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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旅行團

作者:卓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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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一個應該記起的約定

第九章 那一個應該記起的約定

那些對話,一字一句地傳入由希的耳畔,她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燙著了一般,連血液都沸騰、發熱了起來。
由希回過頭,迎上了溟月那雙銀色的眸子:「溟月,你怎麼了?」
原本他以為……父王不會再來看他了……
「你可不能告訴我媽媽哦。」女孩哽咽地說著,然後重新低下頭去,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滴落在月光之花的花瓣上。
「不要叫我小嵐嵐!」先前慘叫的人,再度怒吼了一聲,驚起飛鳥無數,「還有,你摔摔試試啊!為什麼每次這樣摔的總是我?」
她這一生真的很滿足了,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都是讓人充實而溫暖的東西,當然,還有……愛情……
這樣,誰也不會痛苦,誰也不會傷心……
「阿木是誰?」
「那是我們狩獵的陷阱。」漠言不緊不慢地回答了一句。
然而,紅光剛剛消逝不久,忽然,「哇」的一聲,一道凄厲的慘叫聲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因為與王兄閻展發生了口角,他負氣離開了幻界,通過中轉站來到了日月界。
面前,是一片空曠的草地。天空上明月高掛,繁星閃爍。這是一個溫暖而又撩人的夜晚。
他停下了腳步:「到了。」
看著月光下女孩純真而毫不設防的睡顏,他的心底竟頭一次產生了想要保護人的衝動。身在皇族的他,自小就貴為族裡最小的王子,一直衣食無憂,深得父母王兄的疼愛。可是他卻僅僅因為一點點口角,就產生了離家出走的念頭,完全沒有顧及親人的感受。
可是,她卻全然不記得了!
然而,背上的女孩神色卻又黯淡了下來:「可惜齊齊比爸爸還早就去天堂了。」
突然,「咚」的一聲,在樹林里前行的數道黑影之中,其中一道哀號了一聲,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女孩仰起臉,月光投射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了一副精緻漂亮的五官。
青嵐終於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對呀,確實……有些太順利了!」雖然他們是「偷渡」來的,但怎麼說這個什麼「極寒之地」也是關押閻翼的地方吧?但是他們一路走來,卻連一個守衛都沒有碰見呢。
這三年來,他經常用這隻手揉著小希的發。
整座塔的塔身是黑色的,顯得冰冷而沒有生氣,但在塔樓的頂端卻有一股淡淡的燈光透射而出。
溟月深深看了漠言的背影一眼,銀眸之中閃過一絲異樣……
面對那張誠摯的笑臉,青嵐什麼怒氣和怨氣都平息了下去。
「他是少主。」回答的她人是漠言,「那時少主還不到十歲。」
可是,她雖然想不起那個人的模樣,甚至想不起與那個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的心中總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一個真真實實的溫暖存在。
「終於到了啊!」青嵐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朝那燈火處看了一眼,「閻翼就在裏面?」話才剛剛說完,不知從哪裡吹來一了寒風,讓青嵐直直打了個寒戰,直冷進心底里去。
「痛!痛!我的腰都要折了!」
「我叫閻翼。」
原本還在與青嵐打鬧的由依,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低下頭,他伸手撫摸著小點柔軟的毛髮,低笑道:「小點,你是不是也在想小希?」
「這是什麼鬼地方啊?」他使勁搓了搓雙臂,卻還是趕不走那股寒意。
「嗯。」女孩也完全沒有戒心地埋首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小希好想爸爸啊,真的真的好想!」
由希心口一緊,竟疼得幾乎不能呼吸。
她明白了由依的苦心。
「那齊齊呢?」
「嗯,就像喜歡媽媽、喜歡阿木、喜歡齊齊那樣的。」
由希轉過頭:「溟月,連你也要……」
「父王?」
漠言沉默了。
由依含笑地摸了摸女兒的頭,有些羡慕又有些自豪地說道:「小希,你不愧是我由依的女兒哦,很多人都願意為你赴湯蹈火呢!」
他一直在等她明白「喜歡」與「愛」的區別,他一直守候在她的身邊,等著履行那個兒時的約定。只是,她似乎已經忘記了……
「青嵐,不好意思呀,下次我讓我老媽小心點啦!」由希抱歉地看著滿身狼狽的青嵐,他似乎摔得挺慘的呢,漂亮的銀髮上也沾滿了塵土和樹葉。
「真的嗎?大哥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哦!」女孩掛著淚痕的臉上,綻放出了花朵般的笑顏。
「沒事了。」青嵐搖搖頭,眼角的餘光偷偷掃了眼一旁的漠言和溟月。
「好,那我進去!」由希的唇角揚起了笑容,「只要可以救出閻翼,什麼陷阱我都不怕!」
女孩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套雪白的紡紗小短裙,看起來珠圓玉潤的,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想要捏她一把的衝動。
「這座塔……好陰森啊!」青嵐仰起頭,看著那座高塔。大概有十層那麼高吧?而且塔身寬闊,就算是十個人圍起來圈成和圖書一圈,也未必能環抱得住。
「嗯,我知道。」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就像現在——
漠言抬頭,向來沒有多少感情的暗綠眼眸里掠過一絲不解:「你……不是已經忘記少主了嗎?」既然忘記了,為什麼她還願意這樣為少主犧牲?
