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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這些熱鬧的人群中，我的一位朋友卻顯得格外淡漠，雖然她也「不幸」被老師們列入了早戀黑名單，但她和小男友的事件一點也不引人注目。有人奇怪，甚至嘲諷，他們一定不懂得愛，沒有浪漫可言，更不用提幸福二字。而這位朋友毫不在意，和小男友規規矩矩地忙著上學放學、寫作業做考題，我只笑她小小年紀就老氣橫秋。後來要畢業了，那些曾經甜蜜浪漫的小情侶們全都勞燕分飛各自散去，唯獨他們倆，不僅考入同一所重點中學，還被老師們一反常態鼓勵他們相互加油。

除了地下室門口那塊寫著「守護舍」的銘牌，所有的東西都被搬到了樓上的教室里。天佐按照自己的喜好把一間間空置的教室變成了起居室、娛樂室或者會客室，餘下的房間卻還多得很。

她來到這裏后，隱約也察覺到了一些木昀和天佐與常人的不同之處，卻很好奇木昀要用什麼辦法來幫助這個男孩。

木昀忽然拉開了窗戶，笑著喊醒了連翹：「明天的晚飯我們吃火鍋吧，天佐差不多要回來了哦。」

木昀擺了擺手：「真的已經沒問題了，你就放心吧。」

天佐見他並不反駁，也深知自己的遷怒毫無理由，只好伸手把身邊那開得熱鬧的花枝胡亂拍打幾把，一邊恨恨罵道：「該死的春天，該死的花！明明知道我有花粉過敏症，幹嗎非要到處亂飄？」

女生坐在茶几前，低著頭，雙手捧緊木昀遞過來的玻璃杯，顯得十分緊張。

「我叫連翹。」

木昀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茶杯里的氣霧繚繞，帶著一絲清冽的香氣。

那還是一個月前，糕點店的繼承人找到了木昀，拜託他為自己解決一樁麻煩。對方也不知從哪裡聽說，只要是守護舍答應的事情，沒有不成功的。

連翹想：如果離開這個國家，那麼自然也會轉學離開詩花語學院，那麼是不是就不需要去擔心和守護舍的交易了呢？

氣候漸漸炎熱起來，庭院的水池泛了淺綠，早晚有幾隻蜉蝣在水面上輕輕掠過，偶爾有一兩道細細的水痕。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啦。你看連翹不是來了嗎？」木昀站在庭院的水池邊，正在給裏面的幾條鯉魚餵食。

它們被放進了庭院里的池塘里，小青鯉很快發現身邊多了一群同樣樸素的朋友，變得活潑了不少。

能夠坐在天井裡看星星的夜晚，木昀總是不會錯過的。天佐卻是極厭惡那些憑空來去的蚊蟲，晚飯過後，就開始催促連翹在走廊的四處點起艾條來熏。

木昀卻不再說話，只是搖著頭露出一個興味的笑容來。

人形輕輕顫動了一下，不再吭聲。

木昀聽到教室里傳來少年一連串的噴嚏聲，還有夾雜其間的怒罵，竟然覺得又好笑，又好氣。

狐狸倒一點都不認生，儼然是庭院里的常客，吃飽了連翹為它準備的水果和肉丸子，就蜷在走廊下曬太陽。

木昀看了她一眼，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麼，伸手按住了天佐往魚簍里探的爪子：「就是，這些魚是我要帶回去，放進院子里的池塘給那條青鯉做伴的。」

各大社團的招新會紛紛舉辦，努力拉攏中意的學弟學妹進入自己的社團，毫無疑問是他們在秋天最重要的工作。

連翹連忙擺手：「這怎麼可以，是木昀辛苦釣上來的。」

木昀聳了聳肩，轉身朝內走去，留下一個不置可否的背影。

連翹有些為難地看了眼木昀，小心翼翼開口：「反正只說要參加，我們是不是給學校一個面子比較好？」

天佐和木昀在各自的房間里，都還在熟睡。連翹躡手躡腳地走到庭院里，看到昨天木昀帶回來的木盒，端正地擺在藤桌上。

木昀把那張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紙拿起來，看了一遍，笑著說：「有時間生氣，不如想想我們要拿什麼來參加好了。」

木昀笑眯眯地遞給女生一杯剛剛沏好的綠茶，在她對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問道：「請問，要怎麼稱呼呢？」

