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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馬月盜格日(下)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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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防不勝防的親密接觸 3

第十一章 防不勝防的親密接觸

3

「不記得了,應該是吧,反正分手了。」
兩個電影迷說著只有彼此能懂的暗語,相視一笑,車廂里乾燥陰冷的空氣便暖暖地融化開來。戴琺珧換了身和剛才吃飯時截然不同的裝束,一身黑色連衣裙外加深藍色綁帶涼鞋令她身材畢露,橫看成嶺側成峰,在迷離的夜色中更添誘惑。從她開口打破沉寂的那一刻起,鄭能諒就察覺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和令人不安的熱量,當她緩緩走近,在他身旁坐下時,這種感覺越發強烈,還摻著一點別的味道。
戴琺珧沖他做了個鬼臉:「你這張嘴除了會瞎掰,還會什麼?屁用沒有。」
鄭能諒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忙側過身,一隻手搭上她袖口,趁機岔開了話題:「我還是幫你把把脈吧。」
「那個被你無視的電話也是他打的吧?」
「為什麼?」
「嗯,男朋……前男友送的。」
鄭能諒鬆了口氣,戲謔道:「所以說,不管封建也好,人賤也罷,只要能治好胸悶,就是好劍。」
戴琺珧沒好氣地甩開他:「去去去,頭痛醫腳,胸悶醫手啊?你這麼有創意,咋不說給我做個足療呢?不就揉下胸口緩緩氣,還怕我告你非禮不成?」
戴琺珧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手勁大才好呀,更有按摩效果,說不定直接把我的C罩揉成了D罩呢。」
「哪裡疼啊?沒有傷到吧?」鄭能諒不知所措,向四周張望尋求幫助,可二層沒有別的乘客。他正要起身去一層叫司機停車,卻被戴琺珧攔住:「不……不用,氣……氣堵了,揉揉,揉揉就……就好。」
「是啊,剛才搬家時聽你說起我就在想,咱倆該不是失散多年的龍鳳胎吧?」
「我想吸引你的注意,盡我所能地表現出各種風格,優雅的,天真的、溫柔的、豪放的,可你總是那麼淡定,就像坐在孫悟空畫的保護圈裡的唐僧一樣,死活不過界。」
「有個性,卻不夠開放隨性,也不夠霸道任性。」
「哼,本來被氣堵著,再被你這賤人一頓氣,以毒攻毒了唄!」戴琺珧使勁搓了搓白裡透紅的臉蛋,把小嘴擠得像一朵喇叭花。
鄭能諒忽然發現了玄機:「咦,你這不是緩過氣來了嘛,說話這麼利索了。」
「你車上那束花比我這一身都貴呢。」
「去去去,我還你爺爺呢,我就到東大街買點東西,回來就去俱樂部找你們。」鄭能諒撂下句託詞,便一個人跑到馬路對面,等著從西都大學開往火車北站的3路公交車。
鄭能諒向來不喜歡與人爭,所以每次都站在人群之後、戰場之外,靜靜地看著,直到那火腿腸般臃腫的人流整截塞進了櫻桃小嘴似的車門,他才不慌不忙跟上去。這次也不例外,一層座無虛席,他和往常一樣直接上了二層,坐在最後一排靠角落的座位上。這3路車在西都小有名氣,因為有位作家在乘坐這路車的時候邂逅了美好的愛情,浪漫的故事引來無數年輕人效仿,火爆的客流直接導致3路車從單層車升級成了雙層車。鄭能諒愛坐公交車,很多時候不為去任何地方,只是在這座城市裡遊盪,此時的公交車對他來說並非交通工具,而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夥伴。在這些夥伴中,3路車與他最親密,因為他第一次來西都時就是坐3路車從火車站到了學校。第一次,對他而言是很特別的字眼,第一次聽過的歌,第一次看過的電影,第一次讀過的小說,他總念念不忘、反覆溫習,即使後來遇到了更好的,也很難取而代之。