由希只覺得心口一暖:「嗯。謝謝你,溟月。」深吸了口氣,平復下翻湧不止的心潮。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一路行來,太過順利了。」溟月的目光深深地投向了漠言。
然後他在她的額際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閃身躍入了黑暗之中……
特別是翼,因為長得最像自己已經故去的皇后,所以,他一直把翼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為重要。然而,這個孩子竟要瞞著他,一個人默默地死去嗎?
「極寒之地?」由希不禁打了個寒戰,「那裡很冷吧?」

3

閻翼……
魂界里很安靜。
「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力量嘛,對不對!」青嵐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認真的神色,「而且,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你不能丟下我!」
也不知道她究竟記住了他的名字沒有?
「我在哭啊!」女孩抽抽咽咽地說著。
他連忙轉移了話題:「那小希,比起阿木和齊齊,會不會喜歡大哥哥多一點?」
如果剛才他掉下的這個陷阱里插滿了短刀和利器……青嵐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為什麼?」由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六、七歲?」青嵐睜大了眼睛,「啊!不會吧?難道我們回到過去了?」
「哎呀!被我說中了,對不對?」由依眉開眼笑。
多麼善良的孩子啊!只因為媽媽的願望、只因為不想讓媽媽更加傷心,所以,對於父親的離去,感到傷心的她竟偷偷地跑出來哭泣。
漠言淡淡地看了青嵐一眼,然後無言地伸出了手。
既然忘記了,就讓一切在這裏徹底結束吧!
「喜歡?」他低聲嚼咀著這兩個字,心底竟是柔柔地一盪。
他這一生只有閻展和閻翼兩個兒子!對他來說,他們都是他的寶貝。
「嗯,我知道。」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他……他……」青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著漠言。原來漠言並沒有安好心嗎?
「嗯,好。」他點頭。
「喂,漠言,等等!誰知道你是不是又要把我們帶入另一個陷阱啊!」青嵐叫嚷著,跟在漠言的身後沖了進去。
好不容易將咳嗽止下,他微微地笑了笑,臉上顯出一絲虛弱與疲累。
由希一怔。
「小希呀,只要我們母女倆共同進退,不論遇到怎樣的困難,都可以迎刃而解的。」由依攬住了女兒肩頭,然後鬥志昂揚地握高了拳頭,「親愛的小希,我們出發吧!」
青嵐覺得自己好哀怨,心情頓時一落千丈。
這一句話引得溟月將目光投向了青嵐。頓時,紅霞燃透了青嵐整張俊臉:「誰、誰偷看她啊?」他真是要被由希的媽媽氣死了,總是喜歡「語出驚人」。
閻翼一驚,頓時睜大了雙眼:「父王……」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嗎?
「難道由希不當我是你的朋友嗎?」溟月微笑著問。
緊接著,「嘭!」地一陣塵土飛揚,瞬間便迷濛了本就漆黑的夜色。
由希緊抿著唇,半晌,她抬頭深深看向漠言:「漠言,是不是我進去了,就能救出閻翼?」
「咦,那裡有一對孩子。」溟月發現了另一個令人驚奇的地方。
父王究竟想做什麼?