「我反正不管，有本事他衝著我來好了。」天佐擺出一副絕對不配合的表情。

可是沒過兩年，也不知道其他社團用了什麼辦法，都紛紛搬到了嶄新明亮的新教學樓里，只剩下守護舍一家，獨留此地。

四歲的生日，小美的蛋糕是四層的大水果慕斯塔，媽媽花了三天時間親手做的。所有參加派對的賓客都在祝福這個小小的女娃漂亮、健康，沒有人注意房間的角落裡還有一個安靜的姐姐。

「很榮幸，能夠為您服務。」木昀露出一個標準且親切的微笑，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迎了過去。

放暑假，連翹搬過來一起居住，可以說房間是綽綽有餘的。

連翹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瞪著淚眼去看他。

庭院里的花木很快就像被白色的棉絮覆蓋了一層，像是一隻只大型的棉花糖。幾縷梅花的香氣在庭院里飄浮著，彷彿是這場初雪的饋贈。

天佐的臉色僵了一僵，有些訝然：「我以為你早就改吃素食了。」

「大概是山裡變冷，所以跑下來覓食，一時迷了路吧。」聽到這件事情的木昀，放下手裡的書，笑著看了眼正在庭院里撒歡的白狐狸。

木昀和天佐對視一眼，微笑著問：「你希望她能夠站起來，對嗎？」

「白球啊，你說天佐去見什麼朋友了呢？」

「喂！你們兩個！」人形顯然因為這兩人的一唱一和，感覺到自己不但被忽視，簡直已經是被蔑視了，惱羞成怒地大喊，「本大人好歹也是一條龍，你們以為仗著自己是神獸的遺族，就可以這樣子肆意地羞辱我嗎？」

那木門隨即「吱呀」一響，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少年，從門后閃身出來。

這樣子的妹妹，叫人怎麼討厭她？

「這該死的春天，怎麼還鬧不夠？我的花粉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啊和*圖*書！」

木昀的相貌似乎屬於「模糊」的那一類，就是那種即使你有心去記，分開之後回憶起來卻也說不出什麼特徵的一種。

三個人說說笑笑在庭院里看了一回星星，天佐又吵著讓連翹四處去熏蚊蟲，等到各自回房間休息，已經是深夜時分。

這是一棟自帶庭院的老房子，因為從前習慣把花木種在窗戶外面的花壇里，所以一到春天，這棟老樓就被金黃燦爛的連翹木枝給包圍了。

木昀的眼神變得無比柔和，他將手放在連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你的願望，我們守護舍接下了。」

「是你在小磊的床邊放下這隻松木盒的？」那聲音聽起來十分惱怒，卻又明顯拿木昀沒有辦法。

天佐看也不看那些花花綠綠的紙張，只是翻了一個白眼：「你覺得我們招得到新人？」

天佐說著氣鼓鼓地蹭到一邊坐下，秋天暖洋洋的太陽曬在他的身上，一會兒天佐就蜷著身子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天佐聳了聳肩膀，有些好笑地壓低聲音問：「你真的以為木昀在裏面給她們算命？」

其實對於詩花語學院的學生來說，守護舍一直都是個神秘又可怕的存在。他們畏懼傳聞中的那些故事，卻被這個年紀無與倫比的好奇心驅使著，恨不得一探究竟。

比起擁有無盡歲月的龍族來說，它們的一生，簡直就是一個瞬間了。

木昀還記得那個一臉慘白的男孩，在路上忽然攔住自己時的驚慌。

連翹驚奇得張大了嘴，幾乎可以塞下一隻雞蛋：「這樣也行？」

「一切都過去了，我之前說的，只是騙騙你，你的妹妹不會再複發了，你可以放心。」

「好神奇哦，聽說裏面的占卜師能把發生過的事情說得八九不離十呢！」

「我們去山上露營，妹妹看到樹上結的野果，吵鬧著一定要吃……我真的看到有小鳥在啄食它們，我以為不會有問題……所以我就給她吃了一點……沒想到她晚上回家就開始發燒了……是我的錯，都是我害她的……」

庭院里水面上，兩三隻蜉蝣還在那裡跳動。據說這種「朝生暮死」的小蟲，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時光短暫。

連翹驚訝得抬起頭來，結結巴巴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你現在已經抓到了我，想要吃了我嗎？」似乎是賭氣，那人形乾脆一屁股在木昀對面坐了下來，擺明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你們都是龍族，要吃，也應該讓我來吧？」這時能在一旁插話的，顯然只有站在迴廊下的天佐。

「爸媽和妹妹一起走了，我想一個人生活一段時間，也許能想清楚很多事情。」連翹有些害羞，「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參加你們的社團。我記得開學的時候，你們有出過招新的海報吧？」

