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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幸福,我在對面

作者:夏雪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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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隱藏秘密的右手臂

第六幕 隱藏秘密的右手臂

他於是帶著悸動和幸福的神情,輕輕俯下身去……
舒歌登時忘記了自己的疼痛,急切地用左手抓住秋姐的手,仰著頭含淚問:「秋姐,直南呢?他現在怎麼樣了,還好嗎?」
「不是的,嘉美!你不要多疑,我沒有那個意思!」以前自己就是因為敏感多疑,還因為放不下來的驕傲,害得直南成了這個樣子……她永遠,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舒歌忍著淚真心地懺悔,「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
他臉色蒼白,頭上綁著雪白的繃帶,映得臉上更是沒有血色,但是,他還是那麼英俊,輪廓消瘦了一些,卻依然天神般俊美。他的睫毛很長,給臉頰投上了一片鴿灰色的陰影。他蹙著眉毛,彷彿在睡夢中也感受到了疼痛。
秋姐輕輕地說:「就在附近的703病房。」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嘉美絲緞一般柔滑的臉,愧疚地說:「對不起。」直南溫和地說:「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老師……」
直南頭也不抬:「剛剛他們要的,一樣給我送上來。」
一直提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雖然仍有淡淡的哀愁縈繞……
果然是他……
曾經是皎白得如同玉一般的手臂,現在也赫然布滿了薔薇藤蔓般的疤痕!
對了,直南!直南呢?
舒歌的背挺得筆直,她從來就是驕傲的原舒歌,絕對不能倒下:「我已經是這樣子了,你還想怎麼樣?如果你只是想看我的笑話的話,你還是回去吧。我不想跟你多說話浪費我的時間。」
舒歌這才鬆了一口氣,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閉上眼,輕輕地說:「這樣,我就放心了……」
她在他旁邊坐下。
她的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黑暗,摸索著想去把燈打開。
他這個姿勢自舒歌走後就沒有改變過。
夜裡,兩個人一起走在沿江的路上,芳草清香之氣和潮濕清涼的水氣夾雜在一起撲面吹來,讓人覺得心情舒暢無比。
5樓,6樓,7樓……她一個病房一個病房地摸過去,703,終於到了,直南就在裏面!
「你又成功地俘虜了一個獵物,只是不知道,他的保質期又有多久呢?是比我久?還是比我短?這點我很有興趣。」
她鬆了口氣,可能是風吧,剛剛好像看到窗戶沒有關好。
舒歌黯然點頭:「我知道。」
嘉美把門輕輕推開,舒歌慢慢走了進去。她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雪白病床上的那個少年身上。
哪有?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他,為了他能生活得安心快樂嗎?為此,她甚至放棄了能和他相聚的機會,甚至一句真心的話都不能跟他說,他知道現在她心中的痛苦嗎?
秋姐看到她直瞪瞪地望著自己的手臂,一語不發,趕緊用手輕輕地把她的頭轉了過去,「不要去看,小姐,」秋姐用近乎祈求的語氣說,「聽話,沒事的。」
曾經是那麼美麗的手,可以寫出一手纖秀的字,畫出很好看的畫,還可以給老爸捶背,給秋姐擦汗,還……還曾經緊緊握在直南的手心裏,深深地感受來自他心靈深處的溫暖……
直南平日看見的她,驕傲而美麗得近乎炫目,這才是她希望留在直南心裏的影子,永遠是那麼美麗,她不想讓直南看見,看見她難看的樣子,無論如何也不想!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憤怒熊熊燃燒著,他幾乎失去理智。
直南依然站在第一排,專心吹奏,目不斜視。
舒歌不看他,似乎對他的話也恍若不聞。
舒歌覺得直南這天有些反常,奇怪地問:「直南,你想說什麼呢?」
直南看到她的右手以及右手臂上的傷痕,竟然嘲笑她。舒歌的心一點一點地冷掉,她倔強地咬著嘴唇,抬起頭,迎上直南的眼睛。
直南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看著剛剛舒歌和清原坐過的桌子。
他卻不知道,嘉美對舒歌的恨意,又加重了厚厚一層。
舒歌輕輕搖頭:「秋姐,你不用安慰我了。」
本來每天她都會晚一些到的,但今天忘記時間了,好像晚了太多。她得加緊做完,然後趕回去,要不老爸和秋姐肯定擔心死了。
他的話語像刀子一樣刺向舒歌,她的心一滴滴地滴出血來,冰冷無聲。嘴唇漸漸失去了血色,蒼白得如同枯萎的花瓣。
浪費時間,她居然說和自己說話是浪費時間?!