因為那份記憶里有著他們共同許下的約定。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老天存心欺負他這個老實人嗎?
雖然她失去了那段關於穿越時空的記憶,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現在也已經很清楚了。他們這些人有目的地接近她是事實,背叛她的信任,更是事實,可是,她卻絲毫也不提那些事,甚至連責備的眼神都沒表露過,依舊誠心地與他們相交。
「那你臉這麼紅幹嗎?」由依似乎沒打算放過他的意思,「啊!」她假裝驚訝地低呼了一聲,然後單手掩唇,偷笑起來,「我知道了,青嵐,你暗戀溟月對不對?」
「嗯?什麼約定?」
「噓!小嵐嵐,你幹嗎這麼大聲啊,我們可是在偷渡耶!你要我們都被抓嗎?」
他一怔,不由問道:「那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即使父親去世了,她也應該待在家裡吧?為什麼要來到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
「老媽,你別再拿青嵐開玩笑啦!」由希連忙將一臉壞笑的老媽拉到一旁,「我們可是來救人的啊!」
就在少年的腳邊,赫然呈現著一個深陷的人形大坑。少年憤憤不平地瞪了那個大坑一眼,大聲罵道:「我恨穿越時空!」
漠言暗暗握緊了雙拳:「少主只能撐到天亮。」
由希轉頭看了媽媽一眼,由依朝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可是他卻從來m.hetubook.com.com沒有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
那種感覺真是好懷念啊!
他只知道,現在,他必須把由希帶進魂界——這是救少主的唯一方法——這也是王的命令。
輕輕地搖了搖頭,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急切的呼喚聲——
父王給王兄和他取名一個「展」一個「翼」,就是希望有一天他們能夠合作無間,展翅高飛,完成各自的夢想啊!
可是……王竟狠心地連看都沒來看過他一眼……
他離家出走了。
「小希嗎?」他微笑著擁緊了那具小而溫暖的身軀,「你確實是一個只能擁有微笑的天使。」
「父王——」閻翼掀了掀唇,但最終還是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話音剛落,底下便傳來了一道壓抑的低咒聲:「啊啊啊,是誰該死地在這裏挖了一個坑?!」
「等一等。」
唉,該怎麼評價由希呢?
雖然由依和青嵐正在爭論不休,但由希卻始終緊抿著嘴唇,一句話也沒說。她只是緊緊地盯著那個男孩的背影,還有他那頭熟悉的紫色長發與那雙溫柔的褐色眼眸。
那段往事雖然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但在他的記憶里,卻絕不會因為時間的消逝而變得模糊,反而越來越清晰。也正因為這份記憶,三年前,當他奉命來到了日月界,第一個選擇的合作對象就是幻想時空旅行社。
「回到過去有什麼不好啊?」由依滿眼星星地雙手合十,「我可是很懷念乖乖小希小時候的樣子啊!」
由希想起了閻翼。
起先看的時候,那片燈火就是距離這麼遠的,可是,剛剛他們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了,距離卻似乎一點也沒有拉近。
「你們幻界的人喜歡到處挖坑的嗎?」青嵐低聲埋怨。
原本沉睡的小點也被驚醒了,它微微仰高了腦袋,看向閻青,然後微微地「喵」了一聲。
這算不算假公濟私?
這樣的苦心,他一直都忽視了。
十年前,她與閻翼的約定!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是他讓父王失望了、讓整個王族失望了,那麼,他也不用再為自己辯解什麼了,不是嗎?更何況……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走吧,我的乖乖小希。」由依拉著由希正要走進結界,身後卻響起了漠言淡淡的聲音:「只有我知道少主的確切位置。」
她不僅不記得三年前與閻翼的點點滴滴,就連十年前的約定,她竟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漠言,剛才你指向極寒之地時,看起來好像很近的樣子,怎麼我們走了這麼久都還沒到啊?」由希伸出右手舉齊額際,遙望著不遠處那一片微弱的燈火。
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因為……」女孩抿了抿唇,然後難過地低下了頭,「因為爸爸去天堂了,我很難過。」
後來,女孩醒了。
黑暗,終於完全吞噬了他的神志,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似乎看見了一張熟悉的笑顏。
漠言也不知道。
「喜歡?」他低聲嚼咀著這兩個字,心底竟是柔柔地一盪。
他已是快要死的人了,又如何能讓他活下去?