明明是自己的媽媽，忽然某一天，卻成了別人的母親。

「它不是什麼怪物啦，而是糕點店的守護龍。」木昀似乎感覺到身邊強大的怨念，好脾氣地解釋著，「因為好奇下一任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模樣，才等他睡著之後窺視對方的。」

連翹發現木昀真的不在，嚇了一跳，指著銅鏡問：「這是？」

小狐狸的耳朵抖動幾下，站起來走到一旁去了。

連翹卻覺得十分蹊蹺，怎麼會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呢？明明昨晚天佐還吵著要吃火鍋，連翹今天特意去買了新鮮的羊肉和白蘿蔔回來。

天氣變冷的時候，庭院里的花木漸漸稀疏了，用不著每天打掃，木昀待在房間里看書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天亮的時候，連翹被窗戶外面的微光驚醒了。

庭院里等候的，幾乎都是女生。等候的時間一長，唧唧喳喳討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漸漸也就不再考慮到要避諱什麼了。

「這家的東西貴得嚇人，還搞什麼限量銷售，木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天佐塞了滿嘴的糕餅，順手遞了一塊淺金色的棗泥松花糕給一旁的連翹。

天佐的嘴角抽動，走到了天佐的面前：「你也看到了……那女生從一踏進這座院子起，我不信你沒有注意她身上的『氣』。」

只要連翹出現在她的面前，小小的嬰兒就會向她伸出手來索抱，會把帶著奶香的小腦袋拱進她的懷抱里唧唧喳喳說著完全聽不到的兒語。

「那麼以後，就請彼此多多關照咯！」木昀在院子里扶著長條掃帚，毫不保留地表示了一番自己的歡迎態度。

相比她的忙碌，天佐就顯得很可惡了。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天知道他躲到哪個角落去了。

「怎麼這次心軟了，難道嫌棄人家的心不夠甜美？」天佐擺明了是要看一出好戲的。

連翹原本閃著紅光的臉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垂下頭去不再出聲了。木昀示意天佐不要再說話，偌大的教室里立刻陷入了一片沉寂。

她正要收拾，卻看到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他袖著手走了過來，大大咧咧坐到了木昀的對面：「茶！下午那些糕點吃得我口渴死了。」

妹妹一天天長大，媽媽的所有心思都似乎被她牽著，就連自己身上的那一份，也一點點被奪走，越來越少。

他這麼干，結果卻是讓花粉更多地飛舞了起來。

連翹偶爾去給它們餵食，看著青鯉在水底時而潛伏、時而遊動，也覺得非常開心。

清早，連翹買了食材回來，白球果然又蹲在池邊，一副口水漣漣的模樣。

天佐從連翹進來，就冷眼坐在一邊，這時忽然發出了一聲冷笑。

「慢慢來，不要擠哦……趕時間的同學，可以先去別的社團教室看看……嗯，肯定要排隊的，不能給你特別優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連翹似乎看到狐狸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臉。

轉眼夏天就來了，守護舍所在的老教學樓，因為庭院的一角有片不大不小的水池，所以夜裡的蚊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我帶你進去看看，你就明白了。」天佐露出一個「你很笨呢」的表情m.hetubook.com.com。

連翹一直都在外面維持秩序，幸好大家都很守規矩。

所謂的代價，是與託付者的願望大小成比例的。但不論是什麼，都一定是對方最重視的東西。而且不管事成之後你是否願意，這個代價是一定要付給他們當做酬金的。

「你回來得正好，我要去給木昀買便當，你幫我照看一下吧。」連翹用手去推他，反正被他聽到自己心裏的聲音，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麼好奇怪的。

午飯過後，天上忽然紛紛揚揚下起了小雪。

一周后，是社團主題活動周。學生會要求每一個登記在冊的社團，必須參加這次的活動。這可是招新之後，展示各個社團收穫和實力的大好時機。幾個大型的社團早就摩拳擦掌，等待藉此機會一展風采。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女生髮白的嘴唇輕輕顫抖了幾下，終於擠出了一句話：「其實當年，是我傷害了小美。」

「因為這就是人性啊。」天佐的聲音在她發獃的空檔里插了進來，「你以為她們真的關心自己的命運占卜結果嗎？不過是抱著對我們的好奇而來罷了。」

連翹又好氣、又好笑，點著狐狸的小紅鼻子，半是威脅半是哄騙。狐狸不耐煩地扭動身子，連翹一鬆手，它就嗖地逃跑了。

忽然，一個怯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木昀笑著搖頭：「這是他們的少東家今天送給我的謝禮。」