戴琺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理有據,我信,巧的是那天也是我生日。」
她一直面朝前方,長發垂簾,鄭能諒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聽出了幽怨。他想說「那天只是看錄像,並無非分之想」,當時進了錄像廳后他也是這麼約束自己的,可誰信呢?他可以不按套路進行,別人卻會按套路理解。他知道自己沒有輕薄她的念頭,可金蛋畢竟出現了,也不知是誰碰了誰,總之他脫不了干係。
「你,你要幹嗎?」背靠車廂一角的鄭能諒無處躲避,也無力躲避,眼睜睜地看著那隻玉手輕輕滑落,隔著薄薄的襯衣,在他左胸上溫柔地畫了幾個圈。
問題是,誰是「新」?秦允蓓?她像一隻貪玩的小鹿悶頭闖入他的世界,他用孟楚憐冒充女友婉拒了她的告白,但她的真誠與善良讓他無法快刀斬亂麻,以模糊的身份交往了近一年,他對她的態度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甚至主動親吻了她——這麼多年來,他可連孟楚憐的手都不曾拉過一下。抑或是戴琺珧?他與她萍水相逢,她像一陣風,靈活多變,又像一團霧,神秘朦朧。兩人的了解不深,卻相處甚歡;交集不多,卻巧合不斷,似命中注定。第一次邂逅,他倆就在錄像廳共度一宿——這麼多年來,他跟孟楚憐獨處的時間總共也不超過一小時。一邊是與秦允蓓、戴琺珧的難分難解,一邊是與孟楚憐的漸行漸遠,二者究竟哪個是因哪個是果,又將何去何從?這些問題就像環環相扣的魔咒,在鄭能諒的腦海里縈繞不散,令他如墜夢中。
兩人在下一站下了車,穿過馬路,登上一輛返校的公交,坐到二層最後一排,一人一隻耳塞,與《回憶》一道晃晃悠悠向南郊飄去。同樣迷離的夜景,同樣空蕩的車廂,同樣悠揚的旋律,只是一個人發獃變成了兩個人發獃。小醉了一場,又鬥嘴了一番,戴琺珧似乎有些累了,腦袋緩緩地靠在了鄭能諒的肩上。他便將額頭從車窗上挪開,坐直身子,以免車廂的震動破壞了她的睡意。
戴琺珧指指空蕩蕩的車廂:「哪來的廣眾?是大庭嗎?瞧瞧你,還戴手套穿長袖的,整個一封建餘孽。」
「嘿嘿,也別太自卑,梳洗清爽還是能看的。可你實在不修邊幅,一身土得掉渣的打扮,你要是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別人還以為是送花的花店學徒呢。」
望著戴琺珧詫異和懷疑中透著一絲失落的眼神,他又一本正經地分析道:「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因為以前遇到的姑娘都不如你有女人味,我沒衝動也很正常。奇怪的是,面對魅力四射的你,我雖然非常驚艷,卻只覺得自己在看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心裏那股企圖擁有的慾念總像便秘似的,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出不來。就像你說的,上次在錄像廳,周圍的情侶們卿卿我我,我看在眼裡,卻沒有模仿的渴望。剛才你主動靠近,我也下意識地躲避,這些應該就是性冷淡的癥狀吧。」
「可你的目的和表現都不一樣,你沒有趁機占我便宜,甚至對我都沒特別的反應。」
「你喝酒了?」鄭能諒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問道。戴琺珧深吸一口氣,慵懶地趴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一隻胳膊墊住腮幫子,一隻手比畫出3根指頭,眼神迷離,聲音綿柔:「不多,3兩白的。」他奇怪道:「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喝?」「你又不喝,我跟誰喝?」「他們不都喝了的?」「切,跟他們喝不著。」「那你現在怎麼又喝了?」「壯膽,喝了才敢跟蹤你呀。」她笑著指指自己,又指指他。