「父、父王……」困意突然間襲來,閻翼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卻是徒勞無功。
「大哥哥,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如果真的像媽媽所說的,那個女孩就是十年前的自己,那麼,她和閻翼竟是十年前就認識了嗎?情不自禁地,她跟上了前面那對孩子。
「由希,不要擔心。」溟月輕輕微笑。與剛到日月界時不同,這一刻的溟月,她的笑容不再那麼冷漠而疏離,而是帶著淡淡的溫暖。
在幻界,一直流傳著一則古老的傳說。
「狩獵的陷阱?」青嵐抓抓頭,「這樣的陷阱能抓住什麼啊?」似乎也不是很深的樣子啊。
「我們快進去吧。」由希邁開腳步就要往結界里衝去,卻被人拉住了手臂。
這一回,青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指著由依的鼻子,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了一個小女孩低低的哭泣聲。循聲找去,只見月光之花的花叢中,一個留著火紅色捲髮的小女孩正窩在那裡偷偷地哭泣著。
伸出手,由希將手放在了塔底那扇沉重的大門之上,只聽「吱呀」一聲,塔門被推開了。然而映入大家眼帘的,卻不是想象中的黑暗與陰森。
「翼,父王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就這樣死去呢?」閻青撫著閻翼長發的手忽然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銀光,「你是父王最鍾愛的孩子,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父王也會讓你活下去……」
可以讓人回憶起一切曾經消失的記憶嗎?那麼小希她……由依輕輕合上了眼帘。
青嵐的臉上頓時連血色也沒有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孩:「小希,你媽媽找來了啊!」小心翼翼地將女孩放在了柔軟的草叢裡,「小希,不要忘記了你和我的約定。我會一直https://www.hetubook.com.com守護在你身旁。」
青嵐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微一用力,漠言就將青嵐拉了上來。

1

「由希,那我呢?」插話的人是溟月。
失神間,忽然感覺臉頰被一隻柔軟而又溫暖的手捏了一下:「小嵐嵐,你偷偷地看溟月幹什麼?」
「快到了。」漠言的眸光閃爍了一下,「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救出少主。」
慢慢地甩了甩頭,他甩去了腦海里煩雜的思緒,輕合上了眼眸。
傳說中,魂界有著一股奇異的力量,但從來沒有人知道這股力量究竟是什麼。
「我必須要救少主。」漠言冷冰冰地說了一句,目光卻不敢直視由希。
「你們不想浪費時間就跟我來。」也不等由希回答,漠言當先走入了結界。
「這是記憶之塔吧?」一直沉默著的溟月嘆息般地開口了,「傳說中,記憶之塔可以讓人回憶起一切曾經消失的記憶。」
「哎呀,他在這裏!」由依發現了青嵐,微微彎腰俯下身,伸手掩住了唇,強忍住笑意,「小嵐嵐,你怎麼掉下去了?」
肩頭忽然被人輕輕一拍,由希轉過頭,迎上了溟月那一雙銀色的眼眸。
「嗯,我知道。」他微微低首,將下顎輕輕地抵在她的發間。
「少主就被關在那裡。」一直沉默的漠言忽然開口,指著黑夜裡那個閃著微弱燈光的方向,「那是我們幻界的極寒之地,專門用來處罰犯錯的王族。」
這裡是一片小樹林。在幻界里就屬樹林最多,到處都是叢林密布,有著各種各樣不知名的植物。傳說,不僅幻界的人會魔法,就連某些植物也被賦予了奇特的法術。所以,不論你走在哪裡,都要小心一些……因為,誰也說不清詭異的樹林里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為什麼每次穿越時空,他都會摔得七暈八素,而別人就好端端地沒事?!
剛才自己還在慶幸沒有掉入真正的陷阱呢,結果,原來他們早就已經在陷阱之中了嗎?