天佐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你知不知道這個願望，要用什麼代價來做酬謝？你的妹妹如果能夠簡簡單單就康復，恐怕早就站起來！」

詩花語學院的高中部里，有著一個十分神秘的社團。

天佐抬起眼皮看了空氣一眼：「龍嗎？我怎麼沒有看見。」

連翹覺得好笑，原來糕點店的少爺是個這麼好騙的人啊。不過也多虧了木昀，才讓自己可以吃到這麼多好吃的點心呢。

連翹在自己的房間里睡得香甜，木昀不知什麼時候，又坐回到了庭院里泡茶，下午帶回來的松木食盒，就擺在他的手邊。

木昀攔阻不及，少年已經變了臉色，捂著鼻子逃命一般飛奔回教室去了。

可當連翹一早起來，滿院子都找不到狐狸的影子。

此刻還窩在裏面打遊戲的天佐，忽然感到脊背一陣發冷，不由得打了個大噴嚏。

「我還是想知道……報酬到底是什麼？」連翹不安地絞著手指，心底的慌亂表露無餘，連聲音都在發顫。

連翹想起自己從前聽到的那些關於守護舍的傳聞，再看看手裡極具吸引力的各類宣傳詞，兩者比較，不難得出結論。

連翹的臉紅了起來。她當然聽到了木昀的話，不過因為擔心他一個人會應付不過來，才留在外面打理，誰知道原來對方是這個意思。

教室另一側，捂著鼻子半躺在沙發上休息的天佐，重重地皺了皺眉頭。

連翹心想：幸好還有這隻喧賓奪主的狐狸，不然只有兩個人的火鍋，多少還是有些寂寞吧。

連翹連忙慌慌張張跑出去了。

「把這個送還給『瀾怡閣』的少爺，順便在鎮上買些擦蚊子包的藥膏回來吧。」

據說不管你有任何需要或者願望，只要付得起相應的代價，他們都可以幫助你實現。

「你如果想被我吃掉，我也不好意思拒絕的。」木昀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回答。

連翹睜大了眼睛，一旁天佐只顧著埋頭大吃，好似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

「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社團，為本校同學服務，那當然是舉手之勞。」木昀露出一個標準服務式的微笑，「至於報酬嘛……我已經從你那裡收取了，所以不用擔心。」

梅枝上的花骨朵不知不覺就漲大了一圈，天氣越來越冷，也許馬上就有一場大雪要來。

連翹的回憶彷彿潮水倒涌，把她一點點吞沒，臉色淚水橫流。當初的悲傷和不堪一起襲來，心底的疼痛卻加了倍地蘇醒。

可是當你注視木昀時，卻會發現他明明是個很出色的人。

「那傢伙一定是去後山釣魚了，你還傻乎乎守在外面。我猜你就沒去吃午飯，要不是我回來，你還不知道要餓到什麼時候呢。」天佐說著，有些得意揚揚。

人形氣團氣得發抖，心中默默念叨：你才是怪物，你們全家都是怪物！

連翹頓時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拍拍手準備去收拾房間。

自稱是連翹的女生忽然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眼睛直直看向對面的木昀：「你們真的可以辦到？小美一直都希望能夠重新到花園裡跑一跑，我還答應要帶她去放風箏……」

目睹了這樣子的奇迹，激動得滿臉淚水的一家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卻只有連翹臉上歡喜，心裏卻是陷入可怕的惶恐之中。

夜幕降臨，本來應該輪到天佐來燒晚飯，不過他白天吃糕點似乎吃得太多，既然不用再吃晚飯，也就賴賬不肯下廚。

木昀笑著看她：「這盒點心不就是最好的結果證據？」

這個天佐，什麼時候能夠把毛躁的性子改一改，才會少吃一些虧呢。

木昀皺了皺眉頭：「說起來，那家的小少爺也是有些古怪的……一般人絕對看不到龍的真身，可是他卻以為自己是在夢見一條金色的龍。」

木昀其實早就發現，早在幾天前，那個來拜託自己幫忙的女生，就在院牆外徘徊了。

木昀坐在廊下，白球溫順地躺在他的膝蓋上，一臉舒服地打著盹。

木昀說著眯起了細長的眼睛，彷彿在回味一道出色的甜品。

暑假過後，就是新生入校了。

連翹扭過頭去，就看到抱著胳膊站在身邊的天佐，嘴裏叼著一根微黃的秋草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連翹紅腫著眼睛，嘴唇咬得發白，「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當時沒有吃那個果子，其實這些年的每一個晚上，我都在後悔www.hetubook.com.com，如果當初不給小美吃那個野果，又或者我也一起吃了……我心裏會不會好過一點？」

