看蘋果學園真的是沒有什麼帥哥美女啊，你轉學是對的，至少還能認識我這個美少年！
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想起了那天我和他在鏡子中跳舞的樣子，心跳又加快了幾分。遠遠地，明裡已經看見了我，便拖著寧哲就走了過來。
「什麼？」愛勤打了一個激靈，「您要抽查？」
他怎麼會在這裏？
「做什麼啦？」在教室里睡得正香的愛羽被她搞得莫名其妙。
看到她這個樣子，弔兒郎當的愛羽突然覺得自己的內心被什麼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沒有利用她，是她自願待在我身邊。」寧哲挺起胸膛，振振有詞地說，「如果我們的關係讓你誤會，我可以疏遠她。真的，我發誓！」
好吧。
作業本？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他在讀取我的記憶？
我心裏突然一熱。對啊，有他在，我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無奈地搖搖頭，打開衣櫃，開始挑選衣服。
可是我不想吃糖葫蘆啊。我看了一眼那紅彤彤的東西，眉毛擰成了一團麻花——我現在有點渴，不太想吃甜的東西。
呵呵，壯觀嗎？雖然我沒辦法以實體出現在你的面前，只能藉助虛像，但我的感情都是真的。恩軒笑盈盈的眼睛裏面閃著海面一樣純凈的深藍光澤。
「那個中學生瘋了！」
我抹了一把眼淚：炎恩軒，你是我什麼人，你認識我多少年，明裡認識我多少年，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和我朋友間的私事？
哎呀，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想看我的裸體我也讓你看啊。他立即開始脫衣服。
「什麼意思？」我的心猛然向下一沉，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小子對你心懷不軌，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ｈｔｔps://www•hetｕbook•ｃoｍ.cｏｍ？
你胡說什麼！他是明裡的男朋友！就算你不相信他，難道還不相信明裡嗎？我生氣了。
咳咳……你這個渾蛋！我在意識的海洋里嗆了幾口，現在又被他讀取了記憶，立即惱羞成怒，你知道什麼！很多人都不理我，覺得我是個無趣的書獃子，只有她肯主動走上來跟我說話……
對。我咬咬牙。
那多浪費啊。我沒有聽他的，把糖葫蘆往嘴裏送。
我想吃糖葫蘆。恩軒撅起花瓣般鮮嫩的嘴向我撒嬌。
「可是他還沒有醒來……」
你什麼你，現在的身體是我作主，你看不過去就到一邊睡覺。「炎恩軒」自顧自地吃金槍魚沙拉，不再搭理我，把我氣得半死。
什麼意思？
他有那麼帥？恩軒的眉毛跳了跳。
果然很怪異吧，我的臉上直冒冷汗。嗚嗚，我一定是被好友鄙視了。
「沒關係，我這裡有多出來的新作業本。」
炎恩軒，你太過分了！我跟他抗議，為什麼你沒通知我，就突然跑出來了！以前不是說好了出來之前要打招呼的嗎？不過看到他還能隨時踢走我的意識，我卻感到很開心——這證明他的精神能量還比較充足。
天界第九區情感專司小學教導主任辦公室。
我捂住耳朵：「你不要說了！我不聽！」
你給我住手，不然我殺了你！
我看了看他沒說話，只是睜大了眼睛露出茫然而空洞的眼神。現在我又是一個人了，腦袋裡安靜得什麼都不剩了，連看人的視線都模糊起來。
唉，這個自戀狂。
過了一小會兒，林沐風才明白我說的是炎恩軒：「他為什麼走？」
炎恩軒的意識立即浮出水面，搶過身體的控制權，把糖葫蘆丟進了身旁的垃圾箱里。
明裡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朋友，他怎麼能隨心所欲地傷害她？就算她對我做過什麼，也一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
為什麼我沒有早一點看穿這個偽君子？如果在這次約會前明白他的心思，我就可以順利地解決整件事情了，怎麼可能和明裡、恩軒鬧到這種地步？
我已經頭輕腳重了。
今天你要不要打扮得女性化一些？這是我們倆第一次約會呢！
我詫異地抬起頭看見寧哲微紅的臉。
……
你以為你是三歲小孩在跟阿姨要東西？看到那如同飢餓的小狗可憐巴巴地討東西吃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也許是詛咒的慣性作用吧，三天內他一定會醒過來。」愛羽胸有成竹地說，「然後他會快快樂樂地和藍睛生活在一起。哈哈哈，我的補考就可以過關了！」
「可是炎恩軒……」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炎恩軒攥緊拳頭，我只是擔心你太善良了，會被別人利用。