由依雙眼一翻,朝天看。
冰冷的黑暗裡,幾道身影鬼鬼祟祟地閃過。
「以後小希要是難過了、想哭了,就來找大哥哥呀!」
「那既然跟來了,當然不能半途而廢啊!」溟月走到了由希的身邊,「由希,你是我第一個想交的朋友。」也正因為如此,已經回到了風霧界的她,才會瞞著風霧王再一次地來到了日月界。
閻青的目光終於從小點的身上轉移,他抬起頭,深深地看向閻翼,眼眸深處閃過了複雜的神色:「翼,你知道嗎,作為一名父親,最傷心絕望的是什麼?」
由希輕嘆了口氣,她知道,媽媽是不會留下的。因為,她也是媽媽最重要的人,不能失去的人。
是啊,他恨!
閻翼沉默,微微地垂下眼帘。
由希吃驚地轉過頭。
就跟十年前一樣。
「呃,沒啦沒啦!沒有下次了!」由希強忍住笑意,踮起腳尖幫青嵐清理著發間和衣襟上的樹葉,「沒有哪裡摔傷吧?」
「那個男孩……是誰?」由希低低地問道,也不知道在問誰。
一直感覺距離很遠的燈火終於近了,漠言停在了一座塔樓前,沉聲道:「少主就在裏面。」
女孩哭著哭著,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裡睡著了,他輕輕地為她調整了一個姿勢,讓她舒適地靠在自己胸前。

2

「那你知道大哥哥叫什麼名字嗎?」他輕聲問。
除了不遠處那一片淡淡的燈火,魂界里的感覺就跟外面一樣,幾乎沒有什麼差異。
「我怎麼知道?!」身在某個坑洞里的青嵐早就氣得臉色鐵青了。他真是背到家了,大家都沒事,只有他走著走著都能掉進坑裡!
由希心情平靜地一路前行,媽媽由依一直沒有放開過她的手。漠言在前面帶路,青嵐和溟月則伴在自己身邊。
「嗯?什麼約定?」
「小希希望爸爸在天堂能永遠快樂。」
「喵!」身邊的小點仰起小腦袋輕輕叫了一聲,拉回了他神遊的思緒。
第一次來到日月界的他,無助地坐在荒無人煙的草地上,對著遙遠的天際發獃。
「還有下次?!」青嵐立刻瞪圓了一雙藍眸。
「阿木是我們幻想時空旅行社裡的一把手哦。媽媽說,他很厲害。」
這三年來的相處、三年來的點點滴滴……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
「我……我……我……」青嵐一激動就開始結巴了,「你……你……你……」
「齊齊是媽媽以前養的一隻小靈狗。」
……
「不,不是的。」由希急著想解釋。
半夢半醒間的女孩,趴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道:「大哥哥,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夜空中,閃過了一道詭異的紅光,就好像璀璨的流星劃過天際般,在夜幕上留下了一道艷麗的痕迹。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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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麼塔里又是另外一個世界啊?」青嵐不解地抓抓頭髮,「難道這座塔也有穿越時空的力量嗎?」
他問清了女孩家裡的地址,便背著她回家了。
但他記得,而且永遠也不會忘記。
如果可以讓他再見她一眼……
由希怔住了。
「嗯,就像喜歡媽媽、喜歡阿木、喜歡齊齊那樣的。」
青嵐總算緩過了一口氣,大聲辯駁道:「我告訴你哦,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絕對不可能喜歡那個女巫!」說著他還偷偷地瞄了溟月一眼。
他笑了。倒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接地回答他。
「啾——」
那一晚,夜色分外撩人,就連吹過的夜風都是那樣的溫柔。
前方的那抹微弱的燈火已是越來越清晰了,漠言知道,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他不僅恨,而且怨!
媽媽說,十年前,因為一場大病,讓她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就連媽媽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只知道病中的由希一直叫著「大哥哥」的名字,後來,由希病好了,卻忘記了六歲以前的所有記憶。
由希覺得心頭被一股溫暖的東西填得滿滿的。
這兩個人是不是也被由希觸動了什麼,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漠言還情有可緣,畢竟他是為了閻翼,那溟月呢?