「他一直坐在帘子後面，不過去過的人都覺得他的聲音很迷人，會不會是個大帥哥啊？」

回答他的，是一連幾個響亮的噴嚏。

白球當然不會回答她，偏了頭在衣服堆里打滾，一個不小心被羊毛衣纏住，連連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

月光不甚明晰的庭院角落裡，一團淡色的身影像是霧氣，慢慢地朝著他的身邊聚攏過來，花了不少時間，終於匯成了一個人形。

庭院里被昨晚的雪花蓋了漫天滿地，清晨的陽光照在上面，像是一面銀色的大鏡子。連翹站在廊下，盯著狐狸慣常躺著的地方，心裏湧起幾分淡淡的惆悵。

連翹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斑駁的鏡面。

「下次請你吃魚好了，不要再冒險了喲。」連翹彎腰在白球的頭頂揉了揉，滿臉寵溺的笑。

當然也有個別特例，比如連張招新海報都沒有貼出去的守護舍。

連翹聽到他「吧唧」嘴巴的聲音，大概正在夢見什麼好吃的吧。

「搞錯沒有，不參加就要取消社團資格？」天佐把通知書重重拍在桌子上，「今年上任的學生會長是不是腦子進水啦！」

「連翹啊，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告訴你自由活動一天嗎？」木昀聽完天佐的話，有些心疼連翹白白辛苦了一上午。

連翹早起下樓，就看到蜷在會客室暖氣爐旁一隻純白色的狐狸，竟然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用什麼辦法闖進來的？

木昀伸了個懶腰，抬頭去看天色飄動的白雲：「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她的『氣』？我剛才已經潛進她的心裏，悄悄把這些年她聚集在那裡面的『愧疚』都吞食了，味道可是非常的鮮美喲！」

連翹的臉皮還是沒有天佐那麼厚，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很喜歡他家的東西，可是實在太難買到了。木昀今天有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嗎？」

陽光很好的日子里，院角的幾株梅花枝上面打了米粒大的花骨朵，在結了薄冰的池面上，投下幾條疏疏朗朗的淡灰影子。

木昀笑了起來：「當然是要辦的，咱們就擺個占卜攤位好了。」

「差不多天亮的時候吧，我看你們都睡熟了。」天佐果然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快點做早飯吧，火車晚點了，我餓著肚子也睡不著啊。」

「白球，如果掉進池塘里，可是會變成狐狸冰棒的！」

這當然是學院里一個口耳相傳的秘密，只在高低年級之間相互傳開。

女生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概在她來這裏之前，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的：「我今天來，是希望你們能夠幫我實現我妹妹的生日願望。」

這裏面的錦鯉都是很早以前被人放養進去的，今年開春，不知從哪裡混進了一條青色的鯉魚，簡直沒法跟艷麗的同伴相比，顯得很是寂寞。

重重的簾幕從教室的天花板一直垂落到地面，暗紅色的長桌上，當中擺著一面古老的銅鏡。

連翹卻很喜歡那條青鯉，大概因為她覺得自己在守護舍的存在，也像是那條莽撞闖入另一個世界的小鯉魚吧。

女孩連翹的願望其實很容易實現，只需要一個小小的魔法。她的妹妹一覺醒來，發現爸爸媽媽藏在枕頭旁邊的漂亮裙子，就會忘記自己的腳不能動，而是開開心心穿上新得來的禮物，衝到樓下客廳去向大家炫耀。

那完全是做做樣子的，反正因為外界的傳聞，守護舍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新社員加入，更加不要提是個可愛的女生了。

「鯉魚會冬眠的喲。」天佐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一副剛剛吃飽的滿足樣子，眼睛瞥一瞥池底的方向。

自從詩花語學院接受某大財團的贊助，在老校區旁購進了新地，又建了新的學區，這處緊鄰的老教學樓就被勉強當做紀念保留下來，成為了一眾社團的辦公樓。

「我的妹妹，其實是媽媽和新爸爸結婚後出生的孩子，但是她四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就不能下床走路了。後天是她的十歲生日，所以我希望……我希望……」

難得在活動日的這天，木昀居然就提供了一個這樣的機會。

「如你所見，那個女孩一直都被『愧疚』纏繞。可是六年過去，她卻還有勇氣來到這裏……」木昀斯文的臉龐上居然浮出了一絲狡猾的神色：「難道你不好奇，這麼強大的一顆心，會是什麼味道？」