舒歌大驚,使出全身力氣,要把他推開。但是她的左手剛碰觸到他的衣服,卻又和_圖_書無力地垂下了。
手剛剛提起,卻已經知道不妥,輕輕又放了下來。
記憶的漣漪在漸漸擴大……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
「照顧直南?」這個要求大出嘉美意料,她的口氣不知不覺緩和了許多:「這個我當然會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嘉美一直在一旁緊緊地盯著她,這時小聲地說:「行了嗎?我怕再過一會阿姨就要過來了。」
直南等了一會,聽她不再做聲,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說完,他猛地發力把舒歌推開,定定地最後看了她一眼,一咬牙,推開教室的門,跑了出去。
記憶中,她對他的傷害太過鮮明,所以,他現在的理智已經被衝垮,也想深深地傷害她,讓她知道受到傷害是多麼痛苦……
他的這些想法舒歌全然不知,她一直緊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抖動,臉色平靜而蒼白。
舒歌紅著臉兒,慢慢閉上眼睛……
在舒歌筋疲力盡,快要窒息的時候,那人終於放開了她的唇。
她反身關好門。
「舒歌,你還是來我們這裏繼續做吧,就當幫老師一個忙吧,現在馬上找到一個合格的兼職學生可不容易,舒歌,再做一段時間好嗎?老師現在也沒什麼時間去招聘,現在一門心思在準備維也納金色大廳的演奏會。」
「你——」舒歌先是詫異,不敢相信這些話出自直南口,隨即嘴硬地反駁,「我是不是殘廢,和你沒有關係吧?!」
「直南,是你嗎?」她輕輕地說。她的聲音輕細得如同一縷吹過竹梢的風。
嘉美一怔,回過身來,見是舒歌,臉上便是一沉,想說什麼還是沒有說,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說:「舒歌,你怎麼過來了?」
她掙扎了幾下仍然無法掙脫,大聲叫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你……」
手機鈴聲悅耳地響了起來。
再也不要見這個女人……再也不要!
「這便是報應吧。」直南玩味地看著她傷痛的眼神,不知為何心裏又是難過,又是痛快,「我早就知道,像你這種三心二意的人,原本就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雖然,老師目光一轉,落到了看起來一絲不苟的直南臉上。
直南,你怎麼樣?
秋姐溫和地說:「他很好,他是你用盡全力來保護的,他怎麼會不好?」
自己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聽到直南沒事,舒歌這才放鬆下來,感到手臂火燒火燎地痛。她沒有理會嘉美探究的眼神,只是閉上眼睛,喃喃地說:「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直南,是我把他害成這個樣子的……」
舒歌靜靜地說:「是真的。」也許,她和直南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嘉美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好吧。不過要快點,待會阿姨就來了,你知道的,她現在恨你恨得要死,你把她兒子害成了這樣。」
他本來是那麼溫文內斂的一個人,可是目光里的波瀾與怒火,再也掩飾不住。
嘉美吃了一驚,腳下踉蹌了一下,手上的葯碗差點落在地上。她定定神,低聲問:「你說的,是真的?」似乎不敢相信的樣子。
舒歌很詫異直南會忽然問這個,不是兩個人昨天剛剛慶祝了相識一周年紀念日么?但是她還是故意偏著頭想了一想,然後恍然大悟說:「哦,有整整一年了。」
「什麼?」嘉美忽然激動起來,她幾步走到舒歌面前,低聲說,「原舒歌,你說什麼?」
可是心裏的痛苦卻那麼真實,都到這個份上了,難道還要為她心疼嗎?她不值得的!她沒什麼好可憐的,她自做自受,活該如此!