「咦,青嵐呢?」由希左顧右看,可惜黑暗中視線並不清晰,「剛才不是還在這裏嗎?跑哪兒去了?」
漠言微微別過臉,卻輕輕地點了點頭。
「以後小希要是難過了、想哭了,就來找大哥哥呀!」
閻青一直沒有說話,淡淡的月光下,他的神色略微顯得有些憔悴。
「嗯,好。」
由希……
由希轉過頭,看向媽媽由依:「老媽,你能不能留在這裏?」
「青嵐——」由希動容了。
閻青在閻翼的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撫上了小點的脊背。小點舒適地閉上了雙眼,再度沉沉地睡去。
這時,由希的媽媽由依突然走到了漠言的身邊,伸手一拍他的肩:「小言啊,你如果要引我們進陷阱,也應該稍稍弄點阻礙之類的,這樣才顯得逼真嘛。」
「你怎麼啦?」實在不忍心看著這麼小的女孩一直躲在這裏哭泣,他無奈地出聲詢問道。
「我知道,你也想她。」他將頭輕靠著冰冷的牆壁,看著天窗口那道流瀉而入的月光,「不過,你不能去找她。你的出現,只會讓她想起一些事。這樣……對她……」他的話還沒說完,眉尖卻微鎖了起來,開始劇烈地咳嗽,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閻翼忽然間覺得,幾天沒見,父王好像蒼老了很多很多。
看著漠言臉上的憂心,由希心中一緊,心臟如同被針刺一般地疼痛起來。
「閻、翼……」女孩含糊地念著這兩個字,頭卻軟軟地耷在了他的肩頭,沉沉地睡去了。
「因為媽媽的願望是要小希一直微笑著。所以,小希不能哭哦!不然媽媽會更傷心的。」月光下,女孩那張圓潤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痕,然而此時的她卻如同精靈一般純真而可愛。
「小希——小希——你在哪裡?」聽起來像是一名年輕女子的聲音。
由希伸手輕輕按住了心口,平靜卻又堅定地說道:「雖然我記不清閻翼是誰了,但我的心裏,卻還有是感覺的啊!它告訴我,閻翼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不可以失去他!」
讓由希進入魂界會有什麼後果呢?漠言從來沒有想過,他也不敢去想。此時此刻,他的心底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回少主!
她雖然已經不記得閻翼了,但她的心,卻會為他而痛。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那是十年前的約定嗎?
「啊,說起來好像是有點像由希呢。」青嵐也開始打量起了男孩背上背著的那個女孩,「光那一頭紅色的頭髮就很像啊!」
「真的嗎?大哥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哦!」女孩掛著淚痕的臉上,綻放出了花朵般的笑顏。
要知道,在風霧界,她可是出了名的難以親近呢!雖然,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卻從來沒有真心微笑過。但面對由希時,她卻可以真正地微笑,那是一種從心底發出來的笑意。
閻青輕嘆了口氣,伸手撫上了閻翼那一頭紫色的長發。昔日的威嚴此時早已不在,他的眉宇間剩下的,只有一片沉痛與無奈:「翼,為人父母,最傷心絕望的是,自己的子女瞞著自己默默地在別處死去……」
「嗯!」由希重重地點了點頭。
「謝謝。」由希的眼角已經微微有些濕潤了。無論結局會是什麼,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喂,等等,打算就這樣丟下我不管啊!」青嵐雙臂一攔,阻住了她們的去路。
那是一個明月高掛的夜晚,天上的繁星鋪滿了整道銀河,遠遠望去,天幕就和-圖-書像一條鑲滿了寶石的黑色玉帶。皎潔的月光下,七彩的月光之花搖曳出一道道銀色的光芒,為這清冷的夜色再度添了幾分色彩。
小點也不敢出聲,只是仰著頭,擔憂地看著他。
「小希不要媽媽再傷心了,就像媽媽要小希永遠微笑一樣,小希也希望媽媽永遠開心地微笑。」
「小希,你說怎麼辦吧?」由依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朝由希聳聳肩,讓女兒自己做決定。
閻翼微微吃驚地看著面前站著的人影,月光投射在那人的身上,照出了那一身代表著幻界王族的紫色長袍,也照出了無比的威嚴與氣勢——那是幻界的王,他的父親——閻青。
「原本陷阱里插滿了短刀和利器,只是這個似乎已經被廢棄了。」漠言又淡淡地補了一句。
比之懷中的這個女孩,他真是感到非常慚愧。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嗯,我不會告訴你媽媽的。」然後伸出手,揉了揉她那頭還不算濃密的火紅捲髮,「想哭就哭吧,我在這裏陪你。」
「嗯。我知道你在哭。」他笑著,很自然地在女孩的身邊坐了下來,「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哭?」
年輕真好啊!