守護舍獨佔了整座樓，天佐和木昀早已經搬到這裏來居住。

「唉，這花又開了，天佐你要不要緊呀？」扶著長條竹掃帚站立在庭院當中的男生，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扭頭朝著花枝半掩的窗戶里大喊。

木昀似乎早就預備好了他的那份，笑著遞過去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茶。

連翹要進房間之前，總是要這麼不太放心地叮囑一句。雖然她知道只要自己一轉身，狐狸就會甩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一溜煙跑去池塘邊蹲著。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木昀笑著用彎起的食指叩了叩幾乎空掉一半的食盒，天佐已經打著飽嗝去玩他的遊戲機去了，「我不過是告訴他，我已經在他的床邊施下法術，很快他就可以擺脫那個奇怪的夢。」

人形氣團大大地抖動了一下，彷彿表示對天佐的抗議，以及對木昀的附和。

可是一直等了許久，據說要回家的天佐，卻還是沒有影子。

可是她是那麼可愛，牙牙學語的時候，第一句學會的居然不是「媽媽」，而是「姐姐」。

狐狸似乎在睡夢裡也聽到了這一句，輕輕動了動。

「白球啊，那些鯉魚不是用來吃的，你也撈不到啦！」連翹不知道是應該佩服這隻狐狸的韌性，還是嘲笑它的賊心不死。

木昀順著聲音，發現了一個躲在院牆外，卻把頭和半個身子從院門裡探了進來的女生。女生的眉眼很秀氣，腦後垂著和-圖-書兩條長辮子，皮膚白皙得像是上好的純色細瓷。

木昀釣回來的幾尾小魚，都是極普通的青白色河魚。

他和天佐都是可以分辨「人氣」的神獸一族，也可通過吞食人心中的「七情六慾」來滿足自己。但是控制一個人的人生，卻不在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我們今年要不要也去貼張海報啊？」連翹從公告欄前走過，居然也被當做新人，胡亂被塞了一大堆各大社團的宣傳單。

木昀朝上推了推眼睛，笑著解釋：「我對你的妹妹使用的魔法，是建立在你對她的關愛上的，你好像為了她什麼都肯付出，我相信這個魔法的效果一定會很牢固吧？」

「嘻嘻，你要是好奇，可以申請加入守護舍嘛……」

這隻驕傲的小狐狸，總讓連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可是到底像誰呢？

「那個……這裡是守護舍的社團辦公室嗎？」

木昀笑著給連翹夾了一塊豆腐：「沒關係，我們吃好了。」

三天過去了，連翹竟然沒有再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後山的湖邊，木昀果然已經釣了不少魚。

木昀忽然伸手過來，遞給了連翹一杯水。

老舊的教室木門已經掉落得只剩下一層斑駁的紅色舊漆，乍看上去，竟然也有幾分古舊的時光感。

院子里的連翹花開了幾日，天佐已經習慣在這種花海中保護自己，出出進進，一隻嚴實的醫用口罩是他必不可少的防身「武器」。

看著襁褓里粉|嫩的女嬰，天使一般的笑容和她「咯咯」的笑聲，卻無論如何都嫉妒不起來。

連翹倒是很樂意動手做飯，大家也比較喜歡吃她煮的東西。

木昀忽然伸出手去，安撫一般拍了拍那股空氣：「少安勿躁。」

不過短短的時日，天佐與連翹已經混熟，彼此到了可以無話不說的地步。

午飯的時候，木昀在桌邊坐下來，天佐卻不見了蹤影。

送走了連翹，木昀轉身回來，天佐已經站在院子里等著他。

我好奇，問了她怎麼守得住男友也收穫學業。她的話讓我至今記得——「其實不是我守得住他，也不是他守得住我，只是我們倆都選擇了守護美好，美好的東西要一點點地去享受和體會，而不是揮霍和炫耀，別人看不見，但我們知道那就是屬於我們的美好。」