「還會吃呀。」
戴琺珧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又嘆了口氣,道:「要是沒女朋友,你還這麼躲著我,我豈不是太沒魅力了?」
「本恩,逃婚怎麼不帶上新娘呢?是在等我嗎?」戴琺珧的突然出現讓鄭能諒感到意外,她一路尾隨,見他一直發獃,過了十幾站也不下車,便主動出擊了。
「這……」
鄭能諒便將錯就錯:「被你發現了,她挺能吃醋的,要是見我們坐這麼近,會傷心的。」
「我也想隨性任性啊,可當時我口袋裡只有57塊6毛5了,只夠看錄像的。」
鄭能諒對著車窗擠眉弄眼:「有那麼失敗嗎?」
「你知道嗎,你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看著你的眼睛的時候,我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的出現是命運的安排。」
「你怎麼知道我有女朋友?」鄭能諒一怔,他和戴琺珧只見過兩次,從未提起過女朋友的事,何況他自己剛才都還在糾結,秦允蓓和孟楚憐到底哪個才算他的「女朋友」。
「你很特別,也很有趣,雖然認識時間不長,接觸也不多,但每次一看你的眼睛,就有種心動的感覺。說實話,你是不是也有這……」
「其實我是性冷淡。」這句話從嘴裏蹦出的時候,鄭能諒自己都吃了一驚,他從未被一個穿成這樣的女生用這麼柔軟的方式表白過,只覺得心臟被說得越來越軟,越來越酸,生怕一個憋不住就衝動地犯錯,慌不擇路下只好編了個近乎荒唐的借口打斷她。
18歲生日那晚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可鄭能諒無法回憶起自己當時招惹她的動機和誘因,或許是那兩罐啤酒,或許是車裡那一曲《苦行僧》,或許是空氣中那一縷親切的芳香。他不知該如何解釋,人生難免做出一些無法解釋的選擇,因為無法看到結局。何況即使能看到結局,也未必能做出最合適的選擇,正如盜格空間。
「因為當時我只想看錄像。」
「呵呵,那老闆可真損,《好色大漢奸》,虧他想得出來。」他試圖轉移話題。
戴琺珧撲哧一笑,伸手在他面前虛晃一下:「你這顏值,就算有血緣關係,也是同父異母的吧?」
一場歡喜一場空,聯誼宿舍的第一次見面m•hetubook.com.com就在一陣唏噓感慨中黯然落幕。告別了戴琺珧,華泰嶗提議去西都大學商學院的新世紀遊戲俱樂部聯20把《三角洲部隊》以解心頭鬱氣,得到了谷二臻和闞戚智的踴躍響應。
所以,當鄭能諒說他不能同行的時候,幾位舍友都感到很失望。「你這重機殺手不參戰,不是害我們輸嘛!」「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想偷偷溜回去幽會戴琺珧?我剛才就覺著你倆的眼神不對!」「俗話說,上陣父子兵,為父我都……」
戴琺珧緊皺眉頭微閉雙眼不搭話,按著胸口直哼哼。
「看來那天我是乘虛而入啊!」
這個突兀而充滿暗示的問題瞬間將鄭能諒全身的毛孔都喚醒了,他感到一股涼意直頂腦門,卻還沒有亂了方寸,急中生智地答道:「嗯,我會讓你開車帶我去找一家錄像廳,然後度過大同小異的一夜。」
她靈巧的指尖一次次劃過他的乳中穴,柔軟的觸感帶著暖暖的體溫一波接一波穿過襯衣傳至皮膚,帶來陣陣酥麻,又輻射到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在他體內激起了一串連鎖反應:心臟變成了一隻受驚的袋鼠,血管猶如一條條決堤的水壩,毛孔似爆米花般競相炸開,臉蛋比刮痧拔罐之後又抹了一層辣椒油還要紅……
「所以你今天用瓮中捉鱉來報復我?」鄭能諒用手在座位前面比畫了一下,笑道。
戴琺珧輕輕一笑:「你女朋友上輩子一定積大德了,碰上個這麼體貼的。」
「你那叫守株待兔。」
戴琺珧輕輕地反問道:「錄像廳里不是更近?」