也許算吧!
「什麼很像啊,那根本就是我的乖乖小希!」由依的唇角邊掛起了一抹微笑,「那是我家乖乖小希六、七歲時的樣子哦。可愛吧?」
由希順著溟月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夜色下,一個穿著白衣、留著紫色長發的男孩正背著一個有著滿頭微卷紅髮的女孩緩緩地向前行走。
他微微動容了。
閻翼沉默地看著閻青,他不知道父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小點似乎聽懂了,又「喵」了一聲,琉璃似的眼眸里閃過了淡淡的哀傷之色。
夜色下,一個留著銀色長發的少年正痛苦地撫著后腰,呻|吟連連,似乎連路也走不穩了。
「我沒事。」輕輕地揉了揉小點毛茸茸的腦袋,眼神中帶著淡淡的眷戀。攤開了手掌,他看見月光下,自己的皮膚呈現出了一抹薄而透明的青色。
由依聳聳肩:「我的乖乖小希希,雖然我們是來救人的,但也要適當調節一下嘛,不然大家老是緊繃著一根筋,那多沒意思啊。」
據說,在幻界的極寒之地,有一個叫做「魂界」的地方。那是幻界的第一代先王,耗盡了心血施布下的一個神秘結界。
「哎呀,那不是我的乖乖小希嘛?!」由依驚詫地低呼,聲音雖然不大,卻也不小,但前方行走的兩個孩子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們好像看不見其他人的存在。
由依的這一翻話,讓溟月不由牽唇一笑。
然而,年僅九歲的他對日月界卻完全不了解,只能漫無目的地行走,結果,到了最後,他連中轉站的方向也迷失了。無法回到幻界的他,只好一個人坐在草地上發獃。
這個少女的身上有著一種感動人心的特質,讓她不自覺地被她所吸引。
青嵐回瞪了由依一眼:「我再重申一次,不準再叫我小嵐嵐!」
至少,這三年來與她相處的一切,已經能成為他最後一段美好的記憶了。
第一次遇見由希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吧?久到可能連由希自己都已經忘卻了這份記憶。
前方除了那一抹微弱的燈火,就只剩下黑暗了。明明什麼都沒有啊!可是,卻能隱隱感到一種詭異而冰冷的力量。
雖然,此時此刻,她完全想不起閻翼的模樣,但心底涌動的感覺卻是真實的。
「走吧!」漠言又帶頭邁開了步伐,向前走去。
由依微笑著反問:「乖乖小希,你說這可能嗎?」
「嗯……」女孩蹙眉想了很久很久,「好像、好像會哦!跟大哥哥在一起很開心。」
青嵐認命了,決定暫時先把這個人稱問題擱下,繼續說道:「我也要一起去。」他把目光轉身由希,寶藍色的眼眸里閃爍著堅持,「由希,你說過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心底忽然掠過了一陣強烈的不安,閻翼猛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卻是一道熟悉萬分的身影。
「閻翼……就一個人待在這麼冷的地方嗎?」由希輕輕地收起了手心,指甲深陷,卻不覺得怎麼痛。因為寒冷早已麻木了一切痛感。
千萬不要誤會什麼啊!如果被雪若知道了,他一定會被扒掉一層皮的!
「當、當我沒問過。」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青嵐連連吐舌。還好啊還好,他的運氣算好的了,沒有掉入真正的狩獵陷阱里。不然,此刻他的身上一定滿是窟窿了。
「嗯?」女孩卻又有了几絲睡意,只是強撐著說道,「對啊,我忘記問了,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而溟月只是微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小嵐嵐,你也要去送死啊?」由依含笑看著青嵐。
「嗯。」漠言點頭,眼中的憂色更深了幾分。少主的身體一天天地虛弱下去,連魔法也使不出來了。所以被關那個極寒之地不到三天,他就已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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