女生聽到這樣子的話，臉色卻一下子變得慘白了。

連翹在一旁聽到，很是為木昀不平。明明是個脾氣好得不得了的人，為什麼要被大家這樣子的議論呢？

木昀但笑不語，不緊不慢泡了一壺上好的茶，才從盒子里取出一小塊雪白的龍鬚酥酪，微眯著細長的眼睛品嘗起來。

「既然連翹沒有吃午飯，我們就來烤魚吃吧！」天佐看著魚簍，突然流著口水大聲提議道。

一面能夠照出過去的鏡子嗎？她很好奇這到底是怎樣一面鏡子，不過既然天佐特地回來找她去吃午飯，在這裏繼續耗費時間，顯然不合適了。

對於他和木昀來說，看到的東西並不是如常人那般的簡單。

他們就站在銅鏡的旁邊，也就是簾幕的後方，而這裏竟然空無一人。

「我一嘗盒子里的點心，就知道有古怪了。」天佐瞪了木昀一眼，「你把這個怪物藏在盒子裡帶回來，也不怕弄髒了點心。」

春天的陽光已經把這座幾乎半荒廢的庭院曬得溫暖了許多，也許再有一個月，夏天就要來了。他要趕在那之前，把這裏收拾得更好一點。

連翹花落的時候，院子的圍牆外忽然又探進來一張臉，不過這次卻是笑意盈盈的。

連翹還沒聽明白，微微疑惑地看著對面這個男生。

好幾次，白球毛茸茸的爪子幾乎就要抓破冰面，卻被連翹攔腰抱起來，緊緊困進了懷裡。白狐狸惱羞成怒地揮舞著爪子，奈何腿腳又太短。

天佐看了他一眼，想要出言阻止，卻又被對方無聲的手勢制止了。

「那孩子連續幾個月來，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一隻金色的龍從屋柱上俯身下來看著熟睡的自己。他甚至央求家人把屋頂掀開仔細翻找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迹。」

木昀再次見到這個女生，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院子里的連翹花已經謝了一大半，天佐的花粉症也終於得到了緩解。

「你們沒有聽過那些傳說嗎？我可沒有那樣子的膽子！」

而這個略帶著奇異與恐怖色彩的社團，竟然有著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名字——守護舍，而他們的社團教室，就在學院後面那棟老教學樓的地下室里。

許久，連翹低聲卻堅定地開口：「如果你們可以幫助我，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只要……只要我能付得起！」

天佐不以為然：「你把他的『靈竅』封掉不就得了。」

「連翹居然一點都沒懷疑你，真是個單純的孩子啊。」木昀伸出手，撫摸著狐狸光滑的毛皮。

木昀微笑：「我已經這麼做了，不過這個傢伙還是要帶回來教育一下的——給自己要守護的人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很是違背守護者的本分呢。」

狐狸仰起頭來，雪白的毛髮被金色的陽光照耀得閃閃發光，烏亮的大眼睛像是兩顆水汪的黑葡萄。

新加入的連翹原來就是個十分活潑的女孩子，課後的大半時間，也就和他們一起在這座半荒廢的庭院里廝混著度過了。

活動的那天，各家社團都拚命想要把人氣拉到自己的活動教室里去。一向無人問津的老教學樓前，卻破天荒排起了長隊。

被喚作木昀的男子受到這樣子的指責，並不生氣，只是好脾氣地笑了笑，眉目溫和得彷彿晨霧裡的一片遠山。

雖然這麼想著，確實輕鬆了不少，可是連翹看著整天滿地亂跑的妹妹，卻總有一種不安在心裏揮之不去。

白球乖乖蜷在連翹的身邊，看她把新收的衣服一件件疊起來。

「又不是沒有報酬好拿，你有什麼可擔心的？」木昀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和*圖*書。

這天木昀從外面慢慢踱步回來，手裡拿著一隻淺藍花紋的包袱。他走到廊下，天佐和連翹正在房間里一起打遊戲。

「你這算是做善事嗎？」天佐撇了撇嘴角，「就算她擺脫了對妹妹的愧疚，接下來生活在一起，難免不會因為她爸媽的偏心態度，又生出些什麼事端來。」

連翹一頭霧水，不過卻很開心，還替它取了個名字叫做「白球」。

來年的冬天，那隻調皮的狐狸，還會回來吧。

連翹覺得他這話問得太奇怪了，自己和天佐都在外面，難道裏面的人不是木昀還有別人嗎？

連翹嚇了一跳，捂著嘴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偶爾連翹在院子里幹活，它也會慢慢蹭過來，繞著連翹的腿轉上幾圈。就在連翹受寵若驚的時候，他又甩一甩尾巴，跑回走廊躺著去了。

關於「守護」這個詞，最早一次深刻接觸，應該是在初三時吧。小女生們認為愛意最好的表現，莫過於情人節時收到昂貴的玫瑰花束，或者在搶破頭的新片上映時，被邀請一起去看電影，還有在半夜睡不著時也能有人陪著通宵煲電話打遊戲……總之，需要用各種奢侈品來證明，只有徹底宣洩著無論是金錢還是時光或者體力，才被認為是幸福的。