在恩軒的強烈要求下。我的眉毛被精心地描過，細長的眼睛上抹有淡綠色的眼影，本來就比較卷翹的睫毛在膏毛膏的作用下顯得更加濃密，嘴唇上也塗了果凍唇彩。雖然沒有出席炎家派對那天那麼精細，但妝容也比較成熟。
「他還沒有醒。」林沐風的話像雷一樣劈中了我，「我剛才打電話去醫院問過了。」
「您打算什麼時候檢查？」
「我要吃披薩。」「炎恩軒」獅子大開口。
「女朋友？」寧哲不相信地張大了嘴，「我從來沒有聽明裡說過她有男朋友。」
「炎恩軒，你下去！」我大吼一聲，意識浮出水面，反制住恩軒的意識體。
「可我喜歡你。」寧哲挑著眉強調道。
睛睛，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炎恩軒緊抿著嘴，苦笑了兩聲，看來你對我的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藉著申明裡的事，你想要把所有積累的怨氣全部都發泄出來，對不對？趕走我，你真的不會後悔？
一說到這個問題你就逃避，承認喜歡我這個美少年就是這麼丟人的事情嗎？
「對不起……」明裡快要哭出來了。
炎恩軒立即慌了神：睛睛，你真的要我走？
什麼嘛，我還以為他有多帥呢，他只是一種很普通的英俊啦。眉毛不夠直，眼睛不夠大，鼻子不夠挺，嘴唇不夠薄，臉型不夠窄。
為我好？我冷笑道，你突然對明裡翻臉，徵求過我的同意嗎？我是一個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明裡對我做錯過什麼，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方法解決，為什麼你要把我和她之間的關係逼到絕境？難道在你心中，我一無是處，非要仗仰你炎少爺我才能苟且偷生對不對？
那我一定要仔細地看看。炎恩軒笑得一臉邪惡，我就是不信這個世界上有人比我更帥！
「我明白了。」愛勤點點頭后，衝出辦公室，拉著愛羽箭一般向水晶樹林飛去。
你回去吧。
有錢人家的小孩真可憐，所有的行為都要受到限制。
「你沒事吧？」寧哲掏出面巾紙想替「炎恩軒」擦乾額上的汗珠。「炎恩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你的爪子拿開！」
剛剛在鏡園他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工夫就變得這麼刻薄了？
「你現在後悔啦？」林沐風輕輕地把我擁入懷中，來回拍打著我的後背。
急速行駛的飛車突然翻了個身，不少遊客開始興奮地尖叫。我的淚水順風飄了出去，化成長長一道斜線。
「什麼醜八怪！」寧哲突然激動地站起來，一張帥臉急得變了形，「誰這樣說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我趕走了他，他一定會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啊！」
真是小孩子。
我別過臉去不看他，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聰明的林沐風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緊緊地把我摟在胸前，挑釁地對寧哲說：「你找我的女朋友做什麼？」
睛睛，如果我一輩子都只能以這種形式存在你會怎麼辦？沉默了一小會兒，恩軒低著頭看我。
「我和諾翼剛好過來這裏玩，就看見你了。」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向我解釋道。
站在隊伍里的明裡看見這一幕，臉色越發難看。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睛睛，面對現實吧，你腦子裡的恩軒，根本就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
不過幸好這些想法他都讀不到（不然我早就找塊豆腐一頭撞死了）——如果我潛意識抗拒和他交談的話，就算他能力再強也觸碰不到我的思想。（回想他剛上我身的時候，我一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所有的想法都被他吃得透透的……真是可悲）
我打開安全帶下車，眼睛已經被風吹得睜不開了。
「炎恩軒」聽到他的聲音更跑得更快了。
明裡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一抖，打翻了果汁杯：「你都知道什麼了？」
如果這樣呢？所有的鏡子都同時出現炎恩軒的形象。高瘦的、矮胖的、扭曲的……到處都是他變形的俊臉。
「對不起。」明裡的眼睛紅通通的，布滿了血絲。她的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得快滴出血來。
啊？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