戴琺珧盯著鄭能諒的眼睛嚴肅地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你這不是性冷淡,是性壓抑,我有祖傳秘方,藥到病除。」說著,不等他回應,她徑直伸出一隻手勾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緩緩伸向他的胸口。她蕙風般綿柔的呼吸里飄浮著青春的氣息,碧泉般澄澈的眼波中蕩漾著醉人的笑意,凝脂般細嫩的手指上跳動著慾望的火苗。
「豬也會吃,了不起啊?會說人話嗎?會接吻嗎?我看就你這封建老土的樣,怕是初吻都還在吧?」
「這是心理問題,要從這兒根治。」戴琺珧用一種近似催眠師的語調說完這句話,遞給鄭能諒一個神秘的微笑,便繼續在他胸前一筆一畫寫起來,「把我的名字刻進去,你就會有感覺,不會再冷淡了。」
鄭能諒沉默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說:「有人一輩子只買一次彩票,就中了500萬;有人一輩子只坐一次游輪,就撞上了冰山。巧合這種事,信或不信,它都存在。那天確實是我生日,不然我也不會喝酒。你的出現是個意外,否則誰會在那麼髒亂差的地方等人自投羅網?」
這句話就像催眠大師的一個暗示性刺|激,讓鄭能諒忽然墜入時空長河,回到那一趟行走在夜空下的列車上,面對沉睡中的秦允蓓,重溫那個連他自己都沒有防備的吻。他沉默了一下,對戴琺珧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眼看等不及大腦的指令,身體就要犯錯,鄭能諒心知不妙,急中生智,飛快地扯掉一隻手套,五指疾伸,摸向了近在眼前的那張俏臉……
「哈哈,你還真像鱉,土鱉!https://www.hetubook.com.com」戴琺珧說著把脖子往前一伸,開懷大笑起來,引得鄭能諒也忍俊不禁。笑罷,她忽然認真地看著他:「我很好奇,那天如果路邊不是一家錄像廳,而只有一家小旅館,你會不會向我提出別的邀請?」
鄭能諒也不明白,究竟是他的想象力過於豐富,還是西都的懷舊氣氛太濃,只要在公交車上這麼靜靜地坐著,他就會產生無邊的回憶與遐想,如膝跳反射般身不由己。剛才在聯誼宿舍,戴琺珧那一番關於他的分析讓他忽然想起了孟楚憐,心中一陣慌亂。慌亂並非因為戴琺珧精準的分析,也不是因為想起了孟楚憐,而是因為「忽然」。于鄭能諒而言,孟楚憐是他中學時代最美好的記憶,是一個難以替換的存在,想起她,本該「經常」,而非「忽然」。這微妙的變化讓他驚訝地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對孟楚憐的牽挂不再那麼頻繁、那麼熱烈,曾經每天一筆的日記已經荒廢了好一陣子,當年最愛聽的《沉醉於風中》也悄然被《我開了個玩笑》所取代,更不可思議的是,他上一封寫給她的信似乎是在兩個月前,她的回信還不見蹤影,而他竟然不焦慮。種種跡象表明,他出現了喜新厭舊的苗頭。
在這座年邁的城市裡,鄭能諒最喜愛的運動就是坐公交車。之所以稱其為運動,是因為這兒的人們平時吃飯、走路或者幹活都似千年神龜一般懶洋洋,可是搭乘公交車的時候就會搖身一變成霸王龍,嗷嗷叫著衝鋒陷陣,擠個脫臼骨折大小便失禁都是家常便飯。被擠成大小便失禁的還覺得特別冤,非要在車上尿一下才解氣,以致許多公交車的角落裡都蕩漾著比芥末更能提神醒腦的酸臭味。
「哎喲!」戴琺珧一聲輕呼,酒勁頓時醒了幾分。
「呵呵,我見過很多男人,有的像皇帝,捨得花錢,我要什麼他就給什麼;有的像奴才,捨得尊嚴,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不過到頭來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而你這樣的,我還是頭一回見。」
「啊……」