沒有回應,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目光稍稍一頓,落在了舒歌的右手上,禁不住一怔,問道:「你的手……怎麼啦?」
爸爸鬆了口氣:「好了,醒了就好了。」昔日叱吒風雲、西裝革履的地產大王憔悴不堪,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是我。」過了許久,黑暗中的人啞聲答道。
對,沒關係的呢。
「原舒歌!」直南的眸子里射出怒火,抓住她的肩膀,「你就只能這樣對我嗎?一點一點地折磨我,嘲笑我,讓我生不如死你很快樂嗎?」
直南著迷地看著她,她害羞的笑容好美,好像一朵玫瑰花在夜色中忽然綻放,美得叫人不敢逼視。
「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你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公主啊?對別人施捨一點感情,大家就都得對你感恩戴德了?」嘉美啜泣https://m•hetubook.com•com著,眼睛里有絲報復的快|感。
忽然襲來清涼的薄荷味,清晰地瀰漫在彼此的唇齒之間……好像在冰淇淋店裡喝最鍾愛的果汁飲料,晶瑩剔透,餘味悠長。
舒歌驚愕地睜大眼睛。
舒歌不想在任何人面前顯示出自己的脆弱,深吸一口氣,懇求地望著嘉美:「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那就是,我愛你……
舒歌不答,把臉轉開。
萬幸的是,一切好像完全恢復了以往的寧靜。她再也沒有碰到直南。
她喘息了好一陣才緩了過來,緩緩抬起頭,她的眼睛現在已經適應了黑暗,她看得見對方閃閃發亮的眸子,還有那如神般俊美的輪廓。
秋姐無語,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頭:「可憐的孩子,現在還在想著那個男孩子……」
舒歌看著她,咬咬牙,輕輕喊了一聲:「嘉美……」
舒歌木木地沒有一點反應,聽到最後一句時,她猛地睜大了眼睛,身體顫抖起來,像一片風中的落葉。
可是,我要遠離你,我要你過得快樂開心……我再也不允許自己給你帶來任何傷害。
直南唇角的笑容如同夜風般溫柔:「舒歌,我想……」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她,他青草香的氣息飄浮在身際,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一下就微微紅了。
剛剛舒歌掙扎得很厲害,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她。可是,她的右手卻總是軟軟地垂在身旁,難道是有什麼事情嗎?
舒歌又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嘉美,我知道你喜歡直南,是不是?」眼淚又快要湧上來,不,忍住,一定要忍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顧一切地擼下她的長袖。
有多愛一個人,也就會有多恨一個人么?
他又想起了雨中她說分手的那一幕,那時,她也是這麼冷冰冰地說話,也是這麼驕傲的態度,殘忍地把他的心撕成片片……
舒歌神智清醒了一些,她無意識地想用右手拂去秋姐的淚水,右手卻動彈不得。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好的……」舒歌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舒歌伸出左手,按在嘉美的右手上,抬起頭,真誠地望著她的眼睛:「嘉美,以後,請你,請你好好照顧直南……」
嘉美一怔,直南神色疲憊,一個人坐在舒歌剛剛坐過的位置,閉上了眼睛。侍者趕忙快手快腳地收拾著,恭敬地問:「先生,想要點什麼嗎?」
舒歌接通了手機。
她直愣愣地站在那裡,過路的醫生護士都投來奇怪的目光,不過她沒有理會。她的心裏,已經茫然,彷彿站在渺無人煙的曠野上,不知道何去何從。
舒歌在心中低語著,可是她嘴唇顫抖著,仍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南卻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他捧著那隻滿是薔薇藤蔓般疤痕的手,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心裏一痛——
最後一眼,這麼近距離地看著他的臉。她在心裏默默地說:「再見了,直南,我愛你。」
看到嘉美這麼善解人意,直南心裏更加內疚了。
舒歌不由得心疼,禁不住要伸出手去,撫摸一下他的額頭。
「我會搬家,換號碼,但是有一個號碼我不會換……你知道的,因為,我想知道一點直南的情況,可以嗎?」
舒歌怔了一怔,是啊,是該走了。可是,心裏還是有些東西是放不下的,她無法欺騙自己,「我……我能不能再看一眼直南?好嗎?看了這一眼,我就離開,保證再也不見他。」她懇求著。
嘉美怔了一怔,說:「當然,我從小就喜歡直南……」她說著又氣憤起來,「你現在說這個又是什麼意思?你在暗示你打算將直南施捨給我嗎?」
有什麼辦法……如果,他一定想知道的話。
直南的呼吸都隨著那些疤痕凝滯了,內心疼痛到極點,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正在斟酌著該說些什麼的時候,舒歌卻猛地睜開眼睛,狠狠地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嘉美又一次瞪大眼睛,什麼,大小姐原舒歌居然也會當面認錯,而且是向她?
「可是,可是我要親眼確定他好不好,我才能放心……」
那曾經是多麼美麗的一隻手,膚色晶瑩剔透,手指雪白纖長,手背上有五個小小的圓窩兒。他那時愛極了她的手,總是輕輕地捧起那隻手,深深地呼吸著那芬芳的香味,細細地吻著那纖纖的手,只癢得她咯咯直笑……
裏面漆黑一片,舒歌m.hetubook•com.com抬起手想按亮水晶吊燈,忽然,身後的門被猛地關上了,於是連外面走廊漏進來的光亮也跟著熄滅。
於是,比剛才更加觸目驚心的景象呈現在他眼前!
他再也忍不住狂奔起來,到了電梯門口,重重按下電梯按鈕。
舒歌低聲說:「直南……他怎麼樣?」
嘉美心疼地看著直南,他的目光獃滯。看這個俊朗如玉的少年彷彿在瞬間便憔悴了許多,面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唇角勾起笑容,輕輕地對直南說:「直南,不要管那個人了,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她的笑容是如此嬌憨如此純真,讓人無法讀懂她笑容背後的內容。
放下電話,她有些發怔。
這一天,舒歌來得有些晚。
靜默無聲。
秋姐愕然,看著舒歌充滿期盼的目光,終於放開了手。
冰淇淋店的其他客人都在看著他,悄悄議論著,可是直南恍若不覺,只是獃獃地站在那裡。
可是,走到門口,忽然左胸那裡痛得不行,她不由自主地回首,再看了他一眼。左胸,那是心臟所在的位置。她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好痛好痛。
可是,他們真的恢復正常了嗎?
「舒歌,我是老師啊。」
「我沒什麼。」直南啞聲說,打斷了嘉美的回憶。
她覺得心漸漸地沉下來,很冷很冷,彷彿浸在了北冰洋般的冰冷。
「叮咚」,電梯門開,她看了看手上的表,加快了腳步。
她迫不及待地走到門前,正想伸手去推開,忽然察覺右手軟綿綿地一點力氣也沒有,禁不住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沉默,蔓延著。
舒歌無力地靠在牆壁上,緩緩地說:「是我,我誤會直南跟你在一起,要跟他分手,直南就喝了很多酒,然後我回去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喝得很醉了,一不小心弄倒了蠟燭,火,就燒起來了……」
方直南,你有什麼權利對一個喜歡你的女孩做這樣殘忍的事情?直南在內心裡對自己說。是的,嘉美這樣好的女孩,一直陪在他身邊,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她真是乖巧善良的好女孩。這樣的好女孩,自己忍心傷害嗎?
舒歌勉強站起身來,只覺得天旋地轉,可是心裏挂念著那個人,讓她不知從哪裡湧來一股力量,支撐著她跌跌撞撞往門外走去。
舒歌馬上一掀被子就要起床。可是一動之下,頭暈眼花,又跌坐在了床上。
還有,我自私地想讓你記住永遠美麗的我,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成了這個樣子……我更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尤其是你,直南……
緊接著,她的肩膀被人用力按住了,整個人頓時動彈不得!
她低聲說:「秋姐,你跟我說實話,我的手,我的手到底怎麼啦?」
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她緊緊咬住了嘴唇。
直南不說話,也不看她。嘉美的心裏,便如刀割一般。她忍不住喃喃說:「直南,難道你心裏,就沒有一點我的影子嗎?你難道一點不顧及我的感受嗎?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卻為了別的女孩子在這裏賭氣。你讓我怎麼辦……」她別開頭,大眼睛里已經含滿了淚水,盈盈地好像馬上就要落下來,但她極力忍著,這樣看上去卻越發楚楚可憐了。
「所以,嘉美,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直南。我知道是我的任性害他成了這個樣子,我對不起他。所以你放心……」舒歌又深深咬了一下嘴唇,終於說出來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直南面前,我會從他的生活里徹底消失。」
「舒歌,老師知道的,不過沒關係,這幾天直南狀態還不錯。你可以晚點來,不要和他見面。老師還是那句話,就當幫老師一個忙吧。」
「哦,是老師,您好。」
嘉美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
聽著那些指責,舒歌心裏越發內疚不安,她閉上眼睛,愧恨地說:「對不起……」
她走到教室門口,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開門走進去。
父親在一旁一直一語不發,看到舒歌這個樣子,他緩緩搖頭,對秋姐說:「讓她去吧。」
那樣美麗的手,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
嘉美走上前去,輕輕拉了拉直南的袖子,低聲說:「直南,我們走吧。」
那墨玉一樣的眼睛里曾經滿溢的是多麼溫柔多麼疼惜的光芒……而今,裏面只有嘲諷與仇恨。
沒關係的,又不用碰上直南,只要晚點去,再晚點去,就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直南搖搖hetubook.com.com頭:「不,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她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直南忽然一驚,回過神來,看著嘉美那個樣子,忽然自責。
「你的右手怎麼啦?」直南突然問道。
秋姐趕緊按下她:「你要幹什麼?舒歌,你現在這個樣子還亂跑?醫生說你要好好靜養的。聽話吧,好不好?」
「你居然成了這個樣子?」他冷冷地說,唇角是一抹殘酷的笑容,「昔日驕傲無比的公主,右手和一個殘廢差不多呢!」
「直南……」嘉美有些後悔,這樣失魂落魄的直南,不是她想要的,也許……當初不該打那個電話給舒歌……
舒歌閉上眼睛,淚水流了出來。
舒歌安慰自己說。
她忽然怔住。曾經……
直南,你忘了我吧。
嘉美稍一思索:「好吧。」
舒歌提心弔膽之下,忽然聽聞了好消息,一瞬之間,幾乎歡喜得要暈了過去。
直南一笑:「可是,我感覺卻是好像認識你很久很久了。舒歌……」
於是,她每天仍然去教室打掃,只是,再不出現在那個咖啡廳里,再不獨自一人品嘗卡布奇諾咖啡,並且,盡量晚去。
雪白的病房裡,舒歌緩緩地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爸爸和秋姐擔心的臉。
她已經無暇再去想自己的右手臂受傷的情況了,繼續關切地追問:「那他現在在哪裡?」
舒歌靜默了一陣,仍然忍不住問道:「他,還好嗎?」
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她閉上了眼睛。
可是,沒有!她連一個和他交流的眼神,一句誠心誠意的話語都沒有,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語彷彿都披上了驕傲的外衣。
直南繼續冷冷地說:「我說錯了嗎?你喜歡背叛別人,是不是?那你還有資格獲得任何人的真心嗎?原舒歌,我恨不得自己從來都不認識你,而且,我也永遠不要再見到你!」
一個捧著葯碗的女孩子走了出來,洋娃娃一樣的捲髮,水汪汪的眼睛含滿了淚水,正是嘉美。
老師滿意地看著他們的表演。這批學生,應該是可以放心地帶到維也納金色大廳里去演奏了。
老師微微一笑。
風冷冷地從窗戶吹過來,舒歌心裏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懼,她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正在向自己靠近……
天!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是一個多麼嚴酷的打擊!
可是現在,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嘉美冷冷地說:「你想說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直南本來滿是疼惜的目光,對上她倔強的眼神,就逐漸變成了戲謔的譏笑。
他看起來似乎還好,不再心猿意馬地張望對面,也不再吹著薩克斯神遊他方,除了沉默了許多,好像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他再也忍不住,回身「啪」地打開了燈。
嘉美皺著眉頭回答道:「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家裡居然會起火……醫生說他傷到頭部了,已經度過危險期,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等醒來好好調養就沒事了……哎,那麼好的直南,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有,當時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嘉美說完,有些疑惑地看著舒歌。
兩人親密地站在一起,像童話里俊美的王子和純潔的公主,無數星芒耀眼地點綴閃爍在兩人身邊,在他們身後,星星的倒影在江里瀰漫成長河,那畫面美麗得不可思議……
耀眼的燈光晃得舒歌睜不開眼來,她閉上了眼睛。
嘉美點點頭,眼睛里還閃爍著淚光,卻已經綻開了笑容:「我相信你,直南。」
曾經是最心疼她的,連她咳嗽一聲都要擔心得不得了的直南,可是現在,他們已經形同陌路,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她輕輕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馬上,劇烈的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氣,額上馬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直南的視線又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忽然注意到了那長長的衣袖,難道……
秋姐溫言說:「小姐,不要緊,醫生說可以完全康復的,只是,只是需要時間……」
她的胸口不斷起伏著,瞪著眼裝作無所謂地看他。
嘉美愣了一會,反應過來后,立即激動地大聲吼起來:「原來是你!你就是害直南成了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一面說著,她眼中的淚水滾落下來,「舒歌,你為什麼要這麼誤會直南,我和直南真的沒什麼的,他對你那麼好,你居然還忍心傷害他,讓他差點喪命?」
直南忽然輕輕說:「舒歌,我們認識有多久了?」
直南見她仍是沉默不hetubook.com.com語,更加驗證了心裏的想法。他冷笑起來:「我倒是沒有關係,我現在已經完全醒悟了,我再也不會受你控制了。像你這種女人,肆意玩弄別人感情的女人,我才不會稀罕呢!」
直南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的感受越加複雜,內心越是憐惜,說出的話卻越是殘忍:「你是不是在那富家少爺前扮可憐扮習慣了,現在在我面前也這樣?哦,我不應該這樣說,你本來就是原大小姐,原大公主,你只有對著你的獵物才會施展你那不同一般的手段。現在,那個李清原已經被你征服了吧?」
他問的這句話正好戳到了她心裏最痛的一處傷疤。
舒歌駭然回身:「誰!是誰在教室里?」
直南忽然冷笑起來:「或者,你對我並沒有完全忘情?要不然,你為什麼還要進這個教室?還要做出那種樣子……」他忽然想起了在咖啡廳里見到她把臉貼到他的薩克斯上的場景,此時,想起那個場景只能讓他更加憤怒,「原舒歌,你果然很有心計,你就是想一腳踏兩船是不是?這樣顯得你很有魅力是不是?你殘忍地把別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中,看見別人痛苦你很高興是不是?」
直南卻喃喃地一個人說著話,他的聲音愉悅清新,像小雨滴滴答答地打在青石板小路上:「我終於知道,親吻原來是這麼美妙的滋味,謝謝你,舒歌……」
他們,剛剛在這裏吃飯,聊得很開心吧?
直南,無論如何,我知道有件事情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難道,教室里進了小偷?
忽然,她背後像是被誰用力推了一下,她被撞到牆壁上!
秋姐則含著淚撫摸著舒歌的頭:「小姐,可憐的孩子……」她低著頭柔聲說,「小姐,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去。」
但是內心卻疼痛無比,直南他居然……居然這樣嘲笑她……上齒緊緊咬住下唇,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來。
又好像一隻飄在空中的斷了線的風箏,心一直在飄飄蕩蕩,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不過是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兩個人卻都臉紅心跳得厲害,過後舒歌一直躲在直南懷裡,很久不敢抬起頭來。
她機械地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她用力掙扎,大聲叫道:「你是誰!」
直南輕輕把舒歌的右手舉了起來,靜靜地撫摸著那隻記憶中柔軟滑嫩的手,可是……這完全不是記憶中那隻玲瓏有致的手了,凹凸不平,粗糙無比。他的眉毛猛然皺起,難道……難道……
直南,不可以看見她這個樣子,直南心中的她,應該是公主般的完美女孩,而不會是,不會是右手都有疤痕的殘疾女孩!
「哐當」一聲,門忽然開了。
冰淇淋店裡,直南仍然沉默地站在那裡。那雙本是墨玉一般寧靜清潤的眸子已經黯然無色,他緊緊握著手指,指節被捏得發白。
她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你就為了一點誤會懷疑他,甚至要用分手來打擊他?原舒歌,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直南的眸子越發陰沉下來。他就是最受不了舒歌對他的這種冷冰冰的態度。就算她看他一眼,哪怕是責怪地看他一眼也好,她明明知道,自己最受不了她的眼神,只要,只要她說一句不這麼冷冰冰的讓他覺得遙不可及的話,他下一秒就會緊緊把她擁入懷裡,告訴她這些天他是多麼想她,這些天他受了多少煎熬……
嘉美想的可不是這個,「好了,你說完了,也該走了。」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她的整個右臂,都被包上了厚厚的繃帶!難道!手臂出了什麼事嗎?
舒歌愕然,趕緊低下頭,掩飾說:「沒什麼。」嘉美卻猜到了什麼,微微一怔,沒有再說話。
歐式風味的教室里,一批青春洋溢的少年正吹著薩克斯,悠揚動聽的樂曲,如一匹華美的錦緞在空氣中緩緩滑落。
要是,要是直南看見她這個樣子……
舒歌終於鼓起勇氣仰起頭看他,少年的面容,美得如同晨霧般不真實。
舒歌,她是那樣嬌貴的女孩子,一向很愛惜自己的美麗,怎麼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心裏肯定是傷痛無比吧?他禁不住憐惜地看著她,一時間幾乎有要把她抱在懷裡好好安慰的衝動。
可就在下一秒,她的唇忽然被柔軟覆蓋。那帶著青草香味的熟悉的觸感,乾淨而清新的氣息,卻是如此絕望而無力。
直南,也許,我會很想很想你……
舒歌輕輕點了點頭,向門口走去。
那薔薇藤蔓一樣蜿蜒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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