「出來吃好東西。」木昀笑眯眯地喊。

「你大概聽了不少關於我們的傳言吧。」坐在對面的木昀，笑了笑說道：「我們也並不是每一樁交易都要報酬的，難得有人對自己的親人這麼關心。」

隔天，庭院里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

「這是『返影鏡』，能夠照出一個人的過去。用它來應付外面那些人，綽綽有餘了。」天佐似乎覺得這些解釋都是多餘的，語氣里有了幾分不耐煩，「外面那些我看都是傻瓜，她們看到的不過是自己內心映照在鏡子上的影子，有什麼好激動的。」

「白球，不可以跑到池塘旁邊去哦！」

「其實你當時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恨自己的妹妹吧？」天佐的聲音在一旁，突兀地插了進來。

連翹眨了眨眼睛：「可如果只是做夢，那又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

「木昀，你是不是存心要看我的好戲？啊……嚏——阿嚏！」少年眼角發紅，揉著鼻頭委屈極了，像一隻被惹惱的貓咪。

女生有些遲疑，似乎是想起了那些關於守護舍的可怕傳說。

天佐奇怪地抬頭看看木昀，又看看連翹，一臉地莫名其妙：「什麼啊？魚不就是用來吃的嗎，真是搞不懂你們。」

木昀笑著回憶：「因為對方也是詩花語學院的學生，所以這件事情我就答應了。」

她其實是不忍心就這樣把那些可憐的小魚吃進肚腹內，畢竟是一條條小生命呢。比起吃掉它們，連翹更加樂意看著魚兒們在水中自由活動。

連翹早就習慣他這個樣子，反倒是對接下來的事情有幾分莫名的憧憬。

天佐又在池邊蹲了好長一會兒，連翹在院子里晾曬被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鳴，居然似乎聽到兩聲天佐的傻笑。

「誰還會回來啊？我不在的時候，家裡來客人了？」天佐頂著有些蓬亂的頭髮，突然出現在房間的門口。

「我說，今晚午夜一過，就是那個女生妹妹的十歲生日了，你真的要幫她實現願望嗎？」抱著手臂，靠在樓梯一側看著木昀收拾院子的天佐，一副「我就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的表情詢問著對方。

她一直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著付出「代價」的時刻到來。當天守護舍答應了她的請求，她連自己之後怎麼離開那裡的，都已經記不清楚。至於當時答應了什麼「代價」，事後回憶起來，卻好像根本沒有約定過。

連翹有些擔心地隔著冰面向下看，小青鯉和它的朋友們似乎都躲在了池底的岩石下面，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連翹只覺得眼前一閃，天佐和她已經站在了教室裏面。

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教室，像是學院里普通的社團辦公室，看不出任何怪異的地方。

女生的眼神像是被什麼點燃了起來，說話間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晚飯的火鍋很豐盛，連翹還特意給白球準備了一盤子清蒸魚。看狐狸吃得歡暢的樣子，倒像是一隻貓。

他的聲音好像溫度合宜的茶，舒服地熨帖了暴躁龍的每個毛孔。後者似乎更加討厭突然出現的天佐，不著痕迹地往木昀的身後挪了一挪。

那時還小，並不太懂其中的含義，直到後來經歷過許多人與事，才發現那位朋友是多麼的聰慧，她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了一個珍惜理解她的人，留下一份最純粹的感情，也給未來的人生選擇了最有價值的道路。

「你別管他，他大概是出去見朋友了。」木昀一臉的瞭然。

所以每每想到此，我便不禁微笑，那種純真年代里，值得提筆寫下的故事真是太多了。也許你身邊就有一個在默默關注守護你的人，一定要用心去觀察喲。

「你們兩個渾蛋，明明是因為那個法術，把我的身體束縛在了木盒裡！」如果真的有實體，恐怕聲音的主人已經要暴跳如雷了。

「就是，而且他們今年根本沒有招新的意思，看看熱鬧就很好了，何必非要參加這種詭異的社團……」

似乎有過好事的學姐把這個社團的存在，當做鬼故事一般在夜談會上拿來閑聊，居然也引得寢室里一片膽小尖叫。

爸爸和媽媽一直都想移民到一個終年溫暖的國度去，現在妹妹的腿也好了，於是這個想法就在一次晚飯上被正式提了出來。

打開的包袱里，躺著一隻精緻的月白色松木盒。天佐一眼就認出，這是來自鎮上做糕點的百年老號「瀾怡閣」。

木昀聽完她的話，還是一臉瞭然的樣子：「下雪了，狐狸大概回去山上過年了。沒關係，明年也許它還回來呢。」

連翹看它的樣子，眼熟得很，於是愣住。