華泰嶗等人並未看破這一切,在他們眼中,這家新世紀遊戲俱樂部建在西都大學環境最優美的東校區,開業沒多久,辦卡優惠,電腦給力;而這款融合了《彩虹六號》和《雷神之錘》優點的FPS新作很受歡迎,隨時可以聯上幾十個玩家一起嗨;這些玩家有時還帶漂亮女朋友一起去玩,當著美女的面在遊戲里狂虐她男朋友,對光棍們來說簡直是無與倫比的精神享受;更美的是,俱樂部里有沙發和空調,附近就是食府路和小賣部,後勤補給充足,憑俱樂部會員卡還能打七折,玩幾個通宵都不成問題。這麼多好處,足矣。
鄭能諒尷尬地笑笑:「這大庭廣眾的,不太雅觀嘛。」
「呃……」
「好的,我幫……」鄭能諒說著一抬手,卻在她的胸前定了一定,旋即轉向自己的後腦勺,撓了起來,「呵呵,我手勁太大,揉不好。」
鄭能諒忙收住氣力,放下膝蓋,抓著她的胳膊把她輕輕送回旁邊的座位坐好,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這突然一下……我沒注意……」
戴琺珧仰起hetubook•com•com臉,眼底放出一道說不清是聰慧還是狡黠的光:「噯,我說,那天真是你生日嗎,該不會是搭訕用的借口吧?你差點被我的車撞到,不會也是精心設計好的吧?」
磁帶早已放到底,鄭能諒摘下耳塞,迎著她的笑臉,無懈可擊地答道:「我在等一片隨風飄落的白色羽毛。」
「咳,其實我也一個德行,我也捨得花錢啊,那57塊6毛5最後只剩幾塊了;我也捨得尊嚴啊,死皮賴臉地請你看通宵錄像,還厚顏無恥地跟你冒充情侶買半價票。」
在絕大多數女生的情敵排行榜上,遊戲的威脅性向來遠在「狐狸精」之上;同理,對於沒有女朋友的男生們而言,遊戲也成了最好的精神寄託,還能包治百病。考試掛科懊惱抓狂,玩幾把遊戲,頓時雲淡風輕神清氣爽;身體不適氣息奄奄,玩幾把遊戲,瞬間生龍活虎病態全無;錢包被偷欲哭無淚,玩幾把遊戲,就明白錢財乃身外之物來去由它;情場失意生無可戀,玩幾把遊戲,便覺得天涯何處無芳草得失隨緣……不過在實踐過程中,往往也正是因為「玩幾把遊戲」,才導致了考試掛科、身體不適、錢包被偷、情場失意……由此陷入了《十二猴子》式的命運死循環。
鄭能諒沒料到她會來這一出,連忙向後閃,卻發現這是角落根本無處可退,當下雙手疾伸,分別抓住一隻袖口,架住她的兩條胳膊。可她的身子還在繼續往前沖,他只能飛快地曲起一條腿,用膝蓋頂住她的胸口。
「跟蹤我幹嗎?」鄭能諒忙將目光錯開,投向窗外。戴琺珧咯咯一笑:「瞧把你嚇的,還怕我找你報銷酒錢不成?我就好奇大半夜的你不跟他們回學校,是不是去和哪個美女幽會呢。」「可不是嘛,其實我早就發現有人跟蹤了,所以一直在坐公交兜圈子,你要是再多忍一會兒說不定就能發現我的小秘密了。」「哼哼,我已經發現你的小秘密了,」她頓了頓,指著他一字一頓道,「你發獃的時候側臉特別像羅嘉良。」他憋住笑:「我把臉蒙上還像劉德華呢!」「哈哈!來來,偶像,抱一抱!」她邊說邊張開雙臂撲上前去。
運氣不錯,這個角落沒有酸臭味,鄭能諒戴好耳塞,打開別在腰間的隨身聽,頭輕輕倚上車窗,感受著細微而有節奏的振動,身心緩緩浸入了恬淡如水的夜色與柔美如絲的旋律中。當曲子從《水邊的阿狄麗娜》跳到《夢中的鳥》時,玻璃上出現了點點水珠,細密的雨絲為飛逝的景物籠上一層薄紗,在橘黃色燈火的烘托下宛如翻開了一本老相冊,悄悄喚起一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人和事,一波接一波沖刷著他的大腦皮層,令他產生時空顛倒的錯覺:貼著車窗涓涓而下的細流彷彿與世無爭的淳江,絢麗多彩的廣告牌上浮現出春光明媚的九龍山,靜穆深沉的古城門化身為上學路上那座不知名的小石橋,包子鋪里氤氳的熱氣送來汽糕誘人的清香,琳琅滿目的書店裡閃動著埋頭苦讀或嬉笑玩鬧的年輕身影,連城牆根盤腿席地而坐的流浪漢,也讓他的心跳起了微妙的變化……移動的公交車像一個磁頭,從走馬燈似的景物連接成的磁帶上讀出了歲